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秾李夭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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秾李夭桃-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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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子诚听得眉毛高挑:“郭讷霄什么性子大哥还不知道?虚伪自私,目中无人,三郎跟他一处……”

    “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哪有你说的那样不堪?三郎有个伴,这是好事。”李小幺忙伸手拉了拉苏子诚,将他的话截了回去。

    苏子诚转头看了眼李小幺,’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苏子义满眼笑意的看着李小幺,又瞄了眼苏子诚,端起杯子喝了两口茶,话语里透着笑说道:“二郎还记不记得,母亲有一回夸父亲,虽说平时温温吞吞没个主见,要紧时候却能灵光闪露,有神来之笔。”

    苏子诚拧着眉头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苏子义笑意更浓:“那时候你太小,大妹肯定记得,二妹妹说不定也记得,你看看,母亲看父亲,看的最透。”

    李小幺瞄着苏子义。

    苏子义转头看着她笑道:“父亲看人,也是两端,要么什么也看不见,要么,看的极准,父亲头一回见你,就赞赏喜欢的很,说你有母亲幼年时的那股子英气。你比母亲看得开,这是你的福气,也是二郎的福气。”

    “我最敬仰的就是先慈孝太后,太后的睿智眼光,凡人哪有能及的?要说福气,人生最福气的,莫过于适意,懒散之人若有福气懒散一辈子,适了意,就是大福气,有志于天下者,若能为天下万民尽一份心,适了意。也是大福气,太后是真正的大福之人!”李小幺笑盈盈的接道。

    苏子诚抚掌赞叹:“小幺这话说的好!”

    苏子义又是感慨又是笑:“这话极是,领教了。”

    三个人闲闲散散的又说了一会儿话,才起身出来。

    苏子诚和李小幺送苏子义上车,眼看着车驾走远了,才回到自己车上,苏子诚伸手揽着李小幺抱怨道:“你怎么应下了?那郭讷霄最让人腻歪!”

    “这是太后的意思,你让皇上怎么办?那边一定要跟着,这边你一定不要,让皇上为难么?”李小幺瞥了苏子诚一眼道。

    苏子诚斜睇着李小幺,挑着一只嘴角笑道:“别卖关子,说说你的主意,你肯接这滩烂泥?我可不信。”

    李小幺用脚踢了踢苏子诚的膝盖,低低的笑道:“笨,叫西安过来,我要话吩咐他。”

    苏子诚用脚踢了踢车厢板吩咐道:“叫西安!”

    片刻功夫,西安在车外禀报了,掀帘跳到车门口跪坐着,李小幺看着他,慢声吩咐道:“宁远侯长子郭讷霄要伴着三爷,跟咱们一起到淮南路去,这几天你好好看着他,看仔细了,别让他一不小心跌断了腿啊手啊胳膊啊什么的,到时候无论如何不能启程,那可就麻烦了,听明白了没有?”

    西安闷声笑着点着头:“听明白了,王妃放心。”

    “嗯,去吧。”李小幺笑盈盈的挥了挥。

    西安利落的跳下车子,苏子诚’噗’的笑出了声:“我倒没想到这个,这主意好!”

    “郭太后必定是不放心,才让郭家人跟着的,伤了一个郭讷霄,还有别人呢,这不算完。”李小皱了皱眉头道。

    苏子诚挥了挥手笑道:“这容易,郭家能让郭太后信得过的,也就是嫡亲的三家侯府,宁意侯家两个都是官身,宁远侯府只有郭讷霄一个,那就只有从宁安侯府寻人了,宁安侯为人敦厚老实,几位公子也都是老实本份人,要不然,大哥也不能让尉家和郭讷为结了亲,宁安侯府去谁都无所谓。”

    李小幺想了想,笑着点头:“宁安侯府也只有两位公子,还有一个庶出子,听说也是个极老实本份的,这倒是,只要是宁安侯府的,谁去都无所谓。”

