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安静半天的左柚有点急了,她不喜欢温昕是一回事,可人家是因为她受伤的,现在自己好手好脚的站在这,送人这事理所当然的该她出马!
“万……”她想求助她的万叔叔,有人却比她提早开口了。
厉铭辰两脚分叉,手扣在腰间“武装带”上,下巴微扬看着魏跃:“小兵受训、首长离席,怎么都说不过去。我看这俩伤兵还是交给我吧。”厉铭辰边说,边分出一只手在左柚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从来打暗号都像扔手榴弹,左柚对哥哥的力度控制向来不满,她“咳咳”咳嗽两声,点头附和,“戴罪立功”四个字大大的写在脸上。
“温昕,你说呢?”万刚也吃不准怎么做决定,把选择权丢给了当事人。
“还是要左柚和那个……谁,送我吧,不能因为我耽误公司的集体活动。”温昕“合情合理”的理由把魏跃彻底的拒之门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男人大步朝温昕走去。
厉铭辰到了温昕近前,弯腰伸手就要行动,却不知训练前自己的“鲁莽”似乎已经给某人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直接后果就是温昕左脚丫露在空气中,两手抓住衣襟,一脸戒备的看他,“你干嘛?”
阳光下,温昕脚上的皮肤出奇白,厉少校揉揉头,自己有那么流氓吗?“当然是抱你上车啊,不然你是想金鸡独立的过去?还是单脚蹦上车去?”厉铭辰挑挑眉,一脸你真大惊小怪的样子看着温昕,趁她还在考虑几种方案哪种比较可行的空档,直接替她做了决定。
把温昕抱进怀里,厉铭辰对身后的妹妹喊了声,“左柚,带路!”
他高声喊着,边在经过魏跃身旁时放慢下脚步,说:“也要咱见识下魏老总的车多高级!”
目光相接,俩个男人眼中火花迸射。
军人的潜意识让厉铭辰对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很有敌意,至于原因……待探。
厉铭辰步子迈的极大,自认为走起来也是很稳的,可架不住怀里的温昕还是扭来扭去扭的他心忙。至于是那种心忙,你懂的。
没走几步远,厉铭辰停住脚,看着怀里脸红的像火烧云的人,说:“军人的自控力也不是没上限的,温昕同志!”
只隔了两层布料,温昕不是感觉不到男人逐渐上升的体温和发硬的肌肉,而这次她不想说话都不行了。
“裤腿勒的有点紧,脚疼。”
厉铭辰低头一看,自己左手托抱着她腿的位置,的确没弄平整,绷绷的一直拉到裤腿。
“有问题不及时上报,毛病!”厉铭辰话虽不耐烦,手却小心的调整了下位置。
“还有,谁批准你那个谁那个谁的叫人了,我有名字——厉、铭、辰!给我记住了!”
就着左柚开启的车门把温昕放进车时,厉铭辰凶巴巴的说。
那天,厉铭辰不满的声音只加深了温昕一个印象——这男的性格全是随了姓的,对谁都像练兵,严“厉”到不行。
软组织挫伤这类的伤,不严重却很磨人,就像坐在魏跃专车后排位置的温昕,疼已经从脚踝一跳一跳的上了下半小腿。
就像人生,疼的多了,也就麻木了,渐渐,温昕看着车窗外刺眼的光,眼中的光圈渐渐扩大。
车子从市郊返程,大约四十分钟车程。进到C市市区,厉铭辰盯着贴着自己袖子流口水的女人,伸手推了推,“醒醒,想继续水漫金山先把地址报下再继续。”
疼痛让这个短暂的睡眠并不扎实,厉铭辰几乎没使力气,温昕就醒了。
她睁眼看看厉铭辰的衣服,再看看他们兄妹的表情,讷讷的报了地址,就把头偏向外面,假意看风景。
而温昕已经发红的脸颊色在少校先生一句话之后,更红了。
厉铭辰说:“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可你这个出口位置怎么好像不大对啊。”
就算他是好心来送她,温昕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混蛋!
