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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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良纪事- 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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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云这时候也已经到了医馆前,还好沿路都有王柏洲留下的马蹄印,不然她还真跟不上他们两人,她看到陆皖晚被王柏洲抱进了医馆。也赶紧跑了进去。



  王柏洲将陆皖晚抱进内堂,放在就近的榻上,便准备出去找大夫。



  陆皖晚躺在床上,却挥了挥手对王柏洲说道:“王大哥,这里有大夫在,你不用担心我,你先去外面将我们的痕迹抹去,我怕他们很快会追上来。”



  王柏洲自是知道其中利害关系,虽然担心陆皖晚,但还是听了她的话。匆匆走了出去。



  刚进屋的流云见陆皖晚神色有异,料想有事,便连忙跑到她跟前,看到她身下一片殷红。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问道:“先生,您是不是?”



  陆皖晚知道流云要问什么,只点了点头,声音轻颤:“你先别问这么多了,按我的吩咐去抓药……”



  “不让大夫看吗?”流云看着陆皖晚这般模样。很是忧心地问道。



  “我自己心中有数,我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陆皖晚虚弱地说道。



  流云这才想起陆先生的医术可是了得的,这才细细将陆皖晚说的药材记了下来,拿去让一旁的大夫抓药了。



  陆皖晚听着流云忙碌不息的脚步声,手紧紧捂着小腹,手指一片冰凉,心中杂陈了五味,脑中混混沌沌,甚至撑不住要晕过去,她忽然有些难过,她本以为她对这个孩子并不那么喜爱,毕竟他有孟飞扬一半的骨血,但此刻或许要失去他,心中又仿佛缺了一块什么,疼的厉害。



  流云用最快的速度将药煎好,喂了陆皖晚喝下。喝了药之后,陆皖晚便觉得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王柏洲便匆匆赶了回来,进了内堂,看到躺在床上熟睡的陆皖晚,心中闪过一丝钝痛,她此刻虚弱苍白,像是个破碎的纸鸢,全不复以往的灵动鲜活。



  这时,流云端了盆热水走进来,她的额头上还带着汗,神情也有些憔悴。



  王柏洲看到她,立即上前焦急地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流云紧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看,嘴唇发白地说道:“王大人,夫人恐怕暂时不能赶路了,以她如今的情形,至少得调养个一年半载才能痊愈。”



  王柏洲大惊失色:“夫人究竟受了什么伤,竟需要调养这么久?”



  流云蹙着眉垂下头:“她小产了。”



  王柏洲脸色顿时一白,身子竟是有些站不稳,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沙哑着嗓子说道:“怎么……会这样……”



  流云依旧低着头,缓缓说道:“王大人,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给夫人找一处安静的地方修养,夫人现在的身体太虚弱,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王柏洲缓缓点了点头,神情很是凝重地与流云说道:“我现在就去找住的地方,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夫人。”



  流云点点头,又是有些担忧地抬头问道:“那些追兵……不会再追上来了吧?”



  “方才我在城内外小心查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将军的人,毕竟这里已经不是蜀川境界,将军也不敢带着兵马乱闯,应该只会暗中寻访,我们只要小心一些,应该不会被发现。”王柏洲安抚着流云说道。



  流云这才放下了心,看着王柏洲快步离开内堂。



  流云将热水放在床边上,然后绞了帕子给陆皖晚擦脸,就见她缓缓睁开了眼。



  “先生,您醒啦?觉得怎么样?”流云欣喜地出声问道。



  “王副将进来的时候我已经醒了。扶我坐起来。”陆皖晚缓缓说道,刚刚一觉睡醒,她的双眼还带着惺忪,手却一直护着腹部。



  流云替她拉了拉薄被。目光落在她腹间,迟疑着问:“先生您为何要骗王大人呢?我看王大人是真心关心您。”



  她说的是流产的事。虽然方才是见了红,但失血不多,也并没有到滑胎的地步。



  这孩子竟然这般顽强,居然在她腹中安稳地度过了一劫。



  陆皖晚喝了药之后。肚子就渐渐不疼了,也不知道是那碗药真的有奇效,还是孩子的求生意志太强了,陆皖晚觉得是后者,所以她更坚定了决心不放弃这个孩子,虽然知道将来会有许多不易,但这孩子还好好的本身就太不易了。何况她也并不想堕胎,就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无论是自残还是用药都太危险了,很容易有生命危险。



  “这个孩子的存在。我不想让太多人知晓,而且王副将这一路上已经帮了我们许多了,我不想再连累他,他已是因为我,陷入了极危险的处境了。”陆皖晚淡淡说道,接下来的日子她定是会好好养胎,所以实在不适合让王柏洲再陪在她身边了。



  流云想想也是,便不再言语,她看了眼陆皖晚的肚子,心中情绪十分复杂。她有些不明白陆皖晚为什么会想要生下这个孩子,明明是仇人的孩子不是吗?她直觉觉得陆皖晚和那个假扮将军的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简单,但她现在并不打算问她,因为连她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报仇?若真如陆皖晚所说,那个人的身份非同小可,那她一介弱女子,又拿什么报仇,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



  离鲁城不远的一处荒野,一丛火光熊熊燃烧着。影枭坐在火堆旁。小心翼翼地看着对面孟飞扬的脸,从先前陆皖晚逃跑到现在他就没有开过口,连暗影送来的消息过来也是他代为过目的。



  “主子,为什么我们不继续追了呢,凭着我们的人手,一定能将夫人追回来的。”



  孟飞扬的视线落在别处,神情异常清冷,许久才收回来:“只要她不愿意,还是会继续跑的。”



  影枭讶异道:“那就这样让夫人走了吗?”



