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她就大叫几声,来对抗我的毫无反应。然后,一丝不挂地从我身边走过,上了趟洗手间。
过了一会儿又去了一趟。我清楚她的目的根本不是马桶,而是我。她晃荡着小屁股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希望我会多看几眼,并且更加奢望,我在她整个身体有节奏的晃动之中产生某种高浓度的想象。可是我看着她的时候,想法都非常地简单和纯净,譬如说:感觉她又瘦了;觉得她体型没有原来好了;她屁股上的痘痘不见了;她这样晃荡来晃荡去的会不会感冒。
有一天她在睡觉之前,坐在床上跟我说,亲爱的,你就那么狠心? 你的小宝贝多好哇! 听你的话,还这么乖巧伶俐。咱俩的那一段多快乐呀! 你就这么忍心放弃了? 不这样,行吗? 要不然我怕你后悔。真的。过来,亲爱的,咱俩说会儿话。你他妈过来呀! 告诉你,这是姑奶奶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别以为你自己多有魅力,我耗着你不放。当初那么容易就让你把我这个小星星搞到手,就是个错误,早知道你是这副德行,我就应该馋着你,天天让你看着,还让你碰不着,摸不着,馋死你!都他妈超级自恋! 有能耐你过来! 瞧你那熊样,也就在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破字中找找满足呗! 来真的,你行吗?!真不愿意说你,都浪费我唾沫星子,用它养个小野花都比浇灌你强。算了。睡觉! 明天再接着跟你说。
特别坦白地说,她在骂我的时候,我心里特别地高兴,还有些兴奋。最起码她的这些骂告诉我,其实她现在舍不得就这么放弃我。她在对抗,不是对我,应该是对她自己的抗争。但是我心里清楚,她坚持不了多久。
一三九
终于,跟我耗了十天左右,她受不了了。这天晚上我听到她开门进来了,但是我却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跟我说您好。我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小舞身边的一个男人,看着能有四十来岁,不过穿着打扮倒是挺干净,长得也不难看,堆着满脸的笑容对着我。我皱了一下眉头跟他说,我让你进来了吗?
听我说完,那个男人连忙退后了一步,转身刚要出去。小舞拉住了他,然后看着我说,这是我现在的情儿,叫他老伍就行。他跟我来搬家来了。
我笑了一下跟那个男人说,来来来! 进来! 随便坐。刚才不好意思啊! 误会!
那个男人一脸虔诚地说,没事儿,没事儿。
我接着问,听你口音像台湾人,是吧?
他说,对对对,是。
我说,干什么的?
他说,搞音乐的,制作人。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片子,双手递给我说,请多指教。我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什么娱乐公司的老总。我接着说,挺好! 挺好! 我就没有片子了,再说有也是白费,我根本不用电话,买不起。呵呵!
他连忙说,谦虚! 谦虚! 我以前就听说过你的大名,我跟老丁是朋友。
我刚想问问他,跟小舞是怎么混上的。这时候小舞从卧室里出来对着那个男的喊道,你有病啊! 你干什么来了你不知道?!有个屁聊的。赶紧给我收拾东西。
那个男的一脸尴尬的笑容跟着小舞进卧室了。我坐在那里也写不进去东西了,过了一会儿我走进卧室,对着正在收拾东西的他们俩说,有车吗? 装不下的话我再给你们找一辆?
那个男的连忙说,不用不用,有车,连工人都有,我们都定好了,一会儿就到。
我接着说,啊! 那行! 你们俩慢慢收拾,不急,我把门关上,你们俩再睡一觉也行,反正我耳朵不太好使。
我刚说完,小舞一挥手一张她的专辑带着盒一起飞了过来,嘴里还喊着,你他妈给我滚出去!
我一闪身,那张盘飞在了门上。我猫腰捡了起来说,干吗呀? 还能听哪1
一四零
小舞的东西都搬走了,她让那个台湾人到楼下去等她,然后站在我身边说,浑蛋,咱俩聊几句,行吗?
