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末80后- 第2部分

　　　　“……”

　　　　“我已经顾不上来时的路”

　　　　“谈何容易又要从头起步”

　　　　“爱情总是让裂缝留在肺腑”

　　　　“爱一个人谁会忍心将她套住”

　　　　“怎么也退不出走过的路”

　　　　“从头开始我不再让你悟”

　　　　“带着满是伤痕累累的痛”

　　　　“看来这次我真的把色彩丢了”

　　　　“……”

　　　　女孩一连唱了两遍，气息稳定，歌声深情，唱完看着林末笑靥如花地问，“怎么样，还不错吧？”

　　　　林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谢！”

　　　　“其实我也蛮喜欢这首歌的，对了，这首歌有几个版本呢，你喜欢谁唱的？”

　　　　“周扬。”

　　　　“咱们志同道合，我也觉得周扬唱的最有味道。”

　　　　“我……走了。”林末有些魂不守舍。

　　　　“朋友再见，记得有时间来听歌哈。”看着离开的林末，女孩的脸上绽放出如霓虹一般的笑容，“没想到我唱歌还这么动人呢，都哭了。”女孩回过神来，继续唱给路人听，有路人不断地往吉他盒里放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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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
　　　　林末走回出租屋已经过了十一点了，听到动静，住在隔壁的房东阿姨开门叫住了他，“哎哟，真是要了亲命了，我说你们年轻人怎么这么爱折腾，这都几点了才回来，”犯困的房东阿姨大大咧咧打了个哈欠，“这不是打扰人睡安稳觉吗，非要让我等到三更半夜。”

　　　　“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我等你干嘛，我精神得不睡觉啊，房子的事，那个谁，你租一年的合同明天就到期了，你赶紧收拾收拾明天搬走。”

　　　　“到期了我可以再续，住的好好的干嘛撵我走啊，阿姨。”林末猜不透房东阿姨在打什么算盘。

　　　　“续，续，你拿什么续啊，你有钱吗你，到现在还欠我半个月水电钱没结清呢，我看你也只能用嘴续，算了，半个月的水电钱我也不收了，你明天赶紧走吧。”

　　　　“阿姨，您让我这么着急搬出去我住哪啊？”林末一脸的着急。

　　　　“天大地大，到处都是你的家，你想住哪儿爱住哪我管不着。”房东阿姨态度强硬，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有钱，您等一下，”林末跑回屋拿出他所有的积蓄，递到房东面前，“阿姨，这是我攒下的，够交两个月房租了。”

　　　　“我说年轻人，你是没受过刺激还是受刺激过头了，你不知道什么叫‘押一付三’吗，你这才两个月的，你觉得够吗？”房东阿姨侧着头，不屑看林末手里的钱。

　　　　“我会想办法，这几天一定能凑齐。”林末目光诚笃。

　　　　“算了吧小伙子，看来你是不懂行情啊，每次过个年什么不涨价，吃饭涨价买菜涨价，就连在外面公共厕所上个小便还从年前的五毛涨到一块了，合着租金不涨啊，你这俩月的顶多也就缩水到现在的一个半月，”房东阿姨又打了个哈欠，“小伙子，阿姨困了，不跟你多说了，你赶紧收拾吧，明天走人。”说完，就进屋关门休息去了。

　　　　“阿姨，你再容我几天，我一定凑齐房租，阿姨，阿姨，……”

　　　　“别喊了小伙子，你再喊就扰民了啊，小心别人出来凶你。”

　　　　林末失落地回到屋里，坐在床上一言不发，恍惚了好一阵儿才起身在屋里环视了一圈，极不情愿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这间屋子并不大，顶天儿十来个平方，林末的东西也不多，不大会儿功夫就收拾妥当后，他又眼神空洞地坐回到床上，发呆发愣，等待着明天的离开。突然间他想到了什么，起身在行李箱里翻找着，是信纸，是给方晓写信的信纸，他怀着悲怆的心情，决定给方晓写最后一封信。亲爱的晓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给我发那样一条令我万念俱灰的短信，从看到短信的那刻起，我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可是晓晓，我思前想后，总找不到自己错在哪儿，我所做的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你暗示我提醒我都可以，可是你为什么要发那么决绝的短信给我，这对我来说是灭顶之灾，有什么困难能阻挡经历七年时光的我们在一起？我们的感情不应该这么脆弱的。

