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皖晚颇为惊讶孟飞扬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在她看来,简钰可比她重要多了,孟飞扬抓了简钰,可以用他同李琰做交易,但留下自己,却是毫无用处,且简钰虽不擅长水战,领兵却也是一把好手,放他回去等同于给他接下来的进攻增加了难度,这简直是太不划算的交易了。
“怎么样?你的意思是?”孟飞扬却是当真的,催促着问道。
陆皖晚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要怎么回答,答应吧,她心里会不甘,不答应吧,又觉得愧对简钰,思来想去,她才猛然惊觉这是孟飞扬给她挖了一个坑啊,还让她不得不往里跳,他是拿捏准了自己的性子,不会丢下简钰不管。
陆皖晚黑着脸,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说道:“我留下就我留下,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不过你得答应我,让我见简钰一面。”
孟飞扬这次倒是没有黑脸了,反而欣然地点了点头,“可以,不过……我必须在场。”
陆皖晚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想着这里是孟飞扬的地盘,他若是一定要来,自己也拦不住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了。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想吃什么呢?”孟飞又转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神情愉悦地与陆皖晚问道。
“没胃口!不想吃!”陆皖晚没好气地回道。
孟飞扬却依旧不以为然,兀自说道:“这水上也没什么好食材,唯那河鲜还不错,就鱼片粥吧,再加份水晶虾饺,还有鱼丸汤,中午我再让那厨娘帮你做条松鼠桂鱼,你不是最爱吃酸甜口的吗。”
陆皖晚不说话,心中有些复杂,她没想到孟飞扬会将她的喜好记得那么清楚,她又想他昨日说过喜欢她,心中顿时又茫茫然的,不知何种感觉。
早餐送过来的时候,确实就是孟飞扬与她说的那些,还添了几碟简单的小点心,满满的摆了一桌子,陆皖晚就算想骨气一回,也被那美食的香气征服了,她从昨天早晨开始就什么东西都没吃过,到现在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便也没再扭捏,放开肚子吃起来,足足吃了半个多时辰,竟是将桌上的东西都吃完了,到最后,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下定决心中午一定要少吃点,可一想到有松鼠桂鱼,她的口水就又忍不住要流下来了,心中暗暗唾弃自己着实没出息。
等陆皖晚吃完早饭,也没见着孟飞扬的身影,这让她稍稍安心了些,她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着今昨两日发生的事情,不知不觉间,便已是到了午时。
这回陆皖晚看到孟飞扬亲自拿了午饭过来,倒是没有像早晨那样惊讶了。
孟飞扬把饭菜放到桌子上,然后又拿出了两副碗筷摆好。
陆皖晚瞟了一眼,微微有些惊讶地开口问道:“你也要在这里吃?”
孟飞扬从善如流地坐下,很是自然地拿起碗筷,抬头看向陆皖晚说道:“怎么,不可以吗,我们以前不都是这样一起吃饭的吗。”
陆皖晚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想着从前那不是逢场作戏吗,不过现在人都坐她对面了,她也不可能把人赶走,便也没说什么,拿起筷子默默地吃起饭来。
孟飞扬似是没什么胃口,只略略吃了几口菜,就放下了筷子,泰半时间都是在看着陆皖晚吃,搞得陆皖晚十分不自在,本来十分喜欢吃的松鼠桂鱼,也没吃多少。
两人用完了午饭,陆皖晚正在喝水漱口,孟飞扬忽然开口说道:“你不是想去看看简钰吗,就现在吧,我带你去。”
陆皖晚很是惊喜,口中的漱口水也差点咽了下去,她吐了水,立即追问道:“真的吗?”
孟飞扬看她这般激动的模样,脸色又有些不好看了,轻哼了一声,道:“我骗你作甚。”
陆皖晚随意擦了擦嘴,便站起身来说道:“那我们快走吧。”
看陆皖晚着急的模样,孟飞扬的脸色更黑了,“豁”地站起身来,重重一甩衣袖,转身朝门口走去。
陆皖晚心下觉得孟飞扬怎么这般喜怒无常,真是暴突讨人喜欢,撇撇嘴,也立即跟上了他。
陆皖晚随着孟飞扬走到了最底层的船舱,这里一般都是放置货物或是压船的重物,环境自然不好,且因为常年照不到阳光,也十分阴暗潮湿,味道也不怎么好闻。
陆皖晚越往下走,心中越寒,她想到简钰被关在这样的地方,就愈发担忧起来。
终于,孟飞扬在最尾部的一个舱门前停下,才转过头与陆皖晚说道:“人就在里面,你要现在进去吗?”
