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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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时-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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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拒绝杂交!”沈破浪毫不留情的断了爱犬的子孙路。 
    沈扬帆大笑离去。
    “拉多是?”萧香迟疑问。以前他为了给他找伴解闷,曾特地从朋友罗意那儿给他弄了条拉布拉多犬来养,没取名,自己的毛色是纯黑的,油光发亮,很健壮。
    “嗯,就是那家伙。”沈破浪点头笑,“它现在的体型比当初大多了,很漂亮,一出门就会吸引众多同类尾随,一步注意就被其它母狗勾引,不过它眼光奇高,到目前为止都没看上谁过。前些日子罗意还跟我说要给它找个合适的配偶,它年纪不算小了,该传宗接代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诡异呢?萧香想着,挪到他身边,从书报架上抽了本杂志,摊在膝上走马观花翻了两页,就不自觉盯着页面某处发起呆来。 
    沈破浪侧眼睇他无比凝重的神色,伸手向他颈后,拉近重重的啾了一下嘴唇。
    萧香猛地侧头弹开,清澈的眸子转向他,有些讶异于他时不时的狂放举止,但转念想到以前他似乎也经常这样,便也释然了,觑了眼腕表,问:“咱们去能仁寺要住多久?” 
    “大概二天就回来了。等回来后我再陪你回家好么?”
    “好。” 
    两人安静的翻着报刊,久久会搭一两句话,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回房收拾些换洗衣物,下楼时见兰伯和老人已经坐着等候了。沈破浪交待一声便去车库拿车,把行李装上后箱,叫三人上车。
    行了近两个小时,到西凉山脚的小商店时停了一会儿,萧香下车买了几瓶水,又继续绕山脚而行。
    山路虽蜿蜒但很平整,路上车子极少,只有少量行人散漫行走,一路上只见两旁茂灌丛丛,木石森丽,荫荫婆娑起舞,偶有一两处峭壁绝立,壁上藤蔓爬垂,拥峦夹翠,倏地传出几声参差不齐的虫鸟清鸣,清幽悦耳。后座上的两老轻声交谈着,内容包罗万象,从花架的玄月岛讲到“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萧香静默的听了一会儿,居然睡着了。
    沈破浪放缓车速,又行了约二十分钟,在青山密林中的一处清砖农舍的庭院里停下。两老率先下车,熟稔的与屋主寒暄了几句,又跟沈破浪交待了一番,随即先行上慧仁寺。
    沈破浪把车窗摇起,闭眼养了会神,见萧香犹睡得沉,犹豫了片刻还是轻摇醒了他,下车拿了行李,转出庭院,往左走十来米,踏上参差不齐的青石板台阶。浓厚的苔藓蜂拥从板缝中挤出,阶边鲜草因润,树木郁郁葱葱,薿薿枝叶在头顶连成拱形,彻底阻隔了骄阳的嚣张,满目绿意,远远又悠闻禅经吟诵,周身檀香缭绕,清幽恬适,宁静致远。 
    拾级至顶,眼前便是几所清砖灰瓦的建筑群,四角飞檐的古朴斑驳的大门门楣上雕着三个柳体大字:慧仁寺。 
    两人于门边恭迎的师傅请了安,进入寺内。
    寺大院是由五座清整佛堂围绕而成,正中央耸立着一株枝干虬曲遮天蔽日的粗壮大榕树,荫荫下几张石桌凳静立;院角两三处石砌圃园中,几株翠竹傲睨,圃脚边凿有一道浅沟,沟中铺满清一色灰岩石,几尾小鱼欢游其中。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 
    “香客岁少,但难得清静。”沈破浪环顾四周,漫道:“寺里的主持是爷爷的友人,他时常到这儿来跟他下下棋听听经什么的,这儿空气好,对老人家身体有益。” 
    “确实。”萧香点头,又好奇问:“怎不见师傅们?”
