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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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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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太祖太宗旧制,参知政事须有两人为之呀!”
  “的确如此!朕本想让丁谓和王曾同政。”赵恒说出这句话,丁谓的心都快蹦出来了。不过接下来听到的,又让他感到这个世界的离奇和古怪。“可丁谓这个三司使干得太出色了,朕实在舍不得让他离开三司!”
  丁谓希望陈尧叟能再为他加一把火,可惜当他的目光与陈尧叟相碰时,陈尧叟向他递过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好像在说:这可不是我不帮你,谁叫你干得这么好!按说陈尧叟并没有错,可此时的丁谓神经极为敏感,他觉得陈尧叟用完自己就自保富贵去了,所以怒火中烧,牢牢地记下了这个眼神!
  沉默片刻,王钦若又开口道:“陛下,臣昨天禀奏亳州知州祁睿率父老三千多人来京之事,听说他们快到陈桥驿了。陛下是否还要在明德楼接见他们?”
  “亳州父老又来干什么?”王旦毫不知情,问了一句。
  赵恒见状,问王钦若道:“这么大的事,你为何没有和王丞相说?”
  王钦若连忙解释:“臣昨日给陛下奏过之后,本想今天一早便向王丞相说知,还没来得及,就被雷允恭宣到这里了,望陛下勿怪!”
  “这就是了。”赵恒把话题岔开,看着王旦说道:“亳州是太上老君老子的降诞之地,有座规模宏大的太清宫供奉着老子神像。亳州父老听说朕封了泰山,祭了后土,也想一沐清光,让朕去祭奠老子。朕想天也封了,地也祭了,四方五岳之神也都加封了帝号,这太上老君委实不该冷落,打算去祭奠一番。”
  王旦皱了皱眉头,不敢直说,拐弯抹角地劝道:
  “陛下近年东封西祀,可要保重龙体呀!”
  这话与其是在劝赵恒,不如说是在诉他自己的委屈:只要一有封祭之事,他王旦就得捧着那副沉甸甸的天书石匣东奔西走。沉甸甸倒也罢了,最让他下不来台的是:众人心中都明知天书是哄人玩儿的假货,可他还得做出庄严肃穆一丝不苟之状,又是下跪又是磕头,心里感到十分羞辱!没想到王钦若之流竟如此不知节制,没完没了地撺掇皇上耍这些无谓的把戏!他王旦也几次想劝赵恒不要再信这些东西,可惜赵恒被王钦若、丁谓蛊惑已深,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消息马上就会传到他们耳朵里,那下场只能比张齐贤、张咏更加悲惨!思前想后,他觉得头上这顶宰相帽子比起做个直臣的名声,还是更重要些,所以只能隐而不发。
  丁谓的感受与王旦不同,他听罢赵恒之言的第一反应是:娘的,这一次王钦若又走到自己前头了!这个鬼头鬼脑的家伙,怎么能想到亳州有个老子宫?看来这一回合自己必须收兵,而且必须要在王钦若面前表示出认输的姿态,免得他老盯住自己。这一输使丁谓认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还需要韬光养晦,没有必胜的把握,不能显露出一点点的狰狞。还好,虽然没成什么事,但也还没有坏事,于是禀奏道:
  “陛下勇于事神,此乃天下必康之正道。臣有两个建议,一是朝谒亳州太清宫之前,应该为老子加封帝号。陛下试想,倘若老子无帝号,陛下何以以一朝圣君的身分去朝谒他呢?二是封禅大事,仅在京城修造玉清昭应宫远远不够,当使天下州县乃至遐荒之民皆有朝拜之所,故臣意当传旨天下各州县都建一座天庆观,那才真叫普天同庆呀!”
  “嗯。”赵恒一寻思,说道:“这两个建议甚好!建天庆观的事,几位爱卿再详议一番,呈给朕看。丁爱卿所说封老君帝号的事,朕看今天就议定了吧。”
  众人彼此看看,没人敢说话。赵恒想了想,说道:
  “朕看加封老子为太上老君混元上德皇帝,怎么样?”
