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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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良纪事-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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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晼晚勉强地笑了笑,强撑着说道:“我不难过,我为姐姐高兴呢,等姐姐的哥哥考中了举人,你就真的是苦尽甘来了,到时候想要娶姐姐你的人肯定多的踏破了门槛儿,姐姐就等着过好日子吧。”



  珍儿顿时红了脸,轻啐了一口道:“你这小丫头,才多大就把嫁人挂在嘴边上,真是没羞!”



  陆晼晚“咯咯”笑了几声没有再说话,只是眉宇间依旧带着抹愁绪,怎么也化不开。



  送走了初夏,清明也过完了,孟飞扬也回来了,陆晼晚去看他的时候,觉得他似乎消瘦了一些,整个人的气质越发冷淡了,即使明明他就在你身边,却仍然让人觉得相隔很远。



  陆晼晚默默地坐在孟飞扬身边调配着药材,看着他有些冷凝的侧脸,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前几日您是回家去了吗?”



  孟飞扬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眉头微微蹙起,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问这些做什么,给你布置的那些功课都完成了吗?”陆晼晚有些失落地低了头,微不可闻地说道:“师父你总是这样,把自己的事情裹得严严实实的,您这样活着……不累吗,我只是担心您而已。”



  孟飞扬怔愣了片刻,面上浮上一抹疲色,幽幽道:“有些事情就算你知道了,也对你没有一点好处,我虽然说了会教你医术,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只是仅此而已。”



  陆晼晚的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这样啊……那我知道了,是我太自作多情了,单方面的把您当成了……”



  陆晼晚的最后几个字说地极轻,孟飞扬也没有听清她说的是什么,他的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不忍,却终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从孟飞扬那里离开之后,陆晥晚一下子便清醒了许多,她觉得她重生以来的日子,似乎有些太过依赖那个人了,反而忘记了,这世上除了自己,没有哪一个人是绝对可靠的,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掌控变幻莫测的命运,且她也不曾忘记,孟飞扬会在两年多之后莫名消失,他本就不可能永远在自己身边,所以……早点醒悟过来,也好。



  教坊依旧忙碌着,初夏离开了之后,吴妈妈很快便分派了一个新人过来,很巧合的是,这次来的人是从诗诗那里调过来的,因为诗诗娘子最近与那位秀才打得火热,连正常的接客心思都淡了许多,对着顾客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那些她本来的老顾客俱是满心失望,渐渐地也就不怎么点她的牌子了,诗诗的生意清淡了许多,她身边的那些女使们自然便空闲了下来,没有客人就代表着没有酒水提成和打赏,这些平日里已是十分贪婪的女使们自然便心生不满,蠢蠢欲动起来。



  被吴妈妈派来司青青身边的女使名叫燕秋,十五岁的年纪,在女使来说算是黄金年龄,不仅已经完全纯熟了业务,且离赎身嫁人的年纪还有个三四年,女妓们自然最喜欢用这等稳定又好用的。



  陆晥晚对这位新伙伴的态度淡淡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可那珍儿却不同了,明显有着很大的抵触,毕竟诗诗曾经那般对待过陆晥晚,她心中总是存在着疙瘩,对那燕秋也便带了些淡淡的敌意。



  不过那燕秋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即使很明白地感觉到珍儿不喜欢她,但对着珍儿也依旧是笑脸相迎的,再加上她干活也十分卖力,珍儿憋了好几日,也没找出她什么错处,只好作罢。不过她显然心中还是十分不爽,便只能在陆晥晚面前抱怨一下,“你说那吴妈妈到底是怎么想的,挑了这么一个人过来,我倒宁愿她送一个像初夏这样的新人呢,就算调教起来累一点,也比那个燕秋好吧,活脱脱就是一个笑面虎,看着她那张脸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晥晚看着珍儿如此激动的情绪,颇有些哭笑不得,“珍儿姐姐,你是不是有些太激动了,那燕秋是有些虚伪,但她也没做过什么得罪你的事吧,你没必要这么恨她吧?”



