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放弃吴思远了,那么,她为什么不能像王越说的那样,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将那个男人从自己的心底赶走?
那时已经过了十二点,沈蔚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在手机里键入了她的决定:
【你说的很对,我应该给你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这样才能走出那片找不到阳光的阴影来迎接灿烂的阳光。感谢你愿意陪伴我、扶持我、帮助我走出那片阴影,让我们一起迎接灿烂的阳光。】
然后按了发送键,看着屏幕上那个带着小翅膀的信封越飞越远,直至显示发送成功。
她已经踏上了那条通往阳光却充满了荆棘的路,她能一往无前,与他一起披荆斩棘,最终到达那片阳光普照的美丽地方吗?
这是她所不能预测的,至少现在,她的心是坚定的,虽然她的心像生生被剜去了一块肉,尖锐的痛着,但是,仍不后悔。
带着希望和决心安然入睡,那个夜夜纠缠着她的噩梦终于没有在这天骚扰她。
一早起来,打开手机就有一条信息进来。
是王越的,就在她发了那条短信后不久:
【无论前路上有什么,我都会护你周全,带你走向幸福。晚安。】
他的话虽然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但是却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让沈蔚忐忑的心找到了可以依靠的点安稳了下来。
沈蔚看着屏幕上那一句简单的话,傻傻的笑了起来。
她的心里仿佛突然有了一种坚定的信念,她相信他,他一定能够做到的,她也一定能够做到的!
她不喜欢欠别人的,但是这次,她知道,她欠了很多,多到她还不清了。
那一天的王越一整天都带着幸福的笑,公司里的人从没见过这样将情绪外露的王越,在公司里的王越从来都是严肃不苟言笑的,虽然在工作之余也会和下属们打成一片,但在工作中他几乎不笑,即便是笑也只是疏离的没有温度的假笑。
大家都以为他们年轻有才帅气的总经理突然受了什么刺激疯了,八卦集散地厕所和茶水间里的话题也变成了总经理受了什么刺激。
各种猜测,靠谱的不靠谱的纷纷出炉,沈蔚去茶水间泡茶时也被小吴拉入了其中。
“小蔚姐,你跟我们总经理是校友吧?有没有听说些什么?”
小吴这么一问,各自讨论着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沈蔚身上,期望听到些真实的八卦。
“我没有听说什么。”沈蔚对他们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
一听并没有八卦可听,又都将头凑在了一起讨论了起来。
有说王越结婚的,有说王越被甩受了打击,更有说王越是gay昨夜终于与心上人OOXX的,总之各种猜测都往王越的身上套。沈蔚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各种猜测,不置可否。
第十六章
和王越在一起的日子,沈蔚虽然没有恋爱中那种浓郁而炽烈的感情,却也让她觉得安稳绵长。
他会将她当成是他最重要的宝贝,细心呵护着,妥善收藏着。
他会在早上给她morning call。
他会早上到她家楼下等她,晚上下班送她回家。
他会买好她爱吃的早餐,放在她的手心。
他会陪她逛街、看她爱看的电影、吃她爱吃的零食。
他会……
他会为她做好多好多的事,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他世界里的公主,让他宠着,让他保护着,让他爱着。
偶尔,她会发现他看向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深情,而两人之间有时相视的一笑甚至让她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像是一对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夫妻。
或许生活需要的不是轰轰烈烈却短暂的爱情,而是平平淡淡却悠远绵长的婚姻。
再深刻的爱情,最终也会在生活的磨砺下变成平淡的感情。
那么,何不直接感受平淡呢?谁又可以断定,平淡不会变成深刻?
沈蔚觉得,这样跟这个爱她的男人过一辈子也没有什么很好。
沈蔚也有很久没有回家了,正在考虑清明节要不要回家的事情,她家的陈丽芬女士就来了电话。
“臭丫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你难道准备一辈子都不回家了?”
电话刚接通,听筒里就传来了一阵咆哮声。沈蔚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在听见第一个字的时候将手机移得远远的,在确定那头不会再传出什么河东狮吼似的咆哮后,才将手机移到自己的耳边,然后柔柔的喊了一声妈。
“别喊我妈!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孩,就算我们不愿意让你一个人独立生活,但是这也已经既成事实了,我们也不能怎么样了!你居然连过年都不回家,你知不知道……”
开始几句很有气势,最后几句已经变成了低声的呜咽。
电话这头的沈蔚错愕了,然后心疼了,她家那个具有钢铁般意志的女将军居然哭了,该有多伤心才会让她哭出来?
