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叶存钦很松懈,抓住夏秋熠的手很轻,施歌稍稍把身后的人拨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道路。夏秋熠的眼睛顿时泛起了光芒,叶存钦还在那里命令别人备车,夏秋熠一个翻身流窜了出去,再一眨眼,人已经跑出了好远。
叶存钦的手再次抓了个空,愤怒的咬着牙齿,扬起手吼道:“快追!”
夏秋熠的腿伤还没好,走起来依然有些一瘸一拐,更别说是跑了,施歌虽然尽力做了拦截,但是没出百米,还是被人给追上了。心海医院旁是一条绵延不绝的长河,夏秋熠被逼到了桥边,三面迅速围上了人,往后就是波涛汹涌的江河。
夏秋熠从怀里抽出一张纸,说:“这是叶氏集团的购买合同,价值上亿,给我让开,不然我就毁了它。”
人群稍微松动了一些,没有叶存钦的命令,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夏秋熠知道夏家的命运被她攥在手上,此刻起到了作用,便把它夹在两只手中间,胁迫着其他人给她让开道。
叶存钦还停留在原地,周身散发着冰冻三尺的寒气,一步步逼近施歌:“你为什么要放她走?”
施歌并不害怕,反而嘲笑道:“你以为能留住吗?”
“住口!你做好本分,其他的不用管。”叶存钦第一次这么凶狠的骂施歌,然后奋力的甩袖走向大桥。
俞唯望着神色惨淡的施歌,略有同情之感:“你为他这么多,他却丝毫不顾你的感受,这样真的值得吗?”
施歌垂下眼睛,露出讥讽的浅笑:“你难道不是吗?”
俞唯收回轻挑的语调,冷哼一声跟着上了桥。夏秋熠缓缓向前行走,距离桥的另一岸只有三分之一的距离,只要出了这里,她就可以打车逃跑,想到这个,她立刻加快了脚步,叶存钦却从身后十分威严的传来:“拦住她!”
一声令下,手下也不顾夏秋熠手中拿着什么,一窝蜂涌上前把她围的密不透风,叶存钦穿越人群走了进来,目光里满是苍茫。夏秋熠紧握住手里的东西,说:“你再走近一步,我就撕了它。”
叶存钦的脚步明显有所放慢,但仍是十分冷峻的说:“不要闹了,跟我回家。”
夏秋熠苦涩的冷笑道:“你要的根本就不是我,你要的是它。”夏秋熠转过身,把纸轻轻扬了起来。
叶存钦紧张的抽吸一口,伸出手说:“夏家我不卖了,但是这张合同你不能扔,有了它我才好毁约,如果你给扔了,后果才不堪设想。”
夏秋熠怔了怔,突然仰起头,如失去心智的少女嬉笑道:“你的不堪设想,绝对不止这些。”
“什么意思?”
夏秋熠当着所有人的面,居然把合同叠成了纸飞机,脚步缓缓移到桥边,望着它傻傻的笑:“母亲刚去世的时候,我难过极了,冯姨给我叠了许多纸飞机,在空中飞来飞去,把我给逗乐了。”
叶存钦张开嘴巴,半响没有发出声音,夏秋熠喃喃低语道:“我对冯姨的感情,超过你,而你有的只是执念,夏家没有了,你的执念消去了大半,如果我没有了,那么,你就彻底解脱了。”
夏秋熠白净的面容下,恍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好像在戏弄着世间所有人,也好像对所有事情都不在乎了,只要一个转身,她就可以了断一切烦恼,一切都结束了。
夏秋熠捏住纸飞机的下端,轻轻踮起脚尖,就像是纸飞机带着她飞了起来,然后轻盈的一跃。
我不怕死,我怕的是你……
chapter45叶存钦,离婚吧
飞机飞走了,她却被丢在了原地,因为叶存钦已经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她抱了下来,他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她跳下去,这一次,没了就是没了,绝不会有生还的可能。
夏秋熠瘫倒在叶存钦怀里,失神的望着自由飞翔的纸飞机,它在空中肆意的盘旋,飞到很高很远,突然刮过一阵风,它好似失去了方向,重重跌落在江面上,随着江水的涌动,一寸一寸消失在视野里,仿佛她的心,一点点淹没在无尽的潮水中。
叶存钦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整个人仿佛一道干枯的稻草,他有多害怕失去她,没有人知道,如果慢了一秒,就是生死两相隔。他闭上眼睛不敢想,麻木的手还能摸到怀里的人儿,他的一颗心在激扬中沉淀下来,接着悄无声息,仿佛死了一般。
两个人相拥着瘫倒在江岸上,其他人全部吓傻了,一个个只能傻站着,俞唯终于没人拦着了,出手就要从叶存钦手里抢过夏秋熠,被叶存钦一股惊人的力气推倒,足足在江岸上滚了好几圈,衣服上沾的全是泥。
叶存钦仿佛一头沉睡醒的狮子,怒瞪着俞唯,嘶吼道:“把他赶走!”
叶家的人立刻架起了地上的俞唯,让他没有还手之力,俞唯气得咬牙切齿的大喊:“叶存钦,你想好惹恼我的代价!你不是神,你会被天打雷劈的!”
