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张怡文兴奋得直和心恬咬耳朵。
“哇,真是不得了,易老大点名要你,那就表示他也觉得你很‘正’喔!”
“你别乱说。”心恬咬着唇,低头猛折衣服。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易齐选上,难道他真觉得她漂亮?还是,与其让她和小杨朝夕相处,还不如把她给彻底的隔离起来,以防后患?
唉,有太多的可能充斥在她骚乱不安的心中,这阵子,看来是不会平静了──
“老实说,我挺羡慕你的耶!易老大要帮你做整体的造型,那不就表示,他的手会摸到你的脸,你的头发,还有你的身体──”双手合十,怡文夸张地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简直如梦似幻。“多好啊!我常常在想,被那种修长的男性手指所抚摸的感觉,不知道会是怎样呢?”
“怡、文!”心恬羞得一张脸都红了。
被易齐抚摸的感觉?
天哪,她根本不敢去想像那种画面,她怕自己会当场喷鼻血!
“梨心恬。”
怎么办?她是不是该花点钱上美容沙龙去保养一下?她不希望易学长在摸到她的皮肤时,去联想到树皮或是──鳄鱼?
“梨心恬?”
不对啊,她这么做,不就代表她真的很期待易学长能摸上她的肌肤?
喔!这太煽情了啦!不行、不行──
“梨心恬!”
“喂,你发什么呆呀?!易老大在叫你了啦!”怡文赶紧推了她一下。拜托喔,才稍微点一下而已,就自顾自的想到哪里去了?!
心恬“嗄”的一声,手中的衣服全都掉在地上,她慌张地起身,还差点连椅子一起撞上已经站在她身后许久的易齐。
“你常常这样心不在焉吗?”他眼明手快地扶住她的腰,热热的气息烫着心恬原本就已经烧红的脸颊。
“对──对不起。”她紧咬着唇,根本没勇气抬起头来看他。
讨厌,她在他的面前老是这么慌慌张张的,像个笨蛋一样!这样子的她,连她自己都不喜欢了,更何况是易学长?
眼见两个人亲密又暧昧地搂在一起,怡文也很识相的速速收拾东西离去,会议室里,很快的就只剩下她和易齐两个人。
“选模特儿的事情,没有事先问过你的意愿,我很抱歉。不过,这是公事,你不用想太多。”
“我知道。”
心恬诧异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她咬住嘴唇,硬是吞下翻涌上喉咙的酸涩感。
她当然知道,这是公事──是她多想了。
易齐抽手让她自己站好,然后低下身,帮她一件件捡起地上的衣服。
“这些,是小杨买的?”
“呃?不是,他跟以前百货公司的同事借来的。”
“叫他拿去还给人家,这些衣服不适合你。”他起身,将手中的衣服堆在桌上,然后看向她。
“你身上这件也是,统统还给他,不要再穿了。”
“为什么?”虽然这是明知故问,但是心恬依旧忍不住想问他。
或许,她是想听到其他的答案,也或者,她想藉此让自己彻底的死了心;总之,她现在真的很需要他的回答──
“为什么?”他重复着她的话,紫色的眼眸停驻在那张小巧白皙的脸庞上。
“因为,我不希望看到你和他走得太近,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语毕,他抛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转身走出会议室。
为什么要这么在乎她?
难道你已经忘了那个教训?你想要重蹈覆辙吗?
易齐烦躁地将手中铅笔一扔,两手枕着头,往后躺靠在浅灰色皮质的椅背上。
他根本就不必去理会梨心恬的,就像他到现在都还不肯以学长的名义和她相认一样,她爱跟谁搅和在一起,压根儿就不关他的事。
虽然,他也想过要大大方方地喊她一声“学妹”,就像从前一样,轻松地和她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看着她、听她笑,然后再心满意足地摸摸她的头。
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夏日,那天他身穿黑色的学士服,站在国父纪念馆的大厅入口处。身旁的人来来去去,吵杂的谈笑声不绝于耳,这些他统统都不在意,他在等一个人,一个至少在那时候他认为最重要的人。
他已经想好了,等她来的时候要告诉她一句话,一句他从来都没有对别人说过的话──
跟我交往吧!
回忆只到这里,易齐突然间冷笑了起来。
哼,那时候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想要说这句话,女人都是表里不一的动物,表面上对你温温顺顺、情有所钟,其实私底下可未必是这么回事。
否则,那年他就不会被放鸽子了!
