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师娘,就不用交诊费了!”果子颇为自信的说道。
这句话把全场人都给惊着了,尤其是花临凤,他惊得呛了一口茶,连连咳了好几声,才缓过神来,将果子拉到身边,颜正声厉道:“果子,饭可以乱吃,这话可别乱说,要不然会惹着你左哥哥的!”
“左哥哥又不能给果子生个小妹妹,但是漂亮姐姐可以呀!更何况,果子并没有学花哥哥说话,果子时常看到师父端着一支簪子瞧来瞧去的,是不是哀叹几声,那簪子果子见过,就是漂亮姐姐留下做小妹妹诊费用的!”果子一五一十的说着,端端没注意到身后早已气的不行的白玉离。
匆匆换了一身衣服的白玉离,急急赶到前堂会客,才走进门,便听到果子吧啦吧啦说着有的没得,他心中甚是恼,这孩子怎么对医术方面的事儿不上心,独独对这些杂事起劲儿呢!
“果子不许胡闹,刚刚才对你发了火,现在又没记性了,还是得要再给你屁股上来两下,你才舒坦!”白玉离生气,但终归果子是孩子,也不能太过责怪他。
果子一阵惊吓,转头瞧见身后气的发抖的白玉离,吐了吐粉舌,最后逃也似的端着木案跑了,留下来的未央,左霜连他们皆是一脸尴尬之色。
“刚才果子无礼,唐突了各位,还请各位恕我教导无方!”镇定下来的白玉离,简单作揖致歉道。
“孩子的一句戏言而已,阿离就别放在心上了,你这么一说,倒显得我们之间的关系生分许多!”花临凤也恢复面色,虽心中还有些疙瘩,但终归是果子的戏言,不能当真。
左霜连的尴尬也只是一瞬,随后见白玉离来了,便起身欲退出前堂。这动作被白玉离发现,他转身唤住左霜连,道:“你就别出去了,现在外面这么乱!”
“嗯!”左霜连简单应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前堂。
未央总感觉这白玉离与左霜连之间有些事情,但终归自己与他们不熟,也不便多问什么,故而只能沉闷的做个旁观者。
左霜连一走,白玉离这才寻到座椅旁立定,迟疑了半响才决定坐下来,问道:“听临凤说,你脖子受了伤,声音发不出来?今日听来,应该是好多了吧!”
“一直喝着白先生配的汤药,现在说话没有刚开始那般疼了!”未央摸着自己脖颈处的薄绫,回答。
白玉离这才正面瞧向未央,见她脖颈处系着一条薄绫,续又问道:“那汤药喝了只能缓解疼痛,并没有太多的疗效,如今你脖子还系着薄绫,是因为伤口没有愈合?还是那里留着痕迹?”
“不知道,只是系着这条薄绫能够让我很踏实!”未央如此说道。
伤口其实早就好了,她之所以能够活下来,是因为绫仙儿倒下去时,刀划得口子并不太深,气管也伤的太深,故而她能够大难不死,当然白镜能够处理妥善也是让她活下来的原因。
至于为何一直束缚一条薄绫,一是因为脖颈处留着的一条伤痕极为显眼,二是因为维系着这条薄绫让她十分有安全感。
“只要伤好了,便好!”白玉离似是松了口气,又道:“外人都说我医术高深,且不知阿镜的医术在我之上,若不是当时有阿镜在场,或许公主现在也便没救了!”
“白先生说的甚是,我很感激阿镜救了我的性命!”未央应着。
遂而抬头正面对着白玉离,瞧着他一头墨发散乱垂肩,忽而想起白镜银发飘逸的模样,便有些好奇,道:“白先生是南玄人?”
“是啊!”见未央一直盯着自己,且眸中带着些许疑问,便有讪笑道:“南玄素有鲲韫美男圣地,白镜是容貌俊美,花临凤曾说过袭击你的绫仙儿也是南玄的美人儿,你是好奇他们为何皆是银发,而我却是一头黑发?”
“确实,我只是好奇而已!”未央回着。心中暗想,难道这白玉离也有读心术,能知道她的心思。
白镜淡淡抚过自己的黑发,回答:“我与白镜虽是同父同母,但我于父母来说却是带着诅咒出生的孩子,南玄的男子皆是银发,女子皆是黑发,而我身是男儿身,但头发却是女孩儿才有的黑发,在南玄便是诅咒之子的存在!”
“诅咒之子?”未央甚是疑惑,用原先世界的文明来说,这种现象大致可以理解为基因变异,怎么到了这里变成了诅咒之子?果然这个世界与原先世界的古时代差不多,迷信思想极为严重。
在南玄极少有男身墨发的存在,白玉离算得上是特别之人,原本应该享受特别的礼遇,但在南玄流传着这样一则古怪的传说。
上古时期,这个世界混沌不堪,南玄还处于一片荒芜之中,某日一只逃出天界的神兽出来捣乱,祸害人间,人间一位睿智的帝王带着百姓一同对抗神兽,神兽不敌帝王的士气,最后在现今的南玄之地坠落,那只身后幻化作人类模样,依旧为非作歹,专吃人类小孩。
后来他遇上了南玄当地一位极为美丽的人类女子,对其一见倾心,为了能与人类女子平凡的生活在一起,他放弃了做一个妖魔,后这个女子怀孕,但十年依旧不曾诞下一儿半女,故而引起了族人的怀疑,族人将这女子抓起来,要破腹取子,将女子腹中的妖孽敬献给天神。
神兽发怒,化作神兽模样将出席仪式的人类全部吞下肚子,然后抱着妻子跟自己的儿子一同投奔火堆之中,并诅咒一旦他重生定会再来寻那些作祟的人类后裔复仇!
