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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季豪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声,大哥条件那么好,偏偏娶到魏香吟那样不懂得收敛又荒淫的妻子,老天爷实在不公平,他们项家保家卫国都几代了?
只不过……他浓眉拢紧,最近的魏香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雷公打到?行为举止怪异得很。
“季豪,你今天是不打算睡了?”
兄长低沉嗓音一起,他这才回神,发现不知道何时杜总管已经离开书房。
“大哥,你不觉得那个魏——古柔柔很诡异吗?”
这几天她除了叹气,还是叹气,吃饭时还会忘了夹菜,只啃白饭,听丫环说,她不要人伺候她洗澡,但要人帮她穿衣服,因为衣服太复杂?!而往常老挂满身的珠宝都收起来了,现在也只要丫环插上一支古玉发钗就好,连项链、耳环、戒指统统都不要了!
项邑尘当然知道弟弟指的是什么,她的改变他也看在眼底,只是,她过去的纪录太差,他仍静观其变。
但项季豪没有兄长的好耐性,“大哥,真的,她就是——”他倏地住了口,瞪大眼睛,颤抖着手指直指窗外,溶溶月光下,一名白衣长发女子伫立,他咽下梗在喉间的硬块,抖着声音:“鬼……鬼!大哥!有、有鬼!”
“什么?!”他困惑的转身,果真见到一名在树影遮蔽下,像是没有脸的白衣女子,但他才不信有什么鬼魅,“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他立即飞身窜出窗外,揪住对方的手臂一把抓进来,就往地面用力一甩。
“好痛!”被抓飞进来不说,还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古柔柔一颗小脑袋去撞到地板,痛得她哇哇大叫。
“是你!”项邑尘浓眉一皱,看着气冲冲的把一头乱发拨开的古柔柔。
“对,是我,我连到外面透口气也碍着你了?”她气呼呼的瞪着他,“男生欺负女生,你算什么男人啊?”她揉着头,一边站起身来。
“是你鬼鬼崇崇在外面,还披头散发的装鬼,人吓人会吓死人,你不知道?”项季豪抢先一步,怒指她的鼻子吼叫起来。
她都被他们吓得魂去了一半,他还敢火冒三丈的指着她叫骂?!
古柔柔双手叉腰,“什么披头散发!谁睡觉还绑头发的?说我是鬼,你是不是亏心事做太多了?”她骂着,不忘瞪了又坐回椅子上的项邑尘一眼。
“呵!亏心事就你做得最多。”项季豪反唇相讥。
“你——”算了,一扯上魏香吟,她懒得再辩。
“你不睡觉到我书房外做什么?”项邑尘黑眸中有着质疑。
“我睡不着。”她吐了口长气,眼神透着烦闷,“晃着晃着就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回房间,刚好看到这里亮亮的,就走过来,又看到你们好像在忙,便先站在屋外等。”
“呿!这种话你也编得出来。”项季豪一脸鄙夷,才觉得她最近变了个样,马上就又恢复成满口谎言了。
“我才没有说谎!”她很不满的驳斥。
项邑尘注意到那双明眸里有着委屈与无力的泪光,不过她眨了眨眼,硬是将泪水眨回。
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有点不忍?
“没说谎?你在这里住了几年?又是谁曾说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所以不要丫环跟前跟后,现在却说——”
“季豪,不要说了。”项邑尘制止了弟弟的咄咄逼人。
但古柔柔却想说清楚,她觉得受委屈,说起来话来也愈哽咽,“我没有骗人,白天我还认得出路,但一到晚上,这城堡里乌漆抹黑的,虽然有的地方有灯,可有的地方又没灯。”她咬着下唇,忍住又冒出来的泪水,“我转来转去,就分不清楚自己在哪里,我真的没有说谎!”
