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强人意的婚姻+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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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强人意的婚姻+番外-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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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冰凉的;发现他醒来,便抬起脸,怯生生地瞧他。 
  蒋宁昭的脾气向来不好,但仍然压抑著怒意,道:「你怎麽在这里?佣人呢?」 
  但不管他怎麽问,那孩子就是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望著他,好像怕他随时会出手打人;过了一会,蒋宁昭才发现,那孩子一直在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惧怕。惧怕的对象当然不会是他……蒋宁昭想起孩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一时居然有些心软。 
  「要是你敢打扰我睡觉,就把你扔出去。」他恶狠狠道。 
  那孩子急忙点了点头,偎在他身边,好像仍在害怕著什麽似的,一只手用力地抓著他的睡衣。蒋宁昭睡意朦胧,也管不了那麽多,关了灯便睡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共寝。 
  翌日醒来,蒋宁昭被吓了一跳。 
  有什麽东西紧紧地缠著他的手脚,他抽了几下都没能抽身,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昨天从公路上捡回来的孩子,睡得脸红红的,紧紧抱著他的手臂;但细看之下,他才注意到,那孩子一直紧皱著眉头。 
  蒋宁昭完全没有尊老爱幼的心思,用力推了几下,那孩子就醒了,睡眼惺忪,一脸茫然。 
  他问:「你叫什麽名字?几岁?」 
  那孩子紧紧闭著嘴,什麽也不说,脸上却又渐渐有了些紧张的表情。蒋宁昭问了几句也不耐烦起来,打电话让母亲的秘书替自己查一下,附近地区是否有失踪的小孩,之後便把这件事放到一旁。 
  虽然一句话都不肯说,沉默得像个哑巴,但这孩子倒还不至於太过麻烦,至少一些生活琐事都会自己做;蒋宁昭让女佣拿来矮凳,让孩子站在上头,就著过高的洗手台洗漱,对方动作有些笨拙,但仍做好了一切。 
  ……大概是八岁,也不排除才六七岁……在餐桌上,他揣测著孩子的年纪,一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对方似乎闻到了香气,好奇地望了过来。 
  蒋宁昭让女佣给对方倒了一杯咖啡,孩子一喝,随即「呸」一声吐了出来,满脸都是讶异厌恶的神情,蒋宁昭不禁笑了出来,让女佣重新倒了一杯柳橙汁。 
  他来这栋别墅只是为了避暑顺便渡假,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作,下午便在客厅看书,那孩子始终紧紧跟在他身边,蒋宁昭无奈之下把电视机遥控器塞过去,意思是让对方离远一点,去做别的事情。 
  但在一阵子後,蒋宁昭就後悔了。 
  那孩子一直把频道换来换去,好像根本不知道要看什麽,一脸犹豫,到後来,看到一个卡通,灰色的大猫想尽办法要抓到机灵的小老鼠,按著遥控器的手便停了下来;蒋宁昭在一旁,被动画华丽的音效与配乐吵得极端不耐烦,想要离开,又感到不甘心,想把电视关了,又觉得未免过份,只好坐在那里,忍耐著电视的声音。 
  後来卡通播完了,那孩子随後就趴在他身边睡著了。 
  蒋宁昭俯身看了一下,正想起身时,才发现自己衬衫一角又被抓住,不由得气恼起来。他想多半是这孩子睡觉有抓东西或抱东西的习惯,所以昨晚才会跑到他房里,乾脆打了个电话给出外采买的管家,让人买个小孩子喜欢的玩偶回来。 