第九十一章 秋风渐入百草堂
未央并未深究诅咒之子的事,毕竟瞧白玉离那面色也知道他不愿多提及有关自己身份的事儿。
“原来如此,临凤还好奇一件事儿,你为何穿的衣服皆是红色的!”花临凤似乎要打破刚才的尴尬氛围,甩下这一句似玩笑又不似玩笑的问话。
白玉离忽而讪笑,一扫方才的郁郁之色,带着一丝暖意瞧向花临凤,道:“上次同样的问题你问果子,被果子戏耍了,怎得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呢!”
“那是当然,这件事每每堵在我胸口,不问出来,我甚是憋屈的慌!”见白玉离讪笑,花临凤也随着露出笑颜,在未央听来,这句话倒是明显有些无赖行径。
忽而屋子一下子变得十分寂静,不过这种静默在一盏茶功夫后被打破,白玉离起身走到正门前,看着屋外灿灿阳光,道:“不想染上血腥,便想着用衣服的染红来抵住血腥。”
这种做法倒有些自欺欺人,不过在未央想来,白玉离的这种做法与自己脖颈处的那条薄绫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因缺乏安全感而借由外物寻来心中的踏实感。
花临凤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白玉离的回答,他闷声端起茶杯,手提着瓷白杯盖捋了捋浮在茶汤面上的几片菊花,粗粗喝了一口,后才开口说话:“阿离,借我一间房间,今晚我住在百草堂!”
“这是为何?百草堂这破破烂烂的地方怎比得上你花府宅大院大!”白玉离转身,脸上又恢复往昔暖意,甚是明媚的容颜,再一次将刚刚的沉闷情绪给扫空。
花临凤斜眼瞧了一下身旁的未央,后放下茶杯,扶额故作无奈状,道:“哪是给我住哦,是给这位德清王府的公主住的,今天公主不顾后果的前往城门,天真的要凭自己的力量阻止一场战争的发生,我为了公主的安全,这才不得不将公主诱拐到你百草堂来的!”
诱拐这一词,花临凤咬的的十分重,似乎有意在提醒白玉离,自他带着邵央公主踏进百草堂那一瞬,白玉离便与他成了共同罪犯,绑架国母极为宠惯的邵央公主,这罪名不轻啊!
“哦~百草堂能迎来公主这么尊贵的客人,我白玉离高兴还来不及呢,怎得来临凤你一句诱拐之言呢?”听见花临凤的话,白玉离并未有紧张之色,反而一脸轻松的反驳。
花临凤斜睨一眼未央,见未央幸灾乐祸的看向自己,这才自认倒霉道:“好好,你们两人就联合起来欺负临凤吧,阿离枉我这般帮衬你寻到镜弟,你竟然帮助一个外人!好好。”
“无赖!”未央嘴一撇,心中极为不满,嘴上也碎碎念叨:“要不是白先生在,我定会给你点颜色看看!”
三人之间弥散的诡异氛围,终于被花临凤这句亦或是那句的无聊之言化解了,或许花临凤也不愿看到未央及白玉离之间有些微隔阂。
在百草堂的时光,算得上是未央出来待得最久,也是最快乐的时光。虽然心中依旧惴惴不安,但是没有刚进屋时那般抗拒。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时间一点点流逝,那南宫漠破城的几率也就越来越大,当然也有极大的可能会被苍云戈擒住,未央明白这点,心想花临凤也该明白这点。
对于花临凤在相公楼内对自己那句警告,未央从未忘记过,若是当时能够明白花临凤话语之外的意思,或许她就不会作出出城质问南宫漠的莽撞行为,也就不会引来百姓对自己所作所为之后的猜疑,这些都是她的愚昧造成的,所以她要去挽救,挽救因自己的过失而造成的后果。
今日,从小锦口中得来,南宫漠挥军直冲京都,她一时慌了阵脚,待后来平复下来,思来想去了半响,还是觉得要去面对南宫漠一次。
不是去寻求答案,而是去平定这场内乱。
“平定内乱?”花临凤霍尔起身,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盯着未央。
未央垂面,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极为不可信,但终究她想着的是不能在给京都的百姓添麻烦了,她要跟南宫漠之间有个了断。
“呵呵,我没有听错吧,凭借你一人之力可以平定这场内乱?”花临凤行步至未央身前,屈身仔细瞧了瞧未央瘦弱的屈身,后直起身来转头对着同样处于惊讶状态的白玉离,道:“阿离,你会相信么?”
