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怜美。
一直没说话的mico博士看到怜美的眼睛周围有一圈红红的痕迹,小声地问离博士:“离博士,她好像哭过了?”离博士喝了一口热水:“大概吧。”mico博士说:“你最近的口头禅好像都是大概。”离博士笑笑:“大概吧。”
只见怜美坐到床沿上,离博士离得这么远,还是可以听得到,怜美的眼泪一滴一滴狠狠地砸到被子上:“就算你不顾个人安危……那我呢……”葳斯基怔了一下,道:“别哭了。我没事。”
mico博士一干人在旁边看得冷汗直流:喂喂喂!安慰的语气好生硬诶!这时候应该是温柔的替怜美小姐揩去眼泪吧?上将怎么没动静咧!!
离博士淡淡地跟mico博士说:“大概这又会成为小护士们茶余饭后热衷的花边新闻。”mico博士说:“我说你最近口头禅是大概你不信!”
葳斯基的伤口包扎好了,怜美帮他拿来军服,他套上军服,离博士对璀博士说:“走吧。”“嗯。”离博士走到门口的时候,冷不防撞上个人。离博士虽然有人扶着,却也还是撞的不轻,正抬头看时,那人已经先行道歉:“失礼了!”
离博士看到他的面容时一怔。银白色长发金黄色眼眸,和他相差不了多少。只是这人身上的气质和他完全不同,mico博士对他评价说是温柔体贴,有时候套话却套不着。至于这个人……身后的葳斯基已经发话了:“季风之隐,你怎么来这儿了?”
B国的季风之隐?葳斯基的死对头?
季风之隐“友好”地拍了拍葳斯基的肩膀:“我是来探病的。”葳斯基撇开他的手,道:“你看见哪个来探病的人会故意往病人伤口上撞?”季风之隐似乎没想和他把话题持续下去,道:“刚才那个人是谁?”葳斯基和他拉开距离:“离博士。”
离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已经有点后悔来这里了——话题怎么又扯到了他身上?
叶冰瑶看自己完全被冷落了,过来说:“离博士,我们回去吧。”其实,她只是想要一个可以离开的借口而已。
“好。” “别走啊!”季风之隐在后面说,“我们三个人在这里多聊聊,离博士,你好像也是葳的好友吧?怎么这么急着走呢?”
离博士在背地里咬牙:早知道,他就不应该来……
璀博士和mico博士跟他嘱咐了几句话,无非就是不要聊得太长时间了。怜美和叶冰瑶也退了出来。离博士看向葳斯基,葳斯基似乎没有想要帮他解围的样子。他忘了,季风之隐不知道他和葳斯基之间现在正闹冷场……
完了……
离博士认命地重新坐回沙发上。
第八章:暗刀暗枪VS尖牙利齿
“要喝水吗?”季风之隐递过来一杯开水。
“谢谢。”你都递过来了我怎么还能不喝!离博士伸手接过,脸上虽然是笑着的,眼神里却并无笑意。
葳斯基端详着他的表情——他太熟悉这个表情了,只有在离不想面对哪些人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一直以来这种表情都是对那些坚持着腐旧陈规的老头子们使用,而那一次他去看望他的病情,也非常荣幸地得到了这种表情的“眷顾”。现在,这个表情出现在面对着季风之隐的时候。
而季风之隐想要把离博士留下来的意图,不难猜测——无非就是为了捉弄一下这个彬彬有礼的博士。
季风之隐一直看不惯认认真真的人,和优雅雍容的人,他认为这种人活在世界上就是一种浪费:浪费世上美好的事物。
很“不幸”地,葳斯基属于“第一种”,离博士属于“第二种”。葳斯基无论对什么事情都很认真,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定不能让别人夺去;离博士对待人温柔有礼,吐字都是优雅的抑扬顿挫语调,季风之隐想到捉弄一下他,在“情理”之中。不过季风之隐也喜欢暗刀暗枪,对于近乎是“腹黑式”的离博士来说不算什么。
为了提点一下他的精神,吵吵也没关系吧。
葳斯基单手撑着脸颊,道:“以后别再战斗中乱想东西。”
季风之隐想起在战斗中他想的事情忍不住看了一眼葳斯基腰间别着的M500转轮手枪:“葳,你说你的这把枪有什么用处?”
