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雪雁听了惊惶不已,“这里居然有暗中监视的锦衣卫探子!那雷镖师是……”
“我只把那奸细给捆绑起来,再由他进行拷问。唉!换你说了。”
“我……”
“别吞吞吐吐了,你说过要把事情的始未说给我听。”
卓雪雁又犹豫了一下,暗中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于是便将宁军区的都指挥使怎么收受鞑子的贿赂,准备假装打败仗,然后借此要挟朝廷付出大笔赎金,此举被卓雪雁担任都督的哥哥卓雪鹏知晓后,他便要她到京城将此事告诉于谦于大人,没想到却被都指挥使诬告通敌。
“我差一点就逃不掉,幸亏有个神秘人出手相助,可是我哥哥却没有如此幸运,他被重兵包围,听说是要押解进京审问,可是那位神秘客要我最好先作最坏的打算,因为他们怎么可能会留活口让哥哥到朝廷百官面前申诉呢?”卓雪雁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小霜听了也不禁替她感到难过。
“哈哈!”突然一个陌生人撞开房门闯进来,“你说得很清楚,正好让我听得明白,倒让我省下不少问你口供的时间。”
小霜拔起剑抵住那人的脖子,可是却被他左右的两名侍卫以刀架开,由于房间太小,她没把握能在敌众我寡的情形下,还保护得了卓雪雁。
“你是谁?”小霜迅速挡在卓雪雁的身前,尽量拖延时间等雷誉回来。
“我是这里县衙的师爷,我们县太爷一听到风声,就要我赶在城门开以前,先过来抓人,免得你们跑了。”
“你们这些贪官污吏!”小霜斥骂。
师爷狞笑道:“哼!我若是贪官污吏,那你们是什么?来人啊!把这两个反贼余孽给我抓起来。”
小霜一听,这前前后后呼应的少说也有十来个,如果只是县衙的捕快她倒不怕,只是该怎么带着卓雪雁脱困?
雷誉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师爷退出房后,那些侍卫便蜂拥而上,小霜除了得对付迎面的敌人,还得顾及卓雪雁的安危,顾此失彼,一个不慎,卓雪雁被制住了,一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这时,师爷走进房里,喝斥着,“把剑放下,不然我就下令杀了她!”
小霜曾有自己闯出去的念头,只要卓雪雁不被就地正法,总还是有办法救她。可是抛弃朋友的行为,实非君子所应为。
“小霜姑娘你别管我,先闯出去再说。”
卓雪雁说得慷慨激昂,更加激起小霜同仇敌忾的情绪,她想,反正雷誉也会想办法来救她们的。
于是她缴械了。
雷誉照着小霜告诉他的方向找了许久,却一直找不到她所说的被她绑在树干上的小二,他还在想是不是因为天太黑了,他没弄清楚方向,于是又仔细找一遍,结果连一只鸽子也没看见。眼看天色快亮了,他突然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随即拔腿往客栈的方向跑。
可是他晚了一步,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又到马房那里,他们的马和马车也都不见。
他惊惶不已的跑去找掌柜,“掌柜的,我妹妹呢?”
掌柜由于惧怕衙门里头的人,信口说:“走啦!天没亮就走啦!”
雷誉当然不相信,可是小霜确实可能会做出这种冲动的事来。
掌柜又接着说:“你快点追过去,说不定还追得上呢。”
雷誉听他的话似乎话中有话,再看他的眼神也有些闪烁不定。不知是不是他不敢明讲,所以便用暗示的,无论如何,追出去总有些蛛丝马迹吧。
卓雪雁和小霜被关在衙门的牢房里重兵防守,小霜心想,看样子好像他们还没打算好如何处置她,可惜来不及做暗号,现在她只希望雷誉能早点发现她们。
“小霜,对不起,都是我拖累你,假如没有我的话,你一定可以逃走。”卓雪雁眼眶含泪,一脸歉疚。
“笑话,我怎能弃你于不顾。”小霜很有义气的说。
卓雪雁忽然抓住她的手哀求,“小霜,答应我,假如有机会的话,别管我了,你一定要逃走。”
小霜气愤的挣脱她的手,“你以为我是贪生怕死的人吗?你放心,雷誉会想办法的。”
卓雪雁摇摇头,“我不是在担心我自己,而是我哥哥的性命,和边区百姓的身家安全,现在除了我,就只有你知道更相,如果雷镖师不能及时救我们出去,我求求你,你替我进京找于大人。”
小霜面色凝重的看着她。
卓雪雁擦了擦眼泪,继续说:“我还有一样束西也得让你带去,这是最重要的,我个人生死尚不足惜,但是这件东西却关系着许多人的生命。”
“什么东西?”