正午刚过,树上蝉声最聒噪的时候,温岭摇着轮椅递了瓶矿泉水给顾客,正好奇小钱怎么没跑来“收钱”时,门口就是“喵”的一声。
“小钱,你最爱的一元钱钢镚,再不来我就收起来了哦。”随着温岭拿钢镚敲桌沿的动作进行,超市门口的珠帘也被掀了起来。
“你这看起来瘦瘦的,身上没少藏肉吗!”
左柚跟在哥哥身后,心想他今天是把损人的血本都拿出来给自己报仇了,可……对受伤的温昕来说,会不会不厚道了点。
左小姐十分难得的良心发现了一回,盯着已经被哥哥气得一句话不说的温昕,默哀。
这一瞧,就瞧见了摇着轮椅出来的温岭。
“心心,你怎么了?受伤了吗?伤哪了?”温岭接连投来的三个问题,让温昕被厉铭辰气白的脸又红起来,“小扭伤,不严重。”
“哦……”温岭将信将疑,把目光投向了厉铭辰和他身后的左柚,“那麻烦你帮我把心心抱到屋里去吧,我……”
温岭的手不自觉搭在自己的那条残腿上。
除了左柚脸色有点怪外,厉铭辰倒是没怎么,问了句“卧室在哪?”就跟着温岭进去了。
猫小钱的尾巴很长,晃悠晃悠的荡在身后,眯缝着眼看左柚,意思像说“看什么看”。
左柚看了它眼,身子一抖,快步的追哥哥去了。
温昕家不是楼房,小小的前后两进院子却五脏俱全。从前面超市后门出来,经过一个小院就到了后面的居所。
路过小院时,左柚站住好几次,想仔细看看院里种的那些到底是什么花。可只要她一有动作,那只猫就在她身后喵喵的叫。
温昕家的猫都成精了……有了这种认知,左柚再不敢多呆,径直进了屋。
屋里,温昕已经被厉铭辰放在床上,少校先生放好她,随手甩了两下胳膊。
“军人也有体力透支的时候啊!”被厉铭辰噎了一路的温昕忍不住反击。
“那是自然。”厉连长回答的毫不忌讳,“这和军人也需要喘气是一个道理。”
厉连长边摇胳膊边得意,一天的“过家家”总算有点成效,至少他现在不是“透明人”了。
左柚正寻思着机会和温昕道谢,谁知远远的从超市门口,一团声音快速的朝她移动过来。
“爸爸、爸爸,姑姑、姑姑,小美女肥来了哦!”几乎与声音同时的,左柚就看到一团圆球嗖一下从身边冲进屋。
温暖冲进房时,头顶的鹅黄色学生帽都快掉了,歪歪的挂在辫子梢上。小丫头一把撇开书包,扑向床上的温昕。
“姑姑,我好……好……好……”
好想你三个字随着她逐渐脱离地面的身体卡在嗓子里出不来。
“你是谁啊?”读小二的温暖眨眨快陷进脸里小眼睛看厉铭辰。
抱温昕都没有拎这个小丫头片子这么吃力的厉铭辰皱着眉,“你姑姑脚伤了,不能扑。”
“哦。”温暖又眨眨眼,“我知道了,你是解放军叔叔!我们学校隔壁那所大学里,去年就来了好多解放军,教那些大个子踢正步什么的……”
说着,小皮球凌空就开始踢踏起来,“就这样,这样!”
温昕注意到厉铭辰的脸色随着温暖的踢腾变了几次,最终还是没忍心,“暖暖,下来,没看到你解放军叔叔吃不消了吗?”
“哦。”温暖随着厉铭辰慢慢垂落的手,沿着他的身体顺杆爬到地上,“但是他们长的都没这个叔叔帅!”