    出了正月,太后和皇上劝不住执意出家的曹太妃和杨太妃,命英惠公主为其选址造庵堂,曹太妃和杨太妃换了辎衣,从宫里先搬到了开宝寺后的庵堂清修。

    宫里的变动还没平息,各地方考绩调任就开始了,吏部忙得团团转,委任调令一天出的比往年一年还多。

    安在海委了梁地凤翔知州,接了吏部委任,一路从元丰城急赶进京,接了吏部委任,进宫陛辞,又去了趟梁王府领了训戒,再马不停蹄赶赴凤翔,这一路忙得心花怒放。

    钱谦领了丰安州知州,因前任知州四月里才卸任,钱谦打发家人先慢慢往丰安州赶,自己则带着小童老仆,遵了苏子诚的意思,绕往梁地和南越边境游山玩水去了。

    唐公孙以工部主事衔领了鹿港码头和船坞营造事,接了委任就进了梁王府,和李小幺整整理了三四天想法,画了无数张图,觉得大体明白了李小幺的意思,回去收拾了家什,带着妻儿启程赶往扬州府。

    张嬷嬷和卢嬷嬷等人又忙了个人仰马翻,长近也忙得昏天暗地,这一趟去淮南路,跟搬家也没什么分别了,这可不是十几、几十辆车的事了,那些大家俱只好走水路,麻烦事都是一团一团的堆上来的。

    这忙中还添着乱,郭讷霄闹市惊马摔断了腿,事儿传到郭太后耳朵里,也不知道怎么传的,说这郭讷霄是因为烦恼要去淮南路的事,喝多了酒才跌下马的,郭太后大发雷霆,砸了满屋的东西,气的当天就病倒了,尉后和郭贵妃日夜侍候在身边,尉后还没烦恼好郭太后的病,苏碧若又惹出事来。

    柔嘉公主苏碧若一伙,和英惠长公主长子曹元丰一伙,两伙人因为抢丰乐楼三楼包间大打出手,把富丽堂皇的丰乐楼砸了个稀烂不说,还从楼里打到街上,直砸了半条街,成了开平府几十年没有的热闹事。

    尉后差一点背过气去,苏子义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英惠长公主和丈夫曹远侯押着儿子进宫请罪,曹远侯磕头不止,英惠长公主几乎哭死在大殿上。

    苏碧若和曹元丰一个跪在殿东边,一个跪在西边角上,遥对着还在相互瞪眼发狠。

    李小幺那天正巧去织坊查看,竟没能赶上看这场热闹,只好在回来路上,让人绕到砸的稀烂的丰乐楼和丰乐楼前的半条烂街上慢慢走了一圈,虽说没赶上看正热闹,可这样的一片狼籍也算是几十年不遇的景观了。

    李小幺细细看好热闹,才心满意足的吩咐回府。

    李小幺的车驾在梁王府二门停下,淡月已经带着人等在二门里了,上前掀起帘子虚扶了李小幺下来,接过小丫头捧着的手炉,递给李小幺笑道:“落雁姑娘和刘姑娘来了,在溢彩阁说着话,等王妃回来呢。”

    “什么时候到的?”李小幺接过手炉问道。

    淡月顺手理了理李小幺的斗篷答道:“王妃刚走就到了,和落雁姑娘说了,王妃今天要去的地方多,只怕回来的晚,不如改天再过来,落雁姑娘和刘姑娘都不肯,一定要等到王妃回来,只怕是有急事。”

    李小幺皱了皱眉头,这么急,这会儿,除了吕丰的事,没别的事了。

    李小幺闷闷的叹了口气,这一回吕丰的反应极出乎她的意料,从她定了亲到现在,吕丰就一直没恢复回去。

    她这边从成亲到山陵崩,忙乱的实在顾不得其它,刚除了服能见人,落雁和刘秀云就过来寻她讨主意,她哪有什么好主意?

    李小幺烦恼郁闷的又叹了口气,穿过片林子,转进了溢彩阁。

    落雁和刘秀云接到溢彩阁外。

    李小幺进去在炕上坐了,接过茶喝了几口,屏退了众丫头婆子,落雁不等她问,就摊着手苦恼道:“能想到的法子都试过一遍了,照王妃说的,不光我和秀云姑娘想法子,还让整个绿翠院的小姐们想法子。

    我还悬了赏,谁能留吕二爷过夜,赏一千两银子,谁能让吕二爷高兴了,笑了,赏五百两,就是能让吕二爷发发脾气,也赏五百两。

    忙了这小十天,我这银子,一两也没赏出去。吕二爷还是那幅死气横生的样子,万事没兴致,王妃你看,这可怎么好?”

