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作为一个兄长,是出于亲情吗?
为什么,她在他的眼里看不见半点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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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江春红悠悠地坐在沙发上嗑瓜子儿,她一点儿都不急着等女儿外孙女外孙子过来,因为那个高峰仪要一起过来。
白建国倒是挺期待的,还照镜子刮了胡子。
“春红,楚楚今年开始上学了,要不要让帅帅也回这里上学?”
江春红不咸不淡地躺在沙发上嘀咕:“帅帅早就上学了,真是后知后觉。”
“是么?”
白建国浑然不觉。
江春红起身,抓了一粒糖,剥开来吃:“你整天呆在部队里,谁你都不关心,你哪儿知道这件事?”
“也是,我忙,你也忙,咱俩疏忽了,倒是薇薇,在深圳居然也把孩子带得挺好的,今年他们要是想把孩子带走,你就让他们带走吧。”
白建国只是一个提议。
江春红却忽然将嘴里的奶糖吐掉,擦了擦嘴:“你开什么玩笑!让他们把孩子带走?这孩子姓什么?姓白!当初生出来的时候说好了,跟咱们家姓,一声不响地说走就走,把孩子丢在我这里,如今回来,说要带走就要带走。”
白建国没料到江春红会忽然发这么大脾气,他蹙眉:“咱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帮着带孩子算得了什么?”
“对,你说的都对,就一个女儿,你还把她送到乡下去,不去你还打,白建国,论大公无私,全m城我只服你!”
江春红抱臂:“我告诉你,你已经把我们的女儿送出去了,这个外孙女,你不能再拱手让人!我跟薇薇说好,要抚养楚楚到十四岁,要一岁都不行!她现在刚刚四岁,还有十年,早着呢!”
白建国听得额前突突地疼,这个妻子平时温柔善解人意,一到意见分歧的时候,不是软刀子就是硬吵架。
“多少年前的旧账翻出来做什么,又没嫁错,峰仪现在多有出息。”
他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不过江春红就不这么想了。
“他有出息,我女儿同样有出息,京城zy广播电视大学,要是未婚,毕业后留在那里工作,现在多好,逢年过节都接我们去京城看看。”
白建国对此毫无反应:“我还是觉得m城好看,都一把年纪了,去京城干什么,你这么喜欢京城,当年去京城文工团,呆在这里做什么。”
江春红被他说得脸一红,推了他一下:“滚你,说啥呢,我……你以为我想认识你这个倔脾气!”
“想不想都认识了,现在想后悔也晚了!”
白建国将她肩膀一揽,扶到沙发上坐下:“我知道,女人跟男人不一样,女人还是需要一些外在的修饰,弥补社会地位的弱势。”
哪个女人不是靠男人的?
她想女儿去京城找个好女婿,这种心理很正常。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薇薇和峰仪结婚,整整八年了,即将步入第九年,他们很幸福,你自己也看得出来,薇薇很喜欢峰仪。”
江春红脸色铁青,她最恨这一点。
她喜欢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丈夫到胜过自己的母亲。
从小到大,江春红几乎把自己没有享受到的母爱全部用到她身上了,她父亲白建国常年呆在部队,可以说,她就是又自己一手带大的。
可是最后……
最后,这些年,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寒心。
“春红,放下吧,好好过日子,孙子都这么大了,上学了,把心思用到孙辈上面去,教她们好好做人才是正理。”
白建国苦口婆心。
江春红总算是稍微听进去了一点。
白薇薇和高峰仪刚刚敲门,江春红就来开门。
“薇薇来了?”
江春红还没忙着挤出一脸笑,白薇薇怀里的楚楚张开两只小手:“奶奶!”
这嗓门可比叫文秀的时候大。
要这孩子叫人多难,傲娇着呢,拽着呢,到现在都没有喊过高富帅哥哥。
妈妈倒是还叫,那是因为白薇薇哄着她疼着她,各种迁就她。
叫高峰仪那是看心情。
至于文秀……
这孩子总是很生疏。
“哎,楚楚回来了!哎哟喂,想死奶奶了,这几天有没有想奶奶啊?”
江春红一伸手就将孩子给接过去。
楚楚对着江春红的侧脸就是一下:“好想奶奶,想和奶奶睡。”
“哼,太好了,四个人睡觉挤死了。”
高富帅被高峰仪牵着,翻了个白眼,冒出这么一句话。
白建国绷着脸,嘴角含笑拍了一下孩子的脑袋:“嫌挤,那你过来跟外公睡,妹妹是女孩子,跟着妈妈,你是男子汉,跟着外公怎么样?”
高富帅害臊地抿着小嘴,看了一眼这个外公,一年半没见了,他记忆里几乎没有外公这个人。
不过,看外公这气宇轩昂的模样,比爸爸还威风。
“好!睡就睡!我是男子汉,不是爱哭鬼!”