我看着她说,你觉得有意思吗? 我最看不得电视剧里俩人儿一分手还整出一副贼拉不情愿的样儿,酸了吧唧地再说几句没边没沿的话,好像投入多大感情似的,有个屁用啊! 过了这个村儿谁还认识谁呀!
她接着说,那你就没啥跟我说的了呗?
我说,有啥说的?!说咱俩以后还是朋友,出啥事儿再来找我? 都是废话。以后自己好好混,有啥事找我肯定不好使了,过了那个劲儿了。再有,要是你犯啥事儿了,公安局来找我了解情况,我肯定有啥说啥,绝对不会为了你欺瞒政府。
她瞪着我说,你就没觉得你特别浑蛋吗?
我说,不用觉得,我本来就知道,并且从来没反驳过,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浑蛋。我只是想告诉你生活的现实,一点虚假成分不跟你掺。如果你就喜欢那些虚假的东西,那没办法了。本浑蛋不会,就是会,现在也肯定懒得装了。
她笑了,打了我一下,说,你他妈也就这点招人喜欢的地方,呆头呆脑的特自信。本来想给你流几滴眼泪疙瘩,让你平衡平衡,看来现在不用了。不过我告诉你,我跟你说的有一句话是真的。
我说,哪一句?
她说,以后再告诉你。
我说,还有以后哇?!
她走了出去,在外面关门前说,那不一定,钥匙就不给你了,我直接扔下水道里得了。
第十五章
一四一
看着空荡荡的家,我知道,这一次她真的走了。墙上那些她的海报还在对着我不厌其烦地笑着。我虽然脑袋大多数的时间不太清醒,但我至少知道很多东西的原因,尤其是我们之间。
一四二
小舞走后,我的小说进度进入了一个重灾区,尽管已经接近结尾,但却让我迟迟不前。随着接近2008的又一个春季的来临,我似乎进入了一个无尽萎靡的阶段。我躺在床上几天不起来,几天不吃饭,脑袋像一块千年化石,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它鲜活,让它产生感觉。人生从一个个误区退回来,回到了原点,不敢再去踏足,留在原地,不想寻找,不想展望,无任何希望可言。这跟女人无关,跟别人无关,跟生活无关,跟任何东西都没有关系,都是我自己的原因。
一四三
大约是在四月中旬,这个时间的概念源自于电视。这几天没意思的时候,我会开着电视,有的时候看几眼那些无聊的反黑连续剧,拍得都特假,跟小孩过家家似的。就在无聊到巅峰状态的时候,我迎来了一阵久违了的门铃声,把我从摇摇欲坠中拉了回来。我开开门,一看是老关头,第一冲动就想把他抱住。关叔进屋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他妈咋想的? 自己造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有毛病了吧?
我笑了笑。
关叔说,只要还活着就行。赶紧收拾收拾自己跟我走!
干啥去呀?
咱的电影首映典礼,现在走正好。
我不去了,你去就行了呗!
关叔说,少跟我说些没用的,我还不想去哪! 有你陪着我还好点,你什么也别说了,赶紧的!