  “我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难道忘了吗,当初你可就是在诗诗手底下差点冻死,她那时候是诗诗的女使,那就是帮凶,你说我怎么能放过她。”珍儿很是生气地伸出细长的手指戳着陆晥晚的脑门,忿忿说道。



  陆晥晚伸手摸着脑门,扁着嘴说道:“这事儿都过去挺久了,你怎么还惦记着呢,再说这事儿跟燕秋有什么关系啊……”



  “我还不都是为你撑腰,你这小没良心的,我要是不替你好好压住那笑面虎,等到时候我走了,就有你好受的了。”珍儿瞪着眼睛,双手叉着腰,与陆晥晚教训道。



  陆晥晚心中顿时流过一阵暖意,伸手挽住了珍儿的胳膊,把脸贴上去,撒娇地说道:“我知道姐姐你最疼我了,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才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呢,那个什么燕秋,我还不放在眼里呢。”



  珍儿的气总算是顺了一些,才又缓缓说道:“你年纪还小,有许多事总是不知道,这教坊里头的水可是深着呢,你别看咱们这些女使伺候着娘子们,在教坊里没什么地位,可这教坊里最多的还是咱们女使,有些女使为了上位会不择手段,这些事情我也见过不少,有些女使犯了错,被遣去做粗使已经算是幸运了,还有好多直接被扔去私娼,那过得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这一辈子也算是完了。”



  陆晥晚听着珍儿的话语,心中一阵阵发寒,前世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缓缓浮出脑海,嘴唇不知觉便被咬出一片血色,许久之后才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她再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一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第三十七章 诗诗的入幕之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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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珍儿对燕秋满心戒备,燕秋却是毫不介意,且在司青青这儿混地风生水起,燕秋的模样虽生地普通,但身段却十分丰腴,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还是十分夺人眼球的,所以客人们大多十分喜欢找她烫酒、倒酒,这般便自然而然抢了珍儿许多打赏,气得珍儿又是在背后狠狠地骂了好几回。



  陆晼晚倒是对此没什么大感觉,因为脸的关系,她本来就不怎么在客人面前路面,大多数时候只是跑跑腿,或是整理收拾一些残羹冷炙,与那燕秋的交集倒也不大。



  如往常一般,陆晼晚帮着珍儿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用手捶着有些酸软的腿脚,长长出了口气,正准备回房休息,燕秋却是唤住了她。“绾绾妹妹,你等一下。”



  陆晼晚停下脚步,回头疑惑地看着缓步走向她燕秋,等到那燕秋到了她面前,才问道:“有什么事?”



  燕秋脸上带着笑,语气亲昵地说道:“绾绾妹妹,我过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一直没机会与你好好说说话呢,咱们以后要在一起做活,生疏了可不好。”



  陆晼晚知晓燕秋这是在跟她套近乎,燕秋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珍儿不喜欢她,但珍儿再过不久就要离开,她也没必要再去跟她改善关系,而自己来的时间不长,却颇受司青青照拂,燕秋想与她搞好关系,倒也是人之常情。



  但陆晼晚对这种虚伪的客套很是疲与应付,便抱歉地笑了笑说道:“燕秋姐姐,今儿做了一天活,我实在是累坏了,想早些回去休息。”



  “就一会儿,不会耽误妹妹太长时间的。”燕秋已经抓住了陆晼晚的手,倒是让她不好再拒绝,便无奈地点了点头。



  “绾绾妹妹,其实上一次你被诗诗娘子罚跪的时候,我们就见过了,你或许不知道,那个菊蕊还是我亲自拖下去的呢,诗诗娘子当时就把她赶出了院子,其实那时候我心中挺替你抱不平的,只可惜我人微言轻啊,不然定是帮你在诗诗娘子面前求情的。”燕秋很有些感慨地说道。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早就忘记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了。”陆晼晚客套且疏离地说道。



  “不过我现在能调到司娘子身边,倒也是缘分,你应该也有听说,诗诗娘子已经大不如前了,哎,这都要怪那个臭男人……”燕秋的话只说了一半,却是成功勾起了陆晼晚的兴趣,她倒是满想知道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的。



  “你说的男人不会就是诗诗娘子的那个入幕之宾吧?”



