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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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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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准想了想,说道:“本官记得当时有裴庄、杨琼,还有谁?想不起来,好像还有几个侍卒吧。”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寇大人居然忘了!”丁谓顿了片刻,又道:“晚生在夔州安抚蛮夷的时候,朝廷派杨崇勋杨大人和晚生协同指挥。有一回晚生和杨将军喝酒,杨大人无意间说起此事。”
  寇准受到丁谓的启发,想起当时在场的的确还有杨崇勋。他正想听个究竟,丁谓却停住不说了。
  “杨崇勋怎么说?”
  丁谓微微笑道:“杨将军只对晚生说了说那件事儿的来龙去脉,要不然晚生怎么会知道寇大人遭受冤屈?”他认为这件事至此为止恰到好处,再多一句便是画蛇添足,剩下的留给寇准自己去琢磨。寇准是个憋不住话的人,追问道:
  “你的意思是杨崇勋给本官下的套儿?”
  丁谓连忙摆手:“不不!晚生绝不是这个意思。嗨!晚生也是多嘴,惹寇大人不高兴了!”
  寇准也感到自己有点儿急躁,这种事儿心知肚明就足够了,何必非要问个水落石出?不过他也知道杨崇勋现在势焰赫赫,不想再重复以前的错误,以免因小失大。赵恒已经两三次暗示他,不久就让他担任参知政事,在这个当口儿上,何必要和杨崇勋过不去?只是对这个人,日后小心点儿就是了。见丁谓又要告辞,寇准再次劝住,说道:
  “今天和你初次见面,本官请你饮酒!”
  “哎呀呀,寇大人,晚生实在承受不起,实在承受不起了!”丁谓显出十二分慌乱无措,连给寇准作了几揖。
  “这算什么,本官就喜欢有才干的后生辈!”
  丁谓激动万分,泪水又涌出眼眶,不觉跪倒在地,说道:
  “承蒙寇大人如此见爱,晚生何以言表?日后晚生若能在大人门下为犬为马,必当万死不辞!”
  “我请你喝杯酒,就值得你万死不辞了?哈哈哈哈,用不着用不着!”寇准说罢起身出厅,招呼家奴:“去,把推官李浚他们几个都叫过来,老夫给他们介绍个新朋友!”
  “是,老爷!”家奴应命跑出府门。
  不到半个时辰,菜肴备好了,李浚和其他几个推官、判官也先后来到府里,与丁谓相次见礼,丁谓一直表现得十分谦恭。寇准一一为丁谓介绍,丁谓冷眼看去,李浚果然是神采飞越,有名将后代的风采。还有一个叫范雍的,风神谈吐都显得不凡。寇准把丁谓安排在自己的左座,以示友善。众人坐定后,寇准见丁谓一直看着范雍,说道:“这可是个能吏呀。丁学士不是刚从夔州回来吗?范雍比你更靠南,他刚从端州回来。此人的脾气也跟你差不多,你送给本官一件葛衣,他送给本官一方端砚!我就喜欢这样的人,不庸俗!倘若你们敢给本官送一斗银子,本官一定把你骂出府门!来吧,都干了!”
  “丁学士请!”李浚和丁谓碰了碰杯。丁谓有意结识范雍,也希望他能对自己示好。可范雍只是与众同饮,并没有单独举杯来敬他。丁谓猜想他大概是个腼腆之人,于是起身把盏来敬范雍:
  “范判官,下官在此有礼了!”
  “有礼!”范雍只答了这么两个字表示回敬,这下子丁谓心里有些不受用了。寇准已经喝得脸红,全然看不出其中的奥妙,依旧大说大笑:
  “这个范判官,真正的人才!老夫得空儿还打算举荐他到河南府去当一任通判,干出个模样儿来给那些庸吏们看看!只要是人才,老夫都会不遗余力……”
  大概是边饮边说呛着了,寇准猛地大咳了几声,丁谓见状,连忙轻轻拍了拍寇准的后背:
  “寇大人!寇大人慢用!”
  咳完了,寇准自我解嘲道:“嗨,人生如白驹过隙呀,想当年在李浚外公潘大元帅手下当县令的时候,老夫才二十岁,这一晃,你们瞧,胡子都白了!”