第三百三一章 能者多劳

    “现在又是国丧里头,要不然……”落雁停了片刻,见李小幺沉闷着没有说话,又接了一句,却被刘秀云打断堵回去:“要不然也不能满开平府悬赏这事,这种事,上不得台面。”李小幺重重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杯子,烦恼的揉着脸,看着刘秀云问道:“他从前在家时,有没有过这样的时候?”

    “还真没听说过,师弟在信阳名气很响,整个天师府,整个信阳府,就数他最能闹事,也最会闹事,一天若只生出一件事,师父都说难得,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省心的时候,这要是说到信阳,只怕没人肯信。”刘秀云答道,落雁听的又拧紧眉头叹起气来,李小幺按着太阳穴,烦闷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刘秀云商量道:“四月初我和王爷要启程去淮南路驻守,要不,你和吕二郎跟我去淮南路吧,魏二爷夫妻下个月要启程去洋县赴任,李四爷也不在开平府,大哥虽说调到京畿任职,可他和吕二郎也玩不到一起去,旁的,水二爷领了差使,别的几个平时和他处得来的世家子弟,多数领了差使,也没人能象以往那样跟他胡闹玩耍,再说,秦王也要去淮南路,他这个代师父,跟着去也名正言顺。”

    李小幺一边想一边说,刘秀云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也难怪他难过,王妃对他真跟嫡亲的姐姐一样,他要是早这样……玩心别那么重,知道轻重,何至于此?算了,过往不提,这样最好,淮南路回去信阳也便当,若有什么事,一条船回去也方便。”

    落雁不舍的看着两人道:“王妃四月里启程,再回来就得过年了,秀云姑娘那套拳还没教完呢,可不能不回来!”

    李小幺若有所思的看着落雁,出神般想了一会儿,突然笑道:“落雁也跟着去,淮南路烟花脂粉之地,你跟我到那儿做生意去,也还能来得及,你回去,从绿翠院挑个合适的人接管绿翠院和杂剧班子。”

    落雁睁大眼睛,半晌才重重眨了下眼,拍手笑道:“好!我也喜欢淮南路!我跟王妃去!”

    “挑几个人带上,到了淮南路,寻赵五哥领银子做生意去,只一样,我只出银子,旁的,你可都得自己想法子,我只护着不让别人欺负你,旁的,可不管!”

    “王妃放心!王妃的规矩我记得牢着呢。”落雁爽快的笑应道,李小幺心底的担忧烦闷稍稍松快了一丝,转头看着刘秀云开解道:“咱们先别多愁,到了淮南路再想法子,说不定一路过去,吕二郎就能想开了,到了扬州那样的繁华地,就重新热闹起来了也说不定。”刘秀云忧愁的笑着点了点头,如今也只好这么想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告辞回去了,李小幺懒懒的出来,上了小暖轿,往正院回去了

    第二天下午,李小幺刚要出门去看看魏水生和水莲启程的事,内侍急传了皇上的旨意,宣梁亲王妃进宫。

    李小幺心里滑过丝不安,这会儿突然宣她进宫……那宫里这一阵子就没什么好事。

    内侍引着李小幺径直进了尉后居住的福安宫,李小幺刚要跪下去,尉后已经示意女侍扶了她起来,指着炕笑道:“今天行家礼,坐这儿,咱们两个说话便宜。”

    李小幺忙笑谢了,侧着身子坐到了炕沿上,女侍奉了茶,尉后挥手吩咐道:“不用近前侍候了,让我们自自在在的说说话儿。”

    女侍们恭敬答应了,轻悄的退了出去。

    李小幺看着尉后,低头喝着茶,一句话不敢多说。

    尉氏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看着李小幺低声道:“皇上的事,你也知道,若不是因为这个,就算我是个没见识的,皇上那样的性子,也不能让阿若养成今天这样的胡闹过份,可如今……竟成了这样。

    一天天在外面胡闹,昨天竟闹出那样的大事来,你说,这会儿还能怎么管?管重了,怕万一有点什么事,我还怎么活?可管得轻了,阿若根本不当回事,你看?”

