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楼去,我父母很担心你。”他淡漠地留下这句话给她,转身就走。
“等一下……”
他心莫名一揪,回视她。
“你有没有面纸?”她头低低地问。
他勾动唇,不耐地掏出西装外套里的随身包面纸给她。她接了过去,抽了一张又一张拭泪,擤鼻涕还包了好几个“水饺”。
“怎么你不怕我的面纸上有细菌吗?”他讽刺她的矛盾。
希雅抬起头,眉儿微蹙地说:“是怕啊……但没办法。”
力拓磊冷睇着她清灵美丽的小脸,她理所当然的说话方式教他听了浑身长刺,偏偏她的样子并不讨人厌,娇柔细致的长相挺让人动心……
他别开脸,即刻抹去这想法,离开热得要人命的停车场,进了电梯间按了上楼键。
“快点,电梯门要关了。”他烦躁地吼了一声,却没得到回应,直到电梯门开了,他进了里头,她才慢吞吞地走过来,像避瘟疫似的站在电梯里离他最远的对角。
他有说不出的闷,按了五十楼,冷酷地盯着她,她则看着手上一大坨面纸。
回到五十楼,电梯门一开,力妈和力爸看到两人定了出来,急切地走过来,把儿于挤到一边,两人忙着安抚希雅——
“有没有怎样?那名警卫没有弄伤你吧!”
希雅摇头;实际上力爸和力妈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这当口见她哭得眼睛都肿了更不好问她,只有转而责备儿子。
“你是怎么回事?把人家搞成这样,太过分了!”力爸气呼呼地骂。
“磊儿,还不快道歉!”力妈猛向儿子使眼色。
力拓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他没做错什么,道歉更没必要。
“磊儿!”力妈用眼神乞求儿子,力爸又开始血压升高。
希雅并不期待他会道歉,何况像他这么自傲的人怎会知道歉为何物?
“我道歉,再加上一个和解的拥抱,和友谊之吻够吗?”力拓磊说得很有诚意,眼神却玩世不恭。
“那是再好不过了。”力妈欣喜地推波助澜。
“这才象话。”力爸的血压终于下降到安全指数。
希雅惊慌不已,她才不要,但他走过来了,她瞪大双眼看着他戏弄的表情,真的很想哭,当他展开双臂要抱她,她恨不得立刻变成空气消失掉!
力拓磊紧拥住她香软的身子,很有胜利的快感。“如果你想脱身,最好表现出你喜欢我的样子,否则他们会没完没了。”他嘲笑地警告,在她粉嫩的颊上印下若有似无的一吻,旋即放开她。
他的气息令她颤栗,心一阵慌乱,她装不出喜欢他的样子,只好垂下头,不让人看出她的表情。
“别害臊,走,我们进拓磊的办公室去坐一下,待会儿强迫他中午休息请我们去吃乍餐,然后亲自送我们回他比佛利山的屋子。”力妈把她无奈的样子看成是害羞,关爱地搂着她进办公室。
力拓磊下发一语的瞥着希雅,她的演技并不好,表情很糟,眼神恐惧。也许正如她说的,她讨厌他,因此连装喜欢都困难。
他真有那么令她讨厌吗?
心底下由得鼓噪抗议,他不服,这绝不会是定论!