她来到古代五天了,一直处在惹人厌的氛围里,她好孤单,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所以她忍,忍住一肚子的问题,因为只要她一发问,全会被误认她是没事找碴,只是忍住了,她也睡不着了,一来是床太硬,二来,她的脑袋里有太多个为什么。
他愈想愈难过,盈眶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滚落脸颊,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哭?你这招玩烂了。”
项季豪咄之以鼻,不过项邑尘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先出去,他摇头拒绝,但看兄长不容置喙的眼神,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步出书房。
项邑尘凝睇哭成泪人的古柔柔,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美丽容颜的确多了抹动人的纯真,因为不甘心而哭的她,情绪是如此透明,看不出半点虚假,连他一向沉静的心绪都难得的因为她的哭而混乱起来。
他抿紧薄唇,从袖里拿出一条手帕给她。
她接过手,擦擦泪水后,竟然用力的擤了擤鼻涕,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她把鼻涕拭好,握紧帕子,这才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他。
他直视她那双哭肿的明眸,“我带你回房。”
他起身,她却突地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臂,可怜兮兮的道:“你都愿意把手帕借给我了,可不可以再把你的肩膀借我一下呢?”
他蹙眉,“你说什么?”她想得寸进尺?
“我、我在你们眼里也许是很坏,很差劲,可是我真的是好人耶!”她不平的声音仍然哽咽,青涩的十八岁遇到这种鸟事真的好想大哭一场,“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寂寞,好无助,处在这个年代就跟身在冰宫一样,你就借我靠一下好吗?我真的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他会怕她对他怎么样吗?她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何况她此时看起来楚楚动人,一双无辜又难过的泪眸也令人不忍拒绝。
他抿紧唇瓣重新坐回椅上,看着她眼红红的说了声“谢谢”,就将头枕靠在他臂膀上。
一连几天没睡好,刚刚又大哭一场,古柔柔释放了这几日跌入古代后的紧绷压力,随着夜风拂来,还有这依靠的温暖臂膀,她忍不住的汲也更多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体香,她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安全感,心情放松了,她的眼皮逐渐沉重,慢慢的阖上,坠入梦乡。
在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时,项邑尘还有点不可置信,他直觉的侧身看她,但在看到她熟睡而软趴趴的身子差点因他这个动作跌落椅子时,他不得不相信她竟然坐着就睡着了。
好在,他大手一捞,及时的抱住她,可这个大动作显然让她清醒了下,只是睡意真的太浓了,她睡眼惺松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喃喃低语着,“我真的好想睡觉……”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汲取他身上的诱人气味,“你好香喔……”
看着她又趴在他的胸口睡着了,他一怔,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摇摇头,他抱起她走到书房后的寝室,将她放在软榻上,替她盖上被子,看着她像小猪的呼呼大睡。
他坐在床沿,看着小脑袋侧一旁,那乌亮发丝所衬着的粉嫩睡颜,他黑眸中有着无法理解的浓浓困惑。
好舒服。
古柔柔抱着柔软的被子,口中呢喃自语,再舒舒服服的伸了个大懒腰后,眨了眨长又卷的睫毛,张开了眼。
咦?她先是一怔,倏地坐起身来,看着这间陌生典雅的厢房,举目所见皆是黑檀木家具,桌椅梁柱的雕工相当细腻,问题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对了,她想起来了!她拿起被子嗅了下,粉脸陡地一红,果然,有项邑尘身上的气味,这肯定是他的房间!看着洒进室内的一片金光,她想起依偎在他怀中的温暖,美丽的翦水秋瞳浮现笑意。
“大哥,你是糊涂了?怎么让她睡你房间?你们有没有——”
“当然没有!”
“那为什么?”
“她睡着了。”
忽然间,屋外传来项家兄弟的谈话声,她愣了下,连忙翻开被子下床,走到窗户前,见项季豪气呼呼的跟在兄长身后说个不停。
“那为什么大哥一早就要杜总管去邀来那那些闺中友人?物以类聚,那几个女人来这里只会看着我们兄弟流口水,吃吃喝喝后,再搜括一堆珠宝首饰离开,而那个挥霍的女人再重新那一堆珠宝首饰……”
“好了!”