沈蔚觉得这次自己真的是过分了,因为吴思远的事出去散心,连年都没有回家过。
她家一家的军人,当年,因为报考军事大学还是普通大学的事情,沈蔚就跟家人闹得很僵。后来又因为要自己搬出去一个人生活,跟家里大吵了一架,关系更僵了,但是逢年过节还是要回家看看家人的。
但是这次,她真的是被伤透了心了,只想着去散心,竟完全没有顾虑到家人的想法。
陈丽芬女士以为她是因为当初那场惊天动地的家庭战役,还在生气,所以才这么久没有跟家里联系,连过年都没有回家。她也是太想女儿了,当初还不是因为舍不得女儿,才不同意让她一个人生活的嘛。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早已成定局了,她哪会真的就因为这件事情跟自己的女儿置气啊。
公司里一宣布放假,所有人都欢呼迎接这难得的三天假期。
沈蔚一下班就驱车赶回家,她一向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这次她家霸道强硬的陈丽芬女士都哭了,她在深刻的反省之后,归心似箭。
其实她的公司离家并不算远,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看到了隐隐约约的大门。
经过门口哨兵的例行盘查之后,车子就驶入了在绿树掩映下的小路。
沈蔚的小车在一幢3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进了家门将风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换上拖鞋,屋里灯火通明,爷爷奶奶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时不时和对方讨论一下自己的看法,沈蔚没有在客厅看见母亲,就知道她一定是在厨房忙碌的准备着一家人的晚餐。
她先走到了客厅:“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晶晶回来了啊?来,过来让奶奶看看瘦了没有!”奶奶听见是她的宝贝孙女回来了,就特别的高兴,掏出上衣口袋里的手绢掖了掖眼角的泪水,对她招手。
爷爷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一贯严肃的老人嘴角还是挂上了笑。
沈蔚看着奶奶那双泛着泪光的眼睛,爷爷嘴边的慈爱的笑,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不孝了。
走过去在奶奶身边坐下,搂着奶奶已经有些伛偻的身子,闻着奶奶身上她熟悉的味道,说道:“奶奶,我想你了。”
说完,眼泪就止不住流了出来。
“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奶奶抱着沈蔚,拍着她的背,激动得直道好。
“回来了是好事,你们两个哭什么。都把眼泪擦擦,这个样子像什么?都不像是我老沈家的人了。”
爷爷看着泪流满面的老伴儿和孙女,也不禁红了眼眶。
陈丽芬女士估计是听见了响声,看见正抱在一起哭的伤心的祖孙俩,扭头进了厨房,没人看见,她的眼眶也红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当年是过分了,不该那样逼孩子的。非得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孩子的头上,害得自己的公公婆婆为了尊重自己,想孙女了也不敢在她勉强表现出来,生怕惹得她不高兴。
晚餐的时候,一家人一派和乐的围坐在红木圆桌旁吃饭,满桌都是沈蔚爱吃的菜。
“来,晶晶,你多吃点,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奶奶拼命地往沈蔚的碗里夹菜。
“恩,我吃着呢,奶奶你也多吃点。”沈蔚虽然吃不了这么多的菜,但是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家终究是家,什么都替代不了的。
在她没回家之前,好像家也没有很重要,她不回家,一个人生活也可以过得很好。但是,回家看到了想念着自己的家人,看着年老的长辈,终于感觉到了,一个人生活再好,也不及和家人一起粗茶淡饭来的开心。
沈蔚的父亲始终没有说话,只有在下楼沈蔚喊他的时候应了一声,算作回应。但是,沈蔚了解的,他的沉默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关心。
“晶晶,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了?打算什么时候带回家给我们看看啊?”饭吃完,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着电视,吃着水果的时候,陈丽芬女士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正和爷爷奶奶说着电视剧情的沈蔚奇怪的看了自己老妈一眼,顿了顿,平淡的回道:“现在还没有。”
她不想那么早就将王越推到家人的面前,究竟是什么原因,她不知道也不想深究。
这个话题引起了全家人的关注。
“现在还没有?该去找了。晶晶,你年纪也不小了,奶奶还想早点抱重孙子呢。”奶奶一听沈蔚还没有男朋友也急切了起来。她可是想抱重孙子很久了。
爷爷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随即也开口道:“是啊,我和你奶奶的年纪也不小了,你再不赶紧,我们怕是看不到我们的孙女嫁人,生重孙了。”
“你爷爷说的对。”奶奶马上就附和爷爷的一番有理有据的论点。
沈蔚一听两位老人说到死,她就心中一突,她很不喜欢这个字,她怕,怕所有的亲人都离她,她不能想象那个时候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爷爷,你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呢!你和奶奶的身体都还这么好,怎么会看不到啊!”
“晶晶,爷爷奶奶的年纪都大了,身体都越来越不好了,死是我们早晚会面对的事情,这就是事实,有什么不能说的?”爷爷叹了口气。
沈蔚被爷爷的话噎住了。
对啊,她的话,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爷爷奶奶都上了80了,这样的年龄每时每刻都得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
“你年纪不小了,是该定下来了。”一晚上都沉默着的沈爸爸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就是语重心长的劝说。
这样的气氛突然让沈蔚觉得胸口很闷,这些都是家人对她最真诚的关心,她如果正常就该告诉家人,她有男朋友了,甚至带回家让他们看看,好让他们放心。可是,她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对她说,不要说,千万不要说!
