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 辛夷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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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 辛夷坞-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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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他失踪下去吧,生也好,死也罢,都算了,对于这个男人,她爱也爱了,恨也恨了,现在就放了,到老到死都不要再遇见,这是存在于向远和叶骞泽两人之间最后的慈悲。

而那段录音,陈杰自诩为“生意人”,录音就是他的筹码,即使他把这个筹码掀了开来,向远说过,她早已经不怕报应。

向远离开茶餐厅,走出了很远,店员追了上来,说她没有埋单,她自己都笑出声来,牵动脸上的伤口,撕裂的疼。

之后,她去了左岸,章粤的地盘,那个自欺欺人的幸福女人依旧在夜色中妩媚动人,她对向远说,“像我这样喝一杯,举手,仰头,张嘴,下咽……一分钟,谁都没有你幸福。”

向远说,“描述得像吸毒似的。”

可是她照做了,她极不爱喝酒,但生意场上打拼,鲜少离得开这个,前几年是能免则免,这几年,随着江源的日渐壮大,需要她端杯敬酒的机会已经不多,别人举杯过来,她笑笑,抿一口水也是一样的。

可这晚,她规规矩矩地按照章粤的步骤——举手,仰头,张嘴,下咽……幸福是否会如期而至?

不知第几次重复那个动作,章粤怪声怪气地笑不断传来,向远托着腮,看她肆无忌惮地用眼睛占着一旁那个年轻男子的便宜,“……劲瘦匀称,臀翘腿长,天使面孔,魔鬼身材,长大了,差点认不出来,很正点,我很喜欢……不如跟姐姐喝一杯?”

在这样的光线中向远都知道那个年轻人红了脸,他拿过了向远的杯,犹豫着跟章粤的酒杯碰了一下。

章粤这女人不依不饶,斜着眼睛说,“不行,除非你跟我交杯。”

向远抿着嘴边看好戏边笑,那个年轻人却看了她一眼,拿起旁边喝得只剩三分之一的伏特加,嘴对着瓶口,一口气喝干了里面的酒。[最爱·手机电子书…wWw。QiSuu。cOm]

“姐姐,可以了吗?”

他对章粤说话,手却来拖向远,向远也不挣扎,让他拽着自己的手离开,反正她等了很久,章粤说的“幸福”也没有出现。

“哎,从我这里把人带走可没有那么容易。”章粤一只丹蔻嫣红的手挽住了那个年轻人的胳膊,向远也没看清他怎么闪身,瞬间摆脱了章粤。章粤在身后笑着喊,“向远,你陪我指甲,一只要用一栋楼来换……”

他们回到了叶家,杨阿姨来开门,脸色怪异得像吞下了一支鹦鹉,向远其实并不需要谁的搀扶,多谢这些年应酬的“锻炼”,这一点量她还是有的。

当她站在那张辽阔无边的床前时,有片刻的犹豫,这张全世界最孤单的床,过了一会,她认命地伏了下去,面朝下地趴在枕上,只要醒过来,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但是,新的一天跟旧的一天又有什么分别?

半梦半醒间,一双熟悉的手落在她两肩。拢开她散落的长发,轻柔地按压着她的肩膀和脖子,那恰到好处的力道,如同为她心中的渴望而生,向远低低地喘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眼角竟然是久违的潮湿,那潮湿是她心中日渐荒芜的左岸久旱后的露水。

他也知道她累了。

向远抬手覆在那双手的手背上,像从前那样,那双手的轻按会变作最温柔的摩挲,这曾经是她心中最甜蜜的默契。那双手的动作停了下来,却僵在那里,迟疑不前。向远微微翻转过身子,含糊地问了句,“你怎么了,骞泽。”

那双手抖了一下,迅速地缩了回去,向远的神志如被当头的一道闪电照得透亮,她大惊失色地翻身坐了起来,“叶昀?”

