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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刻一点都不美好，入眼的环境，除了萧条就是灰败。难想象已经过了千禧年，还有如此落后的地方，在这一带的村子里只有主路一条公路，往各个村庄延伸的还是土路。公路旁边有一条大河，大河里的水很浅，有水的地方已经结了冰，没有水的地方裸露着石头。
幸好医院在出发之前，已经联系好了当地的县级或者乡镇医院，让他们进行配合。
差不多的时间，不远处有人开着拖拉机迎了过来。
与何薇坐在一起的是一位妇科的女大夫，她工作没有多久，也是在农村考出去的，不过看到眼前的景象，她默默地说道，“真难想象，竟然比我们家里还穷。何薇姐，你说我们晚上怎么睡觉啊？”
“既来之，则安之，总不能让我们睡在大街上就是了。”
“是在大街上我也不怕，万一让我们睡在泥巴窝里面那可就惨了。”
何薇笑了。
“何薇姐，难道你没有听出来我说的是风凉话吗？”
“不会的。”何薇安慰她。
有人带着过去，行程就快多了，只不过坐在车上感觉越来越颠簸，一点也不舒服，好在没有多久便到了地方。
已经有人布置好了场地，就是在一户看上去还算是可以的人家的院子里，用学生上学的那种课桌，摆了十来个，一溜的排开。院子里已经有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从他们的脸上能够看得到山里人的那种厚重朴实。
跟着来做杂务的人，迅速的摆好桌牌，众人找到自己的位置便开始看诊了。
但是没有人好意思的先去看。
副院长去找村长协调，在村长的劝说下，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看了。像这种义诊，没有设备，不能做检查，只能靠着自己的判断来诊断。
何薇特别的谨慎，没有仪器，一种症状翻来覆去的问，生怕诊断错了。来看呼吸类型病症的人，除了婴幼儿，大部分就是老年人了。婴幼儿还好，就算有呼吸类型的疾病，多半是由感冒引起来的。但是老年人的病症多半都是旧疾，想要治愈都有不太容易。
有的抽旱烟几十年的老人经常出现胸闷症状的，多半就要进行系统的检查了，但是对于年收入只有几千元的人来说有点不太现实。
像这类型的病人，如果开点抗生素可能暂时是有效的，但是现在不让他们去做检查，只是单纯的去开抗生素是会害了他们的。
劝他们去医院，翻来覆去的只有一句‘老毛病了’来回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刚开始没有人，渐渐地人就多了起来，附近村庄的人也都过来了，毕竟药也是免费的。冬天乡里人又没事，来凑凑热闹也是好的。
有大家围着，倒是没有觉出来冷，但是所有的大夫都一样，从坐下到中午吃饭没有一个人起来过。在医院中午还有午休的时间，在这里吃了饭，看着外面等着的人，连休息都不能休息。
好在中午还有热汤、热饭吃。
饭菜是副院长拿了钱请村长安排人做的，将近二十个人，只有四个菜，除了萝卜、白菜就是土豆，有个粉条炖肉还是腊肉，好在一人一碗热乎乎的白面面条。村长说什么也不要钱，副院长坚持给，他便收着了。
晚上他们去镇上的宾馆住宿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所有的大夫坐在车厢里一个说话的都没有，说了一天了早就口干舌燥了，谁都不想再说话。
何薇双手抄在袖子里，手指冰冷的暖都暖不过来，万幸的是听了聂景辰的话，买了大一号的棉靴，穿了羊毛袜，不然的话脚也得冻僵。
说是宾馆，其实也就是个能住的房子，被褥一点都不干净，而且还潮乎乎的，仿佛能拧下水来一般。这个时候无比的感谢聂景辰给她买了睡袋，只是同住的妇科的女大夫一个暖水袋都没有带，他们回镇上晚了，商店连门都关了。何薇匀给她一个，女大夫感激不尽。
住宿的地方不好，就是水，店主都嘱咐的要节省点用，说是天太冷，井都冻上了。何薇她们打一盆热水只能先洗了脸又洗脚，洗脸的时候快烫秃噜了皮，洗脚的时候水又凉了。
劳累了一天，就是这样的洗漱一下，也觉得无比的舒服。
何薇灌了暖水袋，钻进自己的睡袋里面，舒舒服服的给聂景辰发信息：今天一切顺利，老乡很热情，午饭和晚饭都吃的很好。
番外一、实际行动（14）
其实他们的晚饭是集体吃泡面。
村长留他们吃晚饭，副院长不肯，想集体到镇上吃，可是他是高估了这个镇，天一黑，做小买卖的全都关了门。幸好开宾馆的店主有一箱子方便面，大家一人一包，匀着吃了。
聂景辰的短信回复的很快，但也只有三个字：真的？
何薇看着手机心道，现在发信息可是一条一毛钱，你能不能多打几个字？
宾馆里明明已经关了灯了，同住的妇科孟大夫却又起来了，“何大夫我开下灯啊。”
“好的，怎么了？”何薇问道。
“太冷了。”孟大夫咬着牙道，然后她下床开灯屋里顿时亮了起来，“冻死了，我得穿着羽绒服睡觉。”
