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石榴和红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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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石榴和红杏-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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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想法和妈妈一说,不料勾起了妈妈的伤心事,她哭泣道:“要不是娘家没人了,可以到上海去的。”樱桃的外公外婆都已归天,原有一个亲舅舅也在一次车祸中丧身,一个姨娘已有好多年不来往了。“我原本就是不愿求人的。一个女儿家又没出过门,万一碰到坏人......”“妈,看您说的,外面女孩多着呢,又不是我一个,再说世上毕竟好人多嘛!”樱桃极力安慰着妈妈。妈妈帮她整理好衣物,千叮咛,万嘱咐。樱桃提前去省城买好了去广州的火车票。

  第一次坐列车,樱桃有说不出的激动,他坐在窗口,欣赏着窗外的景色,聆听列车行进的节奏。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承载这么多的人,而且这一节一节小房子似的车厢连在一起。此时,樱桃紧张的心情,稍微有些松懈,但她还是紧紧搂住包裹,生怕被人抢去似的。车厢内有人在打扑克,有人在看书,有人在哄孩子,有的在打瞌睡,还有的抱在一起亲吻。服务员推着小车叫卖着冷饮。当列车通过隧道时一片漆黑,樱桃顿时汗毛直竖起来,她本能地把包抓得更紧了。

  列车一路风驰电掣,中午十二点左右到达赣南的一个小镇时,突遇前方路段塌方,列车必须返回省城。遇到突发情况,樱桃一时手足无措,她想决不能回去。她看到别人坐车到县城去购买汽车票,便毫不犹豫跟了过去。到了县城车站,她迫不急待地问了一位车站负责人。他说晚上六点有开往广州的客车。

  苦苦熬了半天,晚上六点钟盼来了一辆卧铺,上了车,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下可安稳了。车子终于启动了,可轱辘还没转两圈,司机却下去吃饭了,吃了将近半个小时的饭,车子又行走了二百米左右,“澎”的一声爆胎了。司机与售票员拿扳子动钳子忙乎了半天,车继续前行,走到一家饭店门前,只见一个浓妆淡抹的女郎招招手,司机把车子停下来,下去和她调侃起来,看样子他们早已是老熟人了。这时车里有人骂娘了。司机眼一瞪“急什么。”索性把车停在那儿不走了,并要五元一张收购省城…广州的火车票,直折腾到晚上*点钟才离开江西,一路颠簸,凌晨四点钟左右,阿弥陀佛,总算到了广州。极目远眺,十里华灯点缀着夜晚。太美了!樱桃无一点睡意,之前在车上打了几个盹,也算解了困。她踏上天桥,顿感凉风习习,俯瞰长龙似的车辆,她想,光明很快就要降临了。

  天一亮,樱桃便在一家售报亭买了一张广州交通旅游图。天气闷热,她索性把地图当作扇子“扑哧扑哧”地煽起来。其实要地图也没什么用,她反正没有目的地,到哪地方找工作,找什么工作,她脑子仍然是一片空白。她沿着一条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凡是有招贴的地方,她都要看看。门上、墙上,最多的要数电线杆上的那些招聘启事:有鞋厂、电子厂......还有一些“牛皮癣”广告:治淋病,治梅毒的......每一处招贴前都围着许多打工仔打工妹,他们一个个一脸倦意,也许找工作找很长时间了。那些招贴大都写着向南向北几百米或是公交线路,留的有电话或手机号码。

  中午了,樱桃就近找了一家面馆,下了一碗二元的咸菜面,看样子这家店的生意不算好,只有几个人在吃。老板娘很悠闲地和樱桃拉起家常来。听老板娘的口音,樱桃就知她也是安徽人,毕竟是老乡。老板娘看樱桃长得挺俊俏的,说她做饭店服务员或保姆挺适合的。老板娘告诉她,斜对面靠近邮电局有个家政服务所,报名费劲二十元,介绍成功后再付出一百元。樱桃想在这盲目找挺浪费时间的,自己又不熟悉环境,不如先去试试看。