叶昀坐在床沿,背着双手,眼神倔强却有些受伤。

“谢谢你,我现在没事了。你出去吧。”向远低头咳了一声,尴尬无声无息地袭来。

叶昀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可这天晚上他没有。

“大哥有的我没有吗?他能给你的我难道不能给得更多?”他换了一个方向,半跪坐在向远的脚边,撑着双手说,“我一直不明白,你嫁给他是为了什么,他心里的人不是你。他背叛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等。现在他失踪了,不会回来了,你还要等多久?你要拿一辈子给他陪葬吗?”

“这是我应该的。”向远垂下了眼帘,低声说。

“你胡说!他给了你什么……”叶昀紧紧咬着下唇,继而说道,“他给过你关心吗,给过你感情吗?如果你要的是钱,向远,我也姓叶,爸爸给了他的,我同样也有,叶家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股份,产业,钱,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

话还没有说完,向远就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你也喝多了?说的是人话吗?”

她下手并不重,可酒精让她头痛欲裂,章粤这个骗子!

这个耳光打碎了叶昀先前的强硬,他太容易在向远面前败下阵来,捂着脸颊,红着眼睛,像一个心碎了的孩子。

“走!”向远别过脸去不看他。

他却哽咽着,强忍这眼泪,慢慢地,慢慢地伏下身去,用被向远打得微红的脸颊贴住她屈起的光裸的小腿,“不是人就不是人,我是小狗,但是我就是爱你,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向远的脸也不禁一热,挪了挪腿,对着空气苦笑着叹了口气,她不是傻瓜,怎么会不知道叶昀的感情。然而这些年来,他把这句话说出口,却是仅有的一次。他真的就像一只快要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紧紧贴着她,干净俊秀的一张脸无辜而委屈,衬映着她的残忍。

向远心乱如麻,她不想这样了,她应付不了那么多了。

“别拉着!”向远用力抽出腿,朝叶昀的心窝不轻不重地就是一脚,想要把他踹开,却被他打蛇随棍上地抓住脚踝,再也挣不开。她差点忘了,他看似无害,却远比她有力道。她吃力地挣扎,想要从他手里挣脱出那条腿,纠缠间,反倒如同小儿女的嬉闹,平添了几分暧昧的情愫,叶昀澄澈的一双眼睛渐渐笼上了一层迷蒙的雾,手却抓得益发的紧了。

向远急了,厉声道:“你快点给我滚,别逼我把杨阿姨吵醒,你不要脸我还要。”她操起手边一个枕头就劈头盖脸的朝他身上砸。叶昀却俯身去吻她的小腿,一边喃喃地说,“为什么不行?”

叶昀惊人的举动让向远反倒安静了下来,腿部的战栗一路蔓延着直抵心扉,他问,为什么不行?

是啊,为什么不行?向远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世界颠倒了,还是颠倒的只是她自己。她心底某个地方死了,可身体还活着,人还活着,四年多了,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一个女人,她独自拥有的一张大床无边无际,别人都说,古老的家具有灵气,它吸人精血,她就在叶家世代相传的床上,一个人在衰竭,一点声音也没有,直到老死。

她已经不再年轻,面容虽没有多大改变,皮肤依旧紧致,可是微笑的时候,眼角已经有细细的纹路,也许她某一天从这张床上醒来,会发现自己已经白发苍苍……她为什么不能这样,像现在这样?

叶昀的唇沿着她的小腿蜿蜒而上,战战兢兢地越过她身上的曲线,也许下一秒向远就会将他驱逐,所以每过一秒,他都无比庆幸……他终于吻上她的脸,在她脸颊上的伤口流连,血迹已经干涸,那里像多了一条红色的线。

“是谁干的?”

