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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妮希雅雍容的坐在饭店法国厅的包厢里。
叶尔漠真能捱!沉默了几年,不只没提起婚事,就连跟贾克家族签约合作的事,吭都不吭一声。她哥哥已经撩不住气了,要她先到台湾探探他的口风,如果可以,他就马上动身到台湾来签约,在全球金融风暴下,贾克酒坊已经出现捉襟见肘的窘态了。
即使百般不愿,她还是身负让叶尔漠首肯的责任。
有人轻叩包厢门,她露出训练有素的完美笑容,走进来的却是服务生。维妮希雅瞬间拉下脸:“帝诺总裁呢?”
服务生一下子没听懂法文,愣了会儿才用英文说:“帝诺总裁还有些公事没办,请您先点餐,他马上下楼。”
他居然摆架子!维妮希雅脸色难看的迁怒:“这不是法国餐厅吗?怎么?连基本的法国话都不会说?”
搞什么嘛!虽然是法国厅,可来的法国人还是说英文呀!他们服务生懂得用法文点菜就行了,难道还要当法国通吗?其名其妙!服务生心里虽然这样想着,表面上还是十分有礼貌的说:
“请问您的主菜要龙虾奶袖矗鳟鱼排,还是龙虾卵红汁煎龙虾配龙蒿?”以客为尊嘛!
维妮希雅火气还没消,讥诮的说:“怎么?我要吃地道的法国莱还要千里迢迢来到道这里吃?”
服务生脸上一阵青白,依旧捺着性子说:“或者您想吃比较不一样的?丝瓜煨龙虾、松露烤鸭、还是炸鹅肝丸子?”幸亏沙经理为这位“娇客”准备了许多道菜。
她到饭店已经几个小时了,叶尔漠不闻不问的态度让她十分不悦,维妮希雅可不管人家怎么想,总之她不高兴!
“我对松露很有兴趣,可别拿中国那种空有气味却食之无味的寻常松露来蒙混!”她趾高气昂的逼问:“是哪里的松露?普罗旺斯?义大利?西班牙?”
呃——服务生被她逼问得哑口无言,突然灵光一闪,“我请本饭店公关经理来为您解说!”说完就匆匆“逃亡”。
听完服务生说的话,沙凌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看来非得由她亲自上阵了。
沙凌在包厢门前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敲门。
“进来。”
她垂头问道: “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的吗?”一开口就是地道的法文。
维妮希雅眯着眼, “我是不是见过你?”这个女人感觉好熟悉……她认识的东方人没几个呀!莫非!
沙凌从她的表情知道她已经认出她了,无声的叹息,“是的,维妮希雅小姐,很高兴能为您服务。”
冤家常聚首,维妮希雅冷哼, “你倒是用尽心机啊!”
沙凌无法辩驳,强压下喉间的怨气,平静的说:“请让我为您介绍今晚的主餐:本饭店所用的松露是有黑钻石之称的黑松露,它的产地是普罗旺斯的法国橡胶林,保证是天然野生的珍贵松露。”
“卖弄!”维妮希雅就是看她不顺眼,“我是法国人,难道还需要你跟我说松露的来源吗?”
面对她恶意的寻衅,沙凌只能沉默以对。
“我要吃生蚝!”维妮希雅故意刁难。
“好的。”沙凌逆来顺受。她是客,也是他未来的妻!于是,再大的委屈都得默默咽下。
“请问您要以嫣红的龙虾卵生食,还是试试主厨用生蚝及旗莱做出的野猪肉香肠?”
“啧啧啧!”妮希雅不屑的说,“台湾的海水都遭到污染了,能生吃吗?再说台湾的猪肉我可不敢吃!”
是可忍,孰不可忍1 她百般容忍是因为她的身份,可井不代表她就能欺负整个台湾!
沙凌挺起胸膛,严正的说:“台湾有许多美食,但只给能欣赏的人品尝。至于你,本饭店准备了布列塔尼海边的生蚝,以及专食松露的法国野猪,如果您还有需要,我们甚至也准备了勃艮地的蜗牛!”