  那天晚上,孩子抱著玩偶,一脸惊奇与意外;蒋宁昭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心里一恼,正想把玩偶抢回来时,对方已经抱著那只软绵绵的白色猫咪,过来蹭了蹭他的衣角。他有些发怔,随即回过神来,别过了脸。 
  後来入睡前,对方仍然抱著玩偶过来,一脸小可怜的模样似的,怯怯站在床边。 
  他命令道:「你回客房睡,抱著猫咪,不要来烦我。」 
  对方似乎呆了一下,很快便摇摇头,固执地不肯走。 
  蒋宁昭与之僵持许久,终究败下阵来,脸色差得难以言喻,但仍让对方上了自己的床。他想拒绝,倒不是因为小孩子睡癖不好,容易动手动脚,而是因为甚少与别人同睡,相当不习惯,但那孩子穿著他的旧睡衣,爬上了床,紧紧抱著玩偶,很快就睡了。 
  他把灯关了,自己也躺上床,没多久,便感觉到有人蹭了过来,体温的热度明显得难以忽视。好像很久以前那个人,也是这样,在醉酒以後过来偎著他,浑身燥热且满身的酒气,抱著那个人就像抱著一团火一样。 
  他想起那些事情,那个人在病床前的泪水……虽然已不再为此心痛,但仍然会怀念。 
  蒋宁昭对当时的自以为是感到屈辱,但知道那个人没爱过他後,当下却还有所留恋;沈卓云哭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恨对方,唯能原谅。 
  毕竟曾经那样爱过一个人,那样地不顾自尊颜面……他想念的未必只是那个人,同时也是那时的自己……那样的满心付出与投入,是他往後或许不可能再做的。 
  那一晚,蒋宁昭失眠了。 
  在那孩子出现的第三天,蒋宁昭终於发现,自己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并不是特别喜欢小孩子,也不喜欢被一直跟著,锁上门以後便独自在书房做自己的事情,直到晚餐时间近了才走出书房。那个孩子不知去了哪里,蒋宁昭问了一声,便要女佣把对方带过来,但等看到孩子,心里又是一阵无名火。 
  「你的手怎麽了。」他烦躁地问。 
  对方低著头,不肯说话。一旁的女佣连忙解释,他才知道中午这孩子吃午餐时,不小心打翻了汤碗,手上被烫伤了一块。蒋宁昭瞧著对方包著纱布的右手,心中泛起一股难言的滋味。他并不是觉得心疼,只不过……只不过是对伤口感觉到本能地厌恶。 
  晚饭端上来以後,蒋宁昭瞧著那孩子一声不吭,用左手拿筷子,却又难以施力,连一块煎蛋都夹不起来,心里越发烦躁,想也不想就过去抢了对方的筷子,在对方身边坐下,夹了一块鸡丁,冷淡道:「张嘴。」 
  那孩子脸上讶异,却依言照作,蒋宁昭喂完饭菜,又拿起汤碗,一勺一勺地喂对方喝汤,对方也一口一口乖乖喝下,用一种近乎依赖的眼神望著他。蒋宁昭心中一时恍惚,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小猫,一样会这样顺从地从他手上吃小鱼乾,最後亲腻地蹭他的手表示喜欢。 
  这两者之间没什麽共通之处,他养过的那只小猫可爱得惹人怜惜,眼前的孩子长相最多就是清秀,连话都不肯说一句,两者一点都不像;但不知为何,他们抬脸望他的神情却有某部份重叠了似的相像,令他一时有些失神。 
  等喂完了一碗汤,蒋宁昭终於放下汤匙,起身回去吃自己的晚餐。饭菜都有些冷了,但无所谓,他吃不了太烫的食物。等他慢条斯理吃完饭,才发现,那孩子还坐在原处,好像在等他。 
  蒋宁昭站起来,忽然道:「晚上要洗澡的时候来找我。」 
  对方乖乖点头,跟著他走出饭厅,最後被安置在客厅,像前一天一样看著卡通。蒋宁昭回房间打了通电话,问了母亲的秘书,但得到的答案是当地没几名失踪的孩子,而少数几名资料也不合,多半他捡到的孩子并不是当地人。 
  蒋宁昭问完这件事,便挂了电话。翻开自己看到一半的书,半个小时却只看了几页。他不能克制地想,那孩子身上的伤口究竟是怎麽留下的,又是为什麽受到如此对待;他并不是什麽同情心泛滥的好人,但瞧见对方身上颜色转深的淤青,仍然难以理解。 
  他不懂为什麽有人会这样欺凌一个弱小的孩子;即便理智上可以分析理由,但心情上无法感同身受。 
