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对陆皖晚的话还是十分相信的,虽然她不知道陆皖晚是从哪里得到这消息的,但她说的话似乎从未错过,潜意识里便早已相信。
陆皖晚在教坊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日一大早,就和秦琴一起坐了马车往城郊去了。
因为道路有积雪,马车行驶了两个时辰才到了山脚下,陆皖晚扶着秦琴下车来,看着一片白雪茫茫的山,有些担心地看着秦琴问道:“教习,我们要爬上这山去,你没问题吧?”
秦琴笑了笑回道:“你别把我看得太娇弱了,我平日也是时常练舞的,体力还是不错的。”
“行吧,那我就放心了,咱们上山吧。”陆皖晚这般说着,就和秦琴一起开始爬山了。
山上也积了雪,山路比平日里湿滑了许多,秦琴一开始还可以,等到了半山腰,已是露出些疲态了,陆皖晚扶着她,又是走了一阵,等快到山顶的时候,她已是气喘吁吁了。
“看来我真的是年纪大了,不如你们年轻人体力好了。”秦琴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自嘲地说道。
陆皖晚却是不赞同地说道:“哪有,教习您还是年轻的很呢,您要是不说,旁人都以为您同我一般大呢,您这是不常爬山,才会不习惯,您要是每日爬山,肯定脸不红气不喘的。”
“行了,别拍马屁了,就你嘴甜。”秦琴被陆皖晚逗乐了,掩嘴笑了一会儿,方才又继续上路了。
等两人到了那山村外,已是快正午了,秦琴在山村外头驻足看了一会儿,才笑着与陆皖晚说道:“这地方确实不错,山清水秀的,怪不得诗诗住的都不愿意走了呢。”
陆皖晚也赞同地点点头,当初她将诗诗送来的时候,也是觉得这地方不错。
两人进了村,就径自去了诗诗住的那所房子,陆皖晚敲了门,在外头等了一会儿,门便打开了,只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开门的竟是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
小丫头只有陆皖晚腰那么高,梳着两个冲天的羊角辫,仰着一张肥嘟嘟的小圆脸,睁着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陆皖晚和秦琴二人,许是见到了陌生人,她面上还有些胆怯,小声问道:“你们找谁啊?”
陆皖晚自从生了平安之后,就十分喜欢孩子,她蹲下身去,平视着小丫头,笑着回道:“我们找住在这个房子里的漂亮姐姐,小妹妹你是谁啊?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是找诗诗姐姐吧,诗诗姐姐正在给我哥哥他们上课呢,要不我先带你们进去吧。”小丫头很是单纯,听陆皖晚她们说要找漂亮姐姐,就自然的认为是诗诗,毫无保留地回道。
陆皖晚闻言,微微有些疑惑,心想着诗诗什么时候成先生了,她与秦琴对视了一眼,秦琴显然也是不清楚情况,两人便只有先跟着那小丫头进去了。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陆皖晚边跟着小丫头往里走,便逗着她问道。
小丫头扭过头来看了陆皖晚一眼,仍有些羞怯地回道:“我叫二丫。”
“那二丫,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在这里呢?”陆皖晚继续问道。
二丫咬了咬手指,思忖了片刻,才说道:“哥哥在这里念书,我没地方去,就陪着哥哥。”
陆皖晚听了她的话,倒是猜到了大概,说话间,她们已是到了院子里。