白玉离不说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话,此刻的他对于身前这个瘦弱女子极为不熟悉,极为不熟悉啊!
“是,或许我一人之力,无法平定这场内乱,原先我觉得南宫漠还会顾念我是他妹妹,顾念父亲的养育之恩,但现在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未央想起那夜南宫漠对自己的温柔,心口却是一阵一阵刺疼,那个人终不是个托付终生的人。
明明有泪,明明心痛的无法自已,但在这些人面前,未央又不愿表现出过于柔弱,闷头半响,后又扬起笑颜,直面花临凤道:“可是,我想去试试,试试那家伙是不是还尚存些人性!”
“你的试一试,可想过会付出什么代价?”花临凤彻底对这女子无言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有想过,当然我最不愿的代价便是京都百姓的性命,若是能用我一人之力换取京都安定,我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未央知道自己的死微不足道,但她向赌一把,赌一赌南宫漠是否曾对自己有心过。
“蠢,蠢,蠢!”花临凤连说三声蠢,续又道:“你的命在南宫漠可不值一文,他要的可是小皇帝的命!”
“但——”未央一时情急,脱口而出一句:“但,若是我有了漠哥的孩子,他说不定会心软!”
“噗——哈哈哈,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么?”花临凤忽而大笑起来。
有些话,未央不能明说,只能敷衍过去,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们还当真了!花临凤,白先生,我还是想去城门看看,我不会扰了城门的秩序,至少从我二哥那儿探得,皇上已经有十足的把我将南宫漠擒住,至于怎么对于苍尧,那就该是皇上考虑的问题了。而我去城门,只是央求皇上能够放过南宫漠。”
白玉离深思熟虑一番,终还是走到花临凤面前,拍了拍花临凤的肩膀,道:“放她去吧,你这样做并不是在救她,救京都的百姓。”
“若此说来,欠考虑的只有我一人啊!”花临凤长吁一口气,后背过身去,道:“走吧,走吧,这次看来我并未给公主留下什么好印象,唉!攀附德清王府的这一计划要失败了!”
花临凤的口气颇有些失望,未央听得出来,不管这人是带着何种目的接近自己,作为她个人来说,还是十分感激花临凤的,至少来百草堂,与白玉离相见,告诉他白镜的事儿,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谢谢!”未央轻声说道。
终于出了百草堂,花临凤到附近寄存马匹的酒楼将自己的枣红马借给了未央,后一句不说便转身离去,倒是白玉离问了句需不需要他一同前往的话语,而未央回绝了白玉离的好意,她说希望自己一人前往,让白玉离留在百草堂顾好果子便可。
粗粗说了几句寒暄之语,未央便乘着枣红马朝着城门飞奔而去………。
第九十二章 死是理所当然
未央曾经设想过即将面对的会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心中也做好了万分的准备迎接南宫漠可能会被苍云戈擒拿的可能,亦或是更为残忍的场景。
枣红马儿脚力极快,不到一炷香的时辰便抵达了城门,原本设想中城门定是血流成河的场景,但是现实摆在眼前的却是安静异常。
城门紧闭,门后是大批官兵及侍卫队,那些人在见到盛装的未央以后,皆是闷声不语,只有领头的一位将领阻止未央继续前行,理由是:皇上下令不允许邵央公主踏入城门半步。
“请你禀告皇上,邵央公主有办法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以让叛贼南宫漠拿下!”未央大声说道。
这一句话让前来阻拦的几位将领犹豫了,只不过皇命在身,他们无法作出让步,故而虽有些犹豫,但他们并未让出道路,反而皆露出一脸为难之色,其中一位将领道:“皇上也曾吩咐过,无论公主说什么,都不能轻易听信,所以,还望公主见谅!”
“好一句还望公主见谅,哼,若是皇上不给本公主一点薄面,那休怪本公主搅了他的计划!”未央说话十分有底气,这种佯装出来的底气十足,还是会让未央心怀忐忑。
“公主,请三思!”
“公主,请三思!”
“公主,请三思!”
三人立定,齐齐屈身叩拜道,言辞恳切,着实让未央有些难堪。
见这情形,未央却不肯作罢,既然来了,她非要去见一见那个苍云戈,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何知道她南宫未央会闯入城门,为何还要作出这般严苛的决策。
“皇上刚刚下令,许邵央公主觐见!”从三位将领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未央识得,但随即心便颤颤不已,这个男人怎又掐准时辰出现在她面前,替她解围?
看着身着一件浅色暗纹衣袍的男子,松散的墨发垂肩而过,面目被一副瓷白面具遮掩,身形矫健,英姿卓挺朝着未央走来。三位将领见状,再次齐整叩拜,唤了一声:“容公子!”
未央听三位将领唤容七的称呼便觉得有些奇怪,这容七到底是何等身份,怎么会得到如此一致的称呼,且还是这般毕恭毕敬的。
“容公子?”未央顺势带着些许疑惑唤道。
“皇上想见邵央公主,草民只是传口谕,公主莫要心存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