    “三点多,应该是在上晚课吧。不过,这里的师傅本来就没几个,香火不旺,寺里的一切开销今本都是靠某些有缘人资助的。” 
    萧香点头,想那有缘人该不会就是沈家老爷子吧。
    “走吧,先把行李拿给爷爷。”沈破浪带他从院左侧拐入佛堂后的厢房,熟门熟路的找到两老的居室,放置好行李便提了自己的包出来,入住隔壁房间。

act 39

    萧香在不足十平米的陋室内转了一圈,除了一硬木床一木枕一木桌两木凳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再没其他值钱物。沈破浪从包里拿出一个小软枕,放在木枕旁,有些幸灾乐祸道:“条件有限,只能将就了。你要不要先睡一觉?晚饭时间还早着呢。” 
    “这么热我怎么睡?连个小风扇都没有,晚上还能边扇扇子边睡么?”萧香气馁。 
    “等会儿小师傅会拿风扇过来的。”
    “那上哪儿洗澡?” 
    “有澡房。你以为和尚不是人呢?连解决基本需要的设备都没有?”沈破浪好笑,拆了条新毛巾,和着面皂一起放进瓷盆里,“走,带你去见识一下。”
    出了厢房后左两转右一拐,进一间火柴盒型的灰砖房里,连着大门的这面短墙有一个长条型水槽,槽上七八个老式水笼头静待而立;左右进深面是隔断浴室,门是以一副人高的竹帘作遮挡,掀帘入内,正面墙齐腰处只有一个笼头,左面齐耳处并列木头挂勾……总体两个字来形容:陋、洁。
 
    沈破浪接了半盆水,萧香刚伸手进去,不禁讶异,这水凉得像是从冰柜里镇过一般,用面皂在毛巾上搓了泡沫,洗净脸,擦干水后伸手摸摸,那脸皮微凉,但却干净软柔得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水?” 
    “泉水。附近有一处喷涌的泉眼,师傅们把泉水引进来用。”沈破浪双手捧起他的脸,凑近细细看那毫无瑕疵的白玉肌肤,拇指摩挲他的下嘴唇,把原来淡粉的色泽揉成饱满的绯红,鲜嫩如花蕊。 
    萧香一看他眼光变得深邃赤裸,心里一紧,立即偏过头,手往门外一指,理直气壮道:“佛门净地,六根清净,四大皆空。”
    沈破浪嗤笑,一脸痞相道:“有两处是没法清净的。” 
    萧香蓦然瞪大眼,如被雷劈了的愕然,面无表情的调头出门,转过一道廊后又停下,等身后人跟上来,极力忽视他脸上欲隐还现的恶劣嘲笑,尾随他身后回到厢房,脱了鞋爬上床,暗暗数着一二三催眠自己,可还是觉得两束视线灼得自己背后几乎要烧起来,终于忍无可忍的弹坐起来,怒喝:“你笑够了没有!出去!”
    “不……”沈破浪弯腰大笑,如病入膏肓似的吊着一口气挪到床沿,猝然倒在他身上,胸膛震动不止。
    萧香被压得难受,气恼不已使劲推开他。这人典型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对别人时友好理智沉稳,对他时没脸皮爱捉弄人又放浪,千差万别。
    “对不起,我不笑了。”沈破浪努力端着一副平静面孔申明,结果却换来他怒目而视,忙又坐直身,咳了咳,庄严肃穆的举起左手:“我发誓,以后不管萧香做出什么滑稽丢脸的事,我都不会笑他。” 
    死吧!萧香猛地一脚将他踹下去,反身趴个严严实实,竖起耳朵听动静,听到一阵拍打声,继而是身边床位被人入侵,一条手臂揽上来,熟悉的拥护姿态。
    无声胜有声。
    近五点钟时,萧香醒来,神思还有些散涣,房里只有他一人,他发了会儿愣,慌忙穿上鞋跑出去,无头苍蝇似的在空荡荡的院内来回找寻,没见任何人,又急急忙忙跑出寺外,沿着窄小的青石台阶张惶搜寻,忽见两个中年师傅从另一侧灌木丛中走出来,急忙上前拉住一个,张口却不知道问什么。面对两双澄澈温和又包容的眼睛,他局促的松开手,低下头。
    “阿弥陀佛。”师傅合十,步履轻快的登上阶梯。
    萧香怔怔环顾四周陌生的景物,茫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眼中五彩纷呈的景色似乎瞬间褪了颜色,连虫鸣鸟叫声都遽然消退,整个世界黑白呈立在他面前,萧索寂然,一阵风拂过,一片绿叶无声无息的飘落在他脚边,温驯且孤苦伶仃。他拾起放在掌心,指尖细细描绘它的纹路,那茎脉尾端断裂处还凝着一点白色的浆汁,粘稠的,像是被迫从身体深处流出的血液,悲哀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谁叫它如此微渺弱小又不受宠呢,不仅母体轻易的舍弃它,连轻风都不需要他。
    心情无法抑制的变得钝重灰暗,他孑然呆立着,身后蓦然传来的熟悉的略带焦急的呼唤刹那间冲散了寂寥,色彩重现眼中,知了尖锐的鸣叫也骤然插入。原来是喧闹的啊。
    “一回房就不见人了,急得我到处找。”沈破浪快步走下来,轻言责备,不想却看见他面上又悲又喜的复杂脆弱的神情,忙收住话尾,转问:“怎么了?出来找我的?”