葳斯基取出腰间的枪:“你说呢?或者是为了轰掉某个人的脑袋。”
季风之隐当然知道葳斯基指的是什么,看到旁边一直默默不语的离博士,眼神一亮,道:“葳,你知道这M500手枪的全数资料吗?”
“什么?”葳斯基抬眼,有些摸不清他的底细。
“离博士,你知道M500手枪的全数资料吗?”季风之隐没向葳斯基解释,向离博士问。
“嗯?”离博士总算把目光从手中冒着热气的玻璃杯子上移开,“知道。”
“麻烦复述一下。”季风之隐说。
葳斯基沉默不语:他有点知道季风之隐想要干什么了——他和离认识多年,清晰的知道这个表面上对人柔和文雅的博士先生骨子里有多么骄傲,一点点骄傲足够他自命清高,要是把他博学多才的脑子当做一台活生生的“资料器”,离博士又怎么会愿意呢?
就在他准备替离博士解围撇开话题时,离博士开口了:“这么简单的问题,您不知道吗?”
说话不卑不亢,可是言下之意却几乎是狠狠地讽刺了季风之隐。
若是季风之隐坚持让离博士复述M500手枪的资料,那么及等于是在公布,他季风之隐不知道这么简单的问题,他可知道,还知道得明明白白。这也说明,和他离博士比起来,还略差一筹。季风之隐自然不会吃这个输子,就不会让他说什么离题千万里的M500手枪的资料了。
“我自然是知道,”季风之隐转移了话题,“听说您和葳是好友?”
“和你有什么关系?”离抱着热腾腾的水杯,头发柔顺地搭在肩头,本来就因为没睡好而迷离的眸子在雾气的掩盖下更加模糊不清,嘴里说出来的话却犹如一把刀子,划烂了皮肉之后,再撒上一把盐,“或许您得到的情报有误,我们根本不是好友。”
葳斯基喝了一口开水,手心传来自内心深处发出的冰凉。
“哦?”季风之隐把目光转到了葳斯基平静的脸上,“葳?”
葳斯基看了看表,道:“季风之隐,你说的不错。我们是好友。”
季风之隐用好奇地眼光看了看俩人,道:“那他刚才为什么说你们不是好友?”
葳斯基简直懒得和他继续说话,站起身走到离旁边坐下,离博士一皱眉刚想移开点,葳斯基眼明手快地在暗处拉住他的手把他禁锢在沙发上,对着季风之隐笑道:“他天性喜欢开玩笑。”季风之隐笑了笑,道:“离博士?”离正苦恼着怎样寻一个借口赶快走掉,便道:“我聊的时间太长了,该回去休息了。”
说罢正要起来,葳斯基却抓着他的手不放,战都站不起来,只听葳斯基下逐客令:“季风之隐,你可以走了。”
“?”季风之隐有些奇怪,一瞥看到离的手一直在后面藏着,“离博士,你的手怎么了?”
离博士一狠劲把手抽出来,解释道:“习惯了。”会有人习惯把手放到背后?
季风之隐嘴角翘起感兴趣的弧度,根本不打算放过他:“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不老实,不老实就是欠收拾!”
离博士毫不客气地站起来,冷冷回击:“这只是我的习惯,而习惯正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季风之隐仍然不罢休:“习惯可以改,21天足矣。”
离抚平身上因为和葳斯基挣扎带来的皱纹:“没时间。”说完开了门就出去了。
屋子里,季风之隐好笑地看着葳斯基:“葳,你这个朋友真有趣。”比毒舌,还没有多少人能够胜过他呢。
葳斯基并没回答季风之隐的问题:“当初如果那个合成人一枪把我的伤势再弄深点就好了。”这样,或许还会换来某些人的关心,而不至于理也不理,冷眼相对,恶语相加。
“你说什么来着?”