  燕秋见陆晼晚主动发问了,便也很是配合地兴致勃勃说道:“自然就是那个人,妹妹你没见过他或许不知道,我看着那个人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虽是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可骨子里也不是个好东西,诗诗娘子也是鬼谜了心窍了,怎么就会喜欢上这么个穷秀才。”



  这也同样是陆晼晚心中的疑问,按理说诗诗在欢场上混了也有几年了,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没见过,哪个不是有才有貌又有家势的,可不是那个穷秀才能比拟的,有这么多上好的人选不挑,偏偏挑中一个穷秀才,陆晼晚也怀疑诗诗是不是眼睛出了什么毛病。



  燕秋却好像是知道什么,神秘兮兮地在陆晼晚耳边小声说道:“我听另一个伺候诗诗娘子的女使说过一些,前一阵子诗诗娘子不是得了个怪病,脸上出满了红疹吗,那一阵子诗诗娘子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哪里也不敢去,后来是有人送来一瓶药膏,诗诗娘子脸上的红疹才算退下去,听那女使说,送药膏的人可能就是那个秀才,所以诗诗娘子才会对他另眼相看的。”



  陆晼晚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理由,她的脑子顿时有些糊涂了,上一世她可以肯定诗诗没有像这一世出过红疹,可这个秀才也出现了,这一世秀才出现的契机是因为诗诗脸上的红疹,而那红疹明显就是孟飞扬的杰作,陆晼晚后来也从孟飞扬那边得到了证实,知道这红疹并不需要医治,过个一两个月,自己就会退下去了,孟飞扬也只不过是想给诗诗一个教训罢了,那这般算下来,倒是她间接连累了诗诗了。



  燕秋见陆晼晚愣在了那里,便出声唤道:“绾绾妹妹也觉得这事儿蹊跷是不?我看那,或许诗诗娘子那怪病也与那个秀才有关也说不定,不然他怎么能拿出治疗的药呢,他又不是大夫。”



  陆晼晚觉得这事儿真是有些离奇了,其中的内情到底怎样,也只有诗诗和那秀才知道了,到底是秀才的药真有效果,还是诗诗脸上的红疹本来就已经要消了,真就不为人知了。“诗诗娘子不是一般人,她喜欢的男子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那人真有你说的那么不好?”



  燕秋似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脸不屑地开口道:“当着娘子的面自然是装地十分好的,可你不知道,他每次来娘子这儿,娘子都要塞给他几张银票,这种吃软饭的男人,你说能好到哪里去?”



  “他都收了?”陆晼晚亦是十分惊讶地问道,这么明显的骗财骗色,诗诗会看不出来。



  “哼,这就是那人高明的地方了,一开始是死活不收的,还为此跟娘子大吵了一架,后来就好几天没上门,还是娘子拉下脸来让人去请的他,后来娘子又劝了他好久,他才勉强收了一些,不过却说他不会白白要娘子的钱,还打了个借条,说只要一等他高中了,就立马把钱还给娘子。”



