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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泽毫不犹豫地就将那把断剑扔掉,随手又夺过了攻击他的人一把剑,并且顺势将那把剑的主人,穿心而过。
他一步步地往前挪动着,几乎是每走一步,就会杀上数人。
所以他和脚下的那条路,是名副其实的鲜血之路。
眼中一片黑暗,他杀人更是只靠感觉,而并非是光芒。
如果说,他现在还能有一份善念的话,那绝对是在心底,为元锦玉点了一盏灯。
那灯的火光虽然很小,就像是一个油豆一样,可是火光却从未熄灭过。
而现在那油豆,代表的是午门的正门。
皇城的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了这里,锦玉,再等等,很快我就能把他们全部杀光了。
唐钰带着殷巧离开的时候,并不是从午门走的,毕竟那里的士兵太多,而京城中其他的地方,防御明显要稍微不严密一些。
如果被他看到慕泽那浴血奋战的模样,指不定就会停留了。
因为真的……太令人不忍心了。
慕阙都不再看慕泽了,这个男人,到底是用什么做的,他杀了这么久,难道就不知道疲惫的么?
京城中的厮杀声也没断过,负责传令的士兵对慕阙说,因为被城中的百姓给拖住了,援军一时到不了。
去坤宁宫那里打探情况的事情,这会儿也骑在马上,跌跌撞撞地回来了。
慕阙等不及,直接就迎了上去:“怎么样了?朕的兵马呢?”
那传令兵直接就从马上摔了下去,浑身无力地趴在地上,被吓的面色惨白:“皇上!”他声音已经带了哭腔,绝望到了极点,一滴泪都掉不下来:“宫中的守卫,都被杀死了啊!坤宁宫附近,血流成河!”
“什么?”慕阙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翻身上马,决定自己去看看。
坤宁宫外有近三万的禁军,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竟然会血流成河?
就在他刚上马的时候,宫中又传来了一阵叫喊和跑动的声音,慕阙大声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有在午门之上的士兵马上禀告:“皇上!宫中有多处起火了!”
慕阙的面色更为不善。怎么会起火?
这里还剩下几千人,慕泽让他们留下来对抗慕泽,随即就让人给自己打开午门。
午门厚重,被打开的时候,也惊动了慕泽。
他出招更为狂暴,还召来了自己的小红枣,装备和慕阙一道冲过去。
但是几千人直接就变成了厚厚的人墙,小红枣根本就跳不过去,杀人也是需要时间的,等他把这些人杀光,午门肯定都关上了!
三十也绝望了,难道他们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娘娘被困在宫中,就不出来么?
午门打开,显然是刺激了慕泽,他大喊了一声,霸道的气息,震得几丈内的人纷纷倒地!
正在他也要透支生命的时候,有人对他喊着:“宁王殿下!这里交给属下,您先离开!”
慕泽的手骤然停了下来,慢动作转头,往后看了一眼,发现是邵子阳带着人过来了。
邵子阳乍一看到这遍地尸体的情形时,也被吓了一跳,尤其是慕泽,周身都是鲜血,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邵子阳来不及下马给慕泽行礼,只沉声道:“殿下,属下是确定了慕阙再也没有援军以后才出来的,来晚了,等战争结束,再向您领罚。”
慕泽面无表情,最终一个字都没回邵子阳,只在邵子阳带来的三千人,挡住身前这些禁军的时候,就操控小红枣,快速跳出人群,朝着还没闭合的午门而去。
他身体中的内力,已经不足以他再轰开一次门,所以他必须要和慕阙一起进入皇宫!
三十紧跟慕泽身后,都已经跑出很远还在道:“邵副将,你做的很好,这里就交给你了!”
毕竟他也只有三千人,如果慕阙真的调和几万人出来,这三千,也只有全军覆没的份儿。
邵子阳不愧是前禁军副统领,很受宁王器重。
兵力要用在刀刃上,这一点,也是宁王教给他的。
天知道,邵子阳率领那三千兵马,几次看到慕泽陷入危险之中的时候,都想冲出去救他了。
好在,他忍住了。而他的殿下,一定会获得最终的胜利的!
三千人,和午门外剩下的禁军比起来,还是少数,但是他们之前没有参加过战斗,正是在体力强悍的时候,那些禁军却已经筋疲力竭了,现在纵然有人数优势,还是只能和邵子阳带来的人,战成一个平手。
慕阙此刻已经带人冲进了皇城之中,午门上的士兵,眼看着慕泽带着三十也要冲过来,大声喊着:“快点把城门关上!别让宁王进来!”
午门关闭的动作,在他们看来,竟然无比之慢,尤其是和慕泽的马速比起来。
第1693章 快些逃走
慕泽和三十的马儿,就像是那离弦的箭,速度快到了极致。
夜色中,黑色的身影仿佛能划碎整个夜空,留下串串火花。
骏马奔腾,马蹄踏在石板上的声音,急促地一下又一下,能将人心震颤。
午门厚重运动,城墙上官兵,一边盯着慕泽和三十的身影,一边大声喊着:“快点!再快点!”