门外,此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易齐应了一句,然后那扇门便缓缓地被推了开来。
“怎么现在才进来?”他冷着声线,斜睇向门口的人儿。
“不好意思,因为有些事情要处理──”心恬抿着唇,两只手不自觉的搓着裤管。
易学长突然打电话叫她进来,害她连手中的色票都弄乱了,幸好她已经事先标好了号码,不然她肯定被江姐骂死。
“以后不管什么人交代你工作,记住一个重点,我才是你的老板,凡事都要以我为主。”易齐不爽地说道。
这其实也没什么好不高兴的,她再忙,也是忙他公司里的事情,怎么样都不能说她错。问题只是出在,他看不惯心恬把别人看得比他重要罢了。
这一点,似乎从以前就是这样了,所以易齐并没有去多加揣想其中的涵义。
“过来,我这边有几件衣服,你试穿给我看。”
“在—─这里吗?”心恬紧张得瞪大了眼睛。
这种问题,也只有她才会想得出来。
易齐略挑眉,他的黑眸迅速地扫过她苗条的身段,眼中有着连他自己都无法漠视的火焰。
“你想在这里穿,我也不反对。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到里头那个小房间去,那里比较隐密。”
什么嘛?说得好像她是花痴一样!
心恬听了是又气又恼,她咬着唇,大步走到易齐面前,抢下他手中的纸袋。
易齐让她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怎么了?”然后,他忽然坏坏地勾起嘴角,心中兴起一股作弄她的念头。“难道,你这么坚持,一定要在这里换?”
闻言,心恬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生平第一次觉得这张脸很可恶。
“无聊!”
冷冷地抛下这句话,她忿忿然地转身走进了右手边的小房间,还“砰”的一声重重甩上了门。
哇靠?!
易齐掏了掏被震痛的耳朵,并且十分讶异地挑高了眉。他略带笑意的脸,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呵,不错嘛!
没想到这个女人生起气来还挺有个性的,不错不错,看来她还有许多值得发掘的秘密。
笨蛋、笨蛋、笨蛋!
既然不喜欢女人,干么还到处乱放电?他这样,简直就跟那些轻浮的男人没两样嘛。
心恬转身将手中的polo衫用力丢在一旁,然后开始脱牛仔裤。自从听了那句“差强人意”之后,她就已经放弃再装扮自己了,索性连套装都下穿,直接套了牛仔裤就来上班。
怕啥?反正也没人会注意她。
其实,真正打击她的,是昨天他在会议室中所说的那句话。
因为,我不希望看到你和他走得太近。
这句话,很理所当然的让心恬解读成了:杨育丞是我的,你别想和我抢!
“神经病,谁要和你抢‘男朋友’啊?简直是莫名其妙!”她又恼又恨地碎碎念着,然后一脚踢掉挂在脚踝上的牛仔裤。
老实说,她这两天都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要是她一开始就说明自己的来意,把话讲清楚,那么现在他们之间,或许根本就不会有这么离谱的误会发生了。
只是,看似简单的一句“喜欢你”,真有那么容易说出口吗?
不,心恬摇摇头,拒绝再胡思乱想下去。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易齐如今喜欢的是别人,而不是她,从前的事情,全都已经过去了。
“好了没?怎么那么久?”门外传来易齐催促的声音。
“快好了。”
小房间因为是另外隔出来的,所以里面的空调并不是很好。心恬一边流着汗,一边很努力地和腿上的弹性长裤奋战着。
她简直是恨死这条裤子了,尤其是当她满身大汗的时候。这两条裤管明明都已经给她拉到了大腿上,可是,它却偏偏不听话地硬卡在屁股下方,怎么样都拉不上来!
既然如此,她只好使用蛮力了。
于是她两手拉着裤头,开始做上下原地跳跃──
“啊呀──!”
小房间里突然传出惨叫声,接着是东西互相碰撞所发出的巨大声响,把外头的易齐吓得差点跌倒。
心恬出事了?!他立刻冲进了没上锁──不──是无锁可上的小房间。
“怎么了?”他望着空无一人的斗室,霎时有些愣住。
颓倒在地上的一堆纸箱、布料,此时仿佛回应他似的忽然蠕动了一下,接着还从里头发出了细微的呻吟。
“唔──”心恬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来,企图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层层布疋。
好重,她被压得都快窒息了!
易齐见状,立即上前替她搬开层层阻碍,直到那张胀红的小脸蛋出现在他眼前。
“你?!──你进来干么?”然而,她却露出了惊恐莫名的表情。
呿,哪有人这样道谢的?
“你有没有搞错?我是在救你耶。”易齐臭着一张脸,两只手继续搬开那座压在她身上的小山。
“不要啦!你先出去──喂,你快点出去啦!”
“你发神经啊?被压着很好玩是不?”
易齐根本懒得理她,他的力气大,一手一捆,很快就清掉了压在她身上的大部分东西,然后他抓住她漫天挥舞的双手,稍稍使劲一拉──
“不要啊──”
心恬濒死般的尖叫声,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
SHIT!
易齐暗骂着,然而下一秒钟,他却陡然瞠大了眼。
My God!他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竟然会出现这样养眼的画面?!
此刻,梨心恬几乎是半裸的,她全身上下除了内衣以外,竟只穿了一条紧身长裤而已;而且,那条裤子还只穿到她的大腿上!
