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旭眼前一亮:“我还真没计算过小一次便多长时间。快告诉我。”
“通常是一分半钟,加上你洗手照镜子的时间。”
左旭受教地点点头:“难道我上厕所的时候你都趴在门外欣赏一曲‘高山流水’?”
“你!……”梁优璇扬手冲出一拳,左旭呵呵一笑攥住她的手腕:“别闹,我可不会游泳。”
“在警察面前说谎也不怕闪了舌头,你十五年前就取得深水合格证了!”梁优璇也不想这么了解他,可是在三番五次的深入调查中,左旭的个人资料越发详细。梁优璇算是看出来了,左旭对自己的喜欢只是建立在逗闷子的基础上。
左旭但笑不语,凝望她一双喷火的眼睛,抿唇一笑,笑得稍显伤感:“你愤怒的模样常常让我想起‘小笨’。”
“谁?”
“一只迷你型纯种贵宾犬,毛色很漂亮。”他轻声喟叹,说:“是我在路边遇到的流浪狗,我蹲在路边把吃了一半的汉堡分给它吃,它居然还嫌我脏,闻了闻很不屑地撇开头。就这样,它成功地勾起我的征服欲,我当场决定带它回家调教。不过它很难驾驭,短短三天咬坏我七双鞋。每当我卷起报纸摆出要惩罚它的举动时,它都会一边龇牙一边疯狂乱窜,时常会因为控制不好距离撞在沙发角上。笨头笨脑的样子跟你很像,所以我给它起名叫‘小笨’……”
左旭抬起手,揉了揉梁优璇的发帘,目光中带着宠溺。
“…………”梁优璇尽量按捺怒火,深吸一口气,又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问:“一只纯种贵宾不便宜,你确定是流浪狗?”
左旭微微一怔,抬头望月:“你这么一说,我第一次给小笨洗澡的时候……好像从小笨的脖子上取下一根项圈,我当时顺手扔垃圾桶了。不过遗憾的是,小笨已经去世了,要不然你可以问问它。”
“……”梁优璇压了压眉骨,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她猛然向前推去……只听“噗通!一声”左旭仰面朝天掉进河里。又听“噗通”一声,左旭同时把梁优璇拽进河里。
落水之际,梁优璇没有着急浮出水面,她气得牙根直痒痒,抓住左旭悬浮的小腿,卯足力气往水底下托,呛他半死都难解心头之恨!
护城河里水草丛生,左旭以为脚上缠了水草,使劲甩了甩,感觉上好似踢到一颗球。
护城河又是著名的“自杀圣地”,人们前赴后继为这条河赋予浓厚的异空间色彩,所以左旭不禁打个冷颤,急忙开启钥匙环上的防水手电,钻入漆黑的水底寻找梁优璇。
……
沉了,沉了……梁优璇被他一脚踹中天灵盖,昏昏沉沉有点晕。
她今年才二十三岁,还没有为治安工作做出卓越的贡献,还是处。女,怎么可以死,而且还是被自己推下河的混蛋一脚踹死的,即便死了都拿不到因公殉职的奖状,天啊,救命啊!
想到这,梁优璇一下子清醒了,翻转身躯向上游去,可还没游多远,却顿感呼吸困恼,这时,一只手臂及时环住她的腋下,一鼓作气将她拖出河面。
“咳咳咳……你……咳咳咳……”梁优璇呛咳不止,气得猛捶左旭胸口。
“我什么我,我为你提心吊胆的,你居然还有心情潜水?!”左旭神色愠怒。
“?!”……梁优璇惊见恶人先告状,恨不得抽他的皮和喝他的血!……“咳咳咳……你……咳咳……你有大爷吗?!”。
左旭不明所以,见她憋得小脸涨红,先把她拍背顺气,同时,四周“哗啦啦”的水声提醒了他——在水里坦白那件事应该是不错的场所吧?。
梁优璇一手攀附在他的肩头,指向岸边,边咳嗽边命令左旭速度上岸。
左旭应了声,却只是带着她游到高墙耸立的岸边,(所谓护城河,是一条人工开挖的壕沟,注入水,形成河流作为城墙的屏障,大致分为常见的梯形及古代长方形两种。长方形护城河为方便清理水中污垢,会在围墙以下两米左右处垒砌一道方便清洁工行走的窄路。同时,也方便偷摸在护城河里游泳的市民们放置衣裤。)
——而左旭就是将梁优璇托坐到高于水平面三十厘米左右的清扫台上。
梁优璇摸了把脸上的水渍,刚准备站起身,却感到左旭从水下攥住她的一双小腿。她眉头紧锁:“你有事要说?”。
“冰雪聪明。”。
“……”梁优璇搓了搓手臂,直视依旧浮在水中的左旭,她不耐烦地催促:“说啊说啊,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墨迹呢?!”
