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出了一口血雾,身子摇摇而坠。牧羊主人已经有几枚彩环丝毫不差的进入了霍知命的肉体,霍知命刹那间仿佛昏迷了,对此毫不反抗。彩环嵌入霍知命的身体,丝线在牧羊主人的手中拉长,乍看去,霍知命就像一个傀儡玩偶。只要牧羊主人将丝线一收,霍知命的锁骨就会断裂!
然而,他没有。
牧羊主人找不到了落脚点,看着那飞去的巨岩震惊了。这样的掌力,如果在飞刀之后不顾命的扑来,他怎么能躲得过!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么?
那飞舞的巨岩终于不能再触动机关,他仿佛明白了一切。
“我输了!” 牧羊主人颓丧着,与霍知命一样,身体没有依靠地下落,刹那间,大脑空白。
诺兰在崖上尖叫着,突然不假思索的向昏迷状态的霍知命扑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5 女人间的争斗
齐短的刘海,白皙的鹅蛋脸,元宝耳朵边缘细小绒毛泛白而细密,一簇烟眉,水葡萄般的黑眼睛含着笑如一双弯弓,一对小酒窝挤出一颗小虎牙。
“仙女!”霍知命眼前恍惚的脸清晰起来,虚弱地喊了一声。锁骨在痛,看来牧羊主人的彩环伤及了骨头,胸口异常窒闷,那是自己断石受下的内伤,那是更要命的伤。
眼前的那张脸有了变化,先是脸色绯红了,继而略微厚实而性感的嘴唇咧开了,左边嘴角突出了一颗凸起的小鲍牙,整张脸突然不协调的被丑化了,又有些乖乖的感觉。霍知命还是一激灵,才看清楚对面女子的整个样貌。
那女子轻盈地叫道:“你醒了?”
霍知命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想要做起来,女子手却将他按了下去,很轻,很柔。“不要起来,你伤得很重!你放心,你的朋友们也都没事。”
霍知命果然干咳了一声,顺从地躺了下去,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姑娘的床上,没有太多装饰,却很干净,被褥上散发着淡淡胭脂的气息,令心神一荡。霍知命侧头看像那女子,那女子脸又红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们也受了很重的伤,不过没有你严重,也在疗养呢。”
霍知命将信将疑,言道:“姑娘,是你救了我。谢谢你,只是不知道这里是哪?”
女子笑了,道:“你忘了这里是哪儿?这里还是十劫谷。也不是我救了你,其实是你救了我。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叫诺兰。”
诺兰?那个站在高崖上的诺兰?迎风的傲骨、神秘的装饰、妖娆难测的脸,而现下一身淡素的装扮,简直判若两人。
霍知命不免多看一眼,看其神形,果然像是崖上那个人。诺兰再次脸红,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老是脸热,想长这么大,脸热的次数也没有眼下这么多。
霍知命尴尬地笑了笑,突然想起来,在恍然昏迷的刹那,崖上的诺兰纵身跳了下来,令他刹那间不解和感动。一种温柔贴在他的胸口,急促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他陡然就清醒了,揽着诺兰拽住了一只粗大的树干。下坠的速度太快,两个人的体重冲击令霍知命胸口一阵发甜,头脑犯晕。他知道自己要无力了,奋力地将诺兰托到了树干上,终于熬不住,一口鲜血喷溅在了诺兰的身上。诺兰惊呼,死命地把她的身子向树干上拽。幸好诺兰常常在家乡爬着老藤进入修罗湖,这一切并不是难事。
“谢谢。”霍知命再次出口。
