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就失去妈妈,老爸在她一岁那年把她寄放在某亲戚家里。亲戚们都不喜欢她,不把她当人看。她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活了两年,也为此她每晚必遭恶梦绕身。
她梦到素未谋面的妈妈也嫌弃她、抛弃她,老爸讨厌她,所以不让她姓席,连最好的弟弟小童也要离开她……她什么也没有,所有人都斥她,最后,暗房里的大狗又一次把她扑倒在地,这次,它张开了大口……
她逃了出来,在外流浪了近十天,把一世都封尘后,这才回到老爸席慕白身边,做一个调皮捣蛋的混世魔女。在众人面前,她永远是愉快无忧的。她一直以为可以忘记一切,重新开始,但显然她错了。在误闯时空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爱上了夜影,而夜影不爱她,甚至恨她。过去的恶梦又再闯进脑海。所有人都不爱她,扔下她,连子杰哥哥也离开了,夜影,夜影也不要她了,他已经半个月没出现了。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不要她了……
“雨儿小姐,雨儿小姐……”敲了很久门仍然得不到回应的黑豹推门进去。
当他看到背对着他坐在窗前的鄢雨时,他吓了一跳。
鄢雨全身发抖,双手紧握成拳,指甲镶进了她柔嫩的掌心,鲜血从她的手掌获益滴落在地板上。
“雨儿小姐,你怎么了?”黑豹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只见脸容瘦削、苍白的鄢雨泪如雨下,下唇被贝齿咬得发紫,血珠从破裂的唇逸出。她双眼迷离,毫无焦距。
“雨儿,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能会变成这样子?:黑豹焦急地摇着她的双肩,甚至忘了夜影的警告没在雨儿后加上小姐二字。
鄢雨被抽离的意识慢慢归位。
“黑豹,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残酷,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谁?他们是谁,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让我走,好不好,黑豹?我不要再留在这里,这里好可怕。”鄢雨扯着黑豹的衣服,恳求他。
“这儿怎么会可怕呢?你忘了吗?这儿是庄主的白云居。”
“求求你……让我离开……”
黑豹见她如此固执,不忍拒绝。
“那你想去哪儿?翠竹小筑吗?”
“不,不去翠竹小筑,离开这儿,离开万兽山庄……”她激烈地反对。
“离开万兽山庄?”黑豹想不到她会想离开山庄。她和庄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离开这儿,你带我下江南好吗?我想到烟雨山庄打子杰……”
“休想,我不允许你离开。”低沉的声音带着怒意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闻言的两人一同转身。
夜影!鄢雨倒抽一口气,不自觉地退后。她全身颤抖,如风中的落叶般无助。
她害怕他,她居然害怕他!看到她眼中深刻的恐惧,夜影的心被揪紧了,他无法忍受她对自己的恐惧。
“你想离开?”他举步走向她。
“不,你别过来,饶了我吧……”夜影的身影和朝她扑来的大狗重叠,他想伤害她!
夜影不理她的哭喊,仍然逼近。
“黑豹……不要让他过来……”鄢雨躲到黑豹身后,歇斯底里地大呼。
“庄主……”
“闭嘴!”烟雨山庄?原来他和她姓鄢——烟雨山庄所有人皆性鄢。“去,查出烟雨山庄的鄢子杰究竟是何许人。”夜影对着黑豹大吼。
那个子杰有何奇特之处,令她如此迷恋?
鄢雨,他的雨儿,为何如此怕他?夜影出手如电封住她的昏睡穴。
“去吧,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答案。”
她想离开他,投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吗?休想,即使得不到她的心,也要留住她的人。
雨儿,她是属于他的,谁也别想抢走她。要彻底断了她的希望,那个鄢子杰就不能存在。
他按下机关,抱着她走进地下密室。
鄢雨幽幽转醒,一睁开眼便对上夜影如子夜般的双眸。
这是哪儿?
“地下密室,不过这一处你未曾到过。”看出她的疑问,夜影说道。他暗松了口气,她终于平静下来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鄢雨想了起来,下意识地退后几分,面对着四面石壁,他想囚禁她?