这、这、这…爱吃“松露”的法国野猪?“勃艮地”的蜗牛!沙凌分明是故意嘲讽来自勃艮地、且嗜吃松露的她是畜牲!
维妮希雅涨红了脸,她从来没接受过这种不逊的暗讽!
沙凌豁出去的跟她互瞪,谁也不肯退让。
蓦然,维妮希雅狂傲的大笑,伸出自己的右手,展现上面那枚为世人所熟悉的圆形钻戒,不可一世的说:“你再张狂都没用了,叶尔漠注定是我的。瞧!这是他不轻易示人的传家之宝!”
沙凌狼狈的退后一步,在媒体的大幅报道之下,她认得这枚戒指!
眼看自己成功的打中她最脆弱的一环,维妮希雅继续乘胜追击:“我们迟迟没有结婚,除了因为叶尔漠事业心太重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主教身体不舒服,无法证婚。”
她得意洋洋的观赏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不过没关系,既然他都把最珍贵的结婚戒指送给我了,那我还担心什么呢?你说是吗?”
沙凌抓着胸口,踉跄的后退,冲出包厢。转身时不小心撞倒人,她哺哺说着:“对不起。!
对方扶着她的肩,“你怎么了?”
是他!在心里已经被维妮希雅伤得血痕累累的时候,她再也禁不起他的温柔!沙凌低垂着头,挣开他的束缚、在他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迅速冲出餐厅。
叶尔漠怔然望着她好似逃难的背影,冷看声问维妮希雅:“她怎么了?”
维妮希雅好整以暇的端坐着,“不知道,我跟她不熟。”她企图引开他的注意娇嗔着: “你怎么到现在才露面?”
叶尔漠将满腹疑虑压下,量维妮希雅也搞不出什么鬼!他坐下来,向跟在他背后的服务生点了主菜,然后才冷淡的问:“你来干什么?”
维妮希雅按下不快,好有气质的回答:“我哥哥认为你既然把亚洲地区的专卖权处理好了,我们是不是该谈谈联姻的事了?”
“我不以为我们有联姻的必要。”叶尔漠平淡的说。
“你!”想要发标的维妮希雅慑于他的威严,改以温柔劝说:“三年前——”
不等她说完,叶尔漠就冷冷的打断:“你确定三年前我们曾经做过什么?”
维妮希雅错愕的看着他,难道那个女人都跟他说了?可恶!事到如今她也懒得装优雅了,维妮希雅尖锐的提醒:“就算我们没有肌肤之亲又如何?别忘了,我是你父母亲惟一中意的媳妇人选。”
“是吗?”叶尔漠懒得提醒她:他父母根本来不及看到沙凌就双双辞世了,
他分明不想承认!维妮希雅扬了扬右手,“帝诺家族传承几百年的钻戒在我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叶尔漠瞳孔闪过一道危险的幽光,“你偷了我母亲的钻戒?”怪不得飞机残骸中就是找不到这枚戒指!
“哪,哪有!”在他阴狠的注视之下,维怩希雅也不得不心虚,供出实话:“是叶夫人借我看的。这枚戒指原就属于勃艮地的玛莉公主,是后来我的曾曾姑婆嫁到帝诺家族才伴嫁过去,变成帝诺家族的传家宝;所以我央求叶夫人借我戴几天,没想到第二天,就传来贝尼爵士跟叶夫人双双飞机失事的消息…”
“所~你就顺理成章的霸占我帝诺家族的传家宝?”
“你怎能这样说!”维妮希雅辩驳着:“我是想我们终究会结婚的,到时候钻戒还不是回到帝诺家族?”
“你以为我真的会跟你结婚?”如果没再见到沙凌,也许会;如今他不会想娶别人。叶尔漠伸出手,“拿来。”
维妮希雅仍然挣扎着,“你不娶我没关系,能不能请你答应跟我哥哥永久合作?”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想跟他结婚,可是为了巩固两大酒坊的合作关系,父兄才会逼着她用婚约绑住他。
“你知道奥古为什么急着跟我敲定合作的事宜?”