他手里还有把木头枪,得瑟地翘着脑袋。
白建国一高兴,把他抱起来,他回头就朝着江春红怀里的白富美做鬼脸。
“呜呜……讨厌,讨厌……”
白富美一下子大哭起来。
江春红赶紧哄怀里的外孙女:“楚楚不哭,楚楚不哭,奶奶喜欢楚楚,我们楚楚最坚强了。”
“薇薇,咋教孩子的,没告诉他,他是哥哥吗?这亲兄妹咋能这么大的欺负小的呢?”
孩子一不听话,就成了母亲的不是。
在c国这是个通病。
“妈,我……”
白薇薇还没说完,高峰仪又挡出来:“虽然是兄妹,但是隔了几分钟出生的,没大到哪里去,都是孩子,主要的,是没有一起长大,培养出感情来。”
“对对对。”
白建国点头。
第538章:调包计
“对什么对呀,孩子小时候没教好,长大了不定会祸害哪家呢。”
江春红指桑骂槐了一声,才转身抱着孩子走进来。
白建国也懒得说她,倒是白薇薇压低声音凑过来对白建国道:“爸爸,你跟妈是不是吵架了啦?”
白建国无奈往前走“说啥呢,老夫老妻的,拌嘴了两声。”
这大过年的拌嘴,也是不吉利,但是没法子。
最近不知道是更年期,还是咋了,妻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高峰仪带上门,把年货放在桌上,没一会儿就跟岳父白建国耳语了几声。
两个男人一起进了书房。
白建国拿起开水瓶给高峰仪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杯子里添了一杯,“峰仪,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高峰仪居然问他,啥时候知道熊父那点事儿的。
“爸,我只是奉上级命令调查一些事情,您告诉我一声就成了。”
他瞒得很紧,就连白建国也不愿意说。
白建国很理解:“很早,大约在他真正被调查逮捕前的三个月,我已经收到了大量文件。”
高峰仪点头,果然……
这下,他确信江春红一定是偷看了岳父书房里的机密文件。
熊母莫名其妙的答应了淑惠和树成的婚事,必然是忽然晓得了她丈夫即将出事的事情。
所以拉了高淑惠进门,毕竟,再晚点儿,熊树成大约找不到高淑惠这么个条件的了。
贪污犯的儿子,哪个敢嫁?
娶了高淑惠,攀了自己,顺便带上了军区总政委白建国,总归不是坏事。
这一切,江春红都是主谋。
除了她,谁能看得了白建国那些机密文件?
她把淑惠下在熊树成身边作棋子,为的,恐怕就是有一天能够用她来牵制自己。
把犯法的事情让淑惠做了,自己要查出来了,想把她怎么样,首先牵连的,就是自己本身!
好狠的一步棋!
她到底什么时候盯上淑惠的?
高峰仪越想,心情越混乱。
他在岳丈家,坐立不安。
彼时,新华书店外面那条街,一身黑色长大衣围着一条红色围巾的女人捧着两只戴手套的手正在哈气。
不远处,一身军大衣的男人捧着两只红薯跑过来:“给。”
冷暮雨接过,得意地睨着他:“无事献殷勤。”
“我要是不看你是我媳妇儿,我懒得管你,幺蛾子多。”
杨卫国没好气道。
这死丫头越来越过分,说来事儿就来事儿,一会儿一个花样。
大年初三的,因为俩人没有回上海去过年,留在这里,也没个亲戚拜年。
就说下去走走,结果没走几步,她要吃红薯。
杨卫国完全把她当祖宗供着了,生怕她又觉得被他冷落,被他伤害,被他身上一根头发膈应到了,就去自杀。
这个书读多了的女人,真的很可怕!
他是深谙其理,庆幸自己以前玩世不恭,没有好好读书。
不然……
总之,越想越觉得变态!
冷暮雨完全不晓得身边的男人在想什么,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捧着热乎乎的红薯,斜睨着他:“杨卫国,咱们什么时候离婚呀?”
“你是不是有病,好好儿的,离什么婚?”
杨卫国整天心脏就跟着她那个情绪一上一下。
“哼,新婚夜的时候,你分明就是告诉了我,过几年,就离婚的,现在咱们都两年了。”
冷暮雨眨了眨眼,她都快分配工作了,以后就不会在学校住了,每天都要跟他睡在一起。
听着他说梦话打鼾儿磨牙。
那种生活,想想就膈应又很有趣。
“我记得我后来也告诉你,我反悔了。”
杨卫国还是咬死了这句话不松口。
这个死丫头,每次心情最好的时候就要冒一句话出来扫人兴。
“那……你……”
冷暮雨欲言又止,他又不跟自己离婚,却又……不碰她,从来都不碰她。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他喜欢男人,跟那个陆少东有一腿!