“一个疯子。”

叶昀与她贴得很近,急促的呼吸就在她耳边,情不自禁的时候,他轻轻在她的伤口上舔了舔,向远闭着眼睛,“嘶”了一声,他忽然疯了一样地去吻她微微张开的唇,那是他渴望了二十几年的温度,以至于终于得到的那一刻,他颤抖到无法自制。向远打过他一记耳光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叶昀,这可怜的孩子,他僵住了身子,如果让他这一刻去死,他也是快乐的。

他的吻毫无章法,狂喜地探索着身下这熟悉而陌生的躯体。向远的衣服渐渐被推高,叶昀如同初生的婴儿一般匍匐在她胸前,向远身上也热得厉害,她低低的呻吟,不知道是欢愉还是痛楚,心中的枯井激流如涌泉,然而当她尝试着用手去回应叶昀,才刚刚触到他,他便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重重地伏在向远身上,手上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

向远蒙上了欲望的一双眼睛先是疑惑,可她毕竟不像叶昀一般完全的生涩,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身上的火如被一盆冷水浇湿,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是失望还是解脱。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她轻轻推了推还在她身上的叶昀,他迅速地坐了起来,扯过床上的薄毯手忙脚乱地遮挡自己,年轻的一张脸上既有羞赧又满是恼恨。

“对不起,我,我太……”叶昀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恨不得把一张脸埋到胸口上。

向远知道他的难堪,小男生激动过度总是太过敏感,可是她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自己也是说不出的难堪,于是匆匆揉了揉他的头发,就起身进了浴室。殊不知叶昀的脸色却变得更加窘迫和难看。

向远把水温调得很低,她站在花洒的底下,长久地让水柱冲刷着自己。怎么样才能解释刚才的一切,一场荒唐的梦。她太不可理喻了,就算饥渴到饥不择食,挑选的对象也不应该是叶昀,就算不论伦常,她也会害了他一辈子。

她不知道叶昀在外面会做什么,又没有离开。只是一个人独自站在水流中,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多久,叶昀是个认死理的孩子,她开始痛恨酒精,到现在也没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也不知道怎么走出与他面对面。

浴室的门被推开了,叶昀站在门口,神色古怪。向远把湿漉漉的头发拨开,愣愣地看着他走近,措手不及地被他用力一推,赤裸着的身体重重撞在冰凉的墙砖上,骨头差点都散了。还来不及发作,叶昀就整个人覆了上来,几乎是立即的撞进了她的身体,向远在他的蛮力之下紧蹙眉头,他就像一只初生的牛犊,全无技巧,只有力度,像是急切地证明着什么,恶狠狠地,仿佛要将她击碎、吞噬。向远在花洒的水流中重重喘息,叶昀的全身也湿透了,水滴悬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划过他光滑而匀称的肌理,那水珠仿佛也带着朝气而干净的光泽。

他多么年轻无暇,就像早上第一抹的晨光,清新美好得让人不忍伸手去触碰,害怕转瞬即逝,害怕一碰就碎了。堪与他相伴的是最鲜嫩的叶尖上第一滴露水,而她是什么,她是深夜里遮住了月光的阴霾。他刺破了她的黑暗,但黑暗一样会吞没他。

“向远,向远……”

他的嘴里只得这一句,仅有的一句,这是他唯一一次心生贪念,为了他唯一的挂怀,礼义廉耻全都不要,只要她。

第二日的清晨是个下雨天,向远从床上爬起来又去洗了个澡,她起身的动静让叶昀也醒了过来,他抱着枕头出了一会神,然后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疼得差点叫出声来,这种疼痛让他心中被无以伦比的幸福和喜悦所充盈,将枕头归位的时候,他摸到了向远的旧手机。

还是他很久以前送的一款,四年前她便不再用了,没有想到她会放在床头。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摆弄着手机,居然还有电,里面短信、电话簿都是空空如也,唯有通话记录中保存着一个陌生的电话,“7144”的尾数,日期是四年前,大哥失踪的第二天。

叶昀晚上并没有好好地睡,脑子一片混沌,听到向远洗澡的水声停了下来,他赶紧手忙脚乱地将旧电话塞回原来的地方。

向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叶昀头发乱乱的,盘着腿坐在床上看她,满脸通红,带着一点点羞涩,一点点喜悦,还有一点点无辜。她很难把这个孩子和昨天折腾了她大半个晚上,把她整个人叠来折去的家伙划上等号。叶昀张了张嘴,像是要说话,没说出口,却低下头笑了,向远也没有话要说,于是只有擦着头发微笑。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在地上的牛仔裤口袋里,他裹着毯子去捡,笨手笨脚地按着接听键。

