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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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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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之命已经颁布朝野,为此李皇后也憋了一口气。立德昌为太子的事,就是寇准撺掇皇上办的。如今皇上又问寇准是否与韩王交接甚密,明摆着是怀疑寇准和德昌关系不正常了!为了给赵元佐出口恶气,这一回要狠狠拿寇准开刀,管他真的还是假的!
  “陛下圣明!寇准这家伙自认为拥立太子有功,藐视群臣,大臣们都快炸窝了!此人没事就往韩王府上跑,有时候也到开封府去,天知道两个人议论什么。陛下,寇准太危险,千万不能再用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事就往太子那儿跑?”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只瞒着陛下一个了!”
  赵光义默然良久,叹道:“难道此人比赵普还要张狂?那就索性让他步赵普后尘,为朕去守邓州吧!”
  “就让他守邓州?这不足以惩其狂躁啊!”王继恩火上浇油地说。
  “若按张洎和你说的,寇准该贬到崖州忍受瘴毒之苦。可是朕怀疑你们两人的话多有夸张,所以减半惩处!那个张洎,朕一猜他就是来添闷的。看他刚才惊吓的样子,估计死不了也得大病一场!”
  这话真让赵光义言中了,十几天之后,参知政事张洎因风疾病逝。
  

第三十六回 太祖招魂传仁义(1)
赵光义的病情越来越重,说不准什么时候头就胀痛起来,直痛得咬紧牙关都难以忍受,好不容易这阵子熬过去,接下来便是满身虚汗,精疲力竭,像瘫了一样渐渐睡去。睡也睡不踏实,合上眼便是噩梦连连。自从他把《宜子图》和“郑国”条幅埋葬以后,花蕊夫人和周飞琼不再入梦了,最近一段时间,进入梦境的要么是赵德昭和赵德芳,要么是李煜,要么是赵廷美,要么是侯莫陈利用和袁廓,这些人像走马灯一样轮番闪现,弄得他神魂错乱。这一日他的头刚刚痛过,还在蒙眬中时,只见皇兄赵匡胤乘坐着一辆朱轮黄屋车飞一般地驰进了宫中。
  “陛下!陛下到哪儿去了?一去就是这么久?”赵光义慌忙起身迎接。
  赵匡胤从车上缓缓走下来,一脸惊奇地盯着赵光义,问道:
  “你怎么也换上了朕这身黄袍?”
  赵光义连忙答道:“臣弟把皇兄送走以后,黄袍没人穿了,便遵从老太后的遗旨,把它穿在身上了。”
  “不对!这件黄袍本不该你穿,还不快把它脱下来!”赵匡胤十分气愤地说罢,又吩咐跟在身后的侍从道:“快,快把晋王的龙袍给朕扒掉!”
  几个从不认识的侍从一拥而上,把赵光义推搡得一阵趔趄。赵光义急忙喊叫:
  “皇兄,是太后老夫人命臣弟穿的呀,你怎么忘了?你……”
  “住口!”赵匡胤怒不可遏地打断赵光义的话,往前走了两步,恨恨地说道。“太后老夫人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是朕从来没有答应过她。朕一手创下的江山社稷得由朕说了算,女人干政,历朝大忌!这件龙袍,朕临走的时候宣诏让赵德昭穿起来。德昭呢?嗯?德昭在哪儿?快说呀!”
  “德德昭……德昭走了!”
  “是你送走的?”赵匡胤圆睁双眼问道。
  赵光义感到后背冰凉,惶恐地瞅着赵匡胤,结结巴巴不知说什么好。只见赵匡胤恶狠狠地把脚一跺,赵光义立即感到山摇地动,站立不稳,险些栽倒在地。
  “皇兄!”
  “朕现在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急不可待地要把朕送走,原来就是为了这件黄袍!可你不懂得,穿这件黄袍的人应该是替天行道的圣贤之人。朕回来的路上,听说你杀了不少无辜的人,这还了得!你低下头看看,一件崭新的黄袍,为什么沾染了这么多红色?”赵匡胤又往前走了两步,躬身在赵光义的袍子上仔细查看。赵光义低头一瞅,龙袍上果然染上了不少的红斑,大大小小无数的血斑,几乎把黄袍覆满了!他惊惶失措地叫嚷起来:
  “怎么回事?朕出门时还是光鲜一片呢!这,这是怎么回事?”
