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我的情:百媚香水- 第1部分

百媚香水（一）01
初春的风总是这么纠结。

　　论说呢，风应该从一边来。这个季节里，应该是东南风了。可是，冬天不肯离去，时不时叫西北风吹过来。一会儿是东南风，一会儿是西北风。这种奇怪的风到了楼前，一会儿从南边的窗户里进来，一会儿又从北边的窗户里进来，纠结着呢。你说这样，烦人不。

　　连风也没有定性，何况一个人呢。

　　真是莫明其妙地，没事纠缠，没人纠缠，我就跟风叫劲。没办法的事，我这个人太情绪化。智化说我这个人像雾、像雨、又像风。

　　智化对我说，他去见一个外商。嘿，见外商？骗谁呢，以为我弱智呀。可我又不能揭穿他的这个小把戏，只好辛苦了脸上的皮肤，牵强地笑了一笑，无语地转身到窗前站着，给他一个背影。

　　我跟他发过誓的，再也不管他的事。

　　没办法的呀，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顺他者兴，逆他者就是臭婆娘。虽然眼下我还不是他的婆娘，可我要争取。

　　现在，我们只是住在同一套房子里，他是我哥哥，我是他妹妹，仅此而已。但我不是他的亲妹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曾经我认为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的，现在能说，这个可以没有。

　　门儿滑溜地在身后关上。他走了，我的心往下一沉，完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肯定是去见那个妖精。他们有日子没见面了。哎，我叹气，却又牙根痒痒。爱恨交替的不肯放弃，也就有了难以割舍的牵挂。　。。

百媚香水（一）02
在万达公馆的十八层上，我伫立在窗前，神志上有些飘忽，像风儿一样，忽而南忽儿北的。当时选择这个楼层，可是得意了不少日子，到处向人宣扬，我住在万达公馆6号楼的第十八层上。后来却又后悔、后悔自己太过于张扬，弄得自己都觉得败兴。因为有人说，这是一个与地狱关联的楼层。意思是说，我住在十八层地狱里。一个很好的楼层，被说成这样，真是叫人大跌眼镜。

　　没办法，只好先住着啦。智化答应过了，以后，有合适的房子，换掉。

　　打开窗户，阳光洒进来。有阳光的感觉真好，起码说，感觉上这里与十八层地狱无关。窗户打开，没有拉到位的落地窗帘摇曳起来。

　　我拿起放在窗台上的袖珍望远镜，看智化把车开出小区的大门。那里的保安向他和他的车敬礼。我知道他心里的那个得瑟劲，牛逼着呢。我对他的这种状态不耻，却又为他自豪。这时候，这种自豪感就这样在身体内弥漫开来，升腾起来。

　　现在有了些后悔，没有拦住他。我责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拦住他。我要是再施展眼泪术，他也许就会留下来。转念想过，那也只是也许，说不准的事了。越是对他的了解，越是把握不住他的心了。

　　智化说最见不得我的眼泪。开始听到他这样说，我心里可是好一阵子高兴，说明他在乎我。后来，我发现自己昏了头。在我挥发眼泪的时候，他貌似要给我拿纸巾，可是转身的那一刹那间，却有不屑一顾的情绪，蔑视也就从那里面展开来。就是那一次，我才惊醒过来，开始在他的面前怜惜起自己的眼泪。女人干吗要让人看成弱者？

　　女人有时候是要坚强一些的。太过于软弱，会被男人看不起，会让他心烦的。想到这时，我就想让自己强大起来。想到一旦我强大起来的样子，竟然美滋滋地，忍不住就要心花怒放。

　　这会，我外在的样子是坚强了，心里越发的不痛快。没出息的我，终究是可怜的姑娘，想来的强大竟然是这样的短命。气人啊，想到智化的作为，我的心口钻心地疼。要是再不把心中的不痛快发泄出来，就有可能要去医院了。