陆皖晚忙不迭地点头,孟飞扬脸上无甚表情,转过身去,就拿了钥匙开门。
门打开,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透出来,孟飞扬取了一个火折子给到陆皖晚,才侧身让到一边,让她进去。陆皖晚急忙上前,先走了进去。
进到屋子里,陆皖晚拿着火折子照亮了屋内,屋子里很简陋,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她很快便看到不远处的一块木板上躺着一个人。
“简大哥!”陆皖晚一个迈步小跑到了床边,蹲下身子看着床上的人,声音中满是担忧。
床板上的简钰本是紧紧闭着眼,听到声音才幽幽转醒,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的陆皖晚,眼眸微微亮了亮,而后那干燥脱皮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缓缓出声道:“绾绾……你没事就好了……”
陆皖晚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她没想到自己高床软枕,大吃大喝的时候,简钰竟然是这般惨状,心中顿时满满俱是负罪感,她将火折子放到一边,伸手握住简钰的手,却发觉他的掌心滚烫,然后又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更是烫的不像话,显然是病的不清。
陆皖晚气得不行,强忍住眼中的泪意,转过头去怒瞪身后的孟飞扬,她本是想要开口骂人的,但又想到现在还需要孟飞扬帮忙,气势一下子就弱了,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那么激动,片刻之后,才算是心平气和地开口问道:“他现在正在发烧,怕是感染了风寒,你能弄些药材过来吗?”
孟飞扬将陆皖晚方才的情绪全部看在眼里,他此时心中也是十分不虞,特别是看着陆皖晚握着简钰的手,心下愈发烦闷,听到陆皖晚的言语,冷笑一声问道:“我若是不愿呢?”
陆皖晚听了孟飞扬的话,竟是习以为常,诡异地习惯了他的反复无常,平静地看着他说道:“你我都知晓,风寒可大可小,一个不慎就会丢了性命,想来你当初救了他,现在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了吧。”
孟飞扬挑眉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地说道:“他死了不是更好,也算是除了李琰一大助力,对我而言,可没什么损失。”
陆皖晚看孟飞扬油盐不进的模样,顿时气苦,贝齿咬了咬下唇,起身缓缓走到孟飞扬面前,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小声说道:“简钰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我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死了,你就当是帮我,我求你……”
孟飞扬眼睛微微一眯,抬手抓住陆皖晚的下颚,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求我?”
被孟飞扬抓着的地方莫名发烫,陆皖晚看着他的眼睛,心中有一瞬间想要逃离,她猴头滚动了一下,才艰难地开口道:“是的,我求求你。”
孟飞扬并没有因为听到陆皖晚的回答而高兴,意兴阑珊地放开手,转身淡淡说道:“我一会儿会让人把药熬好送过来。”
陆皖晚看着孟飞扬走出房门,这才松了口气,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心跳已如擂鼓,她将手放在胸口,慢慢平复了心跳,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反正,她也不想去深思。
陆皖晚转过重新回到简钰身边,发现她似是又昏睡了过去,心中担忧又盛了几分。她想着先帮简钰降降温,便准备出去弄些水来。
船上的淡水一般都储藏在厨房里,方便随时取用,陆皖晚在船上住了这么久,自然知道厨房在哪里,便匆匆忙忙地往那里跑。在跑过一个转交的时候,突然迎面也走来一个人,陆皖晚一时躲闪不及,直直与那人撞上了。
“你没事吧?”被陆皖晚撞的那人眼明手快地扶住了她,也没有怪罪她的莽撞,还十分关心地出声问道。
陆皖晚站稳了身子,这才抬起头,正要与对面那人道歉,等看到他的模样,却是愣住了。
对面的男子身着一件皂色长衫,衣袖宽摆,黑色的头发用白玉紗冠束在头顶,俊美的相貌被衬托得平添了几分文气,一副温文尔雅的翩翩书生气质。
那男子看到陆皖晚的模样,也是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会是个女子,看着她的眼神顿时带了些探究。
陆皖晚知晓自己失态,立即低下了头,躬身福了一礼,语带歉意地说道:“方才是我太莽撞了,冲撞了这位公子。”
那皂衣男子微微笑了笑,摆了摆手说道:“不碍的,想来小姐应是有什么急事,请吧。”说完便側了身让出道,很是有风度。
陆皖晚又是致了谢,这才低着头,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那皂衣男子看着陆皖晚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似是在思忖着什么,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四十六章 一起离开
(更新有些晚了,明日双更,最近身体不知怎么了,每天都好困……)
陆皖晚快步走出许久,直到又过了一个弯,才稍稍放缓了脚步,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方才那个男子他明明认得,虽然记忆有些久远了,但她绝不会认错,那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陆擎苍,当年陆家被抄家的时候,他正出去游学,从而躲过了一劫,却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他。
陆擎苍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大变,只是比当初去了些青涩,多了些沉稳,所以陆皖晚才能一眼认出他来,但看他方才的模样,应该是没有认出她来的,毕竟陆擎苍最后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才十岁,离现在也有十年之久,而且当时她年岁也小,容貌根本还没有长开,与现在模样大相径庭,他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陆皖晚不知道陆擎苍遇到了什么,又怎么会成了孟飞扬的手下,不过细想想也是正常,陆擎苍现在是朝廷的钦犯,父亲兄弟又都被李琰杀死,他除了跟着孟飞扬造反,也没有没的路好走了,如果成功了,他便能恢复陆家的荣耀,顺便报了杀父之仇,当真是一举两得。