维妮希雅坦承:“相信你也知道,有个美国财团努力搜购勃艮地的酒庄,如今五百多个大大小小的酒庄里,只剩贾克酒坊还没被并吞,我哥哥不愿意拱手让出祖上基业,但在强敌虎视眈眈下实在撑不下去了,所以…”
叶尔漠点头,“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跟贾克酒坊合作?”
维妮希雅摇头。
“我对贾克酒坊对葡萄酒的坚持相当赞赏。奥古承袭了你们祖先几百年来的强烈要求:一棵葡萄树只酿一杯酒。相较于其他小酒庄一棵树可以酿出两瓶酒的产量来说,贾克家族才是真正的爱酒人。”
他对于酿出优等葡萄酒也有着同样、甚至更甚于贾克家族的坚持。
只不过他区分得很清楚,他的酒坊不但能酿出最顶级的葡萄酒,就连寻常人喝的平价酒都有,加上他的葡萄园比他们大上数倍有余,自然发展得比顽固的贾克酒坊好。
维妮希雅让他谈论起葡萄酒时照照生辉的阵子打动,忍不住问:“你为什么没有趁虚而入、并吞我们的酒坊?”
说真的,与其让什么都不懂的美国商人来管理酒坊、用量产的方式糟蹋名贵的葡萄品种,那她宁愿并入帝诺酒坊名下,才不会玷污了他们一级优等酒的传承。
“哈哈哈!”叶尔漠笑她的无知,“优良的葡萄树都有其纯正血统、弥坚历史、丰富文化的传承,也惟有了解它们的贾克家族,才能酿造出勃艮地最骄傲的葡萄酒。我的世界在波尔多,没兴趣往东北方发展。”
一项就是他的经营方针,就像释出专卖权来说好了,既然代理酒商有能力做好销售,那他又何必为了亚洲地区,而在公司里多设立一个亚洲开发部门?用人惟才,这是他在短时间内就能让帝诺酒雄霸全球的致胜关键!
“那我哥哥可以到台湾来签约了吗?”维妮希雅忧心忡忡的迫问。再没有资金捐注,他们空有理想也难脱窘境。
“叫奥古来吧!”叶尔漠惬意的摆摆手, “法国人的问题让法国人处理就行了。”
她好感动!拔下钻戒捧到他面前,“对不起,请您收下。”
叶尔漠接下钻戒,等这阵子忙完,他就可以好好跟她求婚了。
主菜也上来了,他们沉默的用餐。直到甜点、咖啡、白兰地都一一上完之后,叶尔漠起身——
“你慢用,我还有事。”他还是先弄清楚刚刚沙凌怪异的动作好了。
“等一下!”维妮希雅小声的说:“我父亲跟兄长都希我们船结婚——”
叶尔漠惶眉一拢,“我不会娶你的!”
真不留情面!维妮希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继续说:“我知道,可是能不能由贾免家族对外公布双方不适合的讯息?”好歹不会让自己太难堪!
叶尔漠撇下嘴,“随你。”
那就好!维妮希雅喜出望外的想着:他的名声素来不好,相信舆论能体谅她不愿意联姻的苦衷,这样的话虽然哥哥还是会不高兴,总是能稍稍挽回些颜面。
叶尔漠懂得理会她的小计谋,只在走出包厢前懒懒的丢下一句:
“你是同性恋没错吧!”淡淡的警告她别做得太绝。
维妮希雅身体一震,不敢相信他居然知道这件事!
他知道多久了?难道从她刻意逃避他的触摸那时就知道了吗?那他会不会说出去?她的父亲怎能接受这个事实?“
维娓希雅不知道其实叶尔漠也是不久前才派人调查她的,不过他的话已经成功的让她不敢轻举妄动了。
第九章
“辛苦你了。”程铨在听过维妮希雅蛮横的事迹后对沙凌说道。
“没什么!”沙凌装得毫不在乎、并岔开话题:“高雄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据徐经理说,晚餐过后维妮希雅明显收敛不少可他还是担心。现在听她这么说程铨终于安了心!