  众人都见到寇准胡子上挂着一串从嘴里咳出来的黏液,可在这个场合,谁也不好意思说。丁谓连忙掏出手帕,替寇准轻轻揩去。大概他太想得到寇准的举荐了,不由说道:
  “晚生今天和各位大人同沐寇爷教诲,不仅酒香,连寇爷的玉也是满室飘香啊!”
  “高兴!老夫今天真高兴!”寇准又端起酒杯。“来,门生们,痛痛快快喝呀,本官这里有的是好酒!”
  丁谓这句话要说有学问也真有学问,要说肉麻也真够肉麻。玉是什么东西?是佛徒们美称老僧坐化时流出的鼻涕!丁谓把寇准咳出来的涎水说成是玉,还说什么“满室飘香”!只见范雍暗自鄙夷地笑了笑,瞧了瞧李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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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 平静科场不平静(1)
咸平五年的元旦和元宵节转眼过去,离开科大考没剩几天了,此时心里最焦灼的,当然是来京应举的士子们。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上方寺的和尚惠秦,好像比举子更焦躁不安,连阿弥陀佛都念不下去了。为什么呢?因为任懿托他打通关节回河北老家取钱,至今还没有回来,他能不着急吗?最近他闭目打坐,脑子里闪现的不再是释迦金身,都是任懿包袱里的银子,白晃晃的,让他心猿意马!这一天他实在心烦,索性起身出寺,漫无目的地在寺外转悠起来。或许是心诚则灵,他这一转悠,还真出现了奇迹,一辆篷车吱吱呀呀来到寺前停下,棉帘掀处,跳下车的竟然是任懿!只见任懿提下个荆条箱子,急匆匆就往寺里奔。
  “任学士,找谁哪?”惠秦不高不低地喊了一声。任懿立住脚步一扭头,发现是惠秦,也不多说,拉着他就往禅房走。惠秦知道任懿已经把银子带来了,反身把房门闭紧,等着任懿开口。
  “三百五十两!”任懿把箱子打开,白花花的银子呈现在惠秦面前。“我的天啊,我把三姑六舅家都借遍了,直到昨天才算凑足,连夜往汴京赶,总算没耽误事儿!”
  惠秦凑到箱子旁看了几眼,好半天才问道:
  “不是说好四百两吗?”
  “哎哟,我的好师父哎!”任懿急得直搓手。“我真恨不得给你跪下磕头了!你就抬抬圣手,先救我这一次,日后中了进士,我再赔你一百两,行不行!”
  “你这话说得太见外,怎么能说是赔贫僧一百两?莫非以为是贫僧贪图你的银子?出家人吃百家饭穿百家衣,要银子干什么用?贫僧还不是想帮你把事儿办妥帖?这世道你不是不清楚,有多少银子办多少事儿,万一因为差五十两银子办不成,贫僧也没面子嘛!”惠秦故作为难地说了一大堆。
  “那就请师父跟王大人明说,事成之后一个月,我再送上纹银一百两,怎么样?”任懿哀求道。
  惠秦稍作思忖,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你得打个欠条,免得日后空口无凭!”
  “那行!”任懿接过惠秦递过的纸笔,伏在案上飞笔写道:东光县贡生任懿,欠翰林学士王钦若大人纹银一百两,约四十五天内一次还清,不清加息二分。他刚把笔放下,还没来得及推敲,惠秦噌地一下将借据抓起来扯了个粉碎,低声斥道:
  “祖宗爷,有你这么办事儿的吗?你想把王大人往断头台上推呀!”
  “那怎么写?”任懿也意识到自己的大意,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词语,问惠秦道。
  惠秦瞪了任懿一眼,说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越读越糊涂了!你得写欠本僧一百两。到时候本僧抽空送给王大人,不就妥了?”
  “嗯。”任懿答应了一声,重新写好借据交给惠秦。惠秦拿着借据左看右看,直到确认无误,才叠了几叠,掖在袖里,往凳上一坐不再说话。任懿见他没了下文,急急问道:
  “师父还不赶快去拜访王大人?再晚就来不及了!”