　　只能是用老办法。有些日子没有用这个办法了。

百媚香水（一）03
我从柜子里拉出一只精致的盒子，上面有明显的图标：茅台酒

　　打开这只精致的盒子，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香水。因为茅台酒的盒子漂亮精致，我在智化喝完这瓶酒后，就留下了盒子，把里面碍事的东西拿掉，把里面打扮得像一个袖珍的住所，住进暂时用不着的香水。智化是说要送我一只漂亮的盒子，让我收藏香水的。我没让，也不许。我说，你没看见吗，本姑娘是会勤俭持家的，身上是有许多优良品质的。智化用手指刮了我的鼻子，算是一个赞许吧。

　　我有收藏东西的习惯。收藏的东西不一定好，但一定有当时认为的审美价值。这样也是个好，时尚过去了，我却保留了当时新潮的东西。为这，智化笑话过我，说我像是乡下来的女人，上不了场面。

　　也是怪，当时，面对智化这样丑化我，竟然没有生气。我用话回击了他：翻开你的家谱看一看，你的祖先是哪里人。

　　智化想也没想就说，城里人。

　　听了他的话后，我笑得肚子疼，笑弯了腰。终于，我逮着他的把柄，击中了他的软肋。他的祖先是城里人，那时有城吗？那种只能住几百人的城堡也算城市的话，他应该是皇亲国戚的后裔了。

　　智化的父亲告诉过我，也就是后面要提到的司马南叔叔，几代人都是住在城里的工匠，彻头彻尾的无产阶级。只是一个机缘，叔叔成了资产阶级，智化也就沾了光。不过，还好，智化继承了他父亲的劳动习惯，竟然在豪华的公寓里保留一些手工劳作的工具。为这，我表扬过智化，说他没有忘记劳动的本色，根子上是个好人。

　　智化竟然不同意我的说法。他不说兴趣来时的手工劳作是热爱劳动，却说成时尚。简直要笑死人了，手工劳动竟然也叫时尚。我真怀疑他在国外的那几个学历，会不会是野鸡大学发的。

　　他的学历不假。只是我生气了才要质疑罢了。他的解释让我对他又增加了一份敬佩。他说游戏在金山银山里的这个阶层，能够像他这样时不时做做手工的人，真的是凤毛麟角。

　　从这个角度上说，智化的解释还真的有道理。他的手工劳动真的可以说成是一种时尚。

　　应该生我自己的气才是。本姑娘又昏了头，怎么又说了智化的好。看来，我这个人今生没治了。嘴上总是少个把门的，说着，就说到他的好。

百媚香水（一）04
不说他好了。再说他好，我真的没脾气了。他现在去见那个妖精，这对于我来说，孰可忍孰不可忍。他走了，我可以明目张胆的生他的气了，包括流眼泪。

　　这只盒子里有一种香水，可以让我立马生气。这种香水是那个妖精喜欢的。每次闻到这种香水的味，我就想用手撕了她。我对那个妖精从骨子里仇恨。以前无端地生智化的气，就逼他用这种香水。他的身上有了这种香水，我的怒火就可以立马冲天而起，就可以发动一场家庭战争。我逼他在屋子里跑，我拿了充气的塑料棒在后面追着打他。我打累了，气也就消了。

　　现在，智化不在家，我还是想让这种香水在室内弥漫。这样，说不定我可以点火烧了这里面所有的一切。

　　我这个人，经常在简单的事上出现败笔。也许是因为我的情绪化，处理事情常常是记起一拨忘掉一拨。本来是想营造一种气氛，来诅咒智化，来发泄我对他的不满。可是打开收藏香水的盒子，我就又没了主见。夏奈儿5号在这些香水中分外夺目，吸引了我的目光。这是母亲留给我的纪念。

　　情不自禁地，我拿出这瓶珍贵的香水，轻轻地抚摸着。我抚摸这样一个装满暧昧的东东。这简直就是一个魔瓶，让我对它的存在充满了好奇。

　　我忘记生智化的气了。智化和母亲比，母亲才是最重要的。突然地，我好想、好想母亲。母亲的在天之灵能感觉到吗？

　　母亲留给我的这瓶香水，是限量版的，打不开。有时，我会好奇地猜想，当年，司马南叔叔为什么要送母亲这种打不开的香水？因为打不开，才保留了这些年。每每看见这瓶香水，情感上就不能自持。有开心的事，想对着这瓶香水说一说，好把开心事与母亲分享。遇到伤心事，抚摸这瓶香水，我想哭。现在，我遇上了伤心的事，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我想母亲，想起这瓶香水的来历。