左旭抿了抿唇,悠悠扬起无奈的目光:“我一直在等你的情绪相对稳定的时候交代清楚,可是我们自从见面之后你一直处于暴躁状态,你还让我怎么说?”
“哎哟喂,你还感到委屈了?我还不是都让你给气的?!”梁优璇死命摇晃他衣领:“我发现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定时炸弹,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逼疯!”
“胡说什么,你本身就是一个连环自爆器。”左旭说完这句话的同时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够欠的,就跟不招惹她会浑身不自在似地。于是,他下意识顺了顺梁优璇的胸口:“深呼吸,气大伤身。”。
“?!”……梁优璇俯瞰胸前的五指,上上下下摸得挺过瘾啊?啪!她一掌拍在他额头。
“……”左旭沉了沉气,立刻言归正传:“你还记得你喝醉那晚上的事吗?”
梁优璇怔了怔,瞬间,怒火在胸膛燃烧:“记得啊,喝多了,强吻你,等我醒来之后!你还在面前假装愧对丁戴伟!演技多高超啊你!最蠢的就是我,竟然还为你那几滴鳄鱼的眼泪内疚了好一阵子,奶奶的!明明是我吃亏,你还敢再不要脸点吗左旭?!”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左旭缓摇头,道貌岸然。
“都被你摸遍了还不是重点?难道我跟你上床了?!”梁优璇“咔嚓”一下折断枯树枝。
“……”左旭嘴角一抽,一跃身蹲到到清扫台上。
他先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又扯松领带,这才惆怅万分地说:“其实当晚所发生的一切都超乎我的想象,我也确实是彻夜未眠,当然不是为了丁戴伟,而是怕你硬要对我负责,所以我没敢说实话,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梁优璇愣住,不自觉地抓起衣角:“你怕我对你负责?把话说清楚……”
左旭仰望皎洁的月光,一声叹息……
“虽然当时你醉了,但是你的拳脚功夫一点都没忘,不但对我大打出手,还强迫我与你发生……性。关系……我当时……”左旭缓缓低头,一手捂脸:“你是知道的,我根本打不过你……只能任由你撕坏我最喜欢的一条四角裤……至于后面的事,你懂的……”
语毕,梁优璇目不转睛地注视左旭,神色呆滞,保持此造型长达十分钟之久。
……
“啊!————————”
凄厉的尖叫声冲破云霄,这一声愤怒的嘶吼,吓得正在护城河边上压腿的老大爷险些一百八十度反折。
说实话,她其实隐隐约约记得那一晚的事,但是她不愿面对这个残酷的真相,何况左旭也没表现出异样,所以她不断自我催眠,那些摸来摸去的画面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春。梦,于是坚信,也必须坚信左旭是不喜欢女人的同性恋,如今……如梦初醒,天昏地暗!
“姑娘你还年轻,别想不开啊,心中有什么苦闷跟大爷说说!”老大爷俯身相劝。
梁优璇吸了吸鼻子,泪水喷出眼眶,她仰起头,看到与自己爷爷年纪相仿的老头,脑子乱成一团,梁优璇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臭流氓左旭:“这混蛋强。奸我,呜……”
“……呃,你这不是黑白颠倒么?是你酒后乱。性对我霸王硬上弓……”左旭厚颜无耻地替自己辩解,话说他还在玩,并且设想过千百种梁优璇在得知真相后的反应,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大哭。
大老爷脱下练功鞋砍向左旭:“你这混小子怎么得了便宜卖乖啊?!不行!报警报警!姑娘别怕,大爷帮你报警去!”