“二丫,是谁来了?”说话的人从院子角落的厨房里走出来,看到陆皖晚两人,立马就快步上前,走到她们面前,躬身福了一礼道:“陆公子您过来了,怎么不提前让人送个信,奴婢也好让人去接你。”
陆皖晚将那丫鬟扶起来,笑着说道:“我又不是不认路,哪里还要你们来接。”陆皖晚记得这个圆脸丫鬟,上一次送诗诗来的时候就见过,好像是叫橙儿。
“橙儿,这是诗诗姑娘的姐姐秦教习,今日特地同我一起来看诗诗姑娘的。”陆皖晚介绍着身旁的秦琴说道。
橙儿闻言也要与秦琴行礼,秦琴立马扶住了她,“快别这样了,我可受不起,这些日子多亏你帮忙照顾诗诗了。”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橙儿站直身,眯眼笑道。
“橙姐姐,二丫饿了……”
几人正说话呢,小丫头二丫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拉着橙儿的衣角说道。
橙儿同陆皖晚和秦琴歉意一笑,这才弯腰摸了摸二丫的头,说道:“姐姐做了点心,放在厨房里呢,二丫要是饿了,先去拿点吃吧。”
二丫一听有点心吃,眼睛都亮了,点了点头,蹦蹦跳跳地就往厨房去了。
待到二丫离开,橙儿才主动与陆皖晚两人解释道:“二丫是村子里的孩子,前些日子不是大雪吗,村子里唯一一所学堂被大雪压塌了,孩子们没地儿读书,诗诗姑娘看着不忍,便召集孩子们到咱们宅子里上课,说是咱们宅子够大,房间也多,空在那里也是浪费,还不如借给孩子们读书,等新学堂造好了,再让孩子们回学堂去。”
陆皖晚听罢,才了然地点点头,说道:“我方才听二丫说诗诗在给她哥哥上课,看来诗诗不仅是借了房子,还借了她自己吧。”
橙儿亦是笑着点点头,继续说道:“是啊,诗诗姑娘心肠真是好,这村子里就只有一个先生,名叫刘士安,是个秀才,也是村子的人,学问不错,只是家里不太宽裕,供他念到秀才,已是十分勉强了,他为人也豁达,并不勉强着要继续往上考,而是在村子里开了个给孩子们启蒙的学堂,收些束脩贴补家用,前些日子学堂塌的时候,他为了救那些孩子,被落下来的瓦片砸伤了腿,前些日子一直在家里修养,诗诗姑娘便帮他给孩子们上几日课,这几日他能下床走动了,但也不能久站,便让诗诗姑娘上上午的课,他上下午的课。”
陆皖晚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对这个刘士安的观感倒是不错,能舍生去救孩子,总不会是坏人,想来诗诗愿意帮他,也是看在这点上。
“那二丫怎么没跟着一起上课?”陆皖晚想到那小丫头,忍不住问道。
“二丫有个哥哥,名叫大虎,两个孩子的父母当年进山打猎的时候被野兽吃了,当时二虎只有六岁,二丫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奶娃娃,村民们看他们兄妹可怜,便一起抚养他们,两个孩子可以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大虎自从爹娘死了,就一直照顾妹妹,是个懂事又聪明的孩子,刘先生觉得他有灵性,便也让他在学堂里读书,并不收他的束脩,二丫年纪小,又没什么定性,让她在课堂里面坐上一两个时辰,她可受不住,可她从小就跟哥哥长大,自然是哥哥去哪儿她去哪儿,以前大虎在学堂读书的时候,他便在外面自己玩,也不会娶打扰哥哥,现在学堂搬到咱们这儿来了,她也就跟过来了,诗诗姑娘很怜惜他们兄妹俩,就让他俩暂时住在这里,方才我忙着给姑娘准备午饭和孩子们下午的点心,便让二丫替我去开门了。”
陆皖晚与秦琴听了二丫的身世,也对这兄妹两人生出许多怜惜来。
