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二皇子,是不是也要来郑城?
“你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我跟你说话你都听不到?”吕丰重重拍了下李小幺。
李小幺被他拍的几乎往旁边扑倒下去,气的抬脚跺在吕丰脚上,又用力转了半圈。
吕丰龇牙咧嘴,抱着脚原地跳个不停,只是不敢叫出来。
李小幺出了口气,满意的拍拍手回去屋里了,吕丰赶紧放下脚跟进屋里,盯在李小幺身后问道:“看到什么了?想到什么了?”
“看是没看到什么,想么,是想到了一点。北平国二皇子迎娶吴国福宁公主的事,你听说过没有?”李小幺舒舒服服的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慢悠悠的问道。
吕丰挨着李小幺坐下,也倒了杯茶喝着,点了点头:“知道,这事谁不知道,我还想过去看看热闹,正好有点事绊住,没赶过去。”
“那个二皇子先是遇刺受了伤,然后吧,在吴梁边界,媳妇又被梁国人抢了,因为这个,北平国和吴国才和梁国开战的。”
“这我都知道,那跟这有什么关系?”吕丰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李小幺眯起眼睛瞄着他,“那个二皇子去迎亲的时候,就带上了这个梁先生。二皇子走后,也是这个梁先生留在太平府调度后面的事。现在,这个梁先生竟然跑到了这里,这么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郑城!”
吕丰微微一怔,立时明白了:“你是说,那梁先生是二皇子身边极其重要的幕僚,既然是他到了这郑城,你是说那个二皇子对郑城极其看重?”
李小幺不停的点着头夸奖:“孺子可教!”
吕丰瞥了李小幺一眼,闲闲的往后靠到椅背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这郑城就算落在北平国手里,又碍着你哪里了?”
李小幺一时语塞,气哼哼的白了吕丰一眼,干脆不再理会他。
隔天,李宗贵带了话回来:孙掌柜说,晚上方大人叫了严府尹和宋师爷过去,屏退了人,仔仔细细的问了半天袁大帅的行踪,还嘱咐两人悄悄留意袁大帅的信儿。
李小幺慢慢呼了口气,看来,这个袁大帅,说不定还真能派上用处。
一连谈了四五天,总算有了信儿。
先是一大早,驻扎在郑城南边的北平军拔营后退,一直退到了郑城北门、东门外,离城门两三里,往北往东驻扎成一条直线,把南门和西门让了出来。
紧接着,方大人叫了严府尹进去,吩咐他安排人接管四门防务,至少安排人去看住城门。
严府尹苦着脸出来,府衙里连衙役都不全了,连他算上,也凑不够这看四门的人,可他哪敢多说一句,只好和宋师爷商量,连孙掌柜也帮着四处找人,勉强凑了个七七八八。
人是凑的差不多了,可衣服却没地方凑了,枪刀更不用提了。
严府尹寻到看着极好说话的梁先生,想求几根长枪充充门面。
梁先生客气极了,却一根棍子也不肯借。
这四门守卫,就那么破衣烂衫,空着手,寒寒瑟瑟的畏缩在城门洞里,不过,好歹也算是有了守门的。
没两天,孙掌柜就听到了重要信儿,赶紧找机会过来和李小幺禀报:“说是林丞相要来,象是有什么大事,听那意思,郑城是要回来了,这是严府尹说的,方大人跟他说:他可以安心做他这个郑城府尹了,那不就是说,郑城要回来了?”
第五十六章 来了
李小幺嗯了一声,示意孙掌柜接着说。
“还有,说是大军明天就能到郑城了,还有,那个梁先生也找我打听过袁大帅的信儿,问我围城前都听到哪些信儿,从哪里听说的,见过袁大帅没有,长什么样,方侍郎也问我,问我梁先生找我打听过这些事没有,我说有,打听过,说的什么什么,方侍郎嘴撇得厉害,说:惺惺作态!”