梁优璇仰天大哭:“您别忙乎了,我就是警察,我有手铐我有抢,呜呜……”
大爷唯恐情绪不稳的小姑娘“开枪扫荡”,倒退三步喊去:“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还是练功吧,小伙子!帮大爷把布鞋扔上来!小两口别吵架了啊……”
“……”左旭仰头睨了一眼,又将练功鞋抛回地面。
他一手捞过梁优璇的肩膀,面巾纸也湿了,他只得撩起袖口替梁优璇擦眼泪,他似乎从没想过在她强悍的外表下会有一颗这么脆弱的心。
在这一刻,左旭终于面对自身所犯下重大错误,嗯,禽兽不如的不如的不如。
“梁优璇,我……”
噗通!梁优璇再次将左旭推进河里,歪倒在石台上,面如死灰。
左旭揪心地望着她:“如果你愿意给我几年时间,我……”
“闭嘴。虽然我发过誓要嫁给第一次的男人,但我绝对不做第三者。何况杜梅梅已经够可怜的了,我不会和她抢男人。”说着,梁优璇无力地翻了个身,管不了身下是泥泞的石板,双手枕在脸下,合起酸涩的眼皮。
倏地!她又伸出一根手指……
“但我不会随随便便放过你,我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舔掉唇边咸涩的眼泪,养足精神再报复。
……
左旭听到梁优璇唇边发出沙哑且均匀的呼吸声。他默默坐到她身旁,脱掉皮鞋,挽起裤腿,慢慢托起她的头部放在自己腿上。
他帮她轻捋着发丝,渐渐地,金红色的曙光笼罩大地,当晨练的市民们围在墙边悄声议论的时候,左旭没有心情去顾及自己的形象,而是抬起一双手遮挡在梁优璇眼睛上方,替她抵挡刺眼的光芒。
梁优璇,对不起;
报复吧,绝不反抗。
※※※
当然,左旭肯定没想到她的报复手段竟是这么这么地“惊为天人”。
【25】
所谓“微笑三年杀”乃一母系氏族——女杰族代代相传的终极复仇招势。
其要义为对惹怒自己的人采取始终如一的甜美笑容加连续整蛊3年的阴毒计量;
“微笑三年杀”的常用招势为:微笑着与之同行而到险恶地形故意拌对方一脚使之跌入深渊;微笑着为对方洗衣服而乘机毁坏其所有的重要物品;微笑着为对方整理床铺而将蛇蝎蜈蚣埋藏入其被中;微笑着为对方端来热滚滚的鸡汤而假装摔倒将汤倒在其头;微笑着为对方穿袜而将大把图钉撒入其鞋中等等……
招势皆人所创,只要融会贯通,人人都可达无招胜有招的最高妙境。
——此招数出自于《乱马1/2》。
……
花鸟鱼虫市场里,只见一个阴森森的身影走入一家“宠物”商店。
“师傅,我要买五十只小强,越大越好。”梁优璇掏出现金,指向飞蟑螂。
“可能不够五十只,给你配几只大蜘蛛怎么样?”老板态度热忱,大客户啊。
梁优璇扫视一圈,指向另一个笼子:“那随便来几条小白蛇。对了,小蛇会吃掉蟑螂吗?”(宠物蛇俗称:美人蛇。无毒,性情温顺,巴掌长短)
老板清脆地应了声,一边抓蛇一边琢磨:“理论上不会。但是!……我说这位小姐?你别告诉我您打算放养蟑螂?……”老板疑惑地看向一脸凶相的梁优璇。邻居得罪她了吧?
梁优璇不予回应,把钱往桌上一撂,站在店外等候。
她直视玻璃窗中所展示的大蜥蜴,不由眯起眼,有一种想放在左旭住宅里的冲动……一个小时前,她一觉醒来,准确地说,她是因为呼吸不顺憋醒的,左旭依在围墙边呼呼大睡,而他的一双手盖住自己整张脸,怎么个意思?他还企图先奸后杀么?!