  陆晥晚听着燕秋的诉说,也不得不承认那秀才这一手着实玩地高明,即彰显了自己读书人的气节,又拿到了钱,还让诗诗对她更是有好感,着实是一箭三雕啊。
第三十八章 孟飞扬的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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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陆晥晚和燕秋分别的时候,她已经将那秀才的情况摸了个大概,那秀才名叫张祚永,倒是地道的京城人士,祖上据说也出过几个大官,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慢慢萧条了下来,他父亲早年被征兵,死在了战场上,家中只余一老母和幼妹,张母凭着祖上留下来的制豆腐手艺,开了一家小小的豆腐店,一家三口人就靠着这豆腐店为生,因为张母做的白玉豆腐是独家手艺,比一般豆腐作坊卖的豆腐要好上许多,所以豆腐店的生意倒还算是不错,这才有钱供张祚永读书。



  不过陆晥晚想着,张母卖豆腐的钱总是有限,肯定是不够张祚永平日里花销的,毕竟这科举不仅仅只是埋头死读书就够了的,还需要与同僚应酬,忽视上下打点考官,这些都是需要大把银两的,陆晥晚看张祚永的做派,也知道他定是个聪明人,这才会把主意打到了教坊女妓的头上,毕竟,女人的钱向来都是最好赚的。



  陆晥晚回到房间的时候,珍儿已经早就回来了,看到陆晥晚进来,面上的神色显然有些不高兴,看了她一眼问道:“我方才听小婵说,你被燕秋拉住了说话,你们说什么,这么久才回来。”



  陆晥晚知道珍儿与燕秋积怨已深,便立马上前哄着她说道:“也没说什么,她就是在那儿跟我套近乎,还说了些诗诗娘子的闲话,我不好拒绝,便多待了一会儿。”



  “哼!就知道她不是好人,这才离开了旧主子多久啊,就在背后说人家闲话了,这样的人最是讨厌了,不过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啊?”珍儿对那燕秋满是不屑,但也十分好奇他与陆晥晚说了些什么。



  陆晥晚也不隐瞒,直接把诗诗和张祚永的事情都告诉了珍儿,珍儿听地一阵感慨,啧啧说道:“这次那诗诗看来可真是看走眼了,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连那燕秋都看出张祚永不是什么好人,这诗诗却看不出,想来确实是用情至深了。”



  陆晥晚听珍儿语气中多了些同情,便疑惑地开口问道:“你不是一向都看诗诗娘子不顺眼的吗,这会儿怎么又同情起她来了?”



  珍儿白了陆晥晚一眼,才回道:“一码事归一码,我是不喜欢她这个人,可若她真被这样的男人骗了,也为她可惜,毕竟她怎么说也是咱们教坊的头牌,被这般骗财骗色,也着实可怜,毕竟女妓的钱可都是实实在在的血汗钱那。”



  陆晥晚听后深以为然,而且她还知道诗诗最后的结局,不仅人财两失,最后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实在是凄惨至极。



  “行了,诗诗的事儿咱们也管不着,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儿吧,她既然做了这个选择,所有后果便要她自己担,明儿还要早起呢,快上床睡觉吧。”珍儿对诗诗的事只是好奇一下,并不放在心上,脱了衣服,便上床睡下了。



  陆晥晚也只是暂且了解情况,等以后找到机会再插手帮一帮,现在也是把这事儿放到了一边。



  眼看着再过几日就是端午,天色也渐渐热起来了,教坊的众女妓们最是爱俏,早都换下了春衫,穿上了轻薄的夏装,大周的风气还算开放,对女子着装并没有太大的禁锢,教坊里的女妓又是以色事人,自然是怎么诱惑怎么穿,那些色中恶鬼们看着满目的丰臀肥乳,自然是再舍不得离开,就想在教坊中安了家,又是让教坊的生意迎来了一波高。潮。



  午后天气最热的时辰,陆晥晚慢悠悠地从教坊后门出来,她的手中拎了一个暗红色的食盒,面上的神情有些忐忑,她穿了一件湖绿的杭柿蒂绸衫,将留海全部梳到了脑后头,露出光光的洁白额头,更衬地双目明澈灵动,正午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泛出玉石一般莹润的光泽,若不是左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当真如一幅色彩明丽的画一般,让人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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