　　　　你说过，最伟大的爱情不是天天拥抱着说我爱你，太轻易拥有的也会太轻易失去，最伟大的爱情是，不见面时相互在心中牵挂，在脑中想念，见面时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最好的给彼此，我不知道我们的爱情算不算伟大，但我知道，不在一起时才会懂得更加珍惜，晓晓，我很想珍惜我们之间的爱情。

　　　　我知道，你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知道你说的话不容我拒绝，就像以前一样，哪怕再爱，哪怕深爱，哪怕爱到无可救药，我们都要相互尊重彼此的决定，晓晓，我想告诉你，我真的不舍，但我尊重你，听你的话，不让你为难。

　　　　我不清楚你现在面临的是什么状况，会不会有折中的办法，我知道自己能力微弱，有可能的话——我是说如果有任何可能的话，能不能让我为你出一份力，哪怕微不足道的力，我也心安。

　　　　晓晓，我相信你能明白我的心，一颗任何时候都等待聆听你心事的心。

　　　　晓晓，像你和我说的那样，保重！保重！

　　　　爱你的，林末林末流着眼泪写完了信，字迹已然被泪水打湿，痕迹斑斑，爱却满满。

　　　　曾经的美好和誓言，曾经的欢颜和笑语，会不会在今后的每个夜里戴上原本不属于它们的伪装面具，拿着原本也不属于它们的闪着寒光的匕首，一刀一刀，血流不止地剜着林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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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房
　　　　一清早，房东阿姨就马不停蹄地拍房门，林末昨晚歪倒在床上睡着了，听到敲门声，才惺忪困顿地睁开眼睛。

　　　　“收拾好了吧，赶紧走吧。”声音跟催命似的。

　　　　林末提着行李箱，走下楼梯正欲离去，一辆电动车呼啸而来，眼看就要撞上在路边玩耍的孩子，林末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右手抄起孩子把他抱了起来，就在这不到半秒的间隙，电动车疾驰而去，林末的动作再迟疑一点点儿，后果都无法估量。

　　　　房东阿姨赶紧跑下楼梯冲到林末面前，从他怀里接过孩子，语气关怀而急切地问她的孙子，“哎呀，刮到没有啊？有没有受伤啊？”边问还边查看孩子的身体，看有没有什么状况。

　　　　“奶奶，我没事。”孩子确实不像被刮到的样子，说着话手里还鼓弄着玩具。

　　　　房东阿姨把孩子身体检查了个遍，确定没事才放孩子下来，脚一落地，孩子又跑一边玩去了。

　　　　“慢点儿，看着车。”房东阿姨关切地冲着孩子的背影喊。

　　　　只是一场虚惊，林末也舒了一口气，拉着行李箱准备离开。

　　　　“哎，小伙子，你等一下。”

　　　　“怎么了？阿姨。”林末回过头。

　　　　“那个……房子……”

　　　　“房子我已经打扫干净了，租客一来就能入住。”

　　　　“唉，不是，我是说我确实有些着急撵你了，你看，你拿着东西还没找好住处挺不方便的，要不我再让你住几天等你找好了地方再走？”房东阿姨比昨晚温柔了许多。

　　　　“这……”

　　　　“别这呀那呀的了，赶紧回去吧，不过话可得说前头，就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我不收你租金，时间一到你一定得走啊，我还等收别人租金呢。”

　　　　“谢谢阿姨！”

