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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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用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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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姚瑶放不下她在学校里的那块田地,品种改良正在紧要关头,离开个三天都让她心急火燎的,更何况一走数月。
  丁络连天上的星星都恨不得摘下来送她了,就不用说她这小小要求了。
  于是,他们改变了蜜月行程。当然,对外说法是,她的肚子会越来越大,出国对身体负担太重,还是在台湾玩玩就好,想出国,等孩子出生了再说。
  这还让丁兆很是开心了一阵子。小俩口这么在意一些细枝末节,可见怀孕一事是真无假了。他也就一心一意地等着当爷爷,连对丁络和姚瑶的监视都放松不少。
  丁络拿着车票,带着姚瑶找到位置坐下。
  她再也憋不住满腔疑惑问道:“你对我爸、妈下了符吗?为什么我跟他们讲了一、两个月,没那种商业知识就别开公司,省得被人骗,尤其他们合作的对象……”别在人子面前妄言其父之过是一种礼貌,所以姚瑶咬了下舌头,硬是忍住了爬上舌尖对丁兆的诅咒。“我老爸、老妈铁了心认定只要开公司,就一定会赚钱。尤其那个董事长和总经理的头衔简直把他们的魂都迷飞了,你居然能够让他们放弃……他们作梦都想要一个美妙的称呼来增添自己的地位的,可是你几句话就改变了他们,我真是……见鬼了。”
  丁络轻轻地笑了起来。“这是看待事物方面不同的问题。你认为爸、妈为什么一门心思要往上流社会挤?”
  他那么轻易就改变了对她父母的称呼,让她心里一阵别扭,可是他语气里的恭敬又令她的心飘飘然地、带着些许愉悦。
  任何人都不喜欢被看轻,而丁络总是给予每个人适合的尊重,除非那个人先自愿抛弃了自己的尊严,否则丁络不会吝于付出他的礼貌。
  从姚瑶认识丁络到现在,她没见过他对别人摆出那种傲慢的、自大的、令人恶心的态度,他的彬彬有礼让人心折。
  她先是踢掉了脚上那双专门用来觐见父母的高跟鞋,然后整个人窝在座位上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也许人心不足蛇吞象吧,一个人有了钱,就想要再拥有一些权力和地位?”
  “如果他们还年轻,这个可能性就很大,但考虑到他们的年纪,这个答案就不适用了。”丁络边说边打开旅行袋,翻出一双布鞋递给她。“穿高跟鞋的确不太舒服,尤其你这双,鞋头太尖、鞋跟太高,很容易扭到脚的,太不健康了。”
  他的话让她顿时兴起一种,啊,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的感觉。
  天晓得她多厌恶高跟鞋,但她父母、那些莫名其妙的礼仪老师总是叮嘱她,女孩子就是要穿高跟鞋,站起来、走起路才会摇曳生姿。
  她活了二十五年,直到今天,终于遇到一个丁络跟她有同样的观感──高跟鞋是一种对人体不健康的东西,让它们全部下地狱去吧!
  真希望她能更早认识他,这样她就不必独自为了一双鞋子跟家里一大群人对抗,他一定会成为她的同伴,她再也不会感到孤单。
  成为她的同伴,而且是最知心的那种……啊,光是用想的她就觉得好兴奋,递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她开心地接过布鞋,套上双脚,那脚部皮肤被一层柔软的布料包围,而且布料还是很高级、很透气那种,穿着鞋跟没穿差不多。
  她整个人都舒坦了,也没想到丁络随手拿出一双鞋,怎么就恰巧合乎她的脚部尺寸?他是用了很大的心思啊!
  她抬起眼,盯着他,里头闪着淡淡疑惑,却无半丝对他的厌恶,反而带了浓浓的激赏。“如果不是因为贪心,那么我父母为何要拚命挤进上流社会?保持现状不是很好吗?”