叶存钦好像没听见似的,把夏秋熠的头贴在下巴边,亲昵的蹭了蹭,痴痴的说:“我不怕天打雷劈,我只怕你不在。”
施歌见了这一幕,心里是何滋味已经说不清了,但她是此刻唯一保留理智的人,对着手下命令道:“发车,送去叶家。”
叶存钦把夏秋熠寸步不离的抱在怀里,生怕一松手她就不见了,就连上车下车,都要连在一起抱着。到了叶家,施歌见叶存钦的神色恢复了一点,就微微叹了口气:“夏家的买卖毁了,购买方应该很生气,我先去顶着,等你休息好了再去处理吧。”
施歌转过身离开,却听见叶存钦沙哑的喊了一声:“谢谢你。”
施歌苦涩的摇了摇脑袋,大步走出了叶家。夏秋熠一直伏在叶存钦的胸口,没有一丝动静,叶存钦时不时检查她一下,看她有没有活的好好的,现在他最害怕的,就是夏秋熠不知什么时候就丢弃了自己的生命。
一个人要绝望到什么程度,才会想去寻死。叶存钦万万没想到,他把她逼到了这个地步。
叶存钦把她抱进房间,自己身上一样残破不堪,却没有顾忌自己一分,找出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再打了一盘热水,给她擦洗身上的灰尘。夏秋熠的眼皮一直耷拉着,对叶存钦的一举一动没有丝毫反应,好像灵魂已经随了那纸飞机远去,留下的只是一个空躯壳。
叶存钦把她打理好才收拾一下自己,夜晚把她抱到床上,脸贴着脸,呼吸声格外清晰。叶存钦突然很喜欢这种安静的感觉,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确认她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叶存钦因为她已经睡了,才敢贴上他的背,轻轻抱住她的身体,靠在她的耳边细语低喃道:“我已经输了,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应该是最成功的人生赢家,可是现在,我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说到这里,他居然不是难过,而是发出莫名的笑声:“我不要了行吗?现在放手可以吗?夏秋熠,我下了一步很错的棋,唯一没有后悔的,就是娶了你。”
他越说越说哽咽:“我真的什么都不要了,夏秋熠,你回来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会用我最大的力量将一切恢复原样,只要你喜欢,只要你肯原谅我。”
叶存钦把她的身体抱得紧些,脸贴着她的后背上深深的抽吸一声,好像已经词穷,把唯一能说的都说了,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说出来的话很可笑,有的时候谎言太多,连自己都不会相信自己。
夏秋熠僵硬的身体突然微微一颤,叶存钦感受到了这一点动静,吓得他沉默了许久,夏秋熠却在安静的黑夜中,字字清晰的说出一句话:“叶存钦,离婚吧。”
世界仿佛静止了,他最不想听到的话,最害怕的话,就被她那么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叶存钦顿时有些崩溃,趴在她的身后发出几声悲怆的呜咽,然后把头缓缓抬起,神情满是苍凉:“不,我不会……”
他没有碰夏秋熠,夏秋熠倒是自己把身体转了过来,眼睛里没有丝毫波动,像一个机器人似的:“游戏结束了,我该出局。”
“不,这不是游戏!秋熠……”叶存钦的声音几近嘶吼,却只是从喉咙里发出嗡嗡的声音,被夏秋熠一个冷漠的眼神打断。
夏秋熠坐起来身子,丢下一句:“希望叶总尽快办理离婚手续。”
叶存钦猛地抓住她,狰狞的说:“不可能!”
夏秋熠轻挑的看着他:“如果你想让我死的话。”
叶存钦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目光直逼她的脸:“我叶存钦就算拼尽这条命,都会把你留在我身边。”
夏秋熠侧过脸不看他,发出一声不以为意的冷笑,闭上眼睛继续睡去,他说了不可能说了多少次,可是夏秋熠不相信,她会一辈子困在他手里。
叶存钦望着她苍白决绝的脸,霎时没忍住落下一滴泪,滴在夏秋熠的脸上,她明明感受到了温柔,却好像是蜻蜓点水,稍纵即逝。叶存钦绝望的闭上眼睛翻过身去,躺在床上如一个被掏空了心的干尸。
你真当夏秋熠是个失去心智、没心没肺的人,却不知道她的心里痛到骨子里,没有人可以说不爱就不爱了,但当她看清某些事情,决定放弃某些事情,叶存钦就是她最想逃离的魔鬼。
可是她深深爱着这个魔鬼,从最初的懵懂喜欢到爱的无法自拔,期间的四五年,她从来没有一刻放弃爱她。所以不会有人知道,她放弃这份爱有多艰难,但哪怕剜心噬骨,她也要逃离这份爱。
夏秋熠的手心有一道很深的疤痕,是她前些天亲自划上去的,新的皮肤还没有长好,她却将尖锐的指甲陷进肉里,只有这样,才能让身体的痛掩盖心里的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保持一份清醒、一份理智。
两个人一夜无眠,叶存钦从来没有这样害怕清晨的到来,因为他不想面对崭新的一天,面对永无止境的拉扯。如果可以,他宁愿留在当下,至少,还能听见她的呼吸。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来,叶存钦很困,却照着往常一样起床给她做早饭,夏秋熠也一反常态的起早,拎着小水壶出门给叶家的小花园浇水。叶存钦见她踏出了房门,吓得连忙跟上去,发现她只是气定神闲的走在花园里,一下子有点摸不着头脑。