正想反驳温昕体力不支论的厉铭辰,被温暖一句话说的得意非凡……
温岭打算留厉铭辰和左柚在家吃了晚饭再走,可高营长一个电话就把少校先生火速的召回队里。
“紧急军务,一小时不归队就不要回来了!”高营长电话里的原话,大好的一个星期六因为高营长一句话中途泡汤。
坐在越野车里,左柚后知后觉的问厉铭辰:“哥,我才发现,今天你除了言语攻击外,其他的火力十分不给力啊!你以前给我报仇可不是这样的……”
“那不是有你那最后致命一击吗?”想到温昕肿起的那只脚,厉铭辰不满的看了妹妹一眼。
“不对劲,今天的你十分不对劲。”左柚来回晃晃头,质疑。
有什么不对劲也是因为她比其他的非军事类事物有趣些,所以他的兴趣也就大了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在分叉路口,厉铭辰把左柚放在路边,正打算走的功夫,左柚突然叫了一声:“哥,妈妈说外公那天问起你了,被外公念可不是好事啊……”
是啊,老爷子念他无非两件事:一、军中表现,二、婚事。
军功他刚立了,军职也马上升了,估摸着老爷子正惦记着第二件呢。
厉铭辰一抖肩膀,想他就范,派十个加强团吧,那是娶媳妇,不是买沙包,可是随时退换的。
至少他得顺眼不是……
越野车在少校的思维快速运转里,飞一样朝驻地开去。
☆、想要的幸福(2)
第九章想要的幸福(2)
温暖今年七岁,在C市安钟区第一人民小学读二年级。标准身高下线只高了一丁点的小丫头却有着高出上限整整两公斤的体重。
脚揉了药酒已经好很多的温昕拿着大毛巾,吃力的把温暖从浴盆里抱出来。
“暖暖,怎么去了次夏令营又胖了呢。”温昕边擦干温暖身上的水珠,边分出只手捏捏小丫头脸上新长出来的肉肉。
“姑姑,如果我不胖点,不丑点,班上的韩小明就不会娶我做老婆了。你知道的,韩小明已经是我们班上最丑的男生,我找不到更丑的了。”
第一次听到这么新奇言论的温昕好奇,就问为什么。
温暖歪着头,想了想,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爸爸说过,因为他是到了穷什么路什么的,所以妈妈才不要我和爸爸的。我不想像妈妈,像妈妈爸爸就伤心,所以我一开始就要找个穷什么的人,这样我以后就不会不想要他了。”
温暖说着话,手还溜号的玩着头顶的短刘海,她没发现,姑姑的眼睛已经沉成了墨色。
温岭拿着钩子去拉头顶的滑锁门,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勾了半天也勾不到锁环那块。
哐啷一声,一米长的铁钩子被温岭赌气丢在地上,惯性出走了几寸远后,停在了一双蓝拖鞋旁。
温昕把身体支撑点从伤脚有意移到右脚上,弯腰捡起钩子。“哥,进去休息吧,我来关门就好。”
一直避讳在妹妹面前表现出颓丧的温岭张张嘴,最终还是静默的摇着轮椅进屋了。
脚伤的人本应好好养伤,可前提是她有个有脚的哥哥能给她修养的条件。温岭沮丧的近乎懊恼。
温昕没多去看哥哥的背影有多萧索,生为温明烨的孩子,坚强与责任几乎是伴随着长大一起成长起来的东西。
她颠着右脚尖,勾了几下没勾到。一只脚承担两只脚用力,果然还是不行。
温昕换了个地势稍高的地方,轻轻一跃,这次勾到了。
呼……就在她松口气时,突然被拉下的铁门帘哗啦一下失重落下,温昕手中的那个支撑点没了。
温暖便民超市的橘色小灯在夏的夜里显的格外温馨静谧,温昕看着与之渐渐拉远距离的灯,突然想着如果就这么摔倒了再不起来也不错。
想法之所以为想法,就是还没被人最终实现的行为前身。
要跌下去时,温昕伸手拉住了门旁的一个把手,站住了。
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一阵小跑声传来。
刘冬拿着老婆季梅出门时塞给自己的二十元钱,心急火燎的往超市赶,生怕跑慢了温家打烊,老婆今天就吃不上这口了。
远远的,刘冬看到温暖便民超市的灯还亮着,一阵兴奋,正想往那跑,路旁树丛里一个黑影闪过,刘冬本能的喊出一声:“谁!”