  “问你自己吧!”
  赵光义头上冒出大汗,战战兢兢地往地上一跪,叩头泣道:
  “皇兄宽恕!皇兄宽恕!臣弟立即把龙袍脱下来洗干净,交给德昌!德昌是个不会杀人的人,他连蚂蚁都不会杀……”
  赵匡胤打断他的话道:“你已经洗不干净了,朕也不希望你把这件脏污了的龙袍交给德昌。”说着把自己身上的龙袍脱了下来,丢给赵光义:“朕不想再看见你,你把朕这件干净的黄袍交给德昌,告诉他,朕是受上天明命不许杀人的,希望他按照朕的规矩管理天下,切勿重蹈你的覆辙!”
  “陛下,臣弟知错了!”赵光义伏地跪哭,又挣扎着上前抱住赵匡胤的腿,说道:“臣弟这就把龙袍交给德昌,只求陛下宽恕臣弟!”
  赵匡胤不再答话,一把将他甩开,登上车子,飞上了云端。
  “陛下!臣弟知错了!”赵光义呜呜大哭起来,直到他又听见有人喊他,才睁开眼睛,方知刚才只是一场噩梦。
  阎承翰笑眯眯地拿着一封奏折,凑在他面前说道:
  “陛下许是又做梦了?哭得很伤心呢!”
  “唔,是吗?”赵光义下意识地抹了抹头上的虚汗,这阵子头不太疼,只是有些眩晕。“想起来了,是朕梦见太祖皇帝,不免伤心落泪了!”
  “这回有个让陛下笑的好消息!”阎承翰说着把折子呈给赵光义。
  “朕不看了,你给朕念念吧!”
  “哎哎!”阎承翰打开奏折复述起来。“李继隆将军从去年八月进攻西夏,接连打胜仗,打得李继迁东躲西藏,顶不住了。这不,李继迁亲自上奏,请求归顺呢!”
  “唔,他提出什么条件了吗?”
  “这家伙腿肚子软了嘴还挺硬,说请求陛下赐他为定难节度使。”
  “朕不给!要归顺就得无条件归顺,朕没有耐心和他玩藏猫猫了!”赵光义声音不大,语气却十分坚定。
  “对对对!李继迁明摆着在讨价还价。陛下一口价,谅他也没别的能耐了!”阎承翰附和得恰到好处。看到赵光义脸色惨白,又问:“陛下想吃东西吗?”
  “朕满嘴里苦得要命,你给朕弄点糖水喝。”
  “遵旨!”阎承翰立即转身吩咐侍婢。不大工夫,侍婢把一碗糖水递给了阎承翰。阎承翰用银匙舀了一勺,小心翼翼地送进赵光义嘴里。
  喝了几口,赵光义问道:“皇后呢?她昨天在朕这里,今天为什么没来?”
  “陛下,皇后娘娘又去看望元佐去了。听说元佐也病得不轻。”
  赵光义缓缓说道:“皇后倒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如今宫里宫外不少人都围着德昌转了,她还惦记着那个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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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太祖招魂传仁义(2)
“是是!皇后娘娘不势利!”阎承翰顺口说了一句,又往赵光义嘴里喂水,赵光义轻轻摇头,停了半天,又问阎承翰:
  “王继恩怎么不来看看朕?朕对他二十年如一日,没亏待过他呀!这个人能耐比你大,可是不如你忠厚。朕听说他放出风来,一旦朕撒手西去,他们就要拥立元佐为帝,有这事儿吗?”
  “王继恩是个和微臣一样的贱奴才,他凭什么拥立元佐?立谁当太子那是陛下的事,陛下千万别听那些传言,微臣谅他也没这个胆儿!”
  “传言?无风不会起浪!”赵光义刚说完这一句,头又剧烈地疼痛起来,一扬胳膊,把阎承翰手里的水碗打翻在地上。阎承翰吃了一惊,连忙招呼侍婢:
  “快快!快拿条热巾子来!”
  赵光义的头在枕上左右翻动,脸上显出痛苦不堪的神色。阎承翰接过婢女递过的热毛巾,叠了两叠,敷在赵光义的额头上。
  “陛下,忍一忍御医就来了!”