算了,她按捺住自己澎湃的思潮。
不能胡思乱想,既然已经决定去争取,还没开始,不能胡思乱想。
“走吧,我们去博物馆吧?今天闭馆,但是别人邀请我过去一起鉴赏新出土的编钟。”
冷暮雨拉着杨卫国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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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博物馆。
大门关闭,侧门却开着。
冷暮雨跟保安说了一声,人家让她进去。
杨卫国在后面跟着,进去之后,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歇息,压根儿不管她。
她每回只要来这里,就跟那帮老头子,谈天说地,不知道说得多带劲儿。
他就不明白了,挖人祖坟这种损阴德的事儿,他们还能当成一门学问交流。
啧,所以说,是不是变态?
那绝对是变态啊!
冷暮雨围着新来的编钟绕了个圈儿,拿放大镜看了一遍,两只手戴着手套专门摸了摸,忽然感觉不太对劲。
再去看当初,她自己发现的那个雌钟,忽然惊呼出声:“不!这个钟是假的!”
“什么,不可能!”
管理编钟的几个工作人员都凑过来:“怎么会?这是最近刚刚出土的,两年前你说此钟有另一对,考古队按照风水八卦再度查探,在相对的东南用罗盘勘探出来了另外一个帝王墓,这个是雄钟啊!”
“可是这个钟质地跟雌钟有很大的不同,尤其是它那个标记,只能从左侧看是雄钟的标记,从右侧看,却不是,那个雌钟的暗标,只要放在图纸上,颠倒方向都可以看出来是雌的标记。”
冷暮雨坚信不疑。
她大约也没告诉其他人,她迷恋那个原始花纹到把它拓下来,拿着那张画纸,躺在床上自我陶醉欣赏。
那张纸怎么旋转,都是一样的。
这个却明显不是。
“我们之前检测过了,这个钟是战国年代的。”
“那……”
冷暮雨眨了眨眼,伸手去摸那个标记,“咿……怎么感觉这个刻痕是最近刻上去的?”
“什么!”
几个老头子一起惊叫起来,引得外面的杨卫国走进来。
“咋啦?”
这几个老神经在叫啥呢。
“卫国,我看……这个编钟是有人滥竽充数进来的。”
冷暮雨直接说道。
第539章:东窗事发
杨卫国眉毛皱成了一团,这可是新出土的战国编钟,都没有对外开放,冷暮雨要不是先前跟这里的老头子认识了,额外被邀请,恐怕也看不到这个玩意儿。
“暮雨,你别慌,让人家说说。”
杨卫国的眼神瞥向那几个工作人员,四五个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虽然,都认为检测出来的结果的确是战国年代的,可是……难道不是诸侯国王的编钟?
大年初三一整个上午,省博物馆加紧检测,最终在中午的时候得出结论,这的确不是诸侯王的编钟。
或许只是个受宠的卿大夫所有。
至于那个刻痕,就像冷暮雨所说的,那是个假的,是人为刻上去的。
这下可就奇怪了,之前因为有两次截获文物走私案,所以政府对这方面还是很重视的。
这个编钟一个星期前才刚刚出土,到现在才运到这里来。
如果那个诸侯王墓穴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是这个编钟本身了。
大约,盗墓贼在偷走真正的雄钟之时,还顺便把另外一个规格的编钟刻了花纹,伪造成墓葬完好,没有被盗掘过的假象?
经过杨卫国一插手,整件事顿时闹大了。
m城码头戒备森严,熊树成直接从家里赶回部队,严令看守好码头过往货船。
高峰仪是在晚上接到消息的,他原本与白薇薇在岳丈家歇下,今晚不回自己家。
可是得到码头戒严的消息后,左思右想,还是跑到陆家,扯上陆少东,赶到码头去看看。
没有陆少东,他根本无法沾m城军务的边。
“检查啥玩意儿,你咋知道他哪天运走?没准儿已经运走了。”
陆少东打了个哈欠,这大半夜的,码头守得死严死严的,根本不会出问题。
“我看,真的钟早就被运走了,你想想,它本来就是被盗掘了,那说明真的钟出土比这个破钟要早,其次,这个破钟都已经到了博物馆两天了,那真的钟正常情况下到了哪里?”
江面上雾气蒸腾,探照灯扫来扫去,陆少东手里的手电筒摇晃了一下,忽然刷地一下打在一个人的脸上。
“啧啧,这可咋办?”
高峰仪错愕地看着来人,“这是……?”
“周师长。”
“陆少东,你自己应付吧,我家里还有事。”
说完,高峰仪裹紧军大衣,头也不回的走了。
留下陆少东一个人站在寒风里,凌乱得狠,王八蛋,被他害惨了!
“少东啊。”
五十多岁的男人一身军装严阵以待朝他走过来。
“出了啥事啊?”
陆少东皮笑肉不笑:“没啥事,这不是吃了饭,不消化,来江边遛遛弯儿么?”
“遛弯儿?这十一二点的,挺有雅兴!”
周师长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哎呀,听说省博物馆那边出事儿了,我就寻思着呀,能不能给咱们m城来个梅开三度!”
“你说,能不能啊?”
陆少东挑了挑眉毛:“能,肯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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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家,这个时候灯居然还诡异地亮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