李小幺听得眼睛睁大,兴奋不已,原来这样啊!也是,梁军围歼了吴军,北平军又围歼了梁军,那袁大帅自然是落在了北平军手里了,活有人死有尸,反正不会平空消失了!送走了孙掌柜,李小幺跳起来,招手叫着吕丰:“走,咱们赶紧回山,晚上关城门前,把那个姓袁的运到这里来!快走!”
吕丰莫名其妙的看着李小幺:“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把那个姓梁的赶走!他在这里,我连门都不敢出!赶他走!好了,你别问了,赶紧赶紧,都这个时候了,再晚来不及了!”李小幺胡乱解释了两句,给李宗贵留了张小条,裹了头脸,拉着吕丰就往外奔。
吕丰说什么也不肯推那个独轮车,李小幺没走多远,就走不动了,吕丰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背着她,一路背一路抱怨个不停。李小幺趴在他背上,只管闭眼睡觉,理也不理他。
两人回到山上,喂袁大帅吃了半碗蔓陀罗水,将他装在布袋里,上面又压了两只装了旧衣服的袋子,又放了两捆柴,张大壮和孙七弟轮流两人推着,急急忙忙又赶回到城里,如今的郑城,南门和西门外空无一人,至于城门,有人跟没人也没什么两样,城里,北平军全部撤出,除了紫藤居还算戒备森严,别的地方,根本没人管。
几个人一路顺利进了巷子,吕丰先过去四下探看了,打着手势叫进三人,孙七弟和张大壮将车子停在门口,李小幺站在门口四下张望着,两个人扔下柴捆,抬着袁大帅扔进屋里,出来又将柴捆卸下,正好李小幺他们的柴也不多了,放下这些,两人推着剩下的几袋子旧衣服,又匆匆往城外奔回去了。
李小幺看着两人转过巷子口,又站在门后细细听了半晌,见四下安静无声,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转进屋里,吕丰正抱拳胸前,用脚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上袋子里的袁大帅,李小幺站在他旁边,用手肘捅了捅他:“看看死了没有。”
“你自己怎么不……”吕丰话说到一半,咽回后面的话,气哼哼的蹲下身子,不情不愿的解开袋子,恶心的往后躲着,伸直手臂,在袁大帅鼻下探了探,忙缩回手:“活着呢,真臭!你也不给他洗澡?”
“我还给他擦牙呢!你要是想洗,你给他洗!”李小幺闻着袋子里浓重的臭味,也往后躲了躲,白着吕丰说道,这个吕丰,简直比她还懒、还讲究!哼,早晚收拾他!
吕丰忙不迭的往后躲了两步:“算了,让他臭着吧,要不,等小贵子回来,让小贵子给他洗?”
李小幺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抬脚往吕丰脚上踩去,吕丰躲得飞快,瞬间移动数步,看着李小幺得意的笑着:“就你这手脚,这么慢,想踩我?嘿嘿!”
门口响起轻轻的开门声,两人忙噤了声,吕丰拖起袁大帅,飞快的闪进了内室,李小幺躲在门后,透过门缝看着院门,算着时辰,该是贵子哥回来了。
进来的果然是李宗贵,住在郑城,在这紫藤居院内院里,凡事都要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李宗贵干脆在紫藤居寻了份厨房打杂的活,每天早出晚归,正正常常的过着郑城寻常百姓的日子。
李小幺迎了李宗贵进去,洗了水,和吕丰一起吃着李宗贵带回来的吃食,看着李宗贵问道:“林丞相要来的事,听到什么信儿没有?”
“今天北平陈大帅让人送了两三大车各式各样的食材过来,跟着还来了几十个人,从明天起就不让这儿的人进厨房了,我回来的时候,那些人正在擦洗,看样子比小幺还讲究,紫藤居里头,也在打扫,看来快到了。”
“你打算怎么办?”吕丰看着李小幺问道。
李小幺没答吕丰的话,只看着李宗贵接着问:“明天不能进厨房,那还要你过去吗?”