橙儿看了看天色,又是笑着说道:“里面应该快下课了,奴婢带两位去见诗诗姑娘吧。”说完,便带着陆皖晚两人进了大堂。(未完待续。)
第两百五十一章 红鸾星动
橙儿的时间算的很准,陆皖晚三人刚走进那大堂,坐在上首的诗诗便对底下正襟危坐的孩子们宣布下课,孩子们毕恭毕敬得与诗诗行了礼,才纷纷散去了。
诗诗收拾了手上的课本,抬起头就看到门边的陆皖晚几人,面上顿时一喜,立即起身往她们走来。
“绾绾,亲姐姐,你们怎么来了!?”诗诗小跑到她们俩面前,拉着她们的手,惊喜万分地说道。
“怎么,不欢迎我们来啊?”秦琴的心情不错,调侃着说道。
“怎么会,我天天都想着你们呢,可想回去看看你们了,不然我也不会天天给姐姐你写信啊。”诗诗甩了甩秦琴的手,娇嗔着说道。
秦琴拍了拍诗诗的手,亦是笑着说道:“行了,方才还是一付为人师表的模样,现在怎么成小孩儿了,也不怕让孩子们看见笑话。”
诗诗这才想起屋中还有没离开的孩子呢,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是说道:“你们还没吃午饭吧,咱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说。”这般说完,便回头对屋中央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儿招招手,“大虎,快去把二丫叫回来,吃饭了。”
秦琴和陆皖晚听到诗诗的话,都将目光看向了那个叫大虎的男孩儿,自然知道他就是二丫的哥哥,橙儿口中那个父母双亡,却异常坚强的孩子。
大虎虽叫大虎,却并不像一般乡野孩童那般粗蛮,反而生得十分清秀,皮肤白皙,有一双同二丫十分相像的大眼睛,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破旧,却浆洗的十分干净,他有些腼腆地冲着陆皖晚几人笑了笑,方才应声道:“诗诗姐,我这就去找二丫。”说完便小跑着出了大堂。
“这孩子就是大虎啊。”秦琴看着大虎小小的背影,缓缓说道。
“姐姐见过他吗?”诗诗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方才我们在外面见过他妹妹二丫了,橙儿也把这两个孩子的身世告诉了我们。”陆皖晚替秦琴回答道。
诗诗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两个孩子都很乖,只是命苦了些,我看到二丫总想到我小时候,我父母也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不然我也不会被我叔叔婶婶卖到教坊去。”诗诗说到小时候的往事,神情很是黯然。
“他们不是遇到了你吗,也算是他们的福气了。”秦琴拍了拍诗诗的肩膀,安慰着她道。
“我也是尽我的绵薄之力,看着这些孩子的笑脸,我也觉得很开心。”诗诗淡淡地笑着,那笑容里散发着一抹母性,甚是醉人。
“行了,咱们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吧,不然饭菜该凉了。”陆皖晚拉着秦琴和诗诗,边说着,边往外头走,一行人很快便到了饭厅,而大虎和二丫已经站在桌子前等着她们了,二丫更是口中含着手指头,十分渴望地看着桌上的菜肴。
诗诗看到二丫那小馋猫的模样,忍不住上前将她抱起,放到椅子上问道:“二丫饿了吧,快吃饭吧。”
二丫扑闪着大眼睛看着诗诗说道:“哥哥说要等姐姐一起吃,姐姐吃了二丫才能吃。”
诗诗笑着看了眼身旁有些不好意思的大虎,又说道:“现在姐姐来了,你们两个都快吃吧,要多吃一点,知道吗?”