    “嗯。”萧香抿唇应,小心翼翼的去拉他的手,垂着有些艰涩的低语:“到处都找不到人,我以为……” 
    “笨蛋。”沈破浪拥抱他,为他此时的软弱不安和对自己的依赖而心疼,脸上原本恬静的弧度此时是落落寡欢的,他伸指轻捏他脸颊,那失色的唇角被迫着微扬了起来,低声笑道:“醒来就傻乎乎的,我怎么可能丢下我的宝贝不管呢。”
    血色爬上脸面,萧香因这话而鲜活了起来,不禁为自己的软弱无助懊恼不已,刚也不知是怎么了,没见着他居然那么张惶失望,真是,整个人元神出窍了似的。
    “你刚去哪儿了?” 
    “在澡房洗澡,起来时一身汗,不舒服。”沈破浪安抚的解释,抬腕看了看表,忙拉着他回寺里,匆匆忙忙进澡房洗了把脸后又奔到斋堂,走到桌前朝上座面容平和的老住持合十表示了歉意,拉开长凳与他并坐。 
    桌上五碗大米饭,七盘斋菜,红白黄绿紫,倒也色香味俱全,看起来是下了些功夫制作的。   
    萧香不知斋前是否需要做什么仪式,有些紧张的望着在坐的其他人,老住持开颜笑道:“小施主不必客气,陋地没什么好食招待,只是些寺里的家常便饭,不嫌弃便吃吧。” 
    “谢谢。”萧香点头回应,捧起碗扒了口白饭,口感有些糙,不似家里的精细软滑,但细嚼后又觉得甘甜,又举筷夹了块肥厚翠绿的豆瓣入口,一咬下便听得清脆的咔嗞声,吓一跳,以为自己很失礼,忙停口含在嘴里,谨慎的眼神迅速扫了一眼,见在座几位都正专注的看着他,立即垂下头。 
    “没关系,无需顾忌,喜欢便多吃些。”老住持慈眉善目微笑,给他夹了一夹菜,“老纳多年来观摩众生,自觉心行愚蒙浑沌者甚多。样貌出众者常心躁浮夸,聪颖灵秀者常恃才傲物,资质普通者善妒心浊。这位小施主容颜秀美,气性通透如玉纯净如泉,同时还保有一颗稚子心,难得,难得。”   
    “一能师傅,您心如明镜,慧眼识人。”沈破浪道。 
    “小施主谬赞。”老住持持礼笑应,“这些年,老纳与诸位往来甚密,深感小施主也是位仁孝之人,尊亲与言,恭敬顺从,应对有礼,温眼相视; 出入来往,记启尊堂,言行内敛,酌情为事。年纪轻轻有这等修为,同样难能可贵。”语罢又转向老人道:“沈施主是有福之人啊。”
    老人闻言微笑,兰伯喜道:“家里几个孩子性情大不相同,但好在都很孝顺亲和,确实是福气。” 
    “上了年纪,图的也很简单。”老住持善解点头,微笑道:“民以食为天,先吃饭吧。” 




act40

  饭后,三位老人移至老主持禅房内座谈,沈破浪回房拿了只小手电,神秘兮兮地说要带萧香到林间探险。  
  近七点钟的天空还很亮堂,只是脚下的蜿蜒曲径已经被高枝密叶遮得暗淡,径边的草丛石间,不时飞窜出一两只行动敏捷的小东西,细碎暗哑的低鸣此起彼伏。此时的小径别于午间时的燥热与嚣闹,显得极其冷清寂然,在越来越暗的光线下,能视范围也只在五米左右,之外的地方朦胧灰暗一片,一眼望去,那从中可能的危险让人产生些微紧张和不安。
  萧香扣住沈破浪的手,东张西望,摸摸这个碰碰那个。
  沈破浪莞然道:“别乱摸,叶子上会有一些毛害虫蛰伏,小心刺到你。” 
  “真的?”萧香赶紧收手,弯身凑近树丛仔细看,影影绰绰地没看见,便又叫他拿出手机照看,果真见几处叶片边缘吊着几尾细长的绿色小虫,可能是突然被亮光照射,它不安地抬头摇了摇,向叶下爬去,那波浪起伏的身体让萧香鸡皮疙瘩直竖,抿起嘴推开,盯着径面问:“会不会有蛇之类的东西出来?”