至于原因,虽然她不愿意深究,但是,它是那样的明显,让她怎么样都无法忽视。
沈蔚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她一直想着爷爷奶奶的那些话,那些话就像一根小小的鱼刺,就那样的卡在了她的喉咙,让她咽不下去拔不出来不容忽视。
“笃笃……”两声闷闷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沈蔚应道。
实木的门轻轻地打开了,沈蔚看见了端着杯牛奶进来的母亲,从床上坐了起来。
“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想着给你热杯牛奶,我看你瘦了好多。”
陈丽芬女士此刻没了平日里穿着军装的硬朗强势,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都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深的疼惜,那样的柔和。
将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沈蔚的手中,对她柔声道:“快,趁热喝了。”
沈蔚低低的应了声,端起杯子轻啜着,满鼻满嘴都是牛奶浓郁的醇香。
陈丽芬女士趁着她低头喝牛奶的档,轻柔的抚着她的脸颊,将散落下来的碎发拢到她的而后。
沈蔚一抬头,对上的是陈女士满是疼惜的眼,看到这样柔情的母亲,这是她二十多年来的第一次吧?
在她面前的陈女士从来都是强势霸道,将部队的作风都带到了生活中。
“是妈不好,不该逼你的。你还是不要住外面了,搬回家住吧。爷爷奶奶都年纪大了,想你,想多看看你,他们能看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恩。”沈蔚应了声,她也有这个想法,看到这样苍老的爷爷奶奶,怎么还能狠得下心来?
“赶紧找个好人吧。我们不求他有多好的家世,只求他人品好,对你好,那就好了。你也看到了,爷爷奶奶是多盼你能够早点成家。”
“恩,我知道了。”面对这样柔软的陈女士,沈蔚还能怎么样?况且,沈蔚也知道,陈女士说的都是实情。
“你早点睡吧。”陈女士看沈蔚喝完了牛奶,接过她手中的空杯子,替躺下的她掖了掖被子,就转身出去轻轻替她关上了门。
第十七章
“妈,晶晶,你们过来看看这些。”
早饭后,沈蔚正在小花园里陪着奶奶聊天散步,陈丽芬女士拿着一叠纸头,神秘兮兮的过来了。
“妈,什么东西啊?”
沈蔚茫然,这次回家,她家的钢铁女将军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沈蔚虽然喜欢这样的妈妈,但是感觉很不适应。
沈蔚挽着奶奶的手,往陈丽芬女士所在的休闲桌椅走去。
走近一看,那厚厚的一叠竟然都是各种男生的相亲资料。沈蔚顿时觉得头大如斗,她昨天虽然没有表态,但是,陈丽芬女士的行动要不要这么快呀?
“嗯……这些小伙子都不错,我看看。”奶奶已经架起了挂在她胸前的老花镜,很认真地翻了起来。
陈丽芬女士也坐在奶奶的身边,陪着奶奶看着,时不时两人还低头讨论一下。
很快,两人就发现了这件事的主角愣在一边,完全没有加入她们的意思。
“晶晶,你也过来看看呀。只是给你找依靠,我和你妈只能给你点意见,主要还是要你喜欢。”奶奶对着沈蔚招了招手,一派慈祥的说道。
“是啊,我们就是给你出出主意。”连陈女士是也笑着跟沈蔚说。
两位长辈以为她是害羞呢,其实,她这哪是害羞啊,她这是忧愁。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个时候,她应该很自然的将王越搬出来,但是她却犹豫了,她不是没有想过将王越正在与自己交往的事情告诉家人,可是,在心底的那个声音却胜过了她的理智。
明明跟王越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很安心,明明觉得王越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明明知道这样做对大家都好,可是……
她痛恨这样的自己。
沈蔚微笑着坐到了奶奶的另一边,对陈女士和奶奶说道:“奶奶,妈,你们怎么这么心急啊!我年纪也不算大。不用这么着急的。”
“什么年纪不算大啊!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伯都已经会走路了,要不是他去的早……哎……不提这个。你妈妈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已经生下你了。”沈蔚看奶奶又想起了英年早逝的大伯,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她的难过还是那么的明显,顿时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是啊是啊,你奶奶说的对,你也不小了,就算不想这么早结婚也要早点定下来嘛。看看总是没错的。”陈女士立即岔开了话题,将祖孙两个都引回到相亲这件事上。
沈蔚只好笑着应声,不敢当面驳了老人家的一点心意,随便挑了一个,准备到时候到了那里再跟人家说清楚。
两人见沈蔚选了个颇有背景,且自身也很有潜力的男子都不禁欣喜,心想自家的女儿眼光不错。
陈女士就拿着那份资料健步如飞的往屋里走,跟人家约时间去。
而奶奶则是坐在椅子上牵着沈蔚的手,晒着太阳,和沈蔚有一搭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