百媚香水（一）05
现在，我搜集了不少种类的香水，对香水也就有了些认识。既然久病能够成良医，我把玩了这些香水，把玩了这些年头，自然也就成了半个行家。夏奈尔5号属醇花香调，是将化学品乙醛的味道运用于头香中，使香水产生天然以外的个性化风格。它的主体香味为茉莉和玫瑰，适合于20—40岁成熟的女性，白天、夜晚都能给人以靓丽自信。这瓶的香精含量15％　～25％，香料浓度最高，香味品质最好，只需一滴就能派上足够的用场，香味持续可以达到五至七小时。我有一瓶可以打开的，经常用着呢。

　　香味持续时间长的香水，价格很贵的。这让我心满意足。

　　我不知道司马南叔叔是如何与母亲认识的。在那个物质还是贫乏的年代，为什么要送这样名贵的香水？

　　那是一个星期天，母亲要外出，让我去隔壁邻居家玩。玩了有一会，我想喝水，就跑了回家。母亲在穿好漂亮的衣服。屋里有香香的味道，很浓、很浓。

　　母亲见我回来，快活得像小鸟样，旋转了身子让我看。

　　“好看吗？”母亲这时的口气，竟然像个孩子。

　　她是我的姐姐吗？

　　我有些发呆地看着母亲。很惊讶，好奇怪，母亲原来是这般漂亮，这样的可爱。她的下身已经穿上青蛇皮样的紧身脚踏裤，上身是一件用毛线编织的幸子衫，脖子里系上一条紫色的网状通亮的纱巾，平时盘起的头发弄成了直发，有点像林青霞。

　　我认识林青霞，是因为母亲喜欢看她演的电影。那时的家中，就有好多电影方面的杂志，上面有林青霞的照片。我喜欢她那双迷死人的眼睛。

　　我说：“好看，还香香呢，好香、好香的。”

　　“糟糕，我弄多了。”母亲这才意识到什么，紧张地用手在身上拂着，像是身上有脏东西，要扫去一样。

　　好奇怪的，母亲紧张什么？本能地，我喜欢母亲身上的香水味。我看到了摆在台子上的花露水瓶，蓝色的，看着就很舒服很清爽的。

百媚香水（一）06
母亲的脸上有了急切的表情，四处里找什么东西，没有找着，看到了我，眼睛更亮了，似乎有了主意。她不把我放邻居家了，要带我出去玩。那天，母亲找出我最好的衣服，把我打扮得花儿一样。我当然是高兴了。母亲把我抱到怀里，抱了一会后，又放下。她低头闻了身上的味，也闻了我身上的味。她拿了花露水瓶，将里面的东西压出一点，往我身上喷了一点。我好享受哦，心花怒放。

　　我穿上好看的衣服，带着满身的香香，连蹦带跳地，屁颠儿的，到隔壁邻居家显摆。没想到邻居家的小姐姐骂我　“臭美”。为了证明我不是臭美，我和邻居小姐姐闹翻了。我哭着回到家中。母亲还在大衣橱的镜子前打扮。母亲喜欢这面镜子，左下方镂花，秦皇岛产的。有这种镜子的人家不多。我哭着进门，手在脸上抹着，抹得脸上粘兮兮的难受。

　　母亲哄过我后，为我洗过脸，牵着我的手出了门。

　　那时，我和母亲还住在那个小城市里。在一个厂子的生活区里，有我们的一个家。厂子在城郊。平时上街去，多数时候，母亲只是穿工作服。

　　走在母亲身边，我很自豪，我很得意，为有这样漂亮的母亲。我不时扭头，眼睛朝上打量母亲。

　　不仅我为母亲的打扮欣喜不已，就是熟人们也跟母亲打招呼，也说母亲漂亮。有人走过去，又回头、回头看我母亲的背影。这是我扭头时看到的。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母亲。