  她说话的时候,身体还不由自主地凑近了丁络,如兰香般的气息就喷在他耳畔。
  丁络一阵狂喜。对于自己的一片痴心,姚瑶的脑袋也许暂时还无法理解,但她的心已经自动做出了反应。
  他几乎忍不住想要给她一个重重的拥抱,但心里一个声音告诉他:小心驶得万年船,所以他完全不敢惊扰她,就怕她的心又一下子咻地缩回那厚厚的防卫城墙里。
  他极力保持平静回答她。“问题是,现状已经被打破了啊!从家里的土地被重划的那一刻开始,家里注定失去农田,不能再耕种了,也就当不成农夫。可是爸、妈他们一辈子除了知道怎么当农夫外,也不晓得该干什么了。”
  “他们还需要干什么?有了那么多的钱,够他们几辈子不用干活也可以过日子了。”
  “那几辈子之后呢?若无生财之道,金山银山也有挖空的一天。”
  “嗯……”姚瑶皱紧眉头、沈思起来。“你的意思是,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后代子孙,也就是……他们想给我和三个妹妹……或者加上我们姐妹传承的子孙,一个更好的身分、更棒的生活环境?”
  “中国人的父母大部分是这样的,对于子女总是担一辈子的心、操一生的烦。”
  “他们没有必要这样,儿孙自有儿孙福,留给子女太多东西未必是好事。”难怪不管她怎么跟父母讲道理,威胁利诱,他们都不为所动。而丁络淡淡几句话却轻易让他们放弃了坚持,因为她一直都搞错了方向。
  “的确。”他赞同她的话。“可真正看得开的又有几个呢?”
  他想起丁兆,那个他恼之、惧之、怒之、又爱之的父亲。丁兆这样不择手段掠夺一切,不也是为了想给他一个更好的环境,以便将来他可以顺利将家族企业全数由黑转白。
  可是偏偏,给丁络人生最大打击的就是丁兆那疯狂的掠夺。
  父母对于子女这样无微不至的关爱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此刻,丁络和姚瑶都说不出话来。但因为这相似的遭遇又让他们的心向彼此更靠近几分,浓浓的和谐与愉悦充满了两人身边的空气,围出一股呈现淡粉红色的幸福氛围。
  丁络和姚瑶坐在火车上,就这么摇摇晃晃地,起初还闲聊两句、看看风景,渐渐地,瞌睡虫爬了上来,两个人悠悠忽忽地陷入梦乡。
  火车从台北驶出,丁络和姚瑶也没定出目的地,就是走到哪儿、玩到哪儿,一切随兴。
  不过他还是很了解她的,明白她对田园的向往、失去土地的伤痛,所以他尽可能地给她寻找一些拥有大片绿意、大块农田的地方游玩。
  她对米有一股特殊偏爱,他也就查了一些资料,全国稻米品质竞赛中得了奖的,诸如池上米、美浓米、益全香米……他打算带她全部去品尝一遍。
  这样的蜜月旅行应该可以获得她的赞赏吧?他期待着她美丽的笑容终有在他眼前绽放的一刻。
  火车才过台中,她睡晕的脑袋轻轻地倒向了他的肩头。
  丁络立刻由浅眠中惊醒。生存环境的关系,养成了他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着警觉心。
  当他睁开眼睛时,看到生平最美丽的一幅景象。
  姚瑶海棠春睡,长长的睫羽轻覆着她迷人的丹凤眼,那清醒时总是微微向上挑着,似媚惑、又带着几许清灵气息的眼眸,此刻正因困倦而紧闭着,让她自然中带着三分粗鲁的脸庞变得如天使般纯洁。
  她座上的座椅瞬间幻化成一朵巨大的金莲,而她就是那趴睡在金莲蕊上、天真无邪的莲花精灵。
  他的心脏拚命地鼓动,好像要破出胸膛一样。
  如果说以前他对她的关爱是由恩生情,此时此刻,他满腔的情火就是最纯粹的爱意。他想要拥有她、紧紧地搂抱住她、深深地亲吻。
  他控制不住让自己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那粉嫩的触感中带着一丝焰火,倏地从他的指尖直刺入他的身体。
  他感觉胸腹里有一团火焰开始烧起,热度让他的眼睛变得通红。
  他情不自禁低下头,一股甘美中带着清新的气味首先冲入他鼻端,那是散发自她身上最迷人的体味。
  他的理智在情火中摇摇欲坠,鼻翼歙动,贪婪地吸嗅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芳香。