  那天蒋宁昭帮手被烫伤的孩子洗了澡,两个人坐在浴缸内,蒋宁昭用沐浴乳在对方娇小的身体上搓出泡沫,他并不是个经常表现温柔的人,但却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避免弄疼伤口;等他替对方洗完澡,接著洗自己的身体时,才发现对方一直盯著他看。 
  「你看什麽。」蒋宁昭有些羞恼。他知道生气没有必要,对方只是个小孩子,但那种直接强烈的视线仍让他感到不快。 
  对方好像不能理解他的情绪,只是茫然地望著他。 
  这种情况下,蒋宁昭再想生气也无从生怒,对方连他说什麽都不明白,他便只能自己生著闷气,快速洗好澡,把泡在浴缸里的对方也捞了出来。 
  他从女佣那里拿来药箱,替裸著身体的孩子在伤口上抹了薄薄一层药膏,重新换了手上的药与纱布,最後才替手不方便动作的对方穿上衣服。 
  这一切做完,蒋宁昭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幼时;当时初次养宠物,热衷於亲自替小猫洗澡,喂小猫吃东西,但最後那只猫咪就这样离开他了,倾注了心意的对象转眼便逝去,他承受不了那样的失去,所以後来再也不曾养过宠物。 
  现在像这样照顾一个孩子的吃住,他忽然又兴起养些宠物的想法,猫咪或者狼犬,再不然可以养匹马……这麽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已经能承受当初的失去。 
   
   
   
  番外:二十年间(下) 
   
  现在像这样照顾一个孩子的吃住,他忽然又兴起养些宠物的想法,猫咪或者狼犬,再不然可以养匹马……这麽多年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已经能承受当初的失去。 
  发现这点以後,他看待这个孩子就不像先前那样厌烦,就算对方想跟他一起睡,他也觉得似乎不是那麽难以忍受。 
  一旦开始接受以後,蒋宁昭的心态就完全产生了改变,他下意识照顾著那孩子,过了几天以後,甚至渐渐习惯了对方。 
  有时候孩子执意待在他身边,又无事可作,他便带著对方到後院玩耍,有时只是玩投接球,有时候打打羽毛球,蒋宁昭从来不会留手,对方每每跑得气喘吁吁,小脸也红扑扑的,额上都是汗珠,他就把对方带回屋内,两人一起洗澡。 
  也有时候,两人一起看电视,他看著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卡通,注意到身旁的人对著电视弯唇偷笑,不由得也松懈下来;莫名其妙,竟有种心神宁定的感觉。 
  说起来,他们几乎是同寝同食,做什麽事情都在一起。有时候蒋宁昭起得早了,偶起閒心到後院散步,呼吸山林间的新鲜空气,要不了多久,那孩子醒来以後,便会找到後院来,抓著他的手,一脸睡意朦胧,却执意跟著他。 
  不过几天,这个原本陌生的孩子就对他越发亲近,一开始还有些敬畏,後来就完全没有任何顾忌,即便一直不肯说话,也会用伸手要求拥抱或者赖在他身上的方式来撒娇。蒋宁昭对於这种动作毫无抵抗力,况且他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可爱,於是也乐得完全配合,只不过表面上仍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母亲的秘书迟迟没有查出这孩子的来历,蒋宁昭後来渐渐起了收养对方的念头,细想之下似乎也没什麽阻碍……这孩子身上都是伤,饱受虐待,又找不到双亲,收养这样一个孩子不会有什麽问题;这孩子对他如此倚重,他不能想像以後要让对方回去接受过去那样残酷的对待。 
  可惜他的这种隐密心思才刚刚出现,就立刻被无情地斩断。 
  蒋宁昭把秘书传过来的资料看了许久,确定照片上的孩子就是自己这几天朝夕相处的人时,简直有受到了背叛的感觉。那孩子并不是什麽受虐儿童,只不过是被绑架了,家里人没付一分赎金,却已经报警处理。 
  他在书房待了许久,翌日,早早就把那个睡熟的孩子叫醒。 
  蒋宁昭带对方到游乐场玩了半天,从出门前到玩乐时都拍了许多照片。至少留个唯一的纪念……他默然想著,又带著一脸兴致盎然的孩子去了动物园,看对方小心翼翼地喂山羊吃东西,蒋宁昭越发地烦闷。 