  御医早就无计可施了,只能调一点止痛散,几乎没有疗效。赵光义双手摁住头,恨不得要把头挤扁。他感觉到额上敷着一块软绵绵的毛巾,突然睁大眼睛,惊恐万状地抓起毛巾扔到一边,狂叫一声:
  “谁拿的毛巾?朕杀了他!”
  阎承翰吓得不敢答言,更不知道赵光义为什么对毛巾这么敏感这么暴怒。此时的赵光义已经痛得支撑不住了,但他还是清清楚楚地记起了赵匡胤临终时,阎承翰也是用了一条巾子,一条鹅黄色的巾子,一条从侯莫陈利用那儿无意间得来的巾子给赵匡胤擦脸,那一幕在他脑海里记得太深太深,太深太深了!
  这一回的折磨持续了半个时辰,等到赵光义再次安静下来时,阎承翰才发现,皇上的脸色已经不是煞白,而是铁青的了。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妙,悄然走出大庆殿,对几个伺候的小太监说道:
  “快去宣吕端大人进殿!”
  此时吕端正和参知政事李昌龄议论王旦的安排。王旦是太平兴国五年中的进士,一直在州县任职,直到淳化二年,才因转运使的举荐,召回京师担任知制诰。此人不急于功利,说话做事甚得中庸之道,所以朝廷上下都以君子目之。吕端的意思是想提拔他去管审官院,因为这是个要害部门,既要有大公无私之心,又要处事谨慎,一有偏颇,很容易引起官吏们的怨气。李昌龄认为王旦文笔甚好,堪任中书舍人或翰林学士。议论未定,小太监急急忙忙地来到丞相府:
  “吕丞相,阎公公说,皇上说,宣丞相速速入殿呢!”
  “看你这张嘴,话都说不清楚!回去禀告皇上,本相立即就去!”吕端合起案上的卷宗,又对李昌龄道:“参政再留意考察广南转运使陈尧叟,本相听说此人在广南颇受吏民拥戴,倘若属实,亦可召回京师。”言罢匆匆而去。
  且说这李昌龄是个极有心计的人,听小太监一会儿说“阎公公说”,一会儿说“皇上说”,便猜想一定是皇上不好了。李昌龄和李处耘是远房亲戚,当今的李皇后是他远房的姑姑。他从广东转运使调回京城一直升到参知政事,不能说和老将李处耘、今皇后李氏的地位没有关系。前些日子李皇后到祖庙祭祀时,李昌龄陪在她的身边,李皇后提到要他帮元佐一把,后来又命王继恩和他联络过好几次。此刻皇上病重,无论如何也该商量商量下一步的对策了!吕端前脚出门,他后脚也跟出来,跨上马直奔宫中而来。到后宫门时,正碰见周怀政在门前晃悠,他连忙奔上前去,给周怀政施了个礼,说道:
  “周公公,下官要入宫看望陛下。”
  周怀政受了吕端的嘱托: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宫,所以直截了当地告诉李昌龄:
  “陛下有旨,没有皇上宣召,一应人等不得入宫!”
  “陛下病倒,下官身为参政,岂能坐视不顾?”李昌龄一副焦灼之态。
  周怀政诧异地看着李昌龄,问道:
  “陛下身体康强,言笑自如,李参政听谁说陛下病倒了?”
  面对周怀政左拦右阻,李昌龄更加坚信赵光义不行了。情急之中,又对周怀政说:
  “烦周公公禀奏皇后,就说下官来向她问安,望皇后悉心照顾陛下龙体!”
  “皇后到南宫元佐庶人那里去了,李参政要找,就到那儿去找吧!”周怀政话一出口又觉得后悔,他感到李昌龄此来一定和赵光义病重有关,于是抓了个太监在此监候,匆匆朝大庆殿跑去。
  再说李昌龄听得李皇后现在南宫,毫不迟疑,策马而去,不一会儿到了宫门前,不料守门吏卒告诉他:
  “皇后刚才是在这里,不过已经离开了。”
  “走了?”李昌龄急得直瞪眼:“到哪儿去了?”