  他的唇轻轻地,像是一根羽毛般刷过她的颊,感受到无比的快感,让他全身的细胞都开始欢呼起来。
  他想亲她,无法遏制的情欲让他全身开始发抖。
  他噘起唇,慢慢地,一寸寸接近她那两片正发出细微喘息的樱瓣──
  一阵细微的震动从他胸前的口袋里发出,那是他手机的来电提示。
  只要是在公众场合,他一向把来电调整为震动,因为他不喜欢那些电话铃声,哪怕它们现在已经变成一首又一首的流行歌曲,不再是单调的刺耳响铃,他还是觉得在公开场所发出那种声音是一种失礼的行为。
  电话的震动唤回了他迷失在情欲中的理智。
  他感觉额头冒出点点细汗,匆匆挪回那差点亲上她芳唇的嘴,坐直身子,接起电话。
  “喂,你好,我是丁络,请问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是丁络,全世界知道你这支手机号码的人也只有我,你家里那些人有通天手法可以监视你的一切举动,他们还要用手机连络你吗?你有必要每次接起电话就来这么一段废话吗?”龙易飞在电话那头嘀咕着。“不过,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是不会对你那只小美人鱼隐瞒任何事的,她应该也晓得了这个号码。”
  丁络现在的心情也是不错的,因为龙易飞的打扰,他及时清醒,没有亵渎了心中的女神。
  他很有精神地跟龙易飞打哈哈。“易飞,这是礼貌,难道你要我接起电话就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吗?那多难听?”
  “是啊!礼貌,你也只有现在能跟我讲点礼貌了,你那老爹可是半点情面不留,开始给美人鱼的父母挖坑设陷阱了。”
  “我父亲还不知道那家公司的负责人已经变成我了吧?”
  “现在是还不知道,但被发现只是迟早的事。”
  “只要我父亲不晓得那家公司已经易主,他想怎么搞鬼就随他吧!”
  “喂!”龙易飞在电话那头鬼叫了起来。“你以为你有多少资产让你父亲玩?你们那家公司──你老爹对外宣称是什么名流俱乐部,里头有健身、美食、最顶级的订制珠宝、名车、钻表,所有最豪华的享受都可以在里头找到。一张会员卡要卖两百万,我略微打探了一下,俱乐部才放出成立风声,已经有五、六个笨蛋上当。你老爹已经把美人鱼家里的钱都骗光了,还玩这一手,分明是不让人有翻身的余地,你接下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哪怕你有座金山也不够你老子玩啊!放手吧!”
  丁络沈默了很久,发出一串很低沈的声音。“如果我能做起那间俱乐部呢?”
  “你疯了。以你的人脉和资金根本撑不起来,你会被压垮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已经搅和在里头了。”
  龙易飞想了一下,沉重地说:“宣布破产,保留最后一点资金。丁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父亲是那种会给人留余地的人吗?”
  龙易飞彻底沈默了。
  “我只能拚了。”倒是丁络的声音里还是很有些底气的。十六年前,他已经被彻底地打垮过一次,从一个名校优等生变成洗盘子工人,甚至还差点被人绑架。他沮丧、无助,如行尸走肉般过了好几年,很多人都以为他这辈子算是毁了,但现在呢?他还不是好端端地活着,还创出了一片小小的基业。
  如今,了不起又回到十六年前那样的窘境,他能够跌倒并爬起来一次,就可以成功第二次。他不怕,尤其现在姚瑶在他身边,他更有信心。
  “你不后悔?”他们的钱可不像丁兆那样,偷坑拐骗得来,那都是自己费了心、用了力气挣来的,打算积累到足够的实力,与家族对抗,向他们证明,即便不要横财,单靠光明正大赚钱,也是可以致富。
  可是他们现在实力还不够,太早暴露出自己只会遭受到惨烈的打压,就如同十六年前那样,因为他们不听话、因为他们企图反抗,家里断绝对他们的一切援助,甚至使出各种不堪的手段阻挡他们自己谋生,任何雇用他们工作的人都会在三天内接到最严厉的警告,想活命就解雇他们吧!