  皇上亲自定号,谁还敢说不字?已长到三岁多的皇子受益十分乖顺可爱,也很懂事,对刘采苹和杨莺莺都十分亲热。这孩子好像天生就与众不同,他在杨莺莺面前可以肆意地耍赖,玩小把戏,甚至还有点孩子式的恶作剧。比如故意往杨莺莺身上撩些水,或是把杨莺莺常用的物件藏起来之类。而对刘采苹,则显得像个小大人儿一样,十分顺从,似乎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就知道刘采苹和杨莺莺是不同的“娘娘”。这一天,受益和蓝继宗在杨莺莺宫前玩耍,忽然一双花喜鹊停在宫前的树枝上。受益从没见过喜鹊,十分好奇,非让蓝继宗上树给他捉下来。蓝继宗哪敢违拗?捋胳膊挽袖子准备爬树,那喜鹊早翘了翘尾巴,一前一后朝南飞去了。这下子受益耍起赖来,坐在地上搓着两腿不依不饶。蓝继宗好不容易把他拽起来,哄道:
  “皇子爷,那是长翅膀的东西,想捉就能捉住?”
  “你不中用!”受益抡起小胳膊往蓝继宗身上打了两下。“你带我去追喜鹊!带我去追喜鹊!”
  杨莺莺闻得受益叫喊,走出门来问道:“公公怎么惹受益了?”
  “回懿妃娘娘,有两只喜鹊从宫前飞过去,皇子非要微臣给捉下来。微臣没有这么大本事,喜鹊飞走了!”
  小受益还揪着蓝继宗的衣襟不撒手:“带我去追嘛!带我去追喜鹊,我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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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选参政丁谓失利(6)
杨莺莺走到受益跟前哄道:“乖皇儿,下一回再让蓝公公给你捉!”
  不想受益小脾气挺犟,争辩说:“喜鹊往南飞了,还会落下的!”
  杨莺莺怎么也哄不住,只得迁就受益:
  “那好,二娘娘跟你一块儿去捉喜鹊!”
  “二娘娘好!二娘娘好!”受益连蹦带跳,兴高采烈地跟着杨莺莺往南走,几个婢女紧跟其后。蓝继宗本想跟着去,杨莺莺止住他说:
  “你先留在这儿,本宫一会儿就回来!”
  初秋的季节,气候十分宜人,再加上杨莺莺很长时间没离宫了,小受益拉着她的手使劲儿往前拽,莺莺也想借机透透气,不觉来到后花园。受益从没有到过这里,见园子里长着那么多的树木花草、荆蔓藤萝,还有很大很大一个水池,倒把寻喜鹊的事忘在了脑后。他一歪一扭地在石子甬道上兴奋地跑着,又不时拐到路边草丛里摘一朵野菊,拔一根小草,格格地笑个不停,这一切对他来说太新奇了。不大工夫,他已跑到池塘旁边,见池中一片片硕大的荷叶,扭头对杨莺莺喊:
  “二娘娘,我要那些绿伞!”
  杨莺莺快步跑过来,一把将受益拽住,斥道:“谁让你跑到这里来的?那不是伞!”见受益委屈得要哭,又连忙哄道:“皇儿乖,你不是来找喜鹊的吗?”
  孩子的思想就是这么单纯,受益仰着小脸儿四下里寻起喜鹊来。
  “哎!那边还有个人耶!”受益伸出手朝西南角儿一指,往前跑了几步,像发现了重要情报一样扭头对杨莺莺说:“也是二娘娘一样的人!”他的意思是又发现了个女人,一时说不明白。也不等杨莺莺说话,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那女人跑过去。这段路虽不太远,但对于三四岁的受益来说,也不算短,他一口气跑到那个女人面前时,累得直喘气。
  “你是谁?我怎么不认得你?”
  且说那女人早就发现杨莺莺等人进了园子,杨莺莺的声音她也十分熟悉。她本来在园子西南角打扫落叶,听见有人进园说笑,便停下来,一直朝这边看。后来她看到受益朝她跑过来,下意识地将扫帚扔在一边,刚走了两步又立即刹住,痴痴地看着受益跑到自己面前。
  “你不认得我,可我认得你。你叫受益,对吗?”尽管女人努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眼里还是像在喷火。
  受益忽闪着两只大眼睛,惊奇地问:
  “你怎么认得我?”