  “急什么!”惠秦镇定自若地说道。“离锁厅还有四五天呢。你就不懂得夜长梦多的道理?这种银子,谁不是到了临锁厅才送?你只管回去温故知新吧,不用再操贫僧的心了!”
  “那,那好,我,我先回去了。”任懿哼哼唧唧说着,只是不动。
  “走吧!怎么?你还信不过贫僧?”惠秦显出不耐烦的样子,才算把任懿打发走了。
  任懿刚刚出门,惠秦迫不及待地把箱里的银子清点了一遍,得意地笑了一声,移出其中一百两,然后从禅榻底下拽出一个木箱,箱子里已经有些银钱,更多的是女人的绣花鞋。他把银子放进箱子,又情不自禁地掂出一双精巧的绣鞋,放在嘴上亲了亲,直到自感惬意了,才把箱子盖好,重新推回榻底下,伸了个懒腰往榻上一靠,悄声自语道:
  “赚这些酸秀才的钱真容易!”
  得意归得意,事情该办还得去办。尽管离锁厅还有好几天,他还是打算赶早不赶晚,先把银子数儿捅给主考官,弄出考题来,才算真正办成了。看看红日西沉,他抓起笔,草草写了“东光任懿乃是二百五”九个字袖在怀里,便出去了。做和尚的不论大小老幼,在外人眼里总是规规矩矩,惠秦也是低着头踽踽独行。一直走到王钦若府门前,才放慢了脚步,不时地东瞅西望,等到人稀,才嘭嘭地敲开了王府大门。看门的老仆认得他,嘟囔了一句:
  “进去吧!”
  惠秦觉得奇怪,以往要登王钦若的门,那得先等着老仆禀报回话,如果王大人不在家,就算白跑一趟;如果在家,也得候王大人应允了才能被传进府里,这一回怎么这么痛快?莫非是这位王大人知道来人就送钱,所以来者不拒了?他快步进门,随老仆进了偏厅。
  “先坐着。”老仆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出去了。不大工夫,惠秦听见了脚步声,不过进门的不是王钦若,而是他的夫人李氏。惠秦记得前几次来时也曾见过这个女人,一脸的傲气,睬都不愿睬他一下,所以见她先进门,心里一阵紧张,正不知如何施礼,李氏先自笑容可掬地招呼他:
  “什么风儿把大和尚吹到敝府来了?”
  惠秦真有点儿受宠若惊,双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答道:
  

第四十二回 平静科场不平静(2)
“多谢夫人款待,贫僧一向少有问候,还望夫人恕罪。”
  李氏与惠秦对案而坐,接口说道:“本夫人还没款待你呢!说吧,是不是又想给王大人算一算官运财运了?”
  这话其实是一语双关,因为以前惠秦没少靠一张嘴骗王钦若的钱,为此李氏还跟王钦若吵过几次架,说本来自家就穷,哪里还有闲钱打发这些骗钱的野僧道?这一次之所以出语温和,一方面是猜到惠秦大概是来送银子办事儿,另一方面也在警告惠秦:如果不是送银子,趁早儿别开口。惠秦是场面上走惯了的人,还能听不出话里的味道?不多思索便答道:
  “夫人真会取笑贫僧。王大人紫阳高照,如今又是今科主考官,下一步就是宰相了,这么贵的命再让贫僧说出,岂不是玷污了大人的名声?至于富命,贫僧倒是掐算准了才来的!”说罢又问:“王大人已经歇息了?”
  李氏抿嘴一笑道:“哪有日头不落山就歇息的道理?王大人今天一早就到贡院去了。”
  惠秦还没全弄明白,又阿谀道:“大人真乃勤于政事,难得的栋梁之材!不知王大人几时能回府?小人等久了怕是不方便。”
  “几时回府?那至少要一个多月吧!”李氏也在试探惠秦的来意。
  惠秦一听这话有点儿傻眼,接口问道:“怎么,王大人考前不再回府了?”
  “本夫人也正有气呢!”李氏撅了撅嘴说道。“往时的考官,开考前三天才锁院回避。谁承想今年章程变了,老丞相李沆说怕出娄子,所以前八天锁院,进了院再拟考题,三场大考的题目还分给了三个人拟。唉,朝廷大考,往后是越来越严密了!”