    尉后长叹了口气,说不下去了。

    李小幺苦恼的看着尉氏,不停的点着头,就是不接话。

    尉后一声接一声,长长短短的叹气不止:“昨晚上我辗转了一夜,皇上也没睡好,半夜起来打了趟拳……”

    “大了就好了。”李小幺不好再沉默,陪着笑,干巴巴劝了句。

    尉后叹气摇头:“她不小了,今天早上我和皇上商量这事,皇上的意思,阿若得有人好好管教管教,可这天下,能管教她的,还能有几个人?皇上和我,下不去手,旁的人,”

    尉后满眼诚恳的看着李小幺,接着说道:“旁的人要管教阿若,一来,只怕他们没那个本事,二来,皇上和我,还真是不放心,皇上的意思,是想烦你费一费这个心。”

    李小幺吓得几乎从炕上跌下去,忙扶着炕沿坐稳了,连连摆着手道:“我怎么能行?我从来没管教过孩子,从来就没带过孩子,哪能担得了这样的……这样重的大事。阿若还小,您往后多提点她些,大了,也就好了,再说,我和二郎又要驻守淮南路……四月初就得启程,就是管教,隔了这么远……您别忧心,小孩子胡闹,哪家的孩子不是这样……”

    尉后苦笑中带着哀伤,看着李小幺,低低叹息道:“她一个姑娘家,往后要嫁人,这样的脾气,哪有半分福气?就算我求你了,看在我……就这一点骨血的份上……”

    李小幺一口气堵在喉咙间,这话说的……这样的话,真把她逼到悬崖边上了,可她怎么管教?她能有什么法子?

    “大嫂,我真不知道怎么管教孩子,别的事也许我能想出法子,可这教养孩子的事,我真是一窍不通。”李小幺苦着脸,极坦白的说道。

    尉氏轻轻舒了口气,看着李小幺道:“不瞒你说,这是皇上的主意,他说你从前教导梁地俘官就极有章法,还有那回,阿若往你茶里撒盐,说起来,阿若捉弄人,还真是就那一回吃了瘪。她对你,倒很有几分惧意。

    再说,你这一趟去淮南路,既然带上了三郎,依你的脾气性子,既然带了,必定是有了七八成把握的,三郎和阿若年纪相仿,你能教好三郎,必定也能教好阿若,我也狠下这个心了,就把阿若交给你,你带到淮南路去,她离了皇上和我,也能好管教几分。”

    李小幺瞪大眼睛看着尉后,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她没打算教好苏子信,她是打算教坏苏子信,教的苏子信走鸡斗狗、吃喝玩乐,不务正业,这跟教苏碧若完全不是一条道上的事。

    可这话,怎么说得出来?

    李小幺又张了张嘴,却只能垂头叹气道:“大嫂别想太……别想得多好,三郎和阿若男女有别,脾气更是两样,大嫂和皇上既然这样……都定了,我回去和二郎商量商量……”

    “皇上和二郎说过了,二郎说,这事听你拿主意,阿若的事,他也真是帮不上什么忙。”尉后松了口气,笑着解释道。

    李小幺笑容中的苦味更浓了,想了想,看着尉后道:“大嫂真别想太多,阿若说不大也不小了,这脾气性格若要大改,除非历经生死,我只能想法子告诉她,哪些祸事不能沾,让她往后不出大事,您看这样能不能行?就是三郎,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她能知道轻重好歹,知道哪些祸事不能闯,我就知足了,哪敢想她象别人家姑娘那般懂事贤惠?”尉氏长舒了口气,笑容中透着伤感,声音渐说渐低:“太后病了,其实太后这心,我能体会到,不都是牵在儿女身上?生在帝王家……唉,我只求着阿若一生平平安安,能平安一生,就是她的大福气,是我的大福气了。”

    李小幺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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