“明天起来肯定都得压皱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然睡不好，明天就别想干活了。”孟大夫下床穿上羽绒服又穿上袜子，才又关了灯，上床睡觉。
窝在羽绒服里扣上帽子，暖和了许多，她羡慕的说道，“真应该像你一样买个睡袋，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我也没有外出的经验，孩子爸爸经常在外面，还是他想出来的。”
“那你爱人可真细心。”女大夫更羡慕了，“我出来，孩子他爸什么都不管。”
“可能有些人没那么细心吧。”何薇说着握着的手机响了起来，不用说肯定是聂景辰的短信。
她低头一看，上面写的是：不要因为害怕上厕所而不喝水，否则上火了，更难受。渴的难受了喝暖水袋里的水，非常时期可以不用那么讲卫生。
何薇看着，心里暖暖的，这么细微的问题，他都想到了。今天确实喝的水很少，若是让她喝暖水袋里的水……呃……那还是算了吧，一股塑料味，如此重口味，还是算了。
她给他回复信息，孟大夫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你老公给你发的信息？”
“嗯，是呀。”
听着何薇欢快的声音，孟大夫羡慕的说道，“真好。何大夫，你的家庭一定很幸福吧。”
何薇听着孟大夫羡慕的口气，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笑道“应该和大部分家庭差不多，有苦也有乐。”
“不可能的，结了婚还能读博士的女人肯定有个和谐、有爱的家庭，不然的话不会有时间学习的。”
何薇很少与别人谈论自己的家庭，孟大夫既然问了起来，她便坦然地说道，“我老公是军人，之前他不经常在家，说实话，他不在我是挺寂寞的。只能把这份注意力转到学习上不然总爱胡思乱想。”
“你老公是个军人呀，现在还是？”
“还是，现在转到齐州军区来了，在这个军区还行，平时家里有事还能回家来照顾着。”
“哎呀，能在军区里相互调换的，那他一定是军官了。那他现在是什么军衔？”
何薇想了想，“现在是少将了。”
“这么厉害啊！”孟大夫惊讶的说道。
自己的丈夫被夸奖了，何薇与有荣焉，她快速的给聂景辰发信息：乡村的空气十分的清新，在这里，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我想这应该是一趟非常愉快的旅程。
聂景辰回复：但愿一个星期以后你也这么说，遇到困难一定要说，别自己硬撑着，我开着车去拯救你。
何薇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就算是条件再不好，她也是能坚持的。
被窝里暖和了，何薇昏昏欲睡，但是孟大夫换了床睡不着觉，屋里又冷，她便拉着何薇聊天。她们聊自己科室的趣事，聊医院的领导，何薇刚开始还能跟得上她的节奏，但是听着听着就不知道孟大夫在说什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闹钟响了，她立刻就起了床了。
孟大夫躺在床上悠悠的说道，“何大夫，我感冒了。”
她的声音里明显的带着鼻音的。
何薇在睡袋里穿好衣服，下了床，走到她床边，要去试试她有没有发烧。
孟大夫自己说道，“没有发烧，就是头疼，跟炸了似的。”
“是冻着了吧。”何薇说道，“你等着我去外面给你拿药去。”
“等会吧，何大夫麻烦帮我倒杯热水吧，喝点水应该能好一点。”
何薇提起暖水瓶来，用手一试，竟然不保温，水瓶里的水都冰凉了。幸好她的保温杯里有水，倒了一杯，孟大夫欠起身体来喝了，又躺了一会才支撑着起床。
何薇从自己的箱子里拿了一个黄色的棉线的帽子出来，递给孟大夫，“孟大夫，你带我这个帽子吧，虽然不好看，但是很暖和。”
孟大夫接了过来，“你还有吗？天气太冷了，要不你带吧。”
“我还有，”何薇拿出一个粉色的毛线的帽子，顶上有个兔毛的绒球，很好看。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啊。”
“不用谢。”何薇说着去拿脸盆倒水洗脸，昨晚上留在盆子里水已经冻成了一块冰疙瘩。她从睡袋里拿出暖水袋来，直接倒在盆子里，水还是温热的，她将就着洗了脸。
孟大夫如法炮制，洗完脸，她叹了口气，“在这种条件下坚持下去，不知道能坚持几天。”
何薇洗了脸往脸上拍了很多护肤品，天气太干燥了，不多拍点，过不了几天，脸上应该就会爆皮了。
她说道，“要不和副院长说一下，晚上去县城找宾馆住宿吧，就是自己掏钱，估计大家也愿意。”
“别天真了，”孟大夫将头发盘了起来带上帽子，“以前做公益那么多人都争着抢着的要出来，这一次为什么没有人来？就是因为条件差。看看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吧，实在不行就撤掉，我是不行了，得去要止疼药去。”