  门吏笑道:“皇后还能到哪儿去,肯定是回宫了。”
  “是是。”李昌龄也觉得此话问得愚蠢,但已无可奈何,只得跨马而归。
  大庆殿里,吕端见赵光义一息仅存,候了片刻,元偓、元份等皇子渐次都赶来了,一个个满脸肃穆。吕端见诸皇子中惟独不见德昌,问阎承翰道:
  “韩王呢?”
  “韩王不知陛下病重,大概还在开封府呢。”阎承翰尽量压低声音答道。
  “这孩子!”吕端气呼呼地嘟囔了一句,来回踱了几步,走出殿来,正赶上周怀政匆匆过来,连忙把他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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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太祖招魂传仁义(3)
“微臣正有事要告诉丞相呢!刚才李昌龄急急忙忙要进殿看望陛下,被微臣挡在外头。他又要找李皇后,微臣也没让他进来。”
  吕端思忖片刻,嗅出了其中气味,拍了拍腰间插的笏牌,拔下来递给周怀政道:
  “你带着本相的笏牌速去开封府,命韩王火速前来侍奉皇上!”
  吕端刚回到殿里不久,李皇后和王继恩也进来了。李氏凑近赵光义,轻轻叫了两声:
  “陛下!陛下!”
  赵光义一直闭着眼,听见这两声叫,居然睁开了眼睛,无神地看了看李皇后。李皇后忍受不住,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陛下,不能走啊!”
  “朕还有事没办完。”赵光义的声音细得可怜。
  “是啊!陛下!元佐的爵位还没恢复呢!”王继恩连忙凑过去对赵光义说。
  “不是!”赵光义否定了。他在凑近前来的皇子们脸上一一扫过,问道:“韩王呢?”
  吕端急得跑到大庆殿外,一眼瞅见赵德昌风风火火赶了过来。
  “快!快呀!”
  赵德昌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殿里,兄弟们为他让开一条路,让他凑近榻前。还没站稳,德昌便扑地跪倒。“父皇!”话刚出口,眼泪夺眶而出。吕端连忙将他拽起,附在他耳边叮嘱道:
  “别叫了,听陛下宣敕!”
  赵光义又闭上了眼,拼尽最后一口气说道:“不要再……杀……人了!”
  殿里随之响起一片哭声,从日昃一直哭到了天黑,这一天是至道三年的三月九日。
  直至起更,李皇后才把吕端叫到面前,说道:
  “皇上已经殡天,本宫要和丞相商议新君的事。”
  吕端应声答道:“皇后,皇帝至道元年就立韩王为太子,不就是为了防备今天吗?这事儿还需要商量吗?”
  李皇后不慌不忙地说道:“此事臣妾听说过,可是从没有见过册立太子的诏书。再说那时候寇准专权,搞得神神秘秘,谁也不知真假。皇上临终,并没有明宣韩王继承帝位,为了大宋的社稷,丞相还是三思而行才是。”
  王继恩也凑了过来,对吕端说道:“皇后说得对,此事丞相一定要三思而行。据微臣所知,皇上在位时先立了卫王为太子,后因病发,又立了许王元僖为太子。就算是立了韩王,也是在卫王和许王之后了!”
  “王公公有何凭证?老臣怎么从没听说册立卫王的事?”吕端质问道。
  王继恩显得胸有成竹,答道:“吕丞相入朝晚啊,没听说此事也是常情。微臣一直跟在皇上身边,那册封的诏命还是微臣亲自送到御书阁的呢!”
  吕端听罢大惊,不知王继恩说的是不是实话,有点儿软了下来,说道:
  “即使此事是真,也该以最后的册立为准。”
  “丞相说错了,皇上初立卫王的时候还没糊涂,寇准撺掇皇上的时候,皇上的病已经不轻了,他是借口卫王有病才怂恿皇上立的新太子。如今卫王早已康复,完全有能力掌管天下。自古以来,嫡长继承,天经地义,丞相难道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李皇后也把话挑明了来反驳吕端。
  吕端感觉到事态骤然严重,如果此时不确立德昌的皇位,一旦出了这个殿门,后果就难以预料了!然而此殿之中,有谁能和自己站在一边?他一边应付着李皇后和王继恩一边思索对策,问王继恩道:
  “王公公说册立卫王的诏书是你亲自送到御书阁的?”
  “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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