温昕已经扶着门框站起来,听到刘冬的喊回头。可除了刘冬,超市门口空无一人。
“民警先生又职业敏感了吧。”温昕看着跑到跟前的刘冬,咯咯一笑,“孕妇大人这次又想吃什么了,劳驾咱们人民警察大晚上走这么一趟,急的连衣服都没穿好。”
顺着温昕的目光,刘冬低头一看。囧,扣子系茬劈了。
“咳咳,昕姐,拿袋大枣。”现场重系显然不可行,刘冬拿手扯扯领子,把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
温昕忍着脚疼,拿好枣子,又嘱咐刘冬几句,总算把冒失的小民警送走了。走前,刘冬突然很严肃的对温昕说:“姐,最近小偷出没的比较多,你家里门窗都锁好,刚我就看见一黑影。”说着,刘冬又探头四处看了下,这才走掉。
他自己本人可能不知道,歪领民警抱着包大枣四处找贼踪的样子多滑稽。
后院那边,温暖隔着老远喊姑姑上床给她讲故事,温昕急急锁了门,瘸着脚进屋。
夜,重新复予了宁静,晚风袭过,空气中桂香四溢。踏着几片被吹落的桂花瓣,刘冬嘴里的“黑影”从树丛里走出来,他盯着小超市紧闭的大门,沉默良久。
几年离别,她变了许多:独立、坚强,已经不是那个摔倒就会把手伸向他,叫着“还不快扶哀家起身”的顽皮小丫头了。
而这其中,最大的一点不同——她的眼里不再只有他一人,确切的说,是根本没有他。
如果早知道她又回了C市,如果他更早些知道温叔出了事,这一切是不是能够挽回呢……
夜色如水,月光如华,一个失去心中所爱的人,眼中流露的情感,复杂到天上的星辰都看不分明。
魏跃不信命运,却忤逆不过命运,只想搏一搏。
毕竟能再见,说明他们之间还是有缘分在的。
在温昕边拍着小侄女讲床头故事的时候,C市区第一陆军医院里,折腾了快五个小时的厉铭辰总算松了口气。
他拉把椅子,坐在三连这个最不起眼的小兵病床前,翘着二郎腿一脸“丢人丢到姥姥家”的表情看着小兵,“说说吧,怎么个情况啊?”
厉铭辰发现,越在高汉手下呆久了,他越觉得这“老小子”的思维行走路径就越有朝野战地图发展的趋势。
他一现连长,准副营,怎么好好大周末被打发到陆军医院送伤兵了。
就在厉铭辰兼职指导员的空档,做好晚班交接的杨洁一身医生装走了进来。
一旁的实习医生边推门,边和杨洁介绍着病情,“右腿肌肉严重拉伤后没及时康复,现在发展成了肌肉软组织炎症,患者中途似乎自己用过药物,但不很规范……”
杨洁点点头,正迈出的步子在突然在听到里面声音时顿住了。
比起相亲那天闷葫芦似的他,对待下属的厉铭辰则是完全不同的生龙活虎。
杨洁不走,实习医生也不敢再往里,俩人就站在门口听起了墙角。
“胡闹!”听了小兵的陈述理由,厉铭辰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升不了军官,对象就不和你结婚,你看看连长我,做军官做了几年,不还单着吗!咱们四连连长王大治,那也是咱团有资历的老兵了,不也没娶;后勤部长,三十二了吧,除了身边飞的蚊子是母的,你见过有女的在他身边站过吗?一群老瓜都不急,你个小瓜苗子急啥?”
当初拿来搪塞高汉的几名“战友”,又被厉铭辰挨个拉出来做了次义务劳动。
身边的小大夫拼命的忍住才能不笑,就是杨洁的牙齿也开始外露了。
没发现门口多出的俩人的厉铭辰继续对小伤兵进行着思想教育:“体能不及格,你就猛劲练,一天练两天的量,结果进医院了,劳动大夫;这要哪天你射击倒第一,你是不是准备要连长我亲自去给你劳动劳动弹药库啊,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