午餐时间,力拓磊领着父母和希雅到公司附近的中国餐馆吃饭,力爸忙着点菜,力妈则热情地招呼希雅。
而力拓磊发现几乎全是老妈在唱独角戏,那小女子话并不多,吃的也比小猫还少,他可以嗅得出她身上淡漠加忧郁的气质,看来她来找他是很不情愿的,这倒是他们之间的相同点,彼此都抗拒着对方……
“你瞧磊儿对你多有心,打从开始到现在,我发现他那双眼睛就直盯着你转。”
力妈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教力拓磊错愕下已。他哪有一直看着她?他收回眼神,心底尴尬,余光中惊觉那小女子居然是无动于哀,老妈说的话对她而言好像一阵风,对她毫无影响。
他咬咬牙对服务生说:“买单。”
希雅回视他一眼,就连买单他都可以说得那么尖锐,不但坏还是个乖戾的家伙。
“走吧!我待会儿还有事。”力拓磊付了帐,径自离座,单独走到餐厅外打行动电话,要司机把他的座车从公司停车场开过来。
希雅随着力爸和力妈缓缓走到餐厅外,一辆光亮的黑色劳斯莱斯驶了过来,停在红砖道前,司机下车来开车门,力拓磊没等人,自己上了前座。
“那是磊儿的车。”力妈对她说。
“喔。”她低应,其实对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只是在想昨晚他开小巴不开这辆豪华房车,肯定是因为他是个大老板,所以想掩人耳目。等两老坐进车后座,她就坐车窗边,心底想着她暂时住下后得和姐姐联络,她很挂念希妮,不知她目前情况如何,是否和姐夫找到了安身之处?
车驶过无数街道,回到比佛利山,沿途高级饭店,精品店林立……希雅看见她等巴士的地点,心头一凛,不愿再回顾昨夜的惊险。
他的豪宅到了,车驶进百坪庭园中,停在屋前,两条大狗儿兴奋地跑来迎接,猛摇尾巴。
希雅几乎是和力拓磊同时下车,两条狗儿竟是朝她走来,她抚抚牠们的头,没留心牠们的主人,正用怀疑的眼色看她。“看来牠们被你收买了。”
希雅望向力拓磊,一触碰到他炯然的眸,她立刻收回眼,低声地说:“有吗?”
“你不怕拘?”
“人只要心术正,什么都不怕。”
噢!他身上的刺又冒了出来,她的话全都是教条,简直无趣透顶。
“磊儿,快快安排一间套房给希妮,我和你爸要先进去午睡了。”力妈催促。
力拓磊面无表情地进屋,盘算着要把她安排到离他最远的一问客房。
希雅拿了行李,随着力爸、力妈走向屋子,心想里头可能又恢复“原貌”,真不知他的父母是否能忍受住在垃圾场里,还是习惯了?
惊奇的是里头维持着整洁,地上连一点灰尘都看不到,她上了楼,一样是亮洁无比,令人不禁怀疑是不是走错屋子了。
她和两老在二楼分手,楼上飙来一句没有指名道姓的命令——
“你上来。”
她定向三楼,发现一问别致的玻璃隔间书房就在眼前,而走廊彼端有条透明的天桥连接到另一幢建筑。
“你住那儿。”力拓磊指着她所看到的那幢楼说。
“要……过那道小天桥吗?”她眼神闪亮。
“难道你要飞过去吗?”他研究起她为何突然神采奕奕。
“当然不行,我又不是一只鸟。”她耸肩。
他讪讪地瞥她,懒得回应,进到玻璃门内的书房里。
希雅自行拉着行李,推开门走到天桥上,双脚踩在以透明厚质压克力板搭建的小桥,往下看二楼有个花园造景,相当优雅,她心情太好地走过天桥,推开另一道门,里头分别是个小客厅和房间。
她进了房里,放松地仰躺在床上,奇怪的是打她进屋到现在,都没发现这屋子有任何脏乱,怎么会有这样天差地别的情况?
她真搞不懂,但她也没空去探究了,她得打电话给姐姐,她摸索口袋里的行动电话,为了安全起见,她把电话里的晶片卡也和姐姐对调了,以防后妈万一打电话找她。她按了电话簿找号码,期待听到姐姐的声音。
主屋这头,力拓磊进了书房,立刻使用NSA(最新电脑通讯科技)连线到公司,掌控公司状况,并调阅各个软体工程的进度,才要开始工作,玻璃隔间门外就有人来打扰。
力妈在外头叩叩叩地敲门,却不得其门而入。“磊儿,你这是什么门,老是打不开!”
力拓磊锁上电脑密码,暂时离开,按了玻璃门的锁,门才得以开启。“妈,你不是要午睡,怎么上楼来了?”