我没再磨叽什么,赶紧洗了个澡,刮了刮胡子,随便找了一件衣服就穿上了。我开车拉着关叔先到了国贸,他在楼下的车里等着我,我自己直奔男装区,买了一套GUCCI 的西装,把自己穿来的衣服扔进了垃圾桶里,又跑着下楼了。再一次出来,开车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抬起头,天空那么蓝,空气那么干净,脑袋非常突然地一阵眩晕,接着天昏地转,我连忙踩爆了刹车,停在路边。眼神在不经意间发现,路边的小草也偷偷地脱胎换骨、青春焕发了。
一四四
我们俩到首体的时候,整个体育场里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了。我们走到前面,在贵宾席的最后一排坐了下来,我坐的那里正好能看到小舞和美子的背影。首映礼开始之后,我才发现搞得够壮大的了,无数的明星大腕前来助阵,而且节目也相当地有层次。我看了看关叔,关叔特骄傲地说,怎么样,不错吧? 我笑了一下说,人家这是在拿你的钱,办演出给自己祝寿,你自豪个屁呀! 关叔不理我了。不一会儿就看着小舞和美子一面一个挎着老剑走上了台。然后就听见台上有人说到我们俩的名儿,接着一阵热烈的掌声,所有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我们俩的身上。关叔站了起来,我想了一下,也跟着他走上了舞台。
关叔说话的时候,我正好站在小舞的身边,她的另一边是老剑,然后接着是美子,美子的另一边是那个男主角,还有几个其他的人,我就不太熟了,据说也都是明星。小舞小声跟我说,今天还有点人样。我转头看了看她,她像在自言自语,原因是眼睛根本没看我。我说,真有意思,告诉你老子的目的,不是让你小丫头后悔,是让你把肠子都悔青了。小舞听完我的话就捂着嘴偷笑,老剑在旁边咳嗽了一声,小舞马上放下手,挺着胸脯站得溜直。关叔激情万丈地说了一大堆废话,然后把话筒递给我了。我看了看台上的这些人说,鲜花和掌声是属于他们的,当然在这里付出和回报也是平衡的,我根本没付出什么,写这个东西就当成一玩,至于现在,所有的功劳都是他们的辛苦所得,他们应该得到所有的热情。当然,这些都是废话,简单一点说,电影是他们拍的,你们要记住他们。而我,你们根本不用记住,浪费脑细胞,记住这电影,这个电影中的故事就可以了。
首映礼还没完,演出还在继续,我和关叔从舞台上走下来,就赶紧撤了。无聊得要命。
一四五
当天晚上,关叔说我们这一帮好长时问没聚了,然后打电话都叫到了他的家里,就缺瘸子一个。刘大胆和赵胖子还是老样子,一点变化没有……瞎子王倒是越活越有激情了,在给那帮家伙说他新写的长篇的故事大意,并在那煽乎,不出问题的话,那个小说写完了拿个茅盾奖没啥问题。我问他,诺贝尔行不行? 他说,够呛! 题材不对。人家要一种充满希望的理想主义,但在中国只有写农村的土垃喀主义能够畅行无阻,很难! 很难! 老小子一直闷闷不乐,不怎么说话,我问他怎么了,他就说没意思。老丁是最吓人的一个,整个人已经完全不行了,他路过空调前面的时候,被空调的小风都吹得直晃荡。看着他那副德行,所有人也没什么跟他说的了。
这些人已经好长时间都没聚了,但这一次聚起来的效果,完全不同往日。一点让大伙开心起来的东西和话题都没有,一个个都在闷闷不乐地吃喝。我估计对这种生活也都够了,对北京,曾经那强烈的热情,磨到现在早已经所剩无几了。我问他们,想不想回长春? 每个人的回答都是想,但现在在北京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暂时放不下。我告诉他们,我2008之前肯定回去,关叔说只要我回去,他把一切都扔了也跟我回去。之后其他人也都约定,要在2008年之前一起返回长春,好好生活。只有瞎子王和老丁两个人没有说肯定回去,瞎子王说,他要能拿到诺贝尔他就回去。这些人都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去了。老丁说得比较实在,我认为是他说过的最靠谱的一句话。他说,只要他能活到那时候他就回去。老丁说完,所有人都没说话。后来在一个个的郁闷之中,很多酒灌了进去,老小子也喝高了,非要拉着这些人到他的夜总会接着喝。他们都去了,关叔躺在自己家的沙发上睡着了。我也没跟他们去,自己一个人回家了。
