《尘沙下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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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沙下的传奇- 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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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之煦一进清楠就接过城防,随后清理原来的部队,连斩了八名大大小小的害群之马,将那些乱糟糟毫无战力的人员通通换做后勤,更有些直接遣散出城,免得还要占用她的粮草。
   那四个督尉却不在她遣散之列,反而因为她们辖下与众不同被洛之煦赏识,而这个赏识差点要了洛之煦的命。
   这一年是轩辕十四年,凤飞霄重返凤朝的第四年。四年间轩辕商人与凤朝商人进行了数不清的贸易,来自轩辕的镜子琉璃窗已经成了身份的标志,如果一个贵族依然使用纱窗,那就证明她家道破落,如果一个无爵位的富户用了琉璃窗,那就会有很多没落贵族求着与她联姻;而琉璃镜子则是上流社会婚嫁的标志性嫁妆与标志性彩礼,缺了这样东西,正牌子世女公子都没有庶出的贵女公子来得体面。
   与有钱人斗富不同,平民更欢迎产自轩辕的那个缝纫机——那东西依然差不多还是二十一世纪街头修鞋工具的样子,但这个东西让多少人减轻了劳动啊,而且最好的手工师傅也缝不了那么好。
   除此之外,还有一样东西是为更广泛的人群所接受的,那就是来自轩辕的书,那些用轩辕文字和这个世界的文字印制得非常精美的纸书。
   最早进入凤朝的书大多是些故事书,流传在各个国家的故事,神使大人神仆大人讲过的故事,以及一些新编的惩恶扬善的故事书,之后,于悄无声息中,不知道是谁带进一本《神戒》。
   读书人爱思索,喜欢思索,还喜欢相互交流自己的思索,虽然平等的思想未必能让她们都能理解,但民权的思想,在那样一个皇帝为天,以全体国民为奴,以一人之手掌握天下人生死祸福的时代,毫无疑问引起了广泛的共鸣。
   先是这样的思想作为士子们的谈资慢慢流传出来,然后是《神戒》的内容在私下传播,对于毫无社会地位的商人与平民、与贱民更产生了重要的意义。谁不愿意被尊重呢?谁不愿意自己的辛苦所得不被剥夺呢?谁不愿意自己的家人有更多平安无忧的保障呢?
   自由平等人权的思想慢慢被接受,被向往,被渴望,如地壳下的岩浆奔流着,一旦有突破口,必然喷发。
   轩辕即将征服凤朝的消息就在这时候送达清楠。
   四个暗桩皆宣誓效忠。
   清楠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敞开了它的北城门。
 
   第 214 章
 
   荆水源自芭江,自西向东直入雁泽湖,清楠城就坐落在雁泽东岸。卡住了丹临、玄骘通往碧梧城的要道。
   纩煜占定荆水北岸三城,实际上已经拿下了碧梧省的一半土地,她在兵临清楠之后先回身向北清理,迅速整定半个碧梧省,并且将玄骘省的对外通路封住,使朝廷无法向玄骘洛毓调兵,洛毓也无法避开丹临联系朝廷——她答应绝不伤害洛之煦,但依然不能放心,必定洛毓与洛之煦是母女。