陆皖晚将陆擎苍的事情先抛到脑后,找了水盆打了一盆冷水,然后又拿了帕子,便匆匆赶回简钰的舱房。
简钰此刻烧的意识不清,陆皖晚拼命用帕子帮他降温,直到一盆子冷水都微微发热了,简钰身上的温度却还是没怎么降下来,当真是愁煞了她。就在这时,陆皖晚问道一股子淡淡的药味,立即回头看去,就见孟飞扬一脸高冷地拿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陆皖晚面上一喜,立即起身上前,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中的那碗药。
孟飞扬看陆皖晚这模样,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分,有些粗鲁地将碗塞到她的手中,凉凉说道:“这可是我亲自配的药,保证一副药就能药到病除。”
陆皖晚自然知道孟飞扬的医术,面上喜意更甚,冲着孟飞扬灿然一笑道:“谢谢你!”说完便端着药回床边,仔细将简钰的脑袋扶起,小心翼翼地喂着他喝药。
还好简钰还能自己吞咽,陆皖晚将药碗放到他的嘴边,他便下意识地喝了起来,片刻之后,就将药喝净了。
陆皖晚用帕子替简钰擦干净嘴角的药渍,这才重新将他放回床板上。
孟飞扬一直冷眼瞧着陆皖晚,见她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了自己面前。
陆皖晚仰着头,神情很是小心地问道:“能不能给简大哥换一件干净些的房间,他现在正病着,住在这里实在不适合养病……”
“呵呵……”孟飞扬有些阴测测地笑了笑,“绾绾,你怕是忘了他是什么身份了吧,他是我的俘虏,不是我的客人,我能救他一条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陆皖晚顿时哑然,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但简钰现在这般模样,她实在不放心放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陆皖晚思忖了片刻,便垂着头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在这里陪她吧。”说完便转身往回走。
孟飞扬闻言面上愠怒,一个身后就将陆皖晚拉到了自己面前,神情阴郁地问道:“怎么?你就这么放不下他?”
“他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丢下他不管。”陆皖晚神色坦然地回道。
孟飞扬顿时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他才仿佛轻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会让人把他送到上面的舱房去。”
陆皖晚低着头,唇角微微弯了弯,亦是轻声说道:“谢谢你。”
孟飞扬将陆皖晚的脸抬起,脸上的神情不知是生气还是无奈,沉声说道:“绾绾,莫要再挑战我的底线,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陆皖晚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而后低下头,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承认方才她做的那些都是以退为进,她也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因为她总不信孟飞扬是喜欢她的,但现在,她稍稍有些信了。
陆皖晚看着简钰被送到了干净清爽的舱房,这才完全放下了心,又重新给简钰把了脉,确定他病情稳定了,就离开了舱房。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陆皖晚回房随意吃了些东西,便躺在床上睡下了,她自己的身体其实也没有完全恢复,而且这一日又跟孟飞扬斗智斗勇,实在是累得不行,躺在床上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的时候,陆皖晚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有一只巨大的章鱼将她禁锢住,让她无法动弹,她拼命挣扎,那章鱼却是将她箍地越紧,到最后弄得她满头汗,她也只有放弃了。
陆皖晚就这样不舒服地睡了一个晚上,等天亮的时候,她艰涩地睁开眼,赫然发现腰上有一双手,正紧紧地箍着她,她总算是知道那梦中可恶的大章鱼是什么东西了。
陆皖晚挣脱了一下,没挣开那手,便用手去掰那手指,刚没掰几下,那手指的主人便反握住了她的手。
陆皖晚不回头也知道这人是谁,气急开口道:“孟飞扬,你不要太过分,你把我当什么了,不声不响地就爬到我床上来!”
“妻子。”孟飞扬忽然闷声回道。
陆皖晚顿时一愣,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是拜过堂,入过洞房的,你自然是我的妻子。”孟飞扬坐起身来,将陆皖晚抱在身前,下巴搁在陆皖晚的头上,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陆皖晚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便是一阵茫然,她重生到现在,从未想过情爱的事,重生以来的目标,一是从良,二是报仇,第一个目标她算是已经达成了,但报仇却是遥遥无期,因为仇人太过强大,而她本身又太过弱小,曾经孟飞扬的出现似打破了这一切,他让小小的自己第一次感到了温暖,即使那温暖或许是并不是真心的,但也确实温暖了她,所以她对孟飞扬的感情一直很复杂,就算后来他那样对待她,即便有恨,有不甘,却从来没有厌恶,她不知道自己对孟飞扬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但此时此刻,被他这样抱着,她心中竟是又生出那股温暖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舍离开这个怀抱……
“你别说笑了,你知道我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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