  女人嘴巴张了几下,没说出话来。受益也不再问,扭身朝杨莺莺这边跑来。杨莺莺也正朝这边走,一把拉住受益嗔道:
  “怎么总是乱跑乱撞?”
  “二娘娘,二娘娘,那边有个怪人!”受益扑在杨莺莺身上说。“我不认得她,她认得我,还叫我受益。二娘娘,她为什么认得我啊?”
  杨莺莺朝女人看过去,只见那女人依旧死死地盯着受益,发现杨莺莺注视她时,突然显得惊惶失措,没头没脑地在地上寻找那把扫帚,又慌不迭地俯身把扫帚拾起来,两手抱住扫帚把,那模样倒像是怀里抱着婴儿。见到这副样子,杨莺莺不觉有些怜悯。当受益再次回到那女人面前时,她没有阻拦。
  “你说,你怎么认得我?”受益仰着小脸继续问。
  女人想蹲又不敢蹲,畏葸地望着杨莺莺,又贪婪地瞅着受益,颤颤抖抖地说道:
  “我,我早就认得你!”
  受益一扭身,杨莺莺已经来到了女人面前。“二娘娘。”受益呵呵地笑着。“她真是个怪人!”
  “李才人!”杨莺莺对女人轻声说道。“受益处处都好,你也亲眼见了……”话没说完,见蓝继宗跟着刘采苹正朝这边走过来,连忙拽着受益离开了李静婵。受益也看见了刘采苹,问杨莺莺:
  “大娘娘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刘采苹走到杨莺莺和受益跟前,说了声:“还不快回去!”一双眼睛逼视着李静婵,直看得李静婵不由自主向后退却。
  “皇后娘娘!”
  “你对受益说了什么?”
  “奴婢什么也没说,只说认得他。”
  “连这一句也不该说!”刘采苹气急败坏地嚷道。“如今受益只知道大娘娘和二娘娘,他根本不认得你,你还有什么脸面说认得他!”
  “皇后娘娘!”李静婵奓起胆子又叫了一声。“奴婢求娘娘一件事。”
  “什么事?莫非想出宫去当尼姑?”
  李静婵摇摇头:“不不,那会给皇上丢脸的。受益毕竟是奴婢所生,看在我母子的情分上,求娘娘隔段时间带着受益来后花园耍一会儿。奴婢什么也不会说,只看一眼就满足了!”李静婵边说边张望着渐渐走远的受益,她真盼望受益再跑回来,可惜受益已经出了月洞门,不见了!
  “第一句话还算识大体,后面都是胡说了!”刘采苹语调冷如冰霜,停了半天,才又吐出几个字:“收拾园子去吧!”
  李静婵望着转身而去的刘采苹,泪水霎时模糊了双眼,透过泪水,她觉得刘采苹根本不是个女人,甚至根本不是个人,是个穿着鲜衣丽服的妖魔!她哽咽起来,身体渐渐不支,软软地瘫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越哭越伤心,不一会儿就上气不接下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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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皇后渐干外朝政(1)
大中祥符七年元旦过罢,赵恒率文武百官到亳州朝谒太清宫,直到二月底才回来。
  按说天也封了,地也祭了,连老子祠都拜过了,天下应该更太平,朝廷应该更无事才对。可自从赵恒回到京城以后,接二连三地接到大臣们死丧的噩耗。先是从开封知府贬到西北的那个潘美外孙李浚死了。赵恒念与其姨潘蕾儿夫妻一场,为李浚辍朝三日。李浚的事儿刚完,曾平定过王均之乱的大将雷有终、杨业的儿子三关都部署杨延昭、河北大将孙全照相继而亡。还没入冬,贬回洛阳的张齐贤和江宁知府张咏前后脚儿过世,这使赵恒感到十分郁闷,一连数日谁也不想见,总是独自躲在暖阁里发呆。
  这一天又是如此,从早膳后进了暖阁,他只命周怀政把接待契丹使节的圣命传给翰林院,让新从知制诰提拔为翰林学士的钱惟演好好写份诏旨,其他什么也没做。赵恒是个有依赖性格的人,原来那些前朝老臣散在全国各处,但都活着,他心里就踏实,如今老将越剩越少,有名的只剩下曹彬的两个儿子曹灿和曹玮了,心里感到十分凄凉。掐着指头算,和王旦伯仲的旧臣,也只有寇准了。唉,郁闷也没有用,一代英豪总有散尽的时候,自今往后,就得依靠王钦若、丁谓、杨崇勋、曹利用、王曾这些后起之秀,甚而至于像吕夷简、杨亿等更后进的士子了!