   且说纩煜清理了碧梧省北方之后,正值夏季,荆水上涨,实在说,望日滩摆出的那个攻击姿势也用不了,无论如何,她就是真想渡水作战也得等到秋季。她要想进攻碧梧城还非得打清楠,想也知道洛之煦不会上她那个当,肯定要严防死守,她如果不能在三五天内拿下清楠,那后面也就不用拿了。
   纩煜集结八万大军于清楠城北,七里处有五万是她的精锐,三里处有三万是纩煜这些年网罗的亡命之徒、囚犯以及才招募不久的新兵,好多是花钱买下的,当中只有少部分是督战的老兵。攻城战就由这三万人分两拨在夜幕降临临时分打响。
   攻城战斗在黑暗中开始,实在让洛之煦没想到,不过她一登上城墙没一会儿就明白纩煜又在耍诡计,那些攻城的士兵密密麻麻地顶着盾牌前进,古怪就在那盾牌上,那么些箭矢射出去,趴下的人实不多,连那些抗着云梯的士兵也很少被射趴下的。
   那些盾牌都是由薄铁皮夹了湿稻草外覆湿猪皮制成的,为防止火箭或者热油泼渐,连云梯撞木都有一半被如此包裹着,纩煜的打算是先耗光城里的箭。
   耗光城里的箭,这当然不可能。洛之煦看出来门道立即下令停止射击,等待城上肉搏,泼油。
   纩煜骑着马远远地举着望远镜——这是轩辕的皇帝委托凤鼐带给她的礼物之一,另外的礼物则是一柄雪亮的弯刀,一只皮质马鞍;望远镜学也学不来的东西;马鞍与弯刀,纩煜都是在收到之后就下令大批制造,她手下总共只有一万骑兵,都武装起来——纩煜骑着马在两里地之外举着望远镜观察片刻,冷冷一笑,命令她的副将:“那就肉搏吧,卖点力气,别停下,该许愿的你就许愿,天亮之前我回来。”吩咐完了退回五里以外睡觉去了。
   这首攻的一万五千兵上了云梯,为了活命不得不奋勇,反正不奋勇就是个死,奋勇了还可能活下来。
   城门被撞击着,云梯被推倒,滚油浇下来,也有人上了城墙,就是太少,所以这第一波攻击很快就失败了,当然也给对方造成了一点损失,更少。
   没关系,那副将一边吩咐把盾牌上的箭枝收拢,一边下令第二波攻击再来;随后一清点,估计这一轮攻击好歹也耗了对方几万铸。
   两波攻击之后,洛之煦也探出了对方的虚实,下令一半军士休息一半守城,她老人家自己也安枕去也。
   就这么不停攻击着,到得天亮,城里守的城外攻的都累得够戗;也各有死伤,折算下来,还是攻城的吃亏大得多。
   天亮之后,纩煜调了两万主力,混杂在新兵中继续轮流攻击;洛之煦也亲上城墙观战。这一次她感到了压力,尤其是最初三次攻击对方都上了成头。
   洛之煦防守极严,守成的士兵不是她的精锐就是她挑拣出来的,拼杀起来个个奋勇;纩煜的军队几次攻上城头都被赶下来,实际上没有任何进展,只扔了满地尸体。
   战斗持续到中午的时候,双方都打疲了;每一次进攻,攻击方都把战鼓擂得震天响,只不过士兵奔跑的有气无力,云梯一搭,城上的用力一推,城下的绝对不会玩儿命,单是虚张声势鼓噪,闻得收兵锣响,倒奔得脱兔一般。
   纩煜无奈,只得下令造饭,却不撤退,看样子是等天凉点儿还是要继续。
   城内士兵也抓紧时间吃饭换防,洛之煦却在城上巡视。
   她巡视了一圈,将换防事宜都安排完毕,正打算从台阶下来在城下巡视的时候,听到城下背阴处传来声音:“……可不,从前那样,也就咱们几哨还算是正经当兵的,剩下那帮,真个顶个都是混子。你说要不是洛侯在,你说咱们要是跟前边那帮家伙一块儿守城,我跟你说,肯定守不住!”
   “你可别逗了,还守呢,不直接跑路就是好的!要不怎么连丢仨城?”
   第三个问:“哎,姐儿几个说,咱们能守多久?”
   第一个声音:“我估计守不了多久……”
   “哪儿能啊?还甭说洛侯手下,就咱们也不是孬种啊,怎么守不住?”
   “咳,你急什么呀?我还没说完呢。过几天援兵还不到?援兵到了咱们不得往北打?还守什么呀?”