说话的时候,还会频频看向正在关闭的门板,士兵们的心已经被提到了嗓子眼,心中不知道是挣扎还是恐惧。
眼看着大门就要彻底合上,而慕泽和三十距离还很远,凭他们现在的速度,是绝对不能在门板闭合上之前,就冲进午门的,有些士兵登时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他们进不来了……”还没等说完,话语就被噎在了嗓子中,因为在夜色中,一个身影踏着马背,腾空而起!
原来是三十,在午门快关闭的时候,施展了轻功,此刻他已经窜到了午门中间,宝剑横在胸|前,双脚蹬在午门的两边,竟然用全身的内力,还有宝剑的硬度,将闭合的午门拦住了!
慕泽在夜色中的视力很好,能清楚地看到三十紧咬牙关,脸颊上的肌肉,全部都紧绷了起来。
宝剑慢慢炸裂的细小声音,从午门上传来,三十因为全部内力都集中在手脚之上,所以根本就不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慕泽,在心中呐喊:殿下,快!
慕泽也不负三十所望,骑在小红枣上,身子一低,当先就冲进了午门!
三十的马儿紧随在其后,三十几乎是在马儿掠过自己身下的时候,就松开了对午门的钳制,他的宝剑果然碎裂成了两半,他则是稳稳地落在了马上,调转了身子,追随慕泽而去!
整个过程快到了极致,以至于这两个人都冲进午门了,城墙上的那些士兵,还是没反应过来。
午门闭合的时候,传来了一身砰的闷响,午门外的厮杀,已然开始。
城墙上的士兵,登时就敲起了战鼓来,鼓点一阵急过一阵,昭告宫中众人,有敌人入侵!
正在策马狂奔的慕阙,在听到那鼓点的时候,眼神变得更冷,仿佛能冻碎寒冰。
他在心中愤恨地骂了一句,真是废物,那么多人,竟然连两个人都拦不住!
可是他显然更担心元锦玉的情况,已经不准备派兵却截击慕泽了。
摁住心口,令牌还好好地放在那里。
他冷峻地想,慕泽,既然今日你敢进来,那必定有来无回。
宫中已经乱做了一团,尤其是后宫,那些在躲避战乱的嫔妃,现在都在尖叫奔跑着。
原因是被元锦玉吓走的那些禁军,全部都进入了后宫!
这些人已经是神志不清,见到女人,就觉得是元锦玉那个“妖女”,有兵器的,当场就屠杀了数人,没有兵器的,就开始打砸放火!
后宫中此刻留下的,都是普通的宫女和太监,对上这些人高马大的禁军,哪有什么优势?
有些忠心护主的,还会顾及着嫔妃,但更多的,都是早早去逃命了。
德妃听到后宫传来的动静时,赶忙问着身边的嬷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战乱不应该是在京城内部么?怎么会波及到后宫?难道是慕泽已经进入了皇城?”
嬷嬷也着急地说:“娘娘,应该不是,战鼓并未响起,宁王那个叛贼,肯定是进不来的。”
德妃退推了嬷嬷一把:“你快点去把所有的门窗都关好,宫殿门也坚决不能开!”
嬷嬷有些犹豫地问:“娘娘,从白天开始,就找不见太子殿下和翠妃娘娘了,现在关闭宫殿的门……”
德妃不耐烦地挥手:“让你去就快去!”那两个人,谁知道是去了哪里,都已经找了他们一天了,还是没找到,在这种时候,还给他们留什么门!
让他们不好好在宫殿中呆着,这就是代价!
于是嬷嬷只能快速地关好了宫殿门,和德妃一起躲在了里面。
果然,没过多久,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阵地砸门声。
间或还有男人哭喊着:“快点开门!有妖女!我们还不想死!不开门的话,我就把这里都烧了!”
德妃面色发白,缩成一团,仓皇地盯着午门的方向。
听说慕阙在战争开始后,就御驾亲征了,此刻应该就在午门外守着。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里的门,可坚持不住多长时间!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做太后了,身边却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反而是慕阙担心元锦玉跑了,在她的宫殿外安排了几万人,德妃就恨死了元锦玉。
她算是什么东西,自己才是慕阙的母妃,生他养他,暗中为他培植势力,结果到现在,还不如一个已经嫁了人的残花败柳!
德妃摸了摸腰间,那里原本有一块令牌,是慕阙交给他的,凭这块令牌,可以出入宫中任何地方。
德妃几乎都没动用过,可是现在摸了两下,她就发现,自己的令牌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她惊悚地想,她从来都没将那令牌解下来过!