  周怀政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悄悄走到赵恒身边,奏道:
  “陛下!”
  “什么事?”赵恒烦躁地问了一句,也没抬头。按平常的习惯,周怀政马上就接口回答,可这一回他迟迟没言语,直到赵恒扭过脸来看他,他才哭丧着脸说道:
  “大内都总管阎承翰阎公公下世了!”
  “什么?阎承翰也死了?”赵恒惊叫起来,劈手夺过周怀政手里的信,还不相信。“这,这是真的?”
  “这是阎公公写给陛下的绝笔,陛下看看吧。”
  信很厚。赵恒把一沓子纸打开,的的确确是阎承翰的笔迹:躬惟皇帝陛下:臣自周世宗时入于宫内,历事五君。虽然才能驽
  下,然勤勤恪恪,惟恐小失。承蒙历朝皇帝护佑,绵长七十有余,天
  年已高,无复遗憾。臣事太祖太宗,心可照天。事于陛下,一如既往。
  然臣临终之时,尚有一事,萦于心头,不昭于世,双目难瞑,今特请
  罪,以净胸臆。咸平五年之科考,河阴人常德方告任懿舞弊一案,陛
  下曾命寇准与臣同鞫疑犯王钦若与洪湛。因无实据,陛下催科又严,
  臣窥圣意,不欲陷王钦若于有罪,故暗谕寇准不可过推,脱王钦若之
  罪,放洪湛于遐荒。寇准初不肯就,臣再三谕之,方才就范。此事之
  后,臣内心久受折磨,至今想起,汗出浃背。王钦若罪虽不实,然以
  臣度之,泄题之事并非洪湛所为,屈死一人,心何能安?其后数年,
  臣观王钦若非真君子,其智太过,望陛下谨留意之。此案至今无法大
  白,只有臣以死谢之。寇公本是直臣,万望陛下勿究其责,择日选在
  政府,可助我朝之兴也。陛下见此书之时,臣必已亡。有过之身,不
  敢厚葬。臣谨此谢罪。愿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永年。臣阎承翰,百拜
  叩首!
  书信看完,赵恒已是泪流满面!他和阎承翰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从太祖开宝年间自己还是两三岁的小宝儿时,就总是缠着阎公公逗他。此人侍奉太祖、太宗那么多年,从未出过一点儿差错,就是侍奉自己,也难寻出他的什么不是。他信上说的那件事自己根本不清楚,寇准也从未提起过,如果他此时不说,谁也不可能了解真相,真是个笃实忠信的人哪,临终之前,还把他一生中惟一一点儿昧心的事告诉给朕!唉!如果满朝文武都能像他这样,那该多省心呀!细细品咂,他其实是在告诫自己:王钦若“非真君子”,让自己“谨留意之”;寇准“本是直臣”,让朕把他重新“选在政府”!赵恒反反复复地琢磨着这几句话的分量,感觉有千斤之重。不过这毕竟不是眼下所能顾及的事,尚须细细斟酌。眼下他最感到痛心的,是这个他曾经十分喜欢、十分依赖、十分信任的老太监已经永远离开了他!
  他又把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心里憋闷得难受,起身在阁内来回踱步。周怀政见状劝道:
  “陛下不可过于摧伤,发散发散才好!要不微臣去叫几个大臣来陪陛下饮宴?”
  “不!”赵恒止住脚步,命周怀政道:“朕不要大臣到宫里饮宴,朕要出去走一走,找个大臣去饮宴!”
  “那好哇!”周怀政紧接着道。“陛下想找谁说话?”
  “你去告诉丁谓,朕要到他府上去,让他把酒准备好!”
  “遵旨!”周怀政风也似地跑出宫,唤过一个小太监交代数语,又回到赵恒身边。“陛下,阎公公是不是说寇准寇大人是可信任的大忠臣啊?”
  “你偷看了?”赵恒立起眼睛斥问周怀政。
  “臣连一个字都不认得,想偷看也看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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