“让护士来换药吧。”
“不对,不是这个!”
“你也该走了。”
“别挑话题!”
“请。”
“喂!”
又过了大半个月,小护士来给他输液扎针时,看见站在窗前看外面的离博士,劝说道:“离博士,您快躺到床上去吧!”
离坐到沙发上:“床上太闷。就在沙发上好了。”
小护士给他擦了酒精简单消了一下毒,按照静脉血管的走纹扎了进去,然后贴上固定的小块纱布。“这要输好几个小时呢,您可千万别动呀,小心滚针。”小护士善意地提醒。
“我明白。”离道。
不过这真的很无聊啊……
离博士无聊地翻看了mico博士他们最近要忙的事务,无聊地跟叶冰瑶聊了一会儿,无聊地看着和那天下午一样灿烂,不,是比那天下午还要灿烂的火烧云,无聊地听着输液瓶里面液体一滴一滴滴到管子里,无聊地……
看见某个军官走进来。
“离。”葳斯基唤着他的名字,坐到他身旁。离现在正在输液,不方便动身,便道:“希望上将不要趁人之危。”葳斯基按住离输液的手,带来些许疼痛,轻轻一拉便把离拉入怀里,离博士无法挣扎,因为一挣扎手上的针就会滚动,他可不想滚针。
葳斯基愈加抱紧了他,问:“上一次,你为什么说我们不是好友?”他因为事务繁忙,没来得及处理这点事情。
离冷笑了声:“难道是吗?”
“离,”葳斯基的声音变得低沉富有磁性,抬高离因为几日来生病而略微尖削的下巴,直视离博士橘红色冷冽的瞳仁,“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问你你为什么不明白吗?”
“那又怎样?”他现在对这个话题特别反感,以至于到了是“禁忌”一样的程度。因为这句话,他被眼前这位抱紧他的上将吃干抹净了!
“现在我告诉你答案。”葳斯基看着他面上显而易见的微微怒意。
“我不稀罕!”离想要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却被抱得更紧。
“或许,我们除了好友的关系,还可以做另一种关系。”
“离,我喜欢你。”
“你愿意吗?”
带着犹疑不定和即将要失去或者是获得的心情的话语。
离一愣。
他以为这个上将之前的所有行为都是处于玩耍玩具的意思,没想到是这个意思。
他想起桌上偶尔会多出的提神速溶咖啡包,那帮他撑过许多个熬夜研究的夜晚;想起每次他和葳斯基一起拼酒时的窘事;想起那天晚上他虽然姗姗来迟却让他安心的到来……
离略略仰了仰下巴,伸手抱住葳斯基。嘴唇和嘴唇互相触碰,葳斯基准确地感受到怀中的身体因为这个吻而轻轻战栗,他并不满足于鸟啄式的浅吻,葳斯基用舌掠过离的唇瓣,描绘着他好看的唇形,随即用牙齿摩挲着他的唇,感受着怀中人的美好。
“好。”
简简单单一个“好”字,让葳斯基沉闷的心情变得晴空万里。
他抱得更紧了,仿佛那是世界上最安全最温暖的怀抱。
第九章:回忆中的重叠和不相似
“后天就开始了?”