这场突如其来的视觉盛宴,当下便夺走了易齐的语言能力。
他傻了,被眼前的旖旎春光给震住。这辈子他从没有过这种口干舌燥、心跳失速的感觉,就算看遍了模特儿的裸体也一样!他的眼睛自从沾上了梨心恬玲珑诱人的曲线后,就再也不想离开了。
天哪,为什么她总和糗事脱不了干系?
心恬紧闭着眼,紧张得连呼吸都停止了。她不敢想像易齐现在的表情,他一定很惊讶吧?而她却好想哭。
没想到,最不堪的画面都让他给瞧见了──
“你──”易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的视线从她绯红的脸蛋一路下滑,来到那片诱人的雪白肌肤。
她美丽的浑圆被蕾丝包裹着,一滴汗珠自她线条优美的锁骨滑下,然后顽皮地溜进了深邃的乳沟。
一股火烧般的灼热感自他下腹升起,易齐的呼吸开始变得浓浊起来。
小小的杂物间里,似乎再也无法提供两人足够的氧气,紧张的气氛迅速蔓延。
心恬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睛,然后是第二只──随后,她感到腰间一紧,眼前的事物全都模糊了。
易齐他──吻了她的唇?
第六章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吻我?
心恬在易齐的怀中轻轻颤抖着。
她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对方属于男性的热力及霸气,他强健的双臂紧紧地箍住,他的唇舌热烈地吻咬过她娇弱的唇瓣、细致的脸颊,以及她敏感的耳垂,并且一路来到她细白的颈项。
心恬只能乖乖地任他搂着、吻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简直就像在作梦一样,学长他──他真的吻了她?!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也太美好了,她好想笑,也很想哭,可是那样一定会破坏气氛的,所以她只能忍着,并且按照游戏规则,闭好眼睛。
这样,应该就不会打扰到他了吧?
只是易齐显然并不容易满足,他原本忙碌的唇此刻停在她胸口,比往常更为漆黑的眼眸瞪住她。
“你在想什么?”
“──没──没有啊。”糟了,她还是破坏气氛了吗?
心恬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她咬住微微肿胀的下唇,无辜的双眼直望着那张激动后略微汗湿的俊脸。
好帅,头发微乱、眉头轻蹙的他,比平时更令人心荡神驰呢!她看得一颗心都飞了。
只是,怎么办?他好像生气了耶──
“还敢狡辩?”易齐轻哼一声,他直起身子,手臂一紧,将她更搂向自己。“说,你是不是在拿我跟谁做比较?”
忘了先轻薄人的是自己,更忘了先前老惦着被她放鸽子一事,此时此刻,易齐只是霸道地想要确定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没办法,在尝过了那么美好的滋味之后,他似乎再也没有放手的道理了。
“什么?”心恬轻喘着,两只眼睛跟着蒙眬了起来。
易齐逐渐收紧的手臂让她无法思考,她感到自己被往上提,而她必须踮起脚尖才不至于踩空。
此刻,她的腰部以下全都紧紧地贴在他热烫的肌肤上,隔着薄薄的布料,摩挲着她敏感的末梢神经。而这种刺激,早已经超出了她的忍耐极限,下一秒钟,她很可能就要呻吟出声了。
“快说啊,你的心里面到底在想着什么人?”易齐十分鸭霸地逼近她的脸。
“没有──我没有在想谁──”她摇头。
“是吗?假如你不是在想别的男人的话,那么,你就是嫌我的技巧不够好喽?否则干么僵得像块石头一样?”他相当不悦地撇了撇嘴角。
没道理。没道理他一个人沉醉兴奋得要死,而她却像个旁观者一样,半点反应都没有!
虽然他接触过的“异性”真的少得可怜,但是凭他过人的资质及魅力,区区一个梨心恬应该难不倒他才对。
除非,她除了有不为人知的美貌及火爆脾气之外,还有性冷感的毛病?
“学长──”心恬困扰地抬眼注视他。
易齐的指控令她一头雾水,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让他气成这样?
“我什么都没有做啊──”她小小声地抗议道。
“你该死的就是什么都没做,才更教人生气!”易齐光火地吼道,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亮了眼色。
“喂,你刚刚叫我什么?”
“呃?”
“你刚才叫我学长。”他提醒她。
“我──真的吗?”她真是那样叫他的?
“别把我当成白痴,自从进公司之后,你就一直在偷偷地注意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挪出一只手,不甚温柔地勾起她的下巴。
“既然你自己都已经说溜嘴了,那么有件事情,我正好可以跟你当面问个清楚。”
“什──什么事情?”心恬心虚地望着他,其实,她大概已经猜出他要问什么了。
果然,易齐很快地拉下了脸。“你不会忘了吧?毕业典礼那天,你根本就没有出现。”害他像个白痴似的等了又等,直到散场了都还不肯离开,人家还以为他有多舍不得离开母校呢!
“那个──那是因为,我以为你不会去参加呀。”是他自己说的嘛!
ㄏㄡˋ,这个白痴!“如果我真的不去的话,干么还给你邀请函啊?笨蛋!”易齐很受不了的翻了一个白眼,原来,是他高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