诺兰再次脸红了,她明白她为何要谢她,所以她感觉很羞愧,道:“我当时给你添了不少乱,否则你也不会再吐血。”
霍知命不假思索道:“不是这样的,当时若不是姑娘不顾性命跳下来,霍知命哪里还会清醒,早已摔死了。”
这是实话,霍知命看着巨岩飞去,感觉自己的预想达成,在元气大伤之后,带着巨大的满足感致使浑身无力了。然而,实话却另两个人脸红。诺兰为何要舍身相救,而霍知命竟然会因为一个素未相识过的女子产生了惊人的爆发力。两人各想着心事。诺兰叹息着宿命,不知不觉间心头又升起了一股忧郁和气馁;霍知命搜索着“诺兰”在记忆深处的印记,突然撞击在了瞎子的小屋里,心头一颤。他不禁又多看了一眼诺兰,正看见诺兰偷偷地看着他,其眼睛里多了一丝怒意。目光交接处,两人互相吓了一跳。
霍知命尴尬言道:“姑娘为何流落到此,和这牧羊主人……”
“噢,我到处流浪,靠给村寨、人家做萨满为生,不曾想被牧羊主人抓来,要让我做压寨夫人,我当然不肯,就说我已经有了夫君了,她却不信,硬要我说出来。我听说最近江湖上出来个霍家的英雄,武功了得,没有人打败过他,就随口说了,没想到他就真找了来,说如果你赢了他,就放了我。我没有想到会就这样把你牵了进去。”诺兰脸露出歉意,她原本想要说自己真的与霍知命曾经有婚姻之约,却在胸口打了个结,咽了下去。她看出来了,霍知命对于上辈子的事情,知道的甚少。
这样最好。诺兰在心中暗想。
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霍知命原本以为牧羊主人下战书是因为他破坏了他的杀人计划,竟然另有缘故。霍知命的内心里突然隐隐有种淡淡地哀愁,所谓树大招风,看来一点不假,江湖上的仇隙真的是无缘无故。他现在已经相信秦月他们是真的没有事情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相信眼前这个女子。她的眼神里流露着一种真诚,虽然有时会出现复杂的愤怒。
“好呀,美色当前,早已经把我们忘记了,亏我们还挂记着你!”一个声音笑吟吟的进来,霍知命心头大喜,知道是柳星虹。柳星已虹推门进来。看来他和诺兰的对话,她多半也听进去一些。不禁脸上一热。诺兰原本站在霍知命窗前,像旁边闪了一下。
霍知命低低唤了声:“柳姑娘!”诺兰脸上冷漠,心头却翻了一个五味瓶。
“呀,还记得我,还以为被人勾了魂啦,早忘啦。”柳星虹盈盈走了过来,看霍知命不能起身,也知道受伤严重,说了句:“还好,总算活着。”
霍知命心头一暖。柳星虹瞥见诺兰在一旁,说道:“行啦,没你啥事,你走吧。”显然把诺兰当做了侍女。
“凭什么我要我走?”话中带刺,诺兰听了刚才柳星虹的话正有气。
“呀,你不走,还赖在这里了?”
“那又怎么样,这本来就是我的屋子。”诺兰蔑视的看了他一眼。
霍知命看到两人争吵,着急的喊了一句:“你们别吵。”不禁大声咳嗽。
诺兰关心的问:“怎么了?”
柳星虹一进来见霍知命气色还好,心早已放下,现在倒是没心没肺的没有注意到霍知命的变化,还是怒气冲冲地对着诺兰道:“呀,你这人,嘿!把这带子放在你屋,看来没安好心。”
诺兰性格原本泼辣,哪里受过这气,一时气得哆嗦,口中喊出一个“你……”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不知为何,心里头对柳星虹爬起了一股敌意。
霍知命还是拼力嚷道:“诺兰姑娘,柳姑娘,不要再吵了。”
“呀,还叫人家的小名,叫得多亲切,看来你们关系倒是不一般,看来我是白来了,我走好了。”柳星虹气呼呼地做势要走,他以为诺兰是一个女孩子小名。
霍知命叫苦不迭,辩白道:“诺兰不是她的小名,她就叫诺兰。柳姑娘不要走,还有话说。”
“哼!你见过有姓诺的吗?骗谁去?”柳星虹转过了身。
诺兰“呸”了一声,好像对霍知命说话,“你跟她解释啥,她只不过是一支井底的蛤——蟆,见过啥?”