卓雪雁看着牢门上方那一个连头都伸不出去的小窗子,悄声道:“你先站在窗口那里遮一下。”
小霜站定后,卓雪雁便走到墙角脱下上衣,接着又把她的肚兜给褪下来交给小霜。
小霜实在看不出来那件水红色的肚兜有什么特别之处。
卓雪雁小声的解释“坦肚兜内缝了一个夹层,藏着我哥哥写的一封血书,将都指挥使的叛国计划列得非常详细。”
她抬起头,用很诚恳的语气对小霜说!“如果你有任何机会能逃走,请你务必以大局为重,将这封血书送到京城于大人手中,再请你转告于大人,如果救得了我哥哥,就请他费心,如果……那就请他帮忙将我哥哥送回我们的家乡安葬,我们是洛阳西城人,问一问住在附近的人就会知道了。”
小霜愣愣的看着她含泪带笑的脸,不禁为她的义无反顾感到钦佩。
“快点把它收起来,等你出去后,最好把它穿在身上,就算被搜身,也比较不容易被发现。”卓雪雁催促着她。
小霜反手抓住她的手,义愤填膺的说:“好!我对你发誓,人在血书在,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我也势必达成任务。”
卓雪雁笑着与她紧握双手。
第七章
雷誉追出城外至少也有五里远,可是根本看不见任何影子,就连路上的车痕、马蹄痕也都没有,他开始怀疑会不会抓走她们的人并非走这条路。
可是这条是进京必经之路,抓走她们的人如果不带她们进京,会带她们去哪儿呢?
他想起在柳林客栈发生的事,既然小二是锦衣卫的卧底,谁知道那掌柜会不会也有问题?
他回想当时掌柜紧张的神色,愈想愈觉得有问题,于是拔足往回狂奔,只希望经过他这番延误,不会害她们的处境更危险。
回头的路上,渐渐的多了些赶路的人,车如流水马如龙,他为了避人耳目,所以转往偏僻的小路。
他才一进城便被人叫住,在人群中找了一下,没想到是杨琨。
“誉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像只无头苍蝇团团乱转!小霜和那位卓姑娘呢!”
雷誉一脸惭愧又焦虑的说:“说来话长,大伙儿也都到了吗?”
“我们一到就先去客栈打听,看能不能赶上你们,然后听说你们一早就离开,正想买些干粮准备上路。”杨琨看他脸色真的很不对,才觉得事情有异,“怎么,出事了?”
雷誉深深的叹了口气,点头并认罪,“都是徒儿的错,她们都失踪了。”
杨琨一听,觉得事态严重,拖着他便往客栈跑,“走!先去见你师父再说。”
万里镖局的镖师们听完雷誉的叙述后,个个都面色凝重的一言不发陷入沉思。
“砰!”的一声,雷誉双膝重重的跪在地上,“都是徒儿的疏忽,才会导致这种严重的错误。”
驼子老六心疼的要把他搀扶起来,可他却不肯。
简当雄叹了口气才说:“你先起来,这不能都怪你,我应该想到愈近京城眼线愈多,埋伏也会更多才对。”他顿了顿,问:“你确定小霜和卓姑娘在一起?”
“我也不确定。对了!我觉得客栈的掌柜一定知道些什么。”
杨琨闻言,转身往外冲,“我去把那个掌柜给抓来,大家审他一审。”
驼子老六试着分析,“要想抓走小霜绝非一般人能办到,除非是锦衣卫的高手,可是我们在这附近尚未发现那群鹰爪的踪迹,那么只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必定有一群人包围她们,小霜在无法一并带着卓姑娘脱逃的情形下,不是一起束手就擒,就是尾随其后伺机而动。”
“以小霜的脾气,她决计不会抛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卓姑娘,自己一个人逃走。”雷誉肯定的说。
驼子老六又继续说:“照你这么说来,假如人是在客栈中被掳走,掌柜怎么可能没察觉?誉儿,你说掌柜怎么跟你说的?”
“他一口咬定是她们自个儿先走,还要我赶快追,说不定还可以追上,我以为他是在暗示我,所以就往京城的路上追去。”
驼子老六追问:“结果呢?有没有发现可疑的行迹?”
雷誉摇摇头,“我追了五里后,发现不太对劲,就赶紧回头了。”
驼子老六想了一下,接着问:“那你回头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队伍?”
他再次摇摇头,“我急着回来追问掌柜,结果抄了小路走,没留意大马路上的情形。”
驼子老六埋头苦思,此时杨琨正好把吓得全身发抖的掌柜抓来。
掌柜一看见镖师们满脸横眉竖目的模样,以为碰到绿林好汉,赶紧瘫跪在地上直喊,“大爷们饶命啊!”
雷誉抓住他的后领,沉声问:“我问你,那两个姑娘到底怎么了?”
掌柜抬头一看,马上认出他来,“是你呀,年轻人,你还没找到你妹妹呀?”
“说!”雷誉加重手上的力道,差点让他喘不过气。
“你要我说什么呀!”掌柜气虚的说。
杨琨也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人是在你这里不见的,你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我就让你人头落地!”