  孟飞扬又想起陆皖晚那记排斥的眼神,“大概我从来就未留住过她吧。”



  他的手中握着一只翡红的镯子,因为用力过猛,指尖都有些微微泛白,本来今次他是想把这只镯子亲手戴在她手上的,这是她母亲留下来的遗物,曾经玩笑地与他说过,要把这镯子传给他的妻子,年幼的他是当真了的,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是想看她戴上这镯子的模样,现在想想,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从不会强求任何人……



  王柏洲的效率很高,很快就从间人手中租赁了一个清幽的小院子,租期是一年,王柏洲想着陆皖晚要修养身体,一年的时间总归是够了。



  王柏洲将那几匹马卖了,又是租了辆马车,将陆皖晚和流云带到了新租的院子。此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太阳渐渐升高,初冬的风开始在鲁城中盘旋,院子里种了许多草木,生机勃勃。偶尔有鸟雀从院中经过,叽叽喳喳的喧闹一会儿又飞走,这一方小天地仿佛成了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陆皖晚被王柏洲抱进卧房,吃了流云早晨买回来的粥和早点,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便让流云先出去,只留下王柏洲一个人说话。



  “王大哥……明日你便离开吧,我有流云照顾就可以了。”陆皖晚低垂着眼,缓缓说道。



  “这怎么可以,你现在身体这样,流云又是个小丫头,我怎么放心她一个人照顾你,而且将军的追兵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王柏洲立即反对道。



  “将军一时半会儿不会追来了,王大哥,你要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他。”陆皖晚神情淡定,她知道孟飞扬的骄傲,昨日他既然没有追过来,以后就更不会追来。



  “那也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你一个姑娘家,又刚刚……”王柏洲话说到一半,神情便有些尴尬,还有几分懊丧,竟是不知该怎么把话说完。



  “王大哥不用担心我,我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这里的,我让你离开是想让你回去看看祁城的情况,我怕将军会迁怒你身边的人,你还是早做打算的好。”陆皖晚耐心地与王柏洲劝说道。



  王柏洲听了陆皖晚的话,眉头微微一皱,想到自己的父母兄弟,神情微微有些踌躇。



  陆皖晚看王柏洲神情松动,立马继续劝道:“王大哥若还是不放心我,等安置好父母兄弟,再回来看我不就成了,反正我在这里也不会跑。”



  王柏洲终是被陆皖晚说服了,答应她明日一早便离开,回祁城先探探情况,陆皖晚这才松了口气。



  次日清楚,王柏洲牵了马儿离开,陆皖晚还躺在床上修养,自是没去送,便让流云将他送出了城门。



  孟飞扬那边,比王柏洲更早返回祁城,只是他们人较多,到没有王柏洲一人一骑那般轻省,他回了祁城之后,就立即赶回了家,说动了家里的老父老母,举家搬往了鲁城。



  孟飞扬一行人回到祁城,已是三日之后了,此时湘君仍然在郑府中等着他,知晓他回来,立即迎了出来,看到他那一身憔悴风尘模样,心下忍不住就是一阵心疼,但又因为没看到另一个身影,没来由地又是松了口气。



  “你回来了,我让下人准备了热水喝吃食,你是先吃饭还是先沐浴?”湘君也不提陆皖晚的事,只是十分体贴地与孟飞扬问道。



  孟飞扬没有说话,仿佛没看到湘君一般,径自去了净房,湘君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的模样,等到净房的门关上,她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回了书房。(未完待续。)
第两百二十四章 生产
  (第二更到了,某粥没有食言,(づ ̄ 3 ̄)づ)



  孟飞扬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也去了书房,一进门,便看到湘君坐在桌边,桌子上还摆放着许多菜肴,仍是冒着热气,都是孟飞扬平日里爱吃的。



  “先吃些东西吧,不管怎样不能伤了自己的身体。”湘君站起身,很是平静与孟飞扬说道。



  孟飞扬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走到桌边坐下,慢慢吃起东西来,待他吃完一碗米饭,方才放下碗筷,终于开口说话道:“再过几日,我让人来接手祁城的兵马,我准备回京城去了。”



  “现在?会不会太着急了些,京城那边还没完全安排好呢……”湘君微微皱了皱眉,不是十分赞同地说道。



  “我自有分寸。”孟飞扬的语气不容置喙,而后站起身来,走到了桌案前坐下,开始写起信来。



  湘君看着孟飞扬的模样,忍了再忍,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阿昶,你是对绾绾动了真心了吗?”