“嗯!我打算将原来的饭店扩建为高级度假中心,这趟下去就是跟建筑师沟通空间如何规划。”程铨专注的看着她, “西子湾的晨昏皆美,有空你一定要去看看。”
沙凌回避他的凝视,不置可否的说:“恭喜你成功创立属于你的帝国。”
“空有帝国没有帝后也是枉然。”
“程铨…”他犀利直接的话让沙凌不知如何应对。
再怎么不甘心,她的为难也已经将他宣判出局。程铨笑笑,将浓浓的遗憾藏在云淡风清的爽朗笑容底下。“别理我的疯言疯语!”他定定的望着她,“我该恭喜你吗?”
她是个死心眼的人,看起来叶尔漠对她也是有意的。只是,他又将如何处理维妮希雅的存在?
“我明天就回家去。”沙凌若无其事的说。
“我不懂!”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久待在台北呀!上来这么久了,很想儿子呢!”沙凌的语气好轻快。
程铨审度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他又伤了你的心了?”看到沙凌凝在脸上的笑容,他低吼: “该死的!我去找他算账!”说完就想冲出办公室。
“别!”沙凌拉住他,“我早知道跟他是不可能有结局的,这几天的相处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别让我更难堪。求你!”
她恳切的话让他心疼。
程铨缓缓的转身, “你这又是何苦呢?”见一次伤一回,脆弱的内心如何受得住情感的鞭挞?
沙凌拉出一抹浅笑,“你懂我的。”
程铨低吼,用力捶墙一下。他懂。是他将憔悴的她接离庄园的,他亲眼见她过了三年行尸走肉的生活,更明白她只有在看到酷似他的小安时,脸上才会有了温度。
她的心是冷的,而惟一能使之温暖的却不是他!是叶尔漠扼杀了天真活泼的她、残忍的夺去她的笑容,
“别这样。这趟回去之后我会守着安安长大,不再做些不切实际的梦。”沙凌的笑带着淡淡的悲伤,“恭喜我终于看开、走出迷障了。”
“你…,”程铨无言。
沙凌走到门边,向他绽放出最美的微笑,“谢谢你容忍我的任性。尽管结局不甚美好,但请相信,我从不后悔爱这一回。”她朝他微微点头后走出办公室。
就像生命就必定得面对死亡一样,在人生旅途里,她很高兴自己曾经受过这么不凡的人,即使……即使这段爱情将成为蚀心的回忆,她也不后悔认识他、进而爱上他。
她不是一无所有的,至少还有儿子陪她。
她萧索的背影让程铨无比心疼。但他除了默默守候,还能做些什么呢?她的心从来就不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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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程铨的办公室后,沙凌住外走,要回程铨为她承租的小套房。今夜他应该不会寂寞吧!她幽幽的想。
服务台小姐匆匆喊住她:“沙经理!帝诺总裁找你好久了!”
“找我?”还找她干吗呢?
“是呀,他已经拨了几通电话下来,要我一见到你马上请你上去。”
沙凌无暇注意她满脸的好奇,脑子里只有一道声音响着:他在找她!
要上去吗?他不是已经有维妮希雅陪着了?
不上去吗?难道连一声再见都不说?
最后感情还是战胜了理智,她告诉自己:这次最后一次,她会跟他把话说明白。
“沙经理…,”服务台小姐打断她的沉思, “也许帝诺总裁有要事要跟你商量呢!”她半问半推测。她们大家都对赫赫有名的帝诺总裁,突然冒出跟沙经理之间的诡谲互动,有着高度好奇,偏偏什么端倪也看不出来。
不过帝诺总裁这么急着找沙经理,他们之间应该不单纯吧!好好奇喔!
沙凌无意让自己成为别人口中闲暇消遣的话题,轻轻带过,“也许帝诺总裁对我们对维妮希雅小姐的接待有意见吧!”
一听到那个超级难缠的法国婆子,服务台小姐吐吐舌头,“那沙经理赶快上去,可别让帝诺总裁久等了。”
“嗯。”沙凌旋身走入电梯,按钮、关门,隔绝了外界的遐想。
徐徐上升中,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