　　母亲嗔了我一句：“好好走路，别东张西望的，显得没教养。”

　　我不敢再东张西望。可我的心里有了一个奢望，美美的。等我长到母亲这样大的时候，我要把自己打扮成母亲这样。

　　现在想来，那时年纪尚轻，想法实在是可笑。母亲的那身打扮，现在已经不能拿出来了。

　　那个时候的小城市里，只有可怜的几路公交车。公交车不到城郊来。去市中心只能等厂里的班车。那天，很奇怪的，母亲没有带我坐班车。母亲说要去坐“摩的”，就是三轮摩托车哦。听说要坐“摩的”，我好高兴，拍手跳跃，竟然欢欣鼓舞。小孩子的愿望就这么点大。现在想起来，很好笑的。

百媚香水（一）07
走到厂子的大门口，打了一辆“摩的”。这是一种经过改装过的三轮摩托车，车身上做成铁皮小棚子，后面留着门，挂着一块脏兮兮的门帘子。我好奇地要掀开帘子，想让小朋友们看到我坐在“摩的”上。其实，坐上那种“摩的”，车子很能颠簸，人的身心要受不小的折磨。那时，我真的很臭美。感觉母亲和我很了不得，人家挤公交车，我们可以坐“摩的”。

　　以前，母亲和我进城，从来不坐“摩的”。记得有一次，没能挤上厂里的班车，我想让母亲带我坐一坐“摩的”，想时髦一下，想显摆一次，却被母亲说了。

　　“小小年纪，就图享受。坐摩的，老贵的。”

　　也是呢，乘坐厂里的班车，免费；坐“摩的”，要三五块钱。几块钱在那时，可是几天的饭菜钱呢。母亲要算这笔账。现在想起来，心里免不了酸酸地，母亲就是吃苦劳碌的命。

　　车子颠簸了一下，母亲赶紧把我揽进她的怀里。

　　这个感觉真好。母亲的怀抱永远是这样的让我温馨。

　　一路上，母亲不停地叮嘱我，见到人要老实，不要俏皮，要显得有教养。母亲这样叮嘱我时，还不时地为我整理衣服和头发。有点奇怪了，母亲这是要去做什么呢？这么在乎我的穿戴和发型。母亲又一次提示我，要我记住她所说的话。

　　“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我点头，越发地奇怪，这是去见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百媚香水（二）01
那时，那个小城市里有不少字号叫旅社，叫成宾馆的只有一家，是国营性质。说是宾馆，用现在的眼光看，实在的不怎么样，没有红地毯，只有光滑的水泥地面。但那时对我来说，很了不得，进了那样大的一个好地方。

　　在大厅里，我看见那里有一盘花，大大的花朵，鲜艳好看。我不肯走了，蹲在花盆边上，喜欢的不得了。那时的花儿真的是少得可怜，不像现在，到处可见鲜艳的花草。现在我也在家里伺候几盆花卉，全是名贵的品种，比那时见到的花要好看多了。

　　母亲将我拉站起来，朝楼上走去。

　　我不明白母亲干吗要那样的急。以前，她也是喜欢花儿的，见着花儿就要和我说花的故事。那天，她没有，要去见一个人，很急切的样子。

　　上楼，进了一个房间。好像是知道我们要来，那个房间的门开着。见到一个男人，母亲让我叫叔叔。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司马南叔叔。

　　叔叔穿西装，让我眼前一亮。这样的服装，那时很少见。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见到了智化。小小的人，也穿了一套西装。看了，特别的别扭。在我生活的那个小城市里，这是很少见的呀。穿中山装的多，厂里人穿工作服的多，很少看见人穿西装，后来有人说，大家不敢穿，也有人说，少有人会做这种服装是因为市场上买不着。智化是一个小人，居然也穿西装，一套白色的西装。

　　我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