何薇连忙说道，“你别吃止疼药啊，吃点散寒解表的。”
“止疼药也要吃，不吃是受不了了。”孟大夫穿上羽绒服先出去，“我回来再收拾东西。”
何薇自己先收拾着，她觉得还好，收拾睡袋的时候，心中格外的感谢聂景辰，不然的话她或许早上起来会和这位女大夫一样了。
番外一、实际行动（15）
副院长高估了这些做大夫的身体素质，第二天就感冒了三四个，而且即便是不感冒的人精神状态比起第一天来也差了很多。
副院长在去村里的路上，皱起了眉头，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大家都倒下了，就算替补的人上来，也是坚持不住得啊。
有一个年龄稍大点的男大夫，走过去与副院长悄悄的说话，“副院长，晚上咱们去县城住吧，找个好点的宾馆，最起码有热水，能有个热乎的饭吃，在镇上住，冻的晚上都睡不着觉。若是这样下去不几天就得扛不住了。”
有一个人开口了，那就好说了，接下来有人说道，“是啊，院长不是我们娇气，一天的工作量挺大的，身体好好的还能坚持，若是吃不好睡不好，难坚持啊。”
副院长从司机那里拿了地图出来，看看标记的下一站，说道，“行，那咱们今天早点收工，今天晚上去县城住。”
众人一听都高兴起来。
大家商量着晚上吃什么，有的说吃炒菜，有的说吃热面条，还有的人说吃个火锅就好了……积极性被调动起来，大家的精神状态变好了很多，连孟大夫都感觉没那么头疼了。
孟大夫捂着脑袋，悄悄的对何薇说道，“要是有个锅煮个姜汤就好了。”
“晚上要是县城早，要不咱们去看看有没有酒精炉吧。”何薇说道，“那个东西带着也方便，就是下次不在县城里住宿，有了这个咱们也不用害怕了。”
“好主意。”孟大夫笑着笑着又捂住了脑袋。
但是理想与现实真的差别太大了，因为这次的义诊不仅是免费看诊，而且很多药品都是免费的，第二天比第一天的人更多了。说好的早点收工，但是一直到天色晚了，还有人在等着看。
医者仁心。
有人在等着，他们就不能收了，毕竟明天就不在这边了，谁脸上也没有不耐烦，都在坚持。
幸好安排杂务的人，下午的时候去了一趟县城，不仅订好了宾馆而且还订好了饭店，就等着大家散了工以后直接过去了。
让他们感动的是，散工走的时候，好多老乡都带着土特产送给他们。自家养的鸡蛋，有晒好的蘑菇干，金针菇干，还有做的腊肉，核桃、榛子等等。不管别人怎么样，何薇是感动的都想哭了。
来的时候，医院给大家定了制度，不允许要老乡的任何东西。但是老乡们的热情是副院长他们所没有预料得到的，大有不要就不让大家走的趋势。
副院长只得收下了，装药的那个货车，空出来两个篮子，正好能放得下。
今天比昨天更累，大家坐在车里，依旧没有人说话。
何薇拿着手机给聂景辰发信息：今天受到了老乡们的一致好评，好些人都说不愧是大医院来的大夫，素质高医术好，他们还送了不少的山货心中好开心啊。今天晚上去县城住宿，还订好了饭店。太期待了！
短信发出去了，聂景辰却没有回复。
路子不好走，车颠簸的很厉害。何薇握着手机，看向外面，外面的天黑得透透的，两边的山石影影绰绰的，她看的头晕，便收回了目光。
手中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她看着屏幕上的电话号码微微惊讶，竟然是沈重。
他今年结婚了，本以为他会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没想到，他的结婚对象竟然是一个离异女人。他结婚的时候，聂景辰与何薇都去了，他老婆长得很耐看，气质温婉，与沈重很相配。
她摁了接听键，小声的说道，“沈总，您好。”
“何大夫，你们省立医院的义诊已经出发了吧。”
“是的，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是这样的，报社想给你们做一个专题，要不你帮我问问你们领导方不方便？”
上次崔莹莹找何薇说他们报社要报道，何薇去问了院长，当时院长没有反对，这次想来应该也不会反对的。
何薇先问道，“你们做专题的话，是不是记者过来跟踪采访？”
“是的，想让记者跟两天，你和你们领导说清楚，我们过去不会打扰你们的工作。”
何薇迟疑，“但是我们这边条件不是很好，如果记者他们来的话，能不能吃得了苦？”
“那是肯定的，放心好了，我们的记者都能吃苦耐劳。”
“好，等一下我给你回电话。”
“好的。”
何薇看看副院长坐的位置，她站起来，从车厢里猫着腰走了过去，然后蹲在了副院长身边，悄悄说道，“副院长，齐州晚报的主编沈重打电话过来，说是要派两个记者过来跟两天做追踪采访，他们说不会打扰我们的正常工作。”
副院长皱眉，“跟踪采访倒是可以，但是咱们的条件你给他说清楚了？”
“都说过了。”
“行，叫杂务上安排吧。”副院长没有反对。来之前院长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