  那一段岁月就像恶梦一样,难道丁络还想再经历一遍?
  “易飞,我们拆伙吧!”然而,丁络却给了他一个晴天霹雳般的答案。“网路上那些虚拟商店全部归你,股票、基金你也都带走,尽可能地隐藏起来。我父亲不可能被隐瞒多久,他的报复很快就会临头,做为一个朋友,我只能跟你说一声:对不起,请你快逃吧!”
  “那你怎么办?”
  “我还有一些现金,你不必担心我。”说完,丁络结束了通话,连同电源一起关掉。然后他拔出电池,取出SIM卡,折成两半。
  为了不让丁兆的怒火波及龙易飞,丁络再也不会跟生命中唯一的朋友连络了,所以这支电话、这个号码也就没用了。
  第六章
  丁络刚把SIM卡折断,姚瑶偷偷地撑开一条眼缝,将他脸上的悲恸与哀伤尽数收入心底。
  在丁络与龙易飞谈话到一半时,她就清醒了,她没有听全他们的对话,却也大概了解了情况。
  丁络帮助姚家的事似乎有麻烦,龙易飞应该是打电话来警告他的,但丁络打定主意非接下姚家这个烂摊子不可。
  丁络和龙易飞……他们该不会闹翻了吧?但看丁络那种伤心样,又像是不想连累朋友才做出的断交行为。
  这就让姚瑶纳闷了。丁络和丁兆对抗,哪怕丁络能力再差,所谓虎毒不食子,只要丁络是丁兆的儿子,丁兆难道还会打死丁络?那是不可能的嘛!两父子间再怎么不合,顶多就是吵吵嘴,又不是天大的仇人,还要拿刀互砍不成?
  姚瑶和丁络的生活环境毕竟相差得太远,她无法理解黑道中那些人吃人、互相陷害、今日为友、下一秒却抡枪互射的事情。
  她并不担心丁络应付不了丁兆,就算输了,被骂一顿也就是了。
  她倒是对电话里那龙易飞对她的称呼……美人鱼,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疑惑地摇了摇丁络的手臂。“丁络,刚才我听到你跟龙易飞的对话了,他为什么叫我美人鱼?”
  丁络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是绝不愿意姚瑶搅和进他家族里那些乌漆抹黑的事情,她像一弯从高山上流泄而下的清泉,纯洁无垢,沾染了天地间最纯粹的灵气,是他心中最大的向往、也是最后一块乐土。
  他但愿她一生都是这么地洁白似雪,不要染上一点灰泥。
  可是她……她听到了丁家那些丑事吗?那么……她应该在乎他父亲的恶行才是,为什么她只对龙易飞叫她“美人鱼”感到好奇?
  他结结巴巴地说:“这个……美人鱼是个尊称呢!易飞很喜欢这部卡通,所以叫每个他欣赏的女性做美人鱼。”当然,这全都是谎话。
  第一个叫姚瑶“美人鱼”的不是别人,正是丁络。
  而他给她这个称呼也就是因为,她救过他,就像童话故事里那位天真美丽的人鱼公主一样,在最危急的时刻救了王子一命。
  但一年前,他跟她相亲后,他就不再叫她美人鱼了。他更想唤她小瑶、瑶儿、老婆……这些亲密的称呼。
  可龙易飞改不过来,他就是习惯了叫姚瑶“美人鱼”。
  “真是个奇怪的习惯。”姚瑶耸耸肩,把脑袋一歪,眼看着又要睡去。
  丁络正准备吐出积了满腹的喟叹,她突然眨眨眼,定定地望着他。
  丁络被她瞧得心头一阵紧张,感觉手心都冒出汗水了。“那个……小瑶,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她想了一下,他刚才的悲伤不似造假,而且让他们父子对抗,尽管事态的发展不会太严重,但总是骨肉相残,这大概就是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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