离博士照旧来这里输液——实在是因为身子骨比较弱的缘故,听见叶冰瑶这样说着,不禁好奇地问了一问。
“嗯!”叶冰瑶显得比较兴奋,这还是除了她参加怜美小姐的演出和人鱼的演出之后的另一个重大事件,她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便到后天去。“文化大会到底是什么?”离博士喃喃了一会儿,方抬起头来:“瑶瑶,我那次回去查了查,查出你的过敏源了。”叶冰瑶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想到又是怜美送她的礼服,不禁有点担心:“什么啊?”离博士有点犹疑:“就是一种粉末,因为和香粉很像,有的人会拿它来当香粉,虽然和香粉作用差不多,但是非常容易使人过敏。”
“大概是怜美她弄错了吧?”叶冰瑶还是不愿意怀疑怜美,她们现在可是好朋友。
“可能。”离博士倒不是这么想,最近怜美总是在葳斯基的办公室坐着,虽然不说话,但是也是算犯了“打扰办公”这一条。可是都知道葳斯基和怜美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都希望这对金童玉女尽快成婚,也就没有做过多的阻挠。而他……一直对怜美没有什么好感,平时能避免的接触都会尽量避免,能省略的语言就尽量省略,绝对不多讲一句话,这次叶冰瑶的过敏,他也绝对不会认为是“怜美眼神不好弄错了”而已。
“对了,离博士,你知道易拉罐花园吗?”叶冰瑶回忆着那天的美丽情景,依然忍俊不禁,低头轻笑。“易拉罐花园?”好像是把花朵压缩装入易拉罐,打开时,花朵获得空间纷飞飘散,就可以看到花朵盛开的美景。上一次叶冰瑶说想要看到紫藤花朵,葳把她叫了出去,之后他又经过那地方,总有那么一股子花香环绕不散,还有没打扫干净的紫藤花花瓣,他因为这个原因还特意帮清洁员收拾了起来,免得让其他人看见又会想到什么东西。难道葳送给她的,就是紫藤花易拉罐花园?
“对啊,你知道在哪里买吗?”叶冰瑶问。“你要它做什么?”离博士有些奇怪。“怜美要为文化大会献舞,我想那时候如果有许多花瓣来助场,一定很好看!”叶冰瑶想到那天他们去看怜美的舞蹈,真心觉得广告宣传上面说的没错:“她是最美的舞者。”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怜美的负责人自然会安排。”离博士对叶冰瑶这样说。
“好吧……”叶冰瑶有点沮丧,她说,“对了,我还要去给葳斯基办文件呢!离博士,我先走了啊!”
离博士靠在沙发上,让支撑许久的身子放松下来:叶冰瑶的叙述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也是关于易拉罐花园,也是关于他……
许多年前,时间偏差得连记性极好的离博士也不怎么记得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这就是新研究的易拉罐花园了?”葳斯基看着离博士手中的小小易拉罐,有些不相信。
“是啊,刚刚研究出来。”离博士说着,抛了几下,“我也不怎么相信,干脆试试看。”
“这是样品。失败了怎么办?”葳斯基提醒他。
“失败是成功之母。”离博士说着,拉开了易拉罐罐盖子。
“噗啦——!”
花瓣纷纷扬扬地散落下来,未开放的花苞,开放的花朵,因为压缩得过急而散落的零碎花瓣,都如同雨片一样纷飞下来,翩翩盈凉,纷纷银皎,离博士清晰地看见那些花朵外面是纯净无暇的白色,中心是带着微微幽绿的花瓣根,金红色的娇小花蕊更加衬托出了花瓣的层层透明,不知道是培养的不好还是这些花瓣都是一些标本,飘落下来的时候他们几乎可以透过薄薄的银洁花瓣看见其他事物,清晰透明的花瓣和油绿绿的叶子配成了一幅水墨清华,出尘除俗,如仙如华。
离博士的头上飘满了花瓣,如同雪霜一样凝成的花瓣上面还带着小小的湿气,鼻尖嗅着清新淡雅的花香,离博士想起还拿着易拉罐,便有些拘谨地开口:“呃……大概是……失败了……”
葳斯基身上肩上也飘落了许多花瓣,他打下花瓣:“什么花?”
“什么?”
“这是哪种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