叶家真正要去公司,看见这一景象,也不免摸了摸下巴感到疑惑,从车中伸出头招呼道:“弟妹,兴致不错啊。”
夏秋熠抬起脸看了看他,又把头垂下去继续浇花,叶家真被无视的有点尴尬,临走之前不怀好意的丢下一句:“弟妹可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
夏秋熠依然面无表情,越是这样叶存钦看着越是着急,凑近了两步,夏秋熠就发现了他,倒也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转了个身,去浇另一片小花园了。家里请的园丁赶来,从她手中接过水壶,胆战心惊道:“这些活交给我们就好,少夫人歇着去吧。”
夏秋熠笑脸盈盈的指着一朵独一无二的花:“这是什么?真好看。”
“这是小少爷以前从国外带回来的罂粟,国家有规定,不能大面积种植,因为它……”
“有毒。”夏秋熠盯望着那多娇艳的红罂粟,笑道:“果然花和人一样,外表光鲜亮丽,实则害人不浅。”
叶存钦顿住了脚步,被她这话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红,夏秋熠的意思,不就是说他内心阴险毒辣,他偏爱罂粟,也许有这方面的原因。
叶家夫人刚好经过,匆匆忙忙的赶出去不知道要做什么,看见叶存钦和夏秋熠处在花园中,皮笑肉不笑的招呼道:“有些日子没见少夫人了,听说夏家出了乱子,少夫人还好吗?”
她恐怕不知夏家的乱子是叶存钦搞出来的,当着叶存钦的面说这番话,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夏秋熠却十分淡然:“我没事,多谢夫人关心。”
叶存钦冷哼一声,对夫人投去严厉的目光,示意她赶快离开,叶夫人看出这两口子间有间隙,暗自奸佞的发笑,坐上车扬长而去。
园丁被这一家人明争暗斗搞得直发冷汗,恭恭敬敬的说:“少夫人回去歇息吧,太阳快出来了,会晒人的。”
夏秋熠望着东方渐渐升起的太阳,出神的叹了一句:“我将不会有太阳。”
叶存钦走上两步,咽了咽口水,说:“夫人,吃早饭了。”
chapter46下药弄死你
夏秋熠很听话的转过身,走了两步突然指着那朵罂粟,对着园丁说:“我不喜欢它,请把她移走。”
“可是少爷……”园丁为难的看向叶存钦。
叶存钦摇了摇手:“除就除了。”
夏秋熠一脸淡漠的走回房间,不要人催促,自己拿起了面包吃,叶存钦过了许久才进来,怔怔的坐在她对面,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心有余悸的盯望着她。夏秋熠舔舐嘴唇边的碎屑,就想聊着吃饭中的小事一般,漫不经心的说:“昨天说的事情,叶总可考虑好了?”
“我不用考虑。”叶存钦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但没想到提起的这般随意。
“那叶总是答应了?”
“不,我不考虑,是因为没有考虑的余地。”
夏秋熠浅浅的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的早点,叶存钦担心道:“你吃饱了吗?”
夏秋熠斜着眼睛看他:“我不吃,不正合你的意吗?我死在你手上,你就该满意了。”
“秋熠!”叶存钦拍着餐桌站起来:“你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跟我说话,你若是怪我,尽管来打我骂我。”
夏秋熠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我不想多费口舌,想好了就去民政局,我等你。”
第一个能把“我等你”三个字说出凄惨离别之感的人,只有夏秋熠了,叶存钦无力的坐到椅子上,扶着额头痛苦难言。夏秋熠其实往外走,不等他开口问,她就抢先说明了自己的去意:“我走了,想想也没什么需要带走,因为我早就空无一物。”
叶存钦想拦住她,却发现自己脚下开始发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夏秋熠站在门口,轻轻抬起手,指尖握着的是半片药,面不改色的说:“从俞唯那里带来几片安眠药,放心,只加了半片,你一夜没睡,该好好休息了。”
这么一说,困意顿时袭遍全身,叶存钦耷拉着眼皮,无力的抬起手:“你,你就这么恨我,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我。”
夏秋熠听他说出的话,停下远离的脚步,转身盯望着他:“我不仅想要离开你,还想让你生生世世的远离我,如果我多下几片药,你早就死了。”
“那你下啊,如果你真的想让我死,就不要心软。”
“你死了,我的父亲怎么办,夏家上上下下上百口人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叶存钦趴在桌子上苦笑道:“我们不会离婚,我死了,你是第一继承人,别说让夏家东山再起,就连整个叶家都是你的。”
夏秋熠眯起了眼睛,居然往里面走去几步:“这么说来,弄死你好像很划算呢。”
心尖传来的痛,让叶存钦的困意消散几分,他艰难的抬起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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