“我来看你把希妮安排在哪个房间。”力妈不放心。
“那边的阁楼,她看来很满意呢!”力拓磊一笑。
“怎么那么远?你房间隔壁不是有个房空着,为何不让她住?”力妈皱眉。
“这层楼下只有我的房间还有工作重地,她不适合住这里。”他有合理的藉
“哎,你这孩子真是的,我和你爸拚命给你制造机会,你怎么都不会把握,你不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吗?”
“也才隔一道桥。”
“我要她住你隔壁,你现在去把她请回来。”力妈顽固地说。
力拓磊面色一僵,要他去请她过来,真会强人所难!
“快啊!”力妈使性子了。
唉……力拓磊暗自叹了重重一口气,大步走向连接“对岸”的门,使劲地推开,走过天桥。
力妈看了直窃喜,悄悄溜下楼去。
力拓磊在小客厅没看见人,凝着眉走向房门,意外地听见她的说话声——
“姐夫,我是希雅,我姐姐呢?……她什么时候回来?那我待会儿再打,再见。”
他怔了一下,他没听错吧?她说她叫希雅!老妈找来的不是和家的女儿,叫什么希妮的?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名字说错,这其中肯定另有玄机。
他没有立刻敲门,不让她知道他已经听到,约莫站了五分钟后才叩门。
“喂!”
希雅从床上起身,前来开门,看到是他,心底胡乱地发慌。“有事吗?”
“管家说这个房间有跳蚤,得大扫除,你搬到那边去。”力拓磊随便说说。
“如果这边有跳蚤,那应该到处都有吧!会不会也有老鼠呢?”希雅推想。
暍!又来了,这女人总有话可以回他,而且是声声刺耳。
“你现在就搬。'他看她行李还没开,径直走入房内,拖着它走向天桥。
希雅追了过去,很难理解地问:“你怎么这么不尊重人?”
“是你不尊重我,我才是房子的主人。”他傲慢地说。
“可是你也不能一下要我住这里、一下要我住那里啊!”她很不屑他的傲慢。
“有句话叫客随主便,你应该要知道。”他低斥。
她无法辩驳,他说得没错。
他冷笑,她终于说不出话了,站在胜利的一方他真得意。走进主屋,他把她的行李甩进客房内,称了母亲的意,转身要走,觎见她苦着睑仰望他,
“你这人不只无礼,还真粗鲁!”希雅走过去把倒在地上的行李箱扶正。
忽然房门被用力的关上,她一回头,看见他一睑冷火朝她走来,一把揪住她的手臂,拉起她,怒声说:“我粗鲁、我无礼、我狂妄,我还脏乱不堪,还有呢?请你一次说完好吗?”
希雅被他震住了,但她绝不是被他的吼声吓到,而是他的接近,还有他那双冒着火光的电眼,他灼人的气焰……那令她害怕。
“怎么?不敢说了吗?”他狰狞着表情。
“自己有什么缺点都不知道,还要问别人岂不是太逊了!”她颤声说。
换他无话可说了,他的火气轰地上升。“既然我们这么互相看不顺眼,实在应该不要看到对方比较好。”这些话是从他的齿缝逼出来的。
“不如你直接去跟你父母说,你很厌恶我,那不就成了,我后妈也不会逼着我来了。”
后妈!这其中还牵扯那么多人,怎么他一点都不知道?“你有后妈逼着?”
“不……我说错了。”她急忙否认,气自己说溜了嘴。
他才不信,看来不只他是被逼的,连她也是,而且她说她是希雅,可见希妮另有其人,他一定要弄清她的身分,这太有趣了!