“蛤蟆”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这还是诺兰在农家学会的骂人话,果然奏效,尤其女子特别注意自己的容貌,这无疑像是挑衅长得不如她。把柳星虹气得脸白了,挥手就是一掌,吓得霍知命惊呼,诺兰猝不及防,眼瞅着要挨一嘴巴子。手却停住了,柳星虹的气却消了,叫道:“原来你不会武,不好玩,还以为能打一场。”
霍知命心中释然,诺兰松了一口气。柳星虹“嘿嘿”笑了:“我经常是吵不过就打,没想到遇到个不会打的,我倒没有办法了。”
诺兰不服输道:“谁说我不会打的,我会摔跤,要不,咱们试试。”将衣裙掖了一下,显得身体更加玲珑了。
柳星虹却摆了摆手:“我才不喜欢撕打,不好看。没出息的女人才又撕又咬呢。”
诺兰心头又生气,摔跤怎么变成又撕又咬,刚要辩白,霍知命叫道:“行啦,你们别吵了,一人少说一句就好,你们难得认识,干吗要斗嘴?”诺兰果然收声,柳星虹当下也不再抢白,打心眼里重新看待诺兰这个人,心中有几分欢喜,诺兰也开始喜欢柳星虹,她对于一切率真的人都这么喜欢,让她想起了其其敏格,心落下了忧伤。
柳星虹此时坐在床头,才发现霍知命刚才咳嗽,脸色苍白,不禁歉意,道:“看来你伤得真是太重了,需要调养好一阵子。”
霍知命回道:“胸口疼得厉害。”
柳星虹突然感动道:“这一切我们都知道,你要不是打飞那石头,也不会这样。”显然牧羊主人告诉了他们一切。
诺兰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不知为何对柳星虹的那点好感又化作了敌意。
但见霍知命动情道:“你们为我敢于冒险,我这算得了什么,更何况知道你们在阵中受苦,却束手无策,真是比死了还难受。只是不知道最后一关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柳星虹突然笑了:“说来确实危险,一进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被无形的力量打来打去,弄得我们三个人都招架不住。不过秦月那家伙倒聪明,进去的时候曾告诉我们无论怎样,都要三个人在一起,并教我们如何在背上划字,代表什么意思,也好知道彼此的意图。万一出在看不见的局势下,说话又会被敌人听到,这招最管用。别说,真怕上用场,秦月那家伙老占我便宜,等他伤好了,我跟他算回来。”此处,声音反倒羞涩了。“后来我们三个人儿听着各地方都是掌力,真是胆战心惊,你不知道那力道是越来越大的,我们都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尤其是那两个家伙,他们为了顾及我,受了很多次伤,所以你现在看到我基本没什么大碍。就那个时候,我们单个人已经无力招架着巨大的力道,只有坐在地上,三个人迎着掌力,没想到哄的一声,那巨大的掌力把我们拍下去了,我们哪里想到下面是一面大鼓,这样反而安全,所有的力道进入了碎鼓里都瞬间消失了。我们从鼓里爬了出来,四周还是黑漆漆的。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我们是向前,还是向后,都快疯了。这时候就听到你这家伙的声音传了出来,虽然惨了点,好歹让我们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柳星虹虽然说的轻描淡写,霍知命明白这一定惊心动魄,只是没有想到,那铜皮鼓使阵法具有惊人的威力,到头来却是最脆弱的破阵关键。若不是三个人同心,想必也不可能误打误撞破了阵。霍知命感叹一声,也为他们几个感到侥幸。
“我真是越来越嫉妒你了,竟然有这么好的朋友们。”话音一落的时候,门外站着一个少年,正是牧羊主人。
6 毁灭
一切都结束了,当火光冲向了十劫谷,站在谷外的人们默默地望着。霍知命咳嗽着,梦呓的喊道:“火,这大火……”多少次,在梦里不是这样的大火么?他的心颤抖着,几乎把持不住。
楚惜材扶住他,身上依然能看出有伤,柳星虹掺扶着秦月,没有人说话。诺兰盯着那大火,恍然失了神。他只不过是个少年罢了?为何这样绝望?谷里传出了男人和女人的哭嚎声,令人惊心动魄,那都是曾服侍牧羊主人的人。
楚惜材叹道:“没想到牧羊主人要拉这么多人殉葬!”