电话大概讲了几分钟,向远的头发已经吹到半干。

“那个……大队长让我赶紧回局里……”他苦恼地说。

“去吧,待会我也要去公司。你那边没出什么事吧。”向远装作专心对付头发,一直背对着叶昀。

“没事,说是一起谋杀案,全队人都要回去开会。”

“哦。”向远转过身,正在穿衣服的叶昀不好意思,赶紧也背朝着她,他赶着出门,要回到自己房间换身衣服洗漱,走到门口,他想想又不对,匆匆折了回来,站在向远的身后,红着脸飞快地说,“我,我回来再找你,我有话跟你说。”

“走吧,到时再说,我不一定回来吃晚饭。”向远说。

“我走了啊。”他说完了,人还不动。

向远无奈地侧过身,“再见。”

他没头没脑地在她脸上迅速亲了一口,“再见,晚上见。”

第八十章 凶杀

叶昀走出叶家的巷口才看到同事来接他的警车,其实本不需要走那么远的路,只是他并不愿意太多的人知道自己是赫赫有名的江源叶家的小儿子,要不是前几年叶骞泽的绑架案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同事里也没多少个人知道他就是江源叶家的小儿子。自从叶骞泽出事后,向远行事更为低调谨慎,叶昀的不张扬,她也是认可的。

天上飘着蒙蒙细雨,叶昀没有撑伞,一路小跑着朝警车跑去,他以往并不喜欢下雨天,这时却觉得雨丝凉凉的覆在脸上也是件好事,发昏发热的脑子这才稍稍冷却了一些。之前,直到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换衣服的时候,心里缠绕的还全是昨夜的一场绮梦,没有人的时候,耳朵都是热的,扣子也好几次扣错,他想,再不正常一点,他迟早要死于一场高烧。就算淋着小雨,这时他心中却是柔风和煦,仿佛还有几只白色的鸽子在轻快地飞,那满满的喜悦,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流淌出来。

车上的同事远远的已经为他拉开了车门,,他钻进车里,正了正衣帽,前排的女警小李转头给他递了几张抽纸。

“干嘛不打伞啊,身上半干半湿的最容易感冒了,快擦擦吧。”小李是叶昀同一批进警局的,最近才调到一个大队,她对叶昀的好感大家都看在眼里。

叶昀在单位人缘非常好,是个特别招人喜欢的小伙子,长得好是众口皆碑的,连续几年市局拍警队宣传片,他都是当仁不让的人选之一,穿上一身警服英姿飒爽,精神得很,那种赏心悦目并不是咄咄逼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而是健康又干净。好像就是邻家一个让人特别舒服的哥哥,没有侵略性,但又值得信赖。平时相处起来,除了有些腼腆,性格也是无可挑剔,看上去像是公子哥儿出身,但是娇骄二气全无,绝对是一个五讲四美的好青年,工作中也能吃苦,身手过硬,办案脑子灵活。只不过叶昀身上没有办案人员特有的戾气,这可以说是优点,但也可以说是缺点。他不争勇斗狠,非到必不得已绝对不使用暴力手段,加入警对几年,除了在靶场,一枪都没有开过,领导也说,需要的时候可以再狠一点,可他始终还是那个样子。

尽管如此,同事们无论男女老少都挺喜欢他,尤其是女同事,年长的恨不能有这样一个乖儿子,年少单身的自然芳心萌动,可是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叶昀对这方面好像十分不开窍,女孩子约他一起玩,他也开开心心的去,跟谁他都相处得挺愉快的,却总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二十好几的男孩子,也从没听说他有特别亲密的女性伙伴,一个都没有。听说优质的男人都去做同性恋了,叶昀的性取向也被一些人在私底下质疑着,女警小李是不相信的那一类人,她始终觉得有些男孩子只不过在这方面比较晚熟,所以虽然和叶昀的关系始终不温不火,但也从来没有死心。

叶昀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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