　　　　房东阿姨突然一副严肃的表情，“甭谢我，我可不是感谢你啊，我是看你孤身在外挺不容易的，也就是我可怜你同情你，换作别人，可没我这么好说话，还有……”房东阿姨盯着林末的袖子，“衣服破了这责任我可不负啊，要负你找那个骑车的去。”说完，转身找她孙子去了。

　　　　林末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袖子竟被电车扯破了一块。

　　　　衣服虽不能穿了，却得到了免费住宿一个星期的机会，这样的交换也是物超所值的，衣服毕竟是以几十块钱的价格从某个地摊小贩那里淘来的。

　　　　这一个星期对林末来说弥足珍贵，他可以有充裕的时间重新找住处，而不是在没有找到新窝之前拉着行李箱像孤魂野鬼一样露宿街头，虽然房东阿姨说话刻薄，但她这次不管是恻隐之心也好，还是怜悯之心也好，林末心里都涌动着感激。

　　　　就在昨天，毫无人情味儿的生活先是让林末丢掉了工作，接着让他失去了方晓，当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住处时，房东阿姨半夜不睡觉只为撵人走的冷漠又给了他最后一击，这就是生活，他不顾一切平拼搏努力所带给他的生活，如果雄心壮志换来的是这种冰冷残酷的结果，他宁愿没有当初的雄心万丈，他宁愿自己是一个甘于平淡没有理想没有追求的碌碌无为过完一生的人，如果他是一个宿命论者，这样的结果他也就认了，可他偏偏不是，偏偏抵挡不了别人的成功所带给他的诱惑和冲击。当他看着满街闪烁的霓虹，看着到处耸立的高楼大厦，看着拥有光鲜亮丽外表的成功人士出入高档场所时那种自信高傲的表情以及陶醉般地享受成功赋予给他们的奢靡浮华的时候，他又坚信，他现在所处的深渊迟早会被自己的孜孜以求填为平地，而平地，终有一天也会群楼林立，有属于自己的天地，那个时候在这个城市他也会有呼风唤雨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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窘境
　　　　这几天，林末一直早出晚归，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他的新窝——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一间到处弥漫着潮湿发霉气味的‘蚁穴’。因为价钱便宜公道，他没有理由嫌弃，因为和房东纠缠半天终于达成房租一月一付的协议，他没有抱怨，即便因为房东不相信他没有钱、他就把自己所有的家当一览无遗地摊开在房东眼皮下觉得委屈时，他也没有责怪，他经济上的拮据窘迫让他在“抱怨”、“嫌弃”、“责怪”这些词面前感到卑下渺小。好在，外表的自卑掩盖不住他内心坚强的锋芒，他迟早是要崛起的，他在心里一惯这么认为。

　　　　“家”安顿好了，当他踌躇满志准备再找一份工作的时候，喜欢开玩笑的老天又给他设置了一道关卡，而这道关卡让他不得不蹲坐在家旁边的水泥台阶上一个劲儿地傻笑，因为这道关卡，他无力越过。

　　　　住在他隔壁的是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在夜店上班的小伙子，昼伏夜出也挺辛苦，本该早上回来睡觉的，哪知道加班加到中午，困顿不堪地洗了把脸就上床睡觉了，谁能想到没有关好的水龙头加之年久失修直接导致水灾泛滥，等林末外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水漫地下室的悲惨场景，林末心头一急，挽起裤腿就趟了下去，水还真深，都淹没到林末的膝盖了，挽起的裤腿也被浸透了，林末不管这些，径直朝自己的“蚁穴”趟去，要知道自己的全部家当可全在里面，门一打开林末就傻眼了，衣服全在水面上漂着，他赶紧把衣服一件一件捞起来搭在胳膊上，又趟到墙角弯腰寻摸行李箱，行李箱已经被水流冲到了别的地方，好一会儿才摸到，林末提起来便往外趟，到楼梯口的时候好像想到了什么，站住脚，把行李衣服全放在水淹不到的台阶上，转身又往里面趟，趟到隔壁门前停了下来使劲儿敲，使劲儿喊，“有人吗？里面有人吗？快开门啊。”林末知道在夜店上班的小伙子肯定在里面呼呼大睡，于是抬脚一踹，门就开了，果不其然，夜店小伙睡得正香，根本不清楚他现在的处境，林末尝试去关水龙头，无果，就趟到床边把夜店小伙拽醒，夜店小伙一睁眼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坏吓呆了，一个猛子跳起来，站在床上环顾四周，水已经漫到床沿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床吞没，夜店小伙受到惊吓，颤抖着声音，“这他妈什么情况，咋，昨晚不就眛了老板一百五十块钱嘛，就要淹死我啊，这也忒狠了。”