  孟飞扬提笔的手顿了顿,微微皱了皱眉,方才语气清冷地回道:“没有!”



  湘君从小同孟飞扬一起长大,自是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他这个没有说的恐怕是违心话,只苦笑一声道:“既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只是究竟有没有,恐怕也只有你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了。”说完这话,湘君便缓步走出了房间,只是唇角那抹苦涩的笑意,久久不散。



  屋中,孟飞扬握着笔的手迟迟没动,他自认向来是个心冷的人,却是在绾绾身上,犯了些魔障,往日的温存笑意,仿佛还历历在目,可如今再想想。却又觉得不过是一场笑话,那一切不过都是她为了离开而装出来的柔情。曾经的甜蜜,如今也都成了心头剑。



  孟飞扬自嘲地笑了笑快速落笔,直须臾间。就将信写完,然后细细封在信封里,递给了一旁的影枭。他的脸颊在烛火下忽明忽暗,脸上的神情似是有些阴鹜,他拿出袖中的镯子。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将那镯子放回怀中,闭上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柏洲带着父母返回鲁城的时候,已经是十日之后了,因为他父母年纪大了,就算是坐马车,也禁不住颠簸,所以走走停停,就耽搁了些时日。王柏洲虽是心急如焚,却也没办法,好不容易将父母带到鲁城安置好,就匆匆去找陆皖晚了,哪成想等他到了那个小院,却已是人去楼空,空荡荡的小院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王柏洲顿时慌了神,立即去找了当时租房子给他的间人,那间人告知。住在院子里的女眷五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不过他倒是给了王柏洲一封信,应是陆皖晚留下来给他的。



  信的内容很简单,陆皖晚只说要去找她爹。让王柏洲不用担心她,若是以后有缘,总会有再相见的时日。



  王柏洲看完了信,只紧紧捏着信纸,脸上的神色很是不好看,他有些想不明白。这晚晚为什么就是想甩脱他呢,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难道她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吗,这般不言不语得一走了之,当真是好狠的心,也怪自己傻,一心一意地帮她,到头来,不仅什么都没得到,还失了大好的前途。



  先不说王柏洲在那里失魂落魄,而那罪魁祸首陆皖晚已是到了离着鲁城不远,一个叫云水乡的地方,这里风景甚是不错,依山傍水,很是灵秀,而且这里人口也十分简单,只有几十户人家,大多都是姓名云的。



  陆皖晚带着流云,在这里买了一座小宅子,然后又雇了几个手脚利索的婆子,就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云水乡的村民们对陆皖晚这个外来户自是十分好奇的,更别说她又生得这般貌美,如他们这样的小地方,哪见过这般品貌的女子,直猜测她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只是不知怎么会到了这云水乡来。



  陆皖晚雇的几个婆子都不是碎嘴的,但她们对陆皖晚的身份也多有揣测,陆皖晚只说自己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小时候曾经来过这云水乡,觉得实在是个好地方,才会想来这边定居。



  那些个婆子将信将疑,不过陆皖晚出手阔绰,给的工钱是别家的好几倍,而且为人和善,有这样一个主家,她们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便也安安心心地在她这儿干活,不知不觉,日子便过去了好几个月。



  陆皖晚的情形其实的确算不上太好,倒不是身体不好,只是太过担心。



  肚子一日日大了,可她几乎没怎么害过喜不说,也丝毫感觉不到胎儿的动静。到底之前摔过一回,心里难免会多想。



  流云一个姑娘家当然不懂这里面的奥妙,只有云周氏能安慰她,云周氏是陆皖晚提前请来的奶娘,她生下了两个健健康康的孩子,经验足的很。



  “还没到时候呢。”云周氏看着陆皖晚的肚子,好笑地摇着头。



  “大概是需要我走动走动吧?”陆皖晚扶着腰站起身来走了两圈。



  云周氏忙张开双臂护着她:“小心小心,可别动了胎气。”



  “哪有什么胎气?多走动一些是有好处的。”陆皖晚也是学过医的,自然是坚持己见。



  云周氏无奈,觉得这个主子哪儿都好,就是总有一堆古怪的主意,可怜旁人一惊一乍的。



  一直到了盛夏,院外蝉鸣阵阵,陆皖晚浮躁地擦汗时感到肚子被踢了一下。她几乎立即就坐了起来,手抚着肚子不可思议。



  原来孕育一个生命是这样的感觉。她稀罕地摸着肚子,唇角不可自抑地往上扬。



  刘云娜拿了冰盆进来,看到陆皖晚满脸带笑地摸着肚子,便立即将冰盆放到一边,上前问道:“先生,您哪里不舒服吗?”



  陆皖晚摇了摇头,眉眼弯弯地笑道:“没有呢,是孩子踢我了。”



  “真的!那先生您怀的一定是个壮实的小公子。”流云看着陆皖晚的肚子,也是笑眯眯地说道。



  “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孩子。我都一样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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