秦月道:“一个人绝望了,就是如此吧。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心中只有仇恨,他认为周围的一切都是罪恶的。”
众人恻然。突然火海里闪出了一个人,大奔向他们,他突然看到了诺兰,喊道:“姐姐,你在这里。”霍知命也认出来了,是十八个傻子唯一存活的那个。
诺兰叫道:“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不禁抱住傻子,哭了起来。随后问道:“你怎么跑出来的?”
傻子道:“主人给我一块桂花糕,让我出来。他让其他的姐姐、哥哥都走,但是他们不肯走,所以我也不想走,结果主人说我不乖,说不给我桂花糕了。我吓得就跑了出来,嗬,这火好大,我都吓得不敢出来了。”
众人听了傻子的话,不禁动容,没想到那么多人甘愿烧死,看来牧羊主人对下人不薄,想必那些人都是受了极大的恩惠。
秦月道:“我在想,朝廷看到这一切,会感到不可思议吧。”
“我想也是,听说牧羊主人杀了不少朝廷大官,朝廷才会这么倾力围剿他,现在那些人该高兴了。”楚惜材道。
“你们知道么?他说那些人都害过他们全家,然而他已经不想再报仇了,他杀的人已经够多了。再杀更多的人,他也不会快乐。”霍知命仿佛呓语,瞪着大火突然泪流满面。
所有人下意识的看了他,仇恨?报仇?霍知命想到了什么? 。 想看书来
1 最后的朋友
小屋。
一个老人握紧了剑手守在门口,目视的前方:一顶轿子,黑压压的人。
轿子稳稳地落在院子中央,没有人说话。
“萧玉!多少年不见,变得不敢见人了么?”老人提着剑,佝偻着身子,声音却如炸雷般的响彻天空。
在场的人都骇了一跳。
轿帘子挑了起来,花白头发的萧玉钻了出来。对面的老人愣住了,萧玉也愣住了。
突然两人哈哈大笑了。
疯狂的笑声再次令每个人骇然。
“楚云雷啊,楚云雷,没有想到你会这么老,你还能握住剑么?哈哈!原本以为你做了善事,心里会好过,原来也不过如此!”
“哼!那你呢?活得也不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这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彼此,彼此。原来做好人、做坏人有什么分别,我们都在煎熬着。”萧玉笑得更大声了。
“够了!”楚云雷咆哮着,“这么多年你都没找过我,为何今天找上门来!”
“你不是派人来找我报仇么?我想,我送上门来,正是你所期待的吧。这么多年了,我们老朋友不该见见面么?”
“哈哈,老朋友,好一个老朋友。我每时每刻不在想你这个老朋友!”楚云雷青筋暴怒。
萧玉没有看他,来回地踱着步,突然柔声说道:“自从我知道你救下素问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高兴。想着她与霍元雄生下的贱种要来找我报仇,我就说不出得开心。你调教了一个不错的徒弟啊,杀了不少我的人,我越来越有兴趣陪他玩下去,而你,我也想看看我的老朋友这么多年过得好不好。”萧玉的眼神中带着讥笑。
楚云雷脸色忽红忽白,突然咆哮道:“你这个小人!你以为你对知命做过什么我不知道么,你比当年的手段更卑鄙。今天你既然来了,咱们就大打一场,也不用知命亲自动手了!”
“哈哈,正是求之不得呀。咱们兄弟认识这么多年,竟然没有正经的打过一次架。”
在楚云雷和萧玉尘封的记忆里,他们并肩作战了那么多年,确实是没有真正的打过架,想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