  家政服务所的工作人员是个女孩,二十多岁的样子,很热情。她听说樱桃是高中生,便面带喜悦地说,正好可以把你介绍给知识分子家庭。她边说边嘟嘟嘟地拨了几个电话号码。过了约五分钟,她放下电话,说下午一点半面试。接着又忙着去接待下一位顾客了。

  下午,双方在家政服务所见面。男主人大约五六十岁的年纪,神采奕奕,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头发后梳,很健谈,自称自己名叫李祥瑞,妻子名叫何美娟,俩人原来均是大学教授。小女儿在外国留学,外甥女在上幼儿园,樱桃的主要任务是照顾孩子。

  李教授住在金园小区197弄17号5层,上下均有电梯。李教授告诉她电梯的使用方法,聪明的樱桃马上心领神会。来到五层,只见一位阿姨迎了出来。李教授说,这是我给小紫薇请来的小保姆。樱桃知道是李教授的爱人,忙叫了声“阿姨好。”“好好......”阿姨边往里边让,边去沏茶。

  客厅很大,枣红色的红木家具。樱桃小心翼翼地坐下来,阿姨把茶放在茶几上,她欠了欠身,说了句:“谢谢阿姨。”阿姨靠着她坐下来,顺手从荼几上的水果盘里拿了一个桔子递给樱桃;自己又拿了一个剥了皮掰成两半,老两口各吃一半。

  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樱桃的房间与李教授的书房门对门,宽敞明亮,像个闺房,床头有一张明星照。樱桃猜想,以前的小保姆大概就住在这间房吧。

  李教授说这里的书籍,你可以自由取。没事还可以向阿姨请教英语,多学习,将来可以在广州找个好工作。

  樱桃自从来到这里,心情愉悦了许多,她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这个家庭中的一员,她就像他们的的女儿一样,无拘无束。尤其是小紫薇更把她当作亲人。从幼儿园回来,就缠着她讲小画书上的故事;要么就谈起幼儿园的事:什么李二娃偷张茜的书啦,陈园又扎了多少根小辫子啦,老师又教了什么歌啦,《小燕子》《娃哈哈》......这些儿歌连樱桃都会唱了。童年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 。 想看书来


樱桃的业余时间大都徜徉在浩如烟海的文学名著里,《红与黑》《傲慢与偏见》《巴黎圣母院》《约翰克利斯朵夫》《安娜卡列尼娜》《战争与和平》《红楼梦》......她如饥似渴地阅读,融入其中,她觉得是一种*,她感到腹内的那一片空白,已不知不觉被填充上一种色彩。她看到悲恸的眼泪,她听到挣扎的呐喊,那些人物的命运牵绊着她的心房。

  樱桃开始自修汉语言文学专科,她想这是圆自己大学梦的最好方法。

  穿过马路往左一拐就是菜市场。绿灯亮了,樱桃看见一个盲人老大爷还在用拐杖在马路上捣个不停。她赶忙过去,搀扶着他过了马路。又有一天,等红绿灯的时候,适值下雨。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突然冲过来躲在雨伞下,说,姐姐带我过马路好吗?过了马路,当她掏钱买东西的时候,才发觉钱包丢了。她想起了过马路的小男孩......还有一天,有两个儿童跪在马路边痛哭流涕。地上有白粉笔端端正正写的字:母亲患病无钱医治,兄弟俩失学......樱桃看到这一幕,禁不住伤心地流下了眼泪,当时掏出几十元钱递给他们。兄弟俩叩头不止。这时,旁边有人说,又是你们俩小骗子。那兄弟俩见有人揭发,顿时逃之夭夭。樱桃顿时一脸的迷惘。

  樱桃回来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两位教授哈哈大笑。弄得樱桃尴尬的要命。她强辩说,难道行善是错吗?李教授笑着说,傻姑娘,行善本身没错,关键是别人利用了你的这种同情心理。社会很复杂,你可要练就一双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识别善恶啊!