二丫重重点了点头,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吃,别看她年纪小,筷子却使的很熟练呢。
诗诗让橙儿给两个孩子盛了饭,这才与陆皖晚秦琴一起坐在桌边,开始吃饭。
陆皖晚爬了一上午的山,也实在是饿了,还好橙儿做的菜够多,不然可真不过她们三个大人两个孩子吃的。
吃完了饭,诗诗就让橙儿带着大虎和二丫回房午睡了,而她则是亲自泡了茶,和陆皖晚秦琴说起话来。
“绾绾,你当初把我送来这儿的时候,可是跟我承诺过会来看我的,怎么这都一个多月了,才来看我。”诗诗看向陆皖晚,颇为不满地说道。
陆皖晚面上的神情有些尴尬,秦琴更是暗地里瞪了她一眼,轻咳一声,帮她解释道:“绾绾也是太谨慎了,怕君子莫他们发现了你的行踪,这才不敢来看你,现在过去了一个多月,她觉着差不多了,才拉着我一起来看你。”
诗诗也不是真生气,只是刚来这儿的时候,觉得有些孤单,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日子还过得十分舒心,便也只是嗔了陆皖晚一眼,道:“既然秦姐姐都这样说了,我就先饶了你。”
陆皖晚讪讪一笑,又转了话头说道:“我看诗诗姐你在这儿很是惬意吗,现在还多了个夫子的活,定是不会无聊了吧。”
诗诗闻言轻笑一声说道:“我也是怜惜那些孩子,你别看这村子靠山靠水的,可田地并不适宜耕种,村民们平日里只靠打猎来维持生计,春夏秋的时候还好,林子里猎物不少,猎到些野兔山鸡什么的,也能够一家人几日嚼用,可一到了冬日,大雪封山,野兽们也全藏起来了,有时候上山几日,都是一点收获也无,村民们的日子自然也艰难起来,所以村子里的村民大多是穷困的,他们中的许多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再跟他们一样过苦日子,也都知晓读书有出息,便勒紧了裤腰带,也要让孩子读书识字,可惜村子里的读书人太少,除了那刘先生,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而孩子们都是喜欢读书的,刘先生伤了腿,便没人给他们上课,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尽些绵薄之力。”
“我向来知道诗诗姐你心肠是最好的,也得亏你来了这儿,不然那些孩子们可就真没书念了。”陆皖晚很是狗腿地奉迎道。
“我也是暂时帮帮忙,那刘先生现在已经能下床了,再过一阵应该能好全了,到时候也没我什么事了,而且我也不会一直待在这儿。”诗诗轻声说着,言语中流露出几分不舍。
陆皖晚和秦琴都看出来了,默默地对视一眼,觉得这其中定是有什么事儿。
“是啊,说不准你马上就能回京了,君子莫现在还在被禁足,皇后娘娘还有意把他弄到军营里去历练,那再回来定是三五年之后的事情了,至于安阳公主,她现在也不在京城,等她回来,恐怕也顾不上你了。”陆皖晚这般说道。
“这样啊……那挺好的。”诗诗嘴上虽然说着挺好的,但面上并无太多喜悦,反而那不舍的情绪越发浓厚。
“怎么,姐姐不愿意回去吗?”陆皖晚试探着问道。
诗诗立即笑着摇头道:“怎么会,我只是……有些舍不得孩子们。”
“那诗诗姐在这里多住些日子也无妨,现在京城也不太平,听说反叛军已经过了界河了。”陆皖晚想让秦琴她们先有个警觉,便先将这个事与她们说了。
秦琴与诗诗果然大惊失色,秦琴很是焦急地询问道:“朝廷不是派了武安侯领兵去镇压那些反叛军了吗,怎么还会……”
“武安侯……败了,全军覆没。”陆皖晚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
秦琴闻言脸色更差了几分,也顾不上问陆皖晚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慌乱地问道:“那……怎么办,那些反叛军真的会打到京城来吗?”
“暂时应该不会,朝廷现在肯定会重视起来,应该很快就会再派兵镇压。”陆皖晚如是说道。
秦琴听罢,就拉着诗诗的手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别急着回京了,还是待在这儿,最起码安全不是。”
诗诗却皱了眉头,摇头道:“不行,我怎么能不顾教坊的姐妹们,一个人躲在这里呢。”
“傻丫头,若是那反叛军真的打进来了,就算你在教坊里也是无济于事。”秦琴苦笑着说道。
“行了,你们都不要担心,先别说那反叛军还没打过来呢,就算真来了,我也会想办法护着教坊里的姐妹的。”陆皖晚拍了拍秦琴是诗诗的肩膀,安抚着她们说道。
秦琴转头冲她无奈一笑道:“绾绾,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我们不能总是指望你,而且,我们也并不是你想的那么软弱。”
陆皖晚闻言愣了愣,而后莞尔一笑道:“我知道,教坊中的姐妹们个个都是不简单的,就算咱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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