  李氏说的确是实话,只是最后这一句,分明在告诉惠秦:再想作弊,恐怕要掏更多的银子了。惠秦定了定神,马上嗅出李氏话里的意思:尽管王钦若已被锁进贡院,要想作弊还是可能的。至于银子的多少,那也只有试一试,见机行事了。想到这里,他从袖里褪出那张备好的条子,恭恭敬敬地呈给李氏,说道:
  “贫僧有个远房亲戚,姓任名懿。虽然饱读诗书,却不懂得人事,所以央贫僧来求王大人,能关照时给些关照,成与不成都无妨。贫僧想着和王大人有几面之交,也就厚着脸皮登门造次了,夫人千万可别见怪!”
  李氏接过那张条子,立刻明白那几个字的意思,只是不捅破,与惠秦打趣道:
  “这么个二百五,也值得王大人去帮他?”
  惠秦听出李氏有嫌少的意思,立即补上一句道:
  “人常说这新进士做官以前都是二百五,一旦做了官,那可就都不再是二百五了!”
  这话说得极妙,李氏不觉笑出声来,笑够了,把纸条儿往怀里一揣,爽快地说:
  “看在你这个秃僧面上,本夫人替你想想办法,不过现在贡院已经是针插不进了!你怎么不早来呀?”
  惠秦心中暗笑:看来翰林学士家是够穷的,二百五十两银子,就快把她眼眶子撑破了!“是是!贫僧方外野人,不懂得朝廷规矩!”惠秦胡乱应承着,他感到此事已经敲定,也无留意,便告辞回寺去了。
  再说这李氏今天为何如此痛快就答应给惠秦帮忙?原来头两个月王钦若告诉她当了主考,本以为送钱的人得排成队,没想到一直苦等,直到锁院,竟没等来一个,惠秦还是头一笔生意,而且一送就是二百五十两,她能不高兴吗?高兴归高兴,可事情究竟应该怎么办?她一直心里没数。这几天她一直差人在贡院附近转悠,先探探有没有往里通气的可能。一直到开考那一天,也找不到里外互通的一点儿机会,这可把李氏急坏了,因为如果此事帮不成,二百五十两银子就飞了!正巧这一天,王钦若在亳州任职时的一个叫祁睿的旧吏到京城来探亲,得空儿来拜望王钦若。祁睿三十多岁,看上去很精明,给李氏带了些绸布和生药。李氏此时正急得团团转,不接待他显得薄情,接待他显然?##辉谘伞?/p》“这么多年不来拜望王大人,偏偏这个时候来,王大人又不在府上!”
  “嗨,别提了!”祁睿没察觉李氏有心事,一副久别之后的亲热。“不瞒夫人说,小人这趟来是给妻兄送药治病的。小人的妻兄张驾前些日子得了病,百治不愈。小人家里也穷,好不容易凑钱买了点儿药,没想到刚到汴京第二天,张驾就死了。小人这几天帮着大姨子料理完后事,这才腾出工夫来拜望王大人。唉,人这命说硬真硬,刀枪剑戟都戳不死;可有时候也真软,喝口水就能呛死。妻兄身子骨儿一直挺硬朗,这一病,说没就没了!他要是不死,兴许还能发笔小财呢。夫人还不知道吧?张驾和今科监考官洪湛,那可是莫逆之交哇,只要求到张驾头上的,谁还不给点儿意思?都怪他没这命!怎么样,王大人这一向……”他本来想说“王大人这一向发财小人也沾点光”,刚说了半句又咽了回去,因为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着玩的,自己是个奴才,万一把大学士得罪了,要自己的命也只是一句话。
  李氏倒是听者有心,她听出祁睿是在哭穷。哭穷的人登门拜客,十个有十个是想占便宜的。这小子在亳州时干事儿活络,挺有办法,这一回自己遇到难题,何不利用祁睿一下?事情办成,大不了分给他几两银子。她刚想开口,又觉得太唐突,这种人命关天的事,还是要慎之又慎才是。不过既然他妻兄的丧事已经办完,不妨留他住几日,或许能想出办法。于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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