正准备考虑是哪里出错了,门口传来的声音更大,那些冲进来的禁军,已经不再镇静了。
后宫,登时就变成了一片炼狱。
人在疯狂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杀了一个人,就会有第二个。
被这样的情绪所感染,这些禁军们不仅杀害后宫的太监宫女,甚至还自相残杀,场面恐怖程度,已经难以想象。
德妃的宫殿气派,防御力也强,但元妃那里却不是了。
慕阙登基后,她就相当于是被软禁了,孙梓珊进宫后,也被她硬留了下来。
现在唯一的好处是,她们距离后宫的入口远一些,那些禁军短时间内还冲不到这里来。
元妃有些无措,只能将目光投在了孙梓珊的身上。
孙梓珊换掉了白日的那身衣裙,穿了身暗色简约的,亲自去打探了消息后,对元妃说:“母妃,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为什么?外面都在打仗!”元妃往后退了两步,她可不想出去送死。
孙梓珊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皇城中的禁军疯了,现在见人就杀,见东西就砸,谁知道他们一会儿会做出什么来?咱们这里的防御力不行,如果禁军冲进来,你我都要死!所以现在逃走,皇城这么大,还能找地方躲起来!”
元妃本不想走,但是孙梓珊爆发了力气,将她的胳膊拽住了,硬生生地往外拖:“母妃!”她朝着元妃喊着:“如今凌王殿下不在,臣媳就要保护您的安全,请您配合一些!”
孙梓珊以前性子也清冷,但没一次像是这样,和元妃拔高音调。
而元妃还真的被孙梓珊的模样给喝住了,没等她挣扎,孙梓珊就带着她离开了。
宫中的其他人,孙梓珊已经快速分了一些银子给他们遣散了。
至于她和元妃身上带的,都是些能变卖的首饰,其他的东西,根本就来不及收拾。
等到她们跑进了黑暗之中,元妃才不舍地看着宫殿:“本宫还有好多东西在里面……”
她想要回去拿,孙梓珊却拖着她往前走:“母妃!”她情绪很是激动:“到底是金银重要,还是命重要!听臣媳的话,现在快点走!”
元妃不敌孙梓珊,最终两个人,还是走进了皇宫深处。
今日战乱,这里的灯笼都没被点起来,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担心被人发现,孙梓珊也不敢生火,只能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往前走。
元妃也是走了好一会儿后,才发现孙梓珊正在绕圈子,她不解地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孙梓珊小声回答:“咱们去午门的方向。”
元妃猛地拉住了她,瞠目结舌:“你不能这么做!午门那可是战场!”
孙梓珊此刻理智还在,和元妃解释:“咱们必须去午门,如果宁王从宫中离开的话,一定会走午门的。”
元妃还不理解孙梓珊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是不想去送死,于是怎么都不肯走了。
孙梓珊心力交瘁,慕林不在,她还要照顾母妃,此刻在生死关头,她委屈得想哭。
正准备劝元妃,她们来的方向,却有火光冲天而起。
元妃怔怔地看着那个方向,手指着,都在颤抖:“宫殿被烧了!”
被烧的,正是他们原本所在的地方。
如果现在她们还在里面……元妃脸色惨白,简直不敢想。
孙梓珊算是救了她一命,也让元妃心中有了计较。
或许听孙梓珊一次也不错?她很聪明,如果真的能救自己呢?
孙梓珊见元妃的态度软化了,又重新扶起了她,如今孙梓珊的发式也很简单,跑了这么久都没凌乱,但元妃就不一样了,她头上还带着不少首饰,发丝也是一缕缕地垂落下来。
孙梓珊帮她把所有的簪子都取进来,让她贴身放好,才柔声说:“母妃,咱们走吧。”
元妃抬头,看着孙梓珊,和她目光相碰的时候,那紧张的感觉,竟然消失了不少。
鬼使神差地,她握住了孙梓珊的手,点了点头。
孙梓珊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带着她慢慢地往午门那里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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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4章 永不原谅
皇城很大,孙梓珊不敢走太慢,担心如果没早些去午门,宁王离开,会撇下他们。
元妃看出了孙梓珊的焦灼,从后面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孙梓珊疑惑地回头,还以为元妃是又反悔了,元妃只是指了指另外一条路:“我对这宫中比较熟,知道偏僻的近路,你跟我来。”
孙梓珊登时眼睛一亮,走近了元妃。
两个人就在这偌大的皇宫中绕了起来,不时都能碰到发狂的禁军,从她们身边走过,宫中起火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好在这两个人目标小,前半程,一直都有惊无险。
……
慕阙策马到了元锦玉的宫殿外,没来得及去质问守在这里的禁军去了哪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用刀抵着自己脖子的元锦玉。
她正对着自己,背对着宫殿门,所以宫殿上的白色灯笼,让她整个人都背光而立。
明明脸色该是阴翳的,却因为刀身反射|出了寒光,慕阙能清楚地看到元锦玉那深不见底的眸子。
而在元锦玉的对面,还一跪一站两个人。
站着的那个人,个子很矮,不像是大人。
慕阙疑惑起来,他这宫中,莫不是又混进了什么人来?
肯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