“你问我你怎会在此?难道你忘了吗?你想到烟雨山庄会你的情郎,可惜被我发现了,所以,我就把你带到这儿来了。”他的手抚上她的小脸,“你不会有机会的,因为,我不允许。”温和的语调突然降温,诉说着无比的决心。
“你凭什么控制我的自由,我的事不用你管。”
“就凭我是你的丈夫,而你,背叛了我对你的信任。”
夜影凌厉的双眼紧锁着她,咬着牙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娶我,既然不爱我,又何必在乎我的背叛与否。况且,我从来都没有对你承诺过什么,又何来背叛?”因为她从不确定自己是否永远留在这个世界,所以她不敢轻许诺言,怕自己许不起。
原来她真的那般无情,她有心就只有那个该下地狱的鄢子杰。虽然早就料到,但是亲耳听到还是让他受不了。
为什么要让他发现,让他在爱她至深的时候发现,如果可以,他情愿她从未出现过,或者,她永远的骗下去,永远不要让他知道真相。但,都不可能,她不爱他是事实,她想离开他也是事实。
“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让你走的,即使我们互相憎恨。”他要让他们知道背叛他的后果。
“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我们既然不相爱,又何必继续纠缠下去。你给我一封休书好不好,你把我休了,我马上离开万兽山庄,永远不再出现在你眼前惹你烦心好不好?”鄢雨扯住他的衣袖,满面希冀地问。
夜影一把抓住她的双臂。
“你想去烟雨山庄是不是,你想去找鄢子杰是不是?”他一掌打向她身侧的床柱,那根石柱应声碎裂。
“你就这么迫切地想去见他吗?我偏不如你所愿。如果你敢再有半分逃离的念头,我会把整个烟雨山庄夷为平地,不要怀疑我的能力。”他恨恨地推开她,拂袖而去。怕再留在这儿会控制不了怒火而失手打伤她。
该死的,他明明应该毫不留情地残忍对她,但,他就是无法忽视心中的爱怜。
鄢雨坐在地上,双手握着红玉,任由眼泪奔泻而出。
“红玉,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她把脸埋入手中,夜影的音容笑貌缠绕着她。她真心爱他,而他却伤她至深。也许,她真的不适合留在这个时代。
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毫无预警地从心脏传来。她下意识地伸手按着心口,双眉因疼痛而紧蹙。
她的痛又发作了!
她发觉自她来古代以后,她的旧疾似乎又开始发作了。
她已经第三次病发了,每次发病的天数愈来愈剧烈,简直像要她的命似的,一次比一次让她难过。
她一边和那噬人的疼痛对抗,一边翻出贴身收藏的小药盒。古色古香的小药盒被打开,鄢雨颤抖着手取出两颗药丸吞下,默默地等着那阵剧痛过去。
她合上药盒,仔细地端详上面的图案。
这是曾收留过她的伯爵夫人送给她的,据说是英国皇室的宝物。药盒里装着数颗可以暂时减缓痛楚的药。
“如果有什么事,来找我吧。”她想起临别前伯爵夫人的话。
如今,药只剩下七颗,而她又身在古代,恐怕没有与夫人再会之期了。
第7章(2)
雨儿,他的妻?为何执意要走?
夜影抚着绿意盈然的玉佩,在心底呐喊。
他留不住她的心,难道连她的人也留不住了吗,难道他可以留下的就只有她的这块玉佩吗?而可悲的是,这块玉佩,甚至不是她甘心留下的。
这块就是鄢雨丢失的龙凤玉中的凤玉。它是夜影在逍遥阁拾获的。他不禁摇头苦笑,他的心怕在那一次见到她时就已经沦陷了,无可救药地爱上她了。当鄢雨到逍遥阁寻找之时,他莫名地不想还给她,还骗她说从未见过这么一块玉佩,私底下却把它带在身边。
爱的反面是恨,爱得越切,就恨得越深。即使留不住也要留,他不但要留下她,还要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等着吧,他的小雨儿,她永远也不可能摆脱得了他。就让他拉着她一起下地狱吧!
鄢雨坐在石桌前,抚着夜影送给她的红玉。
她好久没见到他了。想见他,又怕见他。每次碰面他都冷眼以对,狠心地用言语刺伤她。
黑夜的来临,让她深感恐惧。石室的夜明珠被撤去半数有多,整个地下密室陷入一片昏暗幽蓝的绿光中。她害怕,害怕恶梦会变成事实,夜影会来取她性命。
夜影知道她怕,却不管她,他刻意让黑暗和孤寂把她吞噬。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他想报复她,不想让她好过……
他怎可以这样,他真的那么恨她?
石门被启动了。
“金凤,你把饭菜放下就行了。”鄢雨没有转身,怕金凤见到她的泪。
“夫人,我是紫貂。”紫貂放下东西,走进内堂。
“紫貂,不是金凤为我送饭的吗?”擦干了泪水,鄢雨转了过来,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
“金凤出任务去了,所以,这段时间由我为夫人送饭。”紫貂解释道。
“夫人,请用饭。”
“你放下吧,我呆会儿再吃。”鄢雨望向桌上的盆栽,那棵花儿的叶子有点发黄了。没有阳光,它的生命在慢慢流失。就像她,推动夜影的关注,就注定了活不下去。
“夫人,金凤嘱咐我一定要看着您吃,否则,她说您又会忘了用饭。”紫貂的话牵回了她飘忽的魂儿,她似乎越来越爱神游太虚了。
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转到饭桌前。
“夫人为何叹息?”紫貂边为鄢雨摆好碗筷边问。见鄢雨不答,又复问:“庄主那么爱夫人,为何又将夫人囚禁于此?”
“你错了,他并不爱我,真的一点儿也不爱我。”晶莹的泪珠坠入碗中,她和着饭送入口,尝到一丝苦涩。
“怎么会呢,黑豹堂主说,庄主可是爱你爱惨了,我也这么认为,不过不知为什么,前两天他带了个妖艳的女人回来,听说,是醉红楼的花魁如梦姑娘……”
“他带了个姑娘回来?”鄢雨的筷子掉了下来。
他要这样报复她?