   “啊?那咱们也能升官发财了不是?我瞧洛侯手下都挺能打的,咱们也卖点儿力气……”
   “发财成,升官够戗,咱们督尉还没升那,得督尉升上去才能轮到咱们。”
   洛之煦静静听着。
   “北边有钱,丹临富着呢,到时候打完了,洛侯只要给咱们一天时间就成……”
   给一天时间,洛之煦无声摇摇头。军令有云,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然而能行此令者,自太祖之后有几人?当兵的都那样,要不让她们搜刮搜刮当兵的谁肯卖命呢?能照她这样约束部下不□的已经是好的。
   她慢慢步下台阶,城墙下正说的口沫四溅的士兵立刻就没了声,一个督尉服色的军官忙给洛之煦行了礼,颇有些紧张地陪着小心说:“大人,她们……说着玩儿的,她们不敢……大人,她们打仗都不孬……”
   她点点头,笑着摆摆手:“你们打得不错,本官都看着呢。大伙儿说得不错,丹临是很富,等咱们灭了反贼,本官必定上报朝廷给大伙儿请功,封赏也绝不会少的……”
   她还没说完,周围士兵已经个个喜笑颜开欢呼上了;洛之煦也不禁有些开心,两手虚压一下,微笑着说:“不过也别高兴的太早,呵呵,咱们还得先把这城守好了,等援兵到了才能打反贼呢。”
   人群里一个声音喊:“大人放心吧,我们姐妹能跟着大人别提多痛快了,肯定卖力气!”
   又一个声音喊:“大人别听黑趸吹牛,要让她抢她更卖力气!”
   那督尉急赤白脸:“都闭嘴,别胡咧咧,大人面前别瞎说!”
   洛之煦却不在意,笑呵呵道:“丹临那么富,府库的金银反贼府的金银还不够犒赏你们呢?就一样,不得妄动百姓,不得□烧杀!”
   这其实是默许了对丹临富户的抢劫,丹临的富户若非贵族就是商人,贵族已算反贼,商人又没地位,再说如果胜利者说她们是反贼,她们哪里去辩白?洛之煦一旦攻克丹临便是大功,那时候不论她说什么皇帝都不会驳了她的面子。
   士兵里有听明白的就又欢呼上了,没明白的就紧着问身边人,正这时候有火头兵抬了大木桶来,洛之煦就一摆手,抬着木桶的士兵停下来,她揭了桶盖一看,是白肉熬菜,再看一个木桶,是糙饭团子。她放下盖子吩咐:“伙食不错,吃饱了都找地方养神去!下晌还得打呢。”说完了跟士兵摆摆手继续往前走,就听身后一通乱响,那督尉嚷:“都好好的站队一个一个来,大块的肉呢,别把桶子弄翻了!”士兵们又是一通叫,欢天喜地。
   洛之煦走向她的统军大营去吃饭,脸上是微笑,心里却并未完全放松,还在琢磨纩煜。纩煜素以善袭闻名,但这一次,这么个打法,——不大象啊,或者她是要夜里攻城?
   她进了大营,回身吩咐一个亲卫:“传令各督,下晌守城士兵减三成,都在城下歇息,预备夜战。”
   纩煜才不要夜战,她必须在洛之煦的援兵到来之前拿下清楠,否则丹临门户大开,邺茄战力不足,她不要说进攻碧梧城,就是单纯防守也将非常困难。
   洛之煦才端起饭碗,纩煜的大营已经擂响了战鼓,其声震天。
   守在城墙上的士兵忙忙的起来,张弓搭箭,执剑擎戟;纩煜派了两个两万人的方队,步伐整齐地自西、自北而来,整齐划一地停在弓矢射程之外,只高高地架起了上百面大鼓,在那里热热闹闹地敲打起来,却没有一兵一卒进攻。
   洛之煦匆匆上得城墙,就见黑压压的丹临士兵远远站着,对着城墙这里嘻嘻哈哈指手画脚。
   洛之煦看了片刻,默想一下明白了纩煜的诡计:她大概是想麻痹城里的军队,估计她过一会儿会停了鼓,然后再敲,她要几番下来让自己放松警惕才开始真正的进攻。
   哼,不过如此!