一四六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了,开门一看是关叔,这老家伙的脸色特别难看。我还没有睡醒,眯缝着眼睛说,这么早就让我看到你这张难看的老脸,还想不想让我接着睡了? 关叔一瞪眼睛说,你他妈电话咋还不打开哪! 快点的! 穿衣服,丁疯子昨晚上死了。老关头的这句话,就如同一盆凉水从我脑袋顶上倾泻而下,一下子让我清醒无比。我转身就冲进了洗手间,匆匆忙忙地洗了一把脸,出来穿衣服的时候我问关叔,他怎么死的? 关叔说,昨晚上死在老小子夜总会的厕所里了,扎针扎过量了。
无论老丁这个人怎么样,但毕竟是跟我们一起玩了这么长时间的朋友,而且这不代表着他自己的死去,我觉得他的离去对我们这些在北京飘荡的东北人来说,应该是一个不小的冲击。虽然我们没有像他那么疯狂,但基本上也差不多,也就是说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下场也好不哪去。老丁的死,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都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它没有真正到来的时候,谁都无法意识到这种感受。突然为所有这些人担忧,突然感觉,丢了很多在北京继续存在的勇气和理由。替老丁惋惜,同时我也要感谢他,他奋不顾身地叫醒了我们。当他坐在马桶上佝偻着身躯满脸痛苦的时候,他肯定在后悔。无论当时的快感有多么强烈,对于生命来说可能还是微不足道。
等我跟关叔到达香山旁边的墓地时,外面停了好多车,里面已经聚集着不少人了,除了一些搞音乐的之外,大多数的人我都熟悉。我们常在一起的那些浑蛋也都在,还有一些音乐圈里的明星。每个人的表情都挺沉重,很多女人在抹着眼泪。我在人群中看见了小舞,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带着太阳镜,那个姓伍的台湾人站在她的身旁。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时不时地摘下眼镜擦擦脸上的泪水。这时候我竟突然感觉到,老丁其实也挺幸运,如果死的人是我,也许不会有这么多人来送我,更不会有这么多人为我抹眼泪。葬礼的现场很静,其实这时每个人都在心里想着不同的问题或者往事,但感觉基本上相同,很深刻。
一切程序都很快地结束了,我们一大堆人一起走出了那里。我刚上车,小舞就开车门上来了,然后跟我说,走吧! 我瞪着眼睛看了看她说,老关哪? 小舞说,我让他坐别的车了。我接着问她,干吗去? 小舞笑了一下,然后手向我的大腿根部摸了过来,说,咱回家,好吗? 我接着说,你他妈不伤心啦? 你的前情儿可是刚进棺材。小舞说,我这是把痛苦化为力量在不同的地方使出来,快走! 她说完话,手在下面使了一下劲儿,我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一四七
一路上我还在苦思着怎么样才能拒绝小舞的要求,不跟她上床,或者跟她上床后,我还是不行,将怎么跟她解释才不至于让自己太丢脸。但到家后,刚走进屋里,我就知道了,刚刚所有的想法根本无用武之地,所有的担心也立马烟消云散了。小舞抱着我,狂吻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下面的东西如同暖气管子一般地坚硬无比。接着整个场面,我简直超水平发挥,出奇地震撼,淋漓尽致。接着迎面而来的满足感,犹如从上个世纪重飘回来一样,让我感觉到既兴奋又激动,整个身躯出奇地轻松,给我个翅膀,好像我就能飞上天空,在云彩上画一幅蒙娜丽莎的微笑。
小舞躺在我的身边问,这段时间一直没碰过女人?
我说,没有,没感觉,没心情,没信心。
小舞笑着说,真乖! 你要早这么乖多好。
我说,我要早这么乖还咋把你甩了?
小舞掐了我一把说,屁话! 是我把你甩了,别往自己脸上擦粉。
我接着说,这个主动和被动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事实,你我都感觉到无比地轻松。
小舞好半天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的专辑上市了,MV也全完了,这几天正忙着宣传,市场反应还不错。
我说,那就挺好。对了,你那个台湾人对你咋样?
小舞说,任何人对我都比你对我好,他现在在我身边跟儿子似的,我让他走他不敢停。
我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