　　　　从地下室出来，林末和夜店小伙坐在水泥台阶上，等着房东前来处理这场事故。

　　　　“这他妈也太惊险了，差点成水鬼了，”夜店小伙递给林末一支放在床上没有被浸湿的烟，“多亏哥们你，要不是你我哪还有命在这抽烟，这份恩情高于山深于水，我高博记下了。”高博用拳头在自己胸口锤了锤，表示铭记于心。

　　　　“你严重了，成水鬼倒不至于……”林末不抽烟，就推了回去。

　　　　“不，太至于了，我是属于见水没命的人，”高博狠吸一口烟，使劲儿吐出，“有一次和几个同事拼酒比胃，丫几个都拼不过我，不死心就想办法整我，等我睡着的时候把酒瓶塞我嘴里，我做梦正口渴呢，就把丫几个使坏灌我嘴里的酒咕咚咕咚往肚子里造，最后生生给撑醒了，这次如果不是你及时叫醒我，弄不好我正把水当酒往肚子里造呢，这次可不是做梦，是索我命来了。所以，说你是我再生父母一点儿不为过，请允许我以最诚挚的感谢叫你一声‘父……啊，兄弟。’”

　　　　看着差点叫自己父亲的高博，林末觉得这个人挺重情义的，他的感谢不像是随口一说，说完了事的样子，但林末也不是施恩图报，非要从对方那里得到些什么的人，他拍拍高博的肩膀，“应该的，别客气。”

　　　　“什么叫应该啊，你帮我我不帮你那我成什么了，说出去不道义啊。”

　　　　“你不是已经谢过我了？”

　　　　“谢归谢，帮还是要用实际行动的。”高博坚持要帮林末。

　　　　“我真没什么困难。”

　　　　高博瞥见了林末从水灾现场抢救出来的已经残败不堪家当——被水泡得变形已经无法使用的行李箱以及被水流搅成麻花状的几件衣服，水还在噗嗒噗嗒往下掉着，都已经交汇到高博脚下了，他目光一闪，照着水流抬脚猛落，“你现在是不是需要重新找一个住的地方？”

　　　　高博看回林末的时候先是噗嗤一笑，然后一脸歉意，刚才的粗鲁动作把已经和土融合在一起的水溅到了林末的左眼皮上，斜斜的一道怎么看都像是土匪脸上的刀疤，嘴唇僵硬地吐出一个字，“嗯。”算是回应高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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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心
　　　　高博工作的夜店有员工宿舍，之所以住在外面是宿舍人多嘈杂经常轮班换休睡不踏实，虽然条件不好总好过露宿街头，林末暂居于此，不觉不妥。

　　　　高博给林末收拾出来一个空床位，又介绍了一下宿舍情况：宿舍有五个人，加上他就六个了，厕所的位置，在哪儿洗澡，洗衣服有公用的洗衣机，吃饭也有员工配餐，到时候他会帮林末多要一份儿，什么时间段大家休息不要有大动静等等不尽详细，林末用心记着，不想以后出什么纰漏给热情帮他的高博带来麻烦。

　　　　在宿舍住的这几天林末一直出去找工作，结果都是铩羽而归，不是所有的公司都把他拒之门外，林末只是觉得不能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