  “不知道,应该不会有,顶多就是壁虎之类的吧。”
  “那你走前面。”萧香绕到他身后,两手攀上他脖子,同步前挪,像玩游戏似的。走了几步,沈破浪蹲下身,他立即趴上他的背,随意问:“你说他们会做些什么?” 
  “就是聊聊经文或泡壶茶下下棋吧。”沈破浪笑,“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出家人其实也挺好的,在这么个地方清静地度过一辈子,少了尘世诸多烦忧,无牵无挂,两袖清风,怎么来怎么去,我都愿意出家了。”萧香口气羡慕。 
  “你出家就糟糕了,庙小妖风大,要是把方圆数里内的男女都给勾引过来,到时主持可就伤脑筋了。”沈破浪调侃,“再说出家的大多是些对看透世事的孤家寡人,你七情六欲俱全,佛主不要你。” 
  “我不相信出家人都能六根清净。” 
  “当然不可能,六根清净只是一个至高的修行圭臬,是少数僧人仰望的目标,而多数僧人其实跟普罗大众一样,都有着喜怒哀惧爱恶欲,只是强度不同罢了。”
  “什么东西由你一说都变了个味。”萧香皱眉,拍拍他肩膀催促:“快点走。”
  “走哪儿?” 
  “你之前说要带我去哪儿?” 
  “啊——”沈破浪无意义地拉了个音,没答,只是加快脚步走到小径分岔处,拐进一条丛林荒道,一步步小心地踩稳了,约十分钟后,走到小道尽头,丛林怀抱中,一处天然泉水池赫然呈现眼前,稀薄微光下,水面清波荡漾,凉意袭来。 
  萧香跳下地,欣喜地在爬上池边的石块,盘坐着问:“寺里的水就是从这池里引过去的?” 
  “不是,泉眼位置还往上些,这里是引注过来的水池之一,可以洗澡的。”沈破浪边说边脱下鞋衣,丢到高石上,露着修长精实的躯体,只着一条小内裤便下水,小心踩着浅洼处的石块到萧香面前,站稳后伸手揪他腰侧衣服,笑意盎然地邀请:“下来吧,待会儿回去不用去澡房洗了,这里可比那地方好用多了。” 
  “不下!”萧香使劲掰开他双手,狼狈地向后爬离,全身心地防备着。
  沈破浪捉住他裤脚,忍着大笑的冲动,耐心引导又引诱道:“别担心,这水池常年有人使用,四周也没长水草什么的,不会有水蛭的,而且我在你身边你怕什么,来,快过来。” 
  “真的没有?”萧香怀疑又迟疑。 
  “到处都是石子,它们怎么生存?”沈破浪抛砖引玉,“水温很舒服啊,泡个澡晚上可以睡个好觉了。” 
  萧香动摇了,犹豫再三后脱下鞋袜,正要拉起布衫衣摆,猛地又放下,用签订两国条约的庄重语气道:“你得保证,除了洗澡外不会再做别的,犯规了让我拍你裸照全世界发放。”
  “行。”沈破浪爽快地背过身,蹲下水,口中像模像样地数着一二三,眼中却是邪光重重,他听着身后轻微的下水声,听着身后人走近,心里的小恶魔顿时扑啦啦的四处奔窜了起来,忙调整了个温善的笑,侧过头,拉住他的手往池里挪了几步,在中央一块石头边停下,坐下时水平正好到肩头。  
  “唔,是很舒服。”萧香深吸了口气后便泅进池水里,半分钟后又浮上来,循环往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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