  那孩子转过头,瞧著他,扯扯他的衣角。蒋宁昭於是回过神,牵住对方的手,两人离开了动物园。上车以後,对方赖在他怀里,蒋宁昭自知情绪不佳,说道:「你睡吧,睡醒就到家了。」 
  对方望著他,脸上还带著笑容,犹豫而小声地叫道:「哥哥……」 
  蒋宁昭微怔,心里五味杂陈,但却不是不高兴……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对方的声音,微弱而细软,就像小猫撒娇的叫声一样,他忽然感到心里一阵酸涩,随即把对方抱得更紧;孩子对他的反应似乎有点开心,傻傻笑了一下,脸埋在他怀里,过了一会就睡著了。 
  蒋宁昭始终沉默。 
  车子发动了,司机载著他们往市区前进。 
  蒋宁昭望著怀里的孩子,心底一阵酸意,又略感苦涩;他伸手摸了摸对方柔软的头发,想起方才那一声羞怯微弱的「哥哥」,简直不知道该怎麽办。他把对方的额前的发拂开,用手指碰触著对方,从额头到眉心,还有比棉花糖还要软的面颊,他碰了又碰,只觉得满心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忧郁。 
  他想,这孩子多半并不受宠,所以家人连赎金都不愿付出;这孩子回去以後,就算没有受到暴力,又该如何自处……年纪再小,也总有一天会懂事,知道家人曾经的放弃,又会对这孩子造成怎样的伤害? 
  蒋宁昭想了一会,随即就定了定神,不再想那些事情。 
  这些事情并不是他可以插手的,他无论如何帮不上忙,不如不想,多想也只是徒增烦恼。他并不是没想过把这孩子留下,但想来想去,都确实办不到……他的双亲不会容许他养一个尚有亲生父母的孩子。 
  他没有选择。 
  过了一个小时,车子在某个地方停下。一名穿著西装的人打开车门,把他手上的孩子接过去,一边礼貌地道:「您真的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 
  「是。」蒋宁昭沉沉道:「你把他送到警察局,就说是在路上看到的。」 
  那男人礼貌地颔首道别,随即抱著孩子离开。蒋宁昭望著那人的背影,还有那被抱在怀里的孩子,隐隐有些生气。他知道自己不该生气,那孩子睡得这麽熟,怎麽会知道睡梦中到来的离别?但他实在按捺不住怒意与失望,脸上神情也越发地冰冷。 
  他想著那孩子的名字,似乎是叫宣和……他摇了摇头,几乎有些自嘲,随即吩咐司机往家里开。 
  那时蒋宁昭以为,这是他们的最後一面。却没想过,宣和离他其实并不远,好几次,他都从相识的人那里听见关於宣和家的事情,像是他的父亲有优秀的长子继承家业,次子就甚少被提起,就算说到,也不过说他是个做不了大事的人,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却去读了中文系。 
  一转眼就这样过了十几年,他就这样耳闻著那些流言蜚语,却不曾想去见一见对方。 
  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但却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像爱沈卓云一样的倾注感情,交往至多半年就会结束;到後来,他也不抱持什麽希望,偶尔找人上床,定期去见家人安排的相亲对象,他以为自己会这样孤独终老。 
  但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所想。 
   
  那是发生在蒋宁昭卅七岁那年的事。 
  那一阵子气候不太稳定,他偶然生了场病。等病好以後,他应母亲要求回到家中,就为了与相亲对象见一面。他对此事并不如何看重,事前连相亲对象的资料都没翻;他只是回来走个过场,不管对方感觉如何,他多半会直言拒绝。 
  蒋宁昭把自己打理得整齐,就坐在客厅内,等待著客人。 
  在约定好的时间之前,女佣过来,告诉他人已经到了。他让女佣去准备茶水,顺便把那个人领到客厅。 
  等有人走进来时,他漫不经心地瞥了过去,隐约瞧见对方身上简便的衣物,再看一眼,登时愣住。那是一张他一直没有忘记的脸,既有些熟悉,又免不了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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