“啊,夫人,对不起,其实庄主他……”紫貂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想补救,但显然迟了。
“不必再说了,你走吧。”鄢雨站了起来,转进内室。
“夫人,我……”
“此事与你无关,我……”她突然捂住心口,身体摇摇欲坠。
她的病又发作了!
“夫人,你怎么了”紫貂跑了过来扶住鄢雨,“夫人,你……你吐血了?”她望着那触目惊心的红,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觉过来。
“夫人,你先坐下,我去通知庄主。”她扶鄢雨坐在床沿背靠床柱。
鄢雨一把拉住急欲离去的紫貂。
“不……不要……告诉……告诉他……”
“为什么?”
“我不要……不要他知道……”
“那请青龙堂主来,他的医术如华佗再世,准能医好夫人。”
“不,谁也不能说……”
“可是……”
“拜托……”鄢雨拉着她的衣袖,流着泪请求。她不要任何人可怜她,不要夜影知道她的病。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她无所求,只望能静静地离开这里,离开夜影,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她不想多生枝节。
“您别这样,我答应你就是了。”见到夫人如此哀求,紫貂虽不了解个中缘由,但还是顺了她的意。
“第二个抽屉里……小盒子……药……”椎心的痛使她面容扭曲,冷汗直冒。
紫貂指示,取来药丸让她服下。
过了一会儿,鄢雨的脸色不再像刚才那样苍白,她让紫貂帮她换去沾血的衣服。
打发了紫貂,她对着红玉,意识又复陷入空茫的状态。
一阵脚步声由远缓缓而至。也许紫貂忘了某些事吧。
“你怎么又折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吗?”
夜影不悦地盯着她的背影。她就那么讨厌他?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是你?”她做梦也想不到他还会来这里,毕竟他已经有了另一个女人。
她转过身,血色迅速地在她脸上褪下。
一位红衣女人依偎在夜影胸前娇笑,肆无忌惮地瞅着她,眼内尽是挑衅的意味,而夜影则单手握住她的腰枝,直视鄢雨。
“如梦,不跟你的姐姐打个招呼吗?”
“姐姐?”她咯咯地笑得花枝乱颤,“人家不是说了不做小的吗,嗯,庄主?”
鄢雨心中一窒,如被万箭穿心,他打算休了她?又或是贬她为妾?
夜影见她秀眉紧皱,一脸哀戚,心中掠过一阵不舍,但旋刻又被仇恨压下。这是她应得的,他不必也无需感到心疼或内疚。
“如梦,你真的想做我的庄主夫人?”他故意忽略心中的感受。
“那还用怀疑吗?鄢雨你还是乖乖让位吧,免得到时面子挂不住。”如梦持着有夜影做靠山,放肆地说。
“请你离开这儿。外头地方大得很,不必让我免费看戏。”鄢雨强忍心中的泪下着逐客令。如果见面是为了让她看一场这样伤人的戏,她情愿永远不见。
“这儿是你的吗?是庄主的,也即将是属于我的。”
夜影放开如梦,坐到石桌边,以旁观者的姿态来欣赏这声强弱悬殊的战争。
“只要我一天没收到休书,我就是这里的夫人,你少在这丢人现眼,滚出我的视线范围。
“鄢雨,你……”
“放肆,我的名字什么时候轮到你叫。”她望向一边的夜影,他仍是一副无关重要的表情。如梦敢这般放肆,恐怕是授人之意吧。
“庄主,你不打算帮我吗?”如梦嗲着嗓子撒娇。
“要拥有就得自己争取。”
“庄主……”她一跺脚,不依地嗜嘟着嘴。
鄢雨无心与她吵闹,转身打算离开。
“慢着。”如梦突然叫住了她,“今天我暂且不跟你计较,但我要带走一样东西。”
鄢雨望了她浓妆艳抹的脸一眼,举步继续前行,身外物对她来说根本没什么价值,她喜欢只管取走就是。
“我要你身上的红玉。”如梦扬着嘴冷笑,据她所知,红玉乃是夜影的传家之物,如果得到它,那庄主夫人的宝座简直垂手而得。
夜影手握着茶杯,状似漫不经心,但心里紧张得半死。她会把红玉交出来吗?她对他是否仍有几分在意?
鄢雨重新站住了脚,望向夜影。后者也注视着她,神情态度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他想她交出来?会吗?
她慢慢地解下红玉,端在手里。
如梦欣喜地盯着她的掌心,等待着她的妥协。
但过了很久,鄢雨将手掌慢慢收合,紧握着它。
“我不能把它交给你,它是我的。”它是夜影送给她的——她惟一能真正拥有的东西。失去了它,那她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把它给我。”一直沉默的夜影沉声道。
“庄主,你真是待我太好了,我爱死你了。”如梦跳进夜影的怀里,迎头便给了他一记响吻。
“不,我不会给你的,不会……”
“你别敬酒不喝喝罚酒。”如梦跨前一步,咬牙道。
“我不会改变主意,我可以放弃夫人的头衔,可以放弃一切……但,求你,把它留给我,好吗?”她睁着泪眼望着夜影,企望他不要太绝情。
夜影的心又一次碎了。听到她坚持留下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