“要过去,说明天要干的活多的很,这是今天来的那个管事说的。”李宗贵喝着茶。
李小幺’嗯’了一声答,取了张纸过来,磨了墨在纸上粗粗画了紫藤居的简图,点着图示意着吕丰说道:“看这样子,明天肯定不会来,你明天上午出城看看,不是说吴地大军明天就到郑城的么,你去看看,大军在哪里驻扎,晚上,你看这里,这一处是那个梁先生的住处,晚上你沿着这条路,这一路上都是花丛藤木,你走一趟,看看有没有暗哨之类。”
“那要是有暗哨呢?”吕丰看着李小幺闷气的问道,李小幺伸手拍着他的肩膀,极其信任的说道:“以你的身手,逃出来总没问题,往城外逃,记着兜几个圈子再回山上。”
“那,那个人?”李宗贵冲屋里努了努嘴,
“填到后院枯井里,若是那样,他就没用了。”李小幺干脆的答道,吕丰舒了口气,看着李小幺,懒懒散散的说道:“要是我没能逃走,被捉住了呢?”
李小幺看也不看他,只顾低头看着自己画的那张图,看了一会儿,转头看着李宗贵说道:“贵子哥你看,紫藤居就这两处最宽敞,吴国这边既然是林丞相过来,那北平那边,必定也是差不多的人,看今天这样子,这排场小不了,这样的排场,能摆的下的,也就这两处了,若是这一处最好,离梁先生的居住近,贵子哥,你明天留心听听,最好能打听清楚他们在哪一处会面。”
吕丰也探头过来看着李小幺手里的图,赞同的点了点头,这小妖心眼多的没数,哪象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第二天,李宗贵一早就去了紫藤居,吕丰直睡到日上三杆,起来自己烤了几只菜肉馒头吃了,又泡了杯茶喝了,他和李小幺,向来各顾各,谁也不肯帮谁哪怕只是倒杯茶,吕丰吃饱喝好,换了衣服,往城外看动静去了,李小幺搬了把椅子,坐在围墙下的角落里,凝神听着隔墙的动静,这样连门都不能出的日子,实在难过之极。
吴国大军在离南门、西门两三里处安下了营,也照着北平军那样把营地排成了一条线,和北平军隔着郑城遥遥相对。
晚上,李宗贵包了一大包吃食回来,累的软瘫在椅子上,李小幺忙接过那一大包吃食,冲了碗茶汤递给李宗贵,李宗贵喝了茶,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北平国也不知道来的是个什么大爷,那管事恨不能把房子都拆下来洗洗刷刷,那桌子椅子用白布擦着看也就算了,那柱子、墙什么的,也用白布擦!小幺也没这么干净过!这是什么人哪!累死我了!”
“小幺那是没人给她那么擦,若是有足够的人侍候,你看看,比这还厉害!”吕丰两只脚架在高几上,身下的椅子只有后面两条腿着地,一边晃一边说道。
李小幺‘哼’了他一声,往李宗贵身边凑了凑问道:“贵子哥,探听出来没有?在哪一处?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一早就过来,听说林丞相已经到了,就在城外大营里,今天那个方侍郎出去了一整天,姓梁的也不在,明天就摆在离得近的那一处,听那意思,离的近,他们那个爷若是换衣服什么的方便,说是早上来,下午就走了,这么一会儿功夫,还要换衣服,比娘们还讲究!”
李宗贵对这个让他累到软瘫的北平大爷一肚皮火。
李小幺额头抵在李宗贵肩膀上,闷声笑了起来,唉!连笑都不敢大声笑,一定得赶紧把那个梁先生赶走,不然,这日子真能把人憋曲死了!
“唉,那个谁,你赶紧准备准备,等一会儿天黑透了,你就潜进去看看,你运气真好,赶上这么个没星没月伸手不见五指的好时候,正好杀人放风!”李小幺转头看着吕丰,笑颜如花,吕丰神思恍惚了下,忙摇了摇头,这小丫头笑起来,最能蛊惑人。
“这回不是我的事了吧,你不能白使唤我。”吕丰带着十二分谨慎,看着李小幺说道。
李小幺点头,痛快的答道:“那是,这是我的事,算你帮我,两样,你选,一个,算你还了我那个人情,第二个,抵了那一千两黄金今年的利息,由你选。”
吕丰眨巴着眼,怔了半晌,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这可是出生入死,就这个价?”