于是,梁优璇再次将他踹进河里,一跃身翻上围墙直奔花鸟鱼市场而来。
……
半小时后,
梁优璇提着一袋子恶心巴拉的东西返回警局。而后敲响专案组长梁优桦的办公室大门。
“组长,我申请停止对犯罪嫌疑人左旭的贴身监视,强烈要求转为暗中跟踪。”
“理由。”梁优桦并未抬头,专心致志吃着牛肉面。
“我的身份已暴露,再待在左旭身边毫无意义,并且,据我这段日子对于他的观察,得知他接触最多的人是同公司各部门高层,最常去的地方为各片场。如果左旭有心隐瞒真相,纵然我寸步不离也拿不到有价值的相关讯息。”梁优桦面无表情地汇报。
滋溜,滋溜……喝汤中……
梁优璇从兜里掏出一只小白蛇,缓缓走到梁优桦身后,拉开的后脖领,松手。
“啊,嘛玩意凉飕飕的?!”梁优桦一边拧巴后背,一边急忙喝完最后一口汤。他抽出一只面巾纸擦擦嘴,正色道:“于公他或许不会讲,那于私呢?”他的表情很严肃,动作很不雅,跟猴儿似地翻手挠后背。
“我这人向来公私分明,走私枪支的主谋只要一天不落网,我就会与他划清界限。”
“……”梁优桦眨眨眼提起小白蛇,一扬脖子将小蛇放在脖颈前,真凉快啊。
“梁组长,你有没有在听说话?!”梁优璇一掌拍上桌面。
“嗯,可以,我完全支持梁组员的提案。”梁优桦坐起身,批了一辆吉普车给梁优璇:“去车库提车吧,有事电话联系。哦对了,临走前帮哥把面碗带出去。开车小心。”他微微笑。
“……”梁优璇从他手中一把抽出签字条,顺便取回小蛇,引起梁优桦一阵不满。
※※※。
北京时间下午三点半,星火娱乐集团办公楼外
只见一名身着某灭虫公司工作服的人员,手提工具箱,快步走下吉普车,钻进星火集团。
“请问有预约吗?”服务台小姐起身相应。
梁优璇面部戴着夸张的防毒面具,掏出工作证,粗声粗气地说:“八层五号摄影棚发现大量红蚂蚁。”
服务台小姐一听工作人员准确报出灭虫地点,再想到蚂蚁,破例放行。
梁优璇顺利通过第一关,坐电梯直接上了顶楼,她掏出房门钥匙晃了晃,眼角划过一道狡黠,哼,公寓的门钥匙左旭忘记收回,正好畅通无阻
待溜进门之后,她首先关闭屋内所有通风口——
再在厨房地板上撒上面包屑;
倒掉左旭常喝的威士忌,换成掺了水的色拉油;
冰箱里的生鸡蛋全戳碎;
穿着沾满泥泞的雨鞋在左旭床上大跳;
把需要送洗的脏衣裤,整整齐齐挂回衣柜中;
破坏卧室以外的所有照明设备;
移动茶几桌椅等原本的位置;
在浴盆中丢上几坨狗大便;
之后
梁优璇站在房门内侧,掏出一罐红色喷漆,对准精致的房门,“滋滋滋滋”……喷了一个歪七扭八的手枪图案。
涂鸦完毕,她弯□,将一整袋细盐,大面积泼洒在客厅里;
关门前,放出那些“可爱”的小生物。
……
梁优璇伫立在房门外,面朝大门抖肩狂笑,明人不做暗事,手枪代表她的身份,就是让你知道是怎么死的!……而当左旭回到他温暖的小家,哈哈哈哈……
哦了,收工!
当第一步报复行动准备继续以后
梁优璇火速立刻公寓,返回车中首先脱掉工作服,再将吉普车开到庇荫的角落。
她看了看时间,左旭每天的安排大致是:九点开晨会——十点半谈业务——下午去片场或会见演艺圈各种工作人员——如果没有社交活动,通常十点之前会返回公寓。
盘算于此,梁优璇戴上墨镜,盖上外衣,卧在车里边睡边等待第二样“报复大件”陪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