   洛之煦下令,众将士该吃饭的吃饭,该休息的休息,只余放哨人员监视即可。
   不出洛之煦所料,战鼓在一刻钟之后停了下来,又两刻之后再次响起;如是者三番之后,守城的士兵便不在意,只当看闹剧一般看着城外乱哄哄的队伍;洛之煦就在此时命令士兵做好准备,她估计纩煜要展开最猛烈的进攻了。
   几息之后,她的判断得到了证实,纩煜在北、西两面各自投入了两万以上的队伍,开始了猛烈的进攻。
   城上箭落如雨,城下进攻者潮涌,攻势凶猛,中箭倒地者不断,尤其是抱着撞木去攻击城门的队伍,由于少了盾牌的遮挡,连城门口都没到达就纷纷仆倒在地;但几息之后云梯还是搭上了城墙,攻击兵一手执盾一手执刀已经开始攀爬。
   城头上的守军严阵以待,长戟挺刺、长刀起落,云梯被砍断、推倒,热油被倾倒下去,火把被抛掷下去,瞬间就有无数的人体烧城了火球,翻滚着、挣扎着,就在明亮的日光下上演着地狱的惨景。
   然而战鼓敲击着,催命一样;督战的军士就在不远处挥着鞭子,回头是不行的。纩煜大开府库重饷酬军,同时也三令五申:军令如山,闻鼓不进,旗举不起,此谓悖军;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皆死罪。
   新兵听着老兵的催促鼓励,跟随着死士们的队伍向前、向上、登城、挥刀、搏命。
   这一次的进攻持续了将近一个多时辰,守城的军士死伤了四五千人才终于听到对方大营鸣金。
   但洛之煦不惧,只消看看城外遍地的尸体,城下那些烧成了黑碳的一片就知道,纩煜的损失必定是她的三四倍。她看着渐渐退回去的丹临的残兵败将,看着更远处似乎是慢慢小跑着的丹临的骑兵,快意地冷哼:纩煜想得不错啊,以为那几次虚张声势就能让她松劲,就可以趁机登上城墙;她大概还想着靠死士打开城门让骑兵冲进来呢。
   哼,这么点把戏就想让本将上你的当?也太浪得虚名了!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一直战斗在她身边的两尉省府兵就在她下令暂休的时候走下了城墙,照中午一样躲进背阴处。
   洛之煦带兵公正,因此,既然还没到危机关头,她就将四尉省府兵分开,两尉上城墙防守,两尉在城下预备。
   在这一次战头中,城上士兵死伤很是不少,那两尉守城的士兵一下城墙,城下待命的士兵就过来帮助医官照顾伤员——她们同在省府军中,有些情谊也是正常,并不引人注意——她们渐渐兵合一处。
   清楠的城门都以沉石顶门,这沉石巨大而厚重,非人力可以搬动,要靠设置在两侧门洞后的绞车来控制。这绞车的机括由数十个大小不一的铁齿轮咬和,放下的时候只要一人松动扣键,收起的时候需要四人转动手柄,将吊绳卷进绳盘即可。
   省府兵兵合一处,互相包扎伤口,互相慰问,互相拍着肩膀叫好,气氛融洽;洛之煦手下将士也松懈下来,重伤的被抬下城墙,轻伤的一边包扎一边议论着刚刚过去的这场胜仗,言语间皆是无畏的豪情。人声喧闹之中,忽然有人听到吱吱哑哑的声音,正四下踅摸,就听城墙下有人大叫:“别开城门!谁在开城门!”
   这声喊叫惊怒交加,城上城下众多将士瞬时跳起来,持刀执剑就往城门处奔,洛之煦大喝:“斩杀叛徒!夺城门!”边喊边向城下奔跑。
   城下四个督尉却在此时明白了对方都是自己人,其中一人低声道:“跟我打,做戏!”
   另一个立刻高叫:“姐妹们,跟我杀叛徒!抢绞车!”
   城下洛之煦的兵士一时还以为对方并非一路,也不知该跟谁打,便直向绞车扑去。
   城墙上下的注意力都在城门,却不知城外倒在地上的那一片尸体中竟起了几百人直向城门扑来,距城门最近处的数十人还抱着撞木,更远处纩煜举着望远镜观察,旁边旗手高举着一面令旗;那令旗忽然下落,纩煜一夹马腹,已当先冲了出去!
   城门下的战斗还在虚张声势,扑向绞车的士兵却遭遇了真正的搏杀,洛之煦奔下城墙,搭眼一看当机立断:“弓手射击!不论敌我!”
   城门尚未完全打开,城外众人却已经奔到,将撞木斜斜插入,顶在两扇城门间,随后拔出配刀,呼喝着往里冲入城门。
   这些人才是真正千挑万选的精兵,战力绝不是普通士兵能够匹敌。她们扑进城门并不停留,以极快的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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