“你的人情,你说说什么价?你自己定好了,一千两黄金,不多算,算你三分利好了,利滚利,这一年……我得细算算,这生意好象是我亏了!”李小幺站起来,四下找着算盘,吕丰急忙跳起来摆着手:“好好好,你别算了,抵利息,就抵那一年的利息!”
第五十七章 赶人
李宗贵喝着茶看着吕丰的笑话。
吕丰换了夜行衣,用黑布裹了头脸,沿着藤蔓轻巧的翻出院子,沿着李小幺指的路,小心翼翼的往梁先生的居处摸去。李小幺和李宗贵站在院墙下,凝神听着动静。
隔壁紫藤居安静无声,两人屏息凝神等了一刻多钟,吕丰又沿着藤蔓跳进院子,三个人退回屋里,吕丰扯下脸上的黑布,笑嘻嘻的说道:“顺当的很,那姓梁的没在屋里,院子里也没几个人,说吧,下一步要杀谁?”
“谁也不杀,梁先生不在屋里最好不过。明天天亮前,你带着那个姓袁的躲在梁先生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等林丞相和北平的那位大爷进了紫藤居,就把这解药给姓袁的灌下去,然后把他踢出屋,踢到外面去!”李小幺想象着那份热闹,眉宇飞扬。
吕丰和李宗贵一脸古怪的看着李小幺。
呆了半晌,李宗贵拉了拉顾自笑得眉飞色舞的李小幺:“小幺,你费了这么大劲,就为了看这个热闹?你也看不上这热闹啊!”
“不是,是要把那个梁先生赶走,他在这里,我连门也不能出!”李小幺恨恨的解释道。
“还要你赶?明天一过,那姓梁的不就得走了?”吕丰拧着眉头说道。
李小幺给了他一个白眼:“说你不动脑子不学无术,你还不认,我怎么跟你说的?那北平国对郑城所图必大,怎么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走了?再说,你没听贵子哥说啊,那姓梁还让人把厢房的墙打通,好摆他的书架子,还和孙掌柜说要移架葡萄过来种,你听听,这是常住的打算!”
吕丰被李小幺说的又羞又恼,可又反驳不了,只好气的一阵哼哼,拧着身子埋头喝茶。
三个人几乎一夜没睡,寅正刚过,李宗贵和吕丰从床底下拖出饿的奄奄一息、又脏又臭的袁大帅。
李小幺蹲在袁大帅身边,捏着鼻子看着他身上那件不知道涂的都是什么东西的脏衣服,又拎起外面套着的布袋子看了看,突然闷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转头看着吕丰道:“北平那位爷那么爱干净,这个东西,”
李小幺往后退了退,指着袁大帅:“太脏了,把这身脏衣服给他脱了吧。”
“脱了这衣服穿什么?”李宗贵皱着眉头问道。
吕丰却高挑着两根眉毛来了兴致,“这主意好!不用穿了,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么!”
李小幺笑的弯着眼睛站起来:“赶紧给他脱了,赶他出去的时候,别忘了把他从袋子里倒出来,不然可跑不动,还有,袋子一定要拿回来!”
说着,李小幺转身出了屋,吕丰有了兴致,也不嫌脏了,三下两下就把袁大帅脱了个精光。
李宗贵眨着眼睛,抱拳站在旁边,看来,今天真有大热闹看了。
天一亮,李小幺就出了小院,拎着小包袱避开大街,只沿着小巷子弯来转去,到了南门口,寻了家靠着城墙边摆出来的早点摊子,坐在角落里慢慢吃着碗粥,等吕丰出来。
刚坐下没多大会儿,衣甲鲜亮的禁军骑着马,溜光水滑、神气十足的马儿们走着花步进了城。
一对对过了几十对,方侍郎骑在马上,陪着个四十岁左右、气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