项邑尘冷斥一声,项季豪不得不住口,然而气愤的一转开头,却看到他们讨论的对象站在窗棂前,看起来像刚睡醒的模样,不过一点也不像昨晚的女鬼,在阳光下,一张脸蛋清清纯纯的,如月里嫦娥,他还有些看傻了眼。
古柔柔心中有感动,她直视着项邑尘,他对她的观感也不好,但他至少将她昨晚的话听进去了,所以替她邀了闺中友人看她吗?
项邑尘看向素净着一张粉脸的她,在灿亮的阳光下,那无瑕肌肤被衬得更为细致了,如流泉般的乌黑秀发披在肩上,没有打扮却清丽动人,所谓天生丽质,就是如此吧。
收敛了心中不该有的悸动,他瞥了弟弟一眼,“季豪,去叫丫环替她梳妆更衣。”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我?”项季豪不爽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干他什么事?
“谢谢你,我听到你派人去找我朋友来陪我。”古柔柔突然对着项邑尘大叫。
他停下脚步,“不用谢我,我只是不希望昨晚的事再发生而已。”
意思是,不会再去找他麻烦?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疏离身影,她感觉好像被人泼了盆冰水,雀跃的心一下子变得低落起来。
等她到前厅用餐时,却发现项家兄弟都已不在。“少主呢?”她刚刚忘了谢谢他,她占了他的床呢。
“少主和二少爷已经去巡视矿区了。”
“矿区?”
“是。”
丫环回答后,退到她身后,因为杜总管走过来,身后跟了一大堆浓妆艳抹、叽叽喳喳的女子。
她们是魏香吟的闺中好友?!她的品味会不会太差了?古柔柔心想。
杜总管向她点个头,旋即退了下去,而这些女人很不客气的坐下来,开始吃吃喝喝,不忘差遣丫环再去做些山珍海味,端上美酒。
在吃饱喝足之后,她们比她还熟门熟路的,拉着她就回到她的房间,说是要聊“姐妹间的悄悄话”,但一群人一到她房间,不是打开柜子拿起那些绣功精美的衣服穿,就是从梳妆台上的珠宝盒里拿起各式昂贵饰品戴上。
见她这女主人穿着朴素,身上也没有什么饰物,倒是还记得拨空赞美她。
“大美人就是大美人,什么也不戴,也是迷死人呢!”
“听说这次你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还要少主和所有人都叫你古柔柔,不可以叫魏香吟,真高招。”
“还是你的脑子好,上回装失忆,我们都想,这一次,你肯定惨了!”
她一愣,马上拉住正忙着对铜镜搔首弄姿的娇艳女子,“这次为什么惨了?还有上回?听起来有好多回,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哎哟,怎么连跟我们,你也装蒜呢?这前前后后所有的事说穿了,都是同一件事,就是你跟尚贝勒藕断丝连。”女子的纤纤玉指往她的肩打了下。
“藕断丝连?”
“少来了,子恩是谁的孩子,大伙心知肚明,说起来,若不是项少主太信守承诺,像你这样的妻子,不知道拿到多少张休书了。”另一名戴上戒指的绿衣女子无所谓的说着。
“翠翠说得没错,不过,也难怪你舍不得尚贝勒,没几天就离家出走一次跟他在武陵别庄恩爱,实在是贝勒爷长得俊,眼睛会勾魂。”
“可不是项少主虽然也是英俊挺拔,但个性严谨,整个人冷飕飕的,让人会怕……”
古柔柔听得差点没晕了,不行,她得搞清楚,她在古代举目无亲,也许要依着魏香吟的身份生活下去,才得以不用去当乞丐,她要把魏香吟摸得愈清楚愈好。
不过,接下来,她从这群女人口中探到的情报却让她想去撞墙。
魏香吟与项邑尘是指腹为婚,不过她显然是个不安于室的女人,在出嫁前,就枉顾有婚约在身,一头栽进尚贝勒的魅力里,一开始还有所忌讳,只敢暗渡陈仓,但后来被爱情冲昏头,甚至不避讳的与对方公开出游,是非流言愈传愈难听,魏王爷为了捍卫王府名声,即便知道女儿已怀有身孕,还是让她嫁进飞鹰堡,才会发生成亲大典上,凤冠霞帔的新娘子竟出现干呕的害喜症状,差点没法子完成拜堂。
“那他为什么还要娶?”