  晚上,樱桃辗转反侧,经历了一些事情,她仿佛又成熟了一些。

  樱桃在李教授的帮助下,文笔越来越出众,已陆陆续续在一些报刊杂志发表文章。这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从前看到一些不平之事,她只是凭自己的一张口据理力争,或者暗自垂泪;现在她要让千千万万的民众,听到她的呼声,看到她的立场。弘扬真、善、美,鞭挞假、丑、恶。

  她一有空闲的时候,便到一些农民工聚居区,了解他们的生活情况,倾听他们的呼声。她感到自己已不是刚踏入这个城市时,那个猥猥琐琐的小姑娘了。

  民工问题是最尖锐的问题。他们处在社会的最底层。他们为我们的城市建设洒下了辛勤的汗水,理应得到社会的尊重。他们吃着粗茶淡饭,穿着旧衣脏衫,住着工棚;顶着烈日曝晒,冒着风雪严寒。可是啊,我们的民工,他们的文化水平低下,法制观念淡薄,处理问题没有清醒的头脑。有的民工,因工资不能兑现,他们便走极端,有的跳下高楼,用生命来抗争;有的打伤打死工头,触犯了法律的礁石。他们是在那些触目惊心的事情发生后,才懂得了“维权”这个名词。

  樱桃在老乡那里了解到,民工们生病不敢进医院。因为他们微薄的工资,畏惧那昂贵的门槛。这无疑给那些游医创造了滋生的条件,他们没有职称,没有经营许可证,没有门诊部,他们住在陋室里,一只药箱,就像当年的赤脚医生。他们用药也无人监督,只有天知道他们药品的来源了。如果说,民工是那些烈日下的淘金者,那么,游医们就是靠卖水发财的人。

  当樱桃看到几个十来岁的孩子还没入学时,禁不住纳闷。老乡说,没有户口怎能入城市学校呢?即便有,也上不起。民办学校的收费低些,可教学质量相对来说,还是不如公立学校,所以一直这样耽搁了。樱桃说,尽快找所民办学校入学吧,不能耽搁了学业。老乡也点点头,说是啊,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日难哪!

  在回去的路上,樱桃愁眉不展。她想该写的东西太多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红杏自从入狱后,整日以泪洗面,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到这步田地,她恨自己,更恨父母只知道赚钱,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她的身上,她这样是咎由自取,更是对父母的报复,他要让他们心痛。

  她望着壁垒森严的高墙,仿佛回到了童年时代。常常是,在她睡醒的时候,孤零零一个人。她拼命地哭,企图召唤父母的怜爱,然而,她却极少见到他们。她有时怯生生地问外婆,他们是不是不要她了呢?她不知多少次面对高高的院墙与紧闭的院门。她哭累了,就不知不觉地睡去。醒来了继续哭,这是她的拿手好戏。后来,她想了一个办法,就是自己跟自己玩。用纸叠翻机(可以互相拍打的游戏)自己与自己较量,结果赢的是她,输的是另一个她。

  上小学后,她常常逃学,也许是童年受禁锢太久了吧,期末考试在班里总是倒数第一。外婆数落她时,她却理直气壮地说,反正老爸老妈不管我。

  她现在又被禁锢了,只不过不是她一个了。她们有的白发苍苍,有的风华正茂,像她一样,她们穿着统一的囚衣,接受着改造。有出去的,有进来的,周而复始。

  这是梦吗?可是又分明那样逼真,是回到了童年吗?可是那四面高墙比自家的院墙又高得多,四面布满了铁丝网,而且门前还有昂首挺胸荷枪实弹的武警把守。她在刹那间意识到,她真的犯罪了,这分明是监狱啊!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不,我要出去。”立刻招来了众人的目光。她们的目光很冷漠,像看着一个精神病人似的,也许是见多不怪,也许她们刚进监狱时,也是这种样子。她们窃窃私语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妇人过来安慰她:“姑娘,既来之,则安之,好好接受改造吧,进来容易,出去难啊!”