甩开她的手,他不发一语的转身要走出房门;希雅紧张地走向前去,情急中不自觉地拉住他的手。“你千万别把我的话当真。”
“你那么怕你后妈?”他试探,缓缓转过身,发现她软软小手紧握着他的手,心头有个奇特的感受。
“我不怕她。”
那就是有其他令她害怕的因素了!他明白了,一定和她的身分有关。“好吧!算你没说,我也没听见。”
她难以相信他这么好说话。
“你的小手可以拿开了吗?”他讪笑着问。
希雅惊喘,讶然地发现自己无意识的举动,急急地放开手。“不好意思。”
“我是怕弄脏你的手。”他调侃。
她困窘地红了睑。
他又被她迷惑了,她睑红的样子好可爱,但他情绪不能被牵着走,万万不能,他不容许自己失控,他可是连她的真实身分都还没弄清。
他要套出她的底细,那并不难,有的是方法,他低笑,走出她的房门。
希雅望着自己通了电流似的手,她竟主动的拉住人家,她是怎么搞的?!她后悔又心慌,提醒自己下次绝不能这么鲁莽,不让他有挖苦她的机会。
她关上房门,赶紧再去打电话给姐姐,刚才姐夫说姐姐外出,十分钟才会到家,现在应该到了吧!
她拨打手机,果然联络到希妮了。两人互诉近况,得知姐姐定居在旧金山,一切顺利,腹中的宝贝安好,她便安了心,两人相约来日相见,电话在愉快中结束。
但隔墙有耳,力拓磊听到了她所有的谈话内容,确定了她绝下是和希妮。
他眼中闪着自负的笑意,就等着适当的时机教她现形。
等着接招吧……希雅!
第四章
午后的大屋里寂静得教人想睡,希雅和姐姐迩完电话后洗了个热水澡,不受打扰地睡了好长的一觉,醒来时已是黄昏,门外有不寻常的骚动,像是有人用身体在磨蹭着门板。
是谁那么变态?她觉得奇怪,小心地下床接近门,握住门把,屏息地打开来。
“汪!”是两条大拘来“探望”她了。门一开,牠们兴奋地溜进来,绕着她打转。
“没有饼干了耶!”她心情愉快地蹲下来安抚牠们。“等我换衣服,我陪你们到院子里跑步,好下好?'
狗儿发出撒娇的声音。
希雅起身走到行李箱旁,拿了轻便的T恤和白色七分裤换上,略微梳洗,领着牠们走出房外。
俏俏采视玻璃隔间的书房,力拓磊已不在里头,她也无心管他上哪儿去,她和他是相见不如不见,他不在,还多了份自在。
她下楼去,定出门外,眼尖地发现草坪上有颗小球,她走过去拾起,扔远了,狗狗立刻追着球跑,很快地把球咬了回来。
“好聪明,再来再来,我们三个来比赛……”她心情很好的脱了鞋和牠们比赛,球丢出去后和狗狗一起跑去追球,她跑得快,仍是追不上,还是牠们速度很快地叼到球给她。她拿了球又往另一个方向扔,和狗儿一起追球……
力拓磊工作之余在书房外的露台上小抽根烟休息,打从希雅和狗狗走出院子,他就看见他们,不可思议的是竟然还听到了她的笑声。
难得啊!冰山美人会笑得这么开怀,和狗追逐也能玩得这么开心。他黑眸炯亮地盯着她长发恣意飞扬,窈窕的身影在风中移动,她的美丽足以掳获他所有的目光,听着她忘我的欢笑,他突然灵机一动,有个坏坏的主意油然而生!
他不由得邪笑,熄了烟,悠闲地下楼去,而她正好和狗儿跑过屋前,他走出屋外,扬声喊她:“希雅……”
希雅本能地回头,看见力拓磊倚在石柱上,深不见底的眼有抹诡异的笑意,她诧异地止步,他怎么会叫她希雅?是谁告诉他的?而她不该回头的,这等于是承认了她是希雅而下是希妮!
怎么办?他走过来了……她该怎么为自己一时下当的反应辩护?她深呼吸,在
“没有饼干了耶!”她心情愉快地蹲下来安抚牠们。“等我换衣服,我陪你们到院子里跑步,好不好?”
狗儿发出撒娇的声音。
希雅起身走到行李箱旁,拿了轻便的T恤和白色七分裤换上,略微梳洗,领着牠们走出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