“你爹老狐狸,他很早就要顶少主承诺,就算你做了再怎么不可原谅的事,都不可以休掉你,而且会照顾你一辈子。”翠翠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回答,心里直犯嘀咕,明明这些都是她告诉她们的,怎么反而问起她们?
古柔柔心里很沉重,要她当魏香吟不可能了,她的所作所为人神共愤嘛,连她都想捶死她!
再想到项邑尘,他真的很倒霉,根本是被设计了,但他仍信守承诺,真是个好男人。
“那子恩呢?”
“上回你发火把孩子痛打一顿,项邑尘要小兰——就是负责照顾子恩的丫环送到避暑山庄去,你会不会忘太多事了?”
她想到项邑尘在提到子恩时,眸中的不舍,这男人真值得尊敬,老婆给他戴绿帽,他不仅没写休书,连孩子也接纳,还视如已出。
“就是啊!我真的忘了不少,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什么千金?我们是你在花街柳巷所结交的好姐妹。”
她先是一愣,不过随即回过神来,天、天啊,这些女人全是妓、妓女?!
魏香吟怎么会坠落至此?是因为带孕出嫁,已是众所周知,所以,就更肆无忌惮?还是自暴自弃,索性让自己的名声烂到底?
还有,她到底是失踪去了哪里?难道是跟那个奸夫私奔了吗?罢了,当务之急,是先把这群莺莺燕燕给轰出去!
她深吸口气,转身走出去,叫了丫环去把杜总管找来,不一会,杜总管快步而来,拱手道:“少夫人找我?”
“请把那些——”她指指身后的房门,里面还传出嬉笑怒骂的打闹声,“我房里的客人全请出去,还有,就算少主要你找她们来陪我,也不必照办,从今以后,她们全成了拒绝往来户。”
也没想到她是为此找他来,杜总管不禁错愕的瞪大眼。
“拜托,现在就赶她们走。”
她帅气的拍拍他的手,先行离开,不过在城堡里转来转去,最后还是转到项邑尘的书房,看着桌上的文房四宝,她想了下,坐了下来,神情坚定的磨墨后,她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大字——做自己,古柔柔!
她想开了,山不转路转,反正在古代已是事实,能不能回去现代都是个未知数,也许一辈子都在这儿了,她至少要扭转形象,而不是在每个唾弃的眼神里孤独过一生!但古柔柔是她爸妈取的名字,她绝不改,也绝不让别人叫她那个让她听了就反弹的名字。
所以,就从这一秒开始,好要好好做自己。
傍晚时分,天际渲染着大片的橘红霞光。
项家兄弟与几名随侍策马回城,项邑尘才扯住缰绳,翻身下马背,就见杜总管急急奔来,将今天他们出去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道来。
“是吗?”项邑尘也觉得不可思议。
“哼!那女人又在玩什么花样?她是故意跟那些妓女交朋友,要激大哥生气,让大哥休了她,可以跟尚贝勒双宿双飞,现在却突然将她们列为拒绝往来户,肯定有鬼!”项季豪连哼好几声,表达自己对古柔柔的不信任。
尤其一想到她昨天成功攻占大哥的床,他对她的敌意更深。
“她人呢?”项邑尘问杜总管。
“一直待在少主的书房,没见她出来。”
他把马交给杜总管,阔步就往书房走去,只是书房内并没有人,倒是桌上写了几个字,这并不是魏香吟的字迹,但除了她,又有谁敢到他书房写字落款,甚至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