  一连几日,她精神恍惚,夜里常常被噩梦惊醒,她一骨碌爬起来,瞪大了眼睛,惊恐不已。同舍的人将她的情况报告了狱警谭霞;谭霞找到了她。只几天时间,她明显瘦多了,眼睛落瞠,脸色腊黄。她和谭霞应该算是同龄人了,可是她们却扮演着囚犯与警察的角色。看到她变成这个样子,谭霞不禁一阵心酸,她想自己是幸福的,从幼儿园到大学,一直在父母的关爱中成长,而她却没有饱尝爱的温暖,像随风起舞的落叶,不知归宿。

  谭霞苦口婆心地劝慰着:“这也是一所学校,它是社会大学,你可以学文化,学做人,学法律,如果表现好,还能够减刑,争取早日释放,重新作人。慢慢你就会适应这里的环境的。

  谭霞的话如一剂良药,还真起了作用。晚上,红杏反复洗了几次澡,她要彻底洗去过去的污垢,重新做人,开始新的生活。

  红杏的父母来探监了,从他们的衣着、装扮,浑身金光闪亮可以断定,他们已经是成功的商人了。可是此时,他们似乎变成了罪人,对女儿的愧疚,化成了泪的海洋。

  红杏拒绝见面。她说这么多年没有见到他们的影子,为什么现在像幽灵一样出现了。谭霞劝说道:“还是见见吧,毕竟是自己的父母。”“我没有父母,在我的心中只有外婆,她哪里知道,外婆已在她离家不久就离开了人世。”

  红杏父母离开的时候,悲痛欲绝。贫穷的时候,他们认为金钱最重要,如今有了钱,他们才感觉女儿的重要。


石榴一如既往地繁忙着。用她自己的话说,天生就是这样的命。空闲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呆呆的,傻傻的,心里空落落的。表妹问她在想什么时,她说什么也没想。表妹固执地说我不信。然后又神秘兮兮地附在她的耳边说,表姐,你有钱了难道不想在城里找个老公?去去去。石榴推搡着她,过了一会儿,又像是赌气似的说了一句,还是做尼姑好。

  生活在红尘中的人,又有哪个没有烦忧呢?当他们身心疲惫的时候,能到寺庙里烧一柱香,对着菩萨倾诉,忏悔,许下心愿。这时候他们全都脱下一层伪装,还原一个真实的自己。

  石榴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面对着一座座高高在上、金碧辉煌的神像流泪了。一切都是寂静无声,说不出的委屈。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流泪的,是因为那次失败的婚姻?佛祖啊,既然你让我们相遇,为什么又让我们分离?

  就在石榴的身边,有一位十*的少女坐在轮椅上,微闭双眸在默默祈祷着。后来石榴从他的父亲——一位朴实的农民口中得知,她原在一个小老板家里做保姆,他因垂涎于她的美貌,背着妻子,欲强暴她,她宁死不从,从六楼跳下......从此再也不能站立起来。石榴听着这个真实的故事,禁不住暗自垂泪。她想自己的思想曾经是多么的龌龊,与这个小姑娘比起来,一点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离别时,石榴记下了她的地址和姓名,她多么愿意和这样的女孩交朋友啊!

  小姑娘名叫夏曼,住在广州市郊。石榴乘公交下车后,又走了二三里路才到她家。她先访问了她的邻居。邻居说,她可是广州市的名人哪,去年还上过电视,还有许多领导来慰问她,许多记者还采访过她呢!噢,石榴突然想起,去年六月份,有几个民工吃饭时,谈论一个打工妹宁死不受凌辱,原来就是她。

  看到她来了,夏曼喜出望外,扯着嗓子叫着:“姐姐。”

  夏曼的一家住在租赁的两间普通民房里。夏曼的房间虽然不大,倒挺洁净。室内挂满了社会各届赠送的锦旗,红彤彤,金灿灿。石榴仰慕不止,这是多么崇高的荣誉啊!夏曼为了不拖累父母,准备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父亲是建筑工人。母亲干些杂活也够辛苦的了。说话间,石榴趁夏曼不注意,悄悄地在她的衣兜里塞了两千元钱。

  石榴刚到家就接到夏曼的电话。客套了一番,一再表示以后要还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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