“饶命啊!官家抓人,不关我的事呀!”掌柜情急之下便说溜了嘴。
“你说什么!”雷誉追问。
掌柜作捣嘴状,“哎呀!不能说,说了我会掉脑袋。”
杨琨威胁道:“不说你现在就掉脑袋。”
掌柜哭丧着脸咕哝,“可怜我们这些老百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简当雄一听,立即命令,“琨弟,把刀放下!誉儿,先请掌柜上坐。”
大家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照他的话去做。
简当雄等掌柜坐稳后,才拱手作揖说:“因为事关许多人的性命,一时情急之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掌柜搞不懂他们怎么又变得多礼起来,于是颤巍巍的回礼,“呵呵!好说、好说!”
简当雄看得出来像掌柜这样应对圆滑,恐怕也是因为长时间在狗官的欺压之下,不得不学会明哲保身之道。
“这样吧,我们也不逼你说。”简当雄打算采用另一种方式。
“二哥!”杨琨和蒋威纷纷喊道,至于驼子老六和雷誉,一个是和他一样足智多谋,一个则是相信他必有自己的想法,因此并未出声。
简当雄抬手制止杨琨和蒋威,“稍安勿躁。”然后转过头又和掌柜说:“我说什么,你听什么,如果有要补充的,但说无妨,如果你不想说,那就什么都别说。”
掌柜搞不懂他要干什么,只好直盯着他。
简当雄没多解释,自顾自的道:“我想,通常姑娘家是不会在没人保护的情形下,就自个儿东跑西跑的,你说对吗?”
掌柜舔了舔嘴唇,终于明白他的作法了,于是就随着他的问题回答:“你说的有道理。”
“那么,既然姑娘们不会自己驾着马车东奔西跑,肯定就是有人带她们喽?”
“若没人带的话,那多危险啊。”
“可是城门都还没开,而城外的歹徒要想溜进城把人掳走,势必会惊动守卫的衙役。”
“当然,我们这城门守得可严密。”
“喔,这么说来,你们的县太爷可算得上是尽忠职守。”
“是啊,上承君意,下体民心呐。”
终于,众人听出了端倪,本来还以为是锦衣卫的人马,结果却是此处地方官的手下。
“掌柜,有这样的父母官!算得上是你的运气。”
掌柜嘿嘿的讪笑了两声,说:“大家都这么说。就是这样啦,我还得到前面招呼客人去,唉!那个小二不知怎么就不见了,害得我一早就已经快要忙昏头。”
他不提还没事,一提起来便又让雷誉想到该问的事。
“等等,掌柜,这小二……”
“别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在这儿半年,做事一直都很勤快,现在忽然不见了,我也不知该上哪找他,他的房里除了几件破衣服及裤子,就没别的了。”
简当雄点点头,“掌柜,打扰你了,请帮我们结帐,等一下我们就走。”
掌柜看了他一眼,不禁好奇的问:“你们出城去?”
“是啊,我们那两个姑娘总不会插翅飞了吧。”
掌柜点点头,“说的也是。那么,我先告退。”
等他走后,蒋威和杨琨便急着说:“二哥,我们现在就去衙门劫狱。”
“你们先别急。”简当雄捻须思考对策。
“没错!”驼子老六也劝众人要冷静,“可别惹来大批的追兵,那就麻烦大了。”
“老六,你看现在该如何是好?”简当雄征询他的意见。
“恐怕还是得等天黑后,我们再去衙门里头找人。假如那个小二果真是奸细,很可能他已被救走,那么就算锦衣卫的人还没到,我看也快了,所以,我们一定得在锦衣卫赶到之前把她们救出。”
简当雄点点头,“嗯!好,就这么办,今天晚上我们夜访衙门,救了人后各自直奔下一个县城,免得人多,追踪的目标也大。”
是夜,更夫已开始巡夜打更。众人来到衙门外,雷誉和简当雄一组,蒋威和杨琨一组,他们都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双双翻墙而入,连一只狗都没惊动。
蒋威和杨琨负责在牢房外把风,而简当雄和雷誉则负责救人。
他们顺利的进入牢房,先将守门的给制伏后,雷誉便一间一间的查看,结果却没有小霜和卓雪雁的踪影。
“师父?”雷誉心急如焚的摇摇头。
简当雄以擒拿手抓住衙役的脖子,厉声的问:“说!今天抓来的那两个姑娘呢?”
“这里……只关男犯,不关女犯。”
“我只问你今天抓来的那两个姑娘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
简当雄加重力道,“现在不说,你就永远不能再说话了。”
“大侠饶命!我真的是不知道,不过,今天早上有一班人被临时征调去,听说是送两口箱子到前面的县城,而且是我们师爷亲自押队,神秘得很,我们自个儿也很好奇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然而衙里没有一个人知道。”
看个当雄眉头紧蹙,雷誉不禁懊悔的说:“说不定在我回客栈途中,因为我抄小路而错过了。”
简当雄点了衙役昏穴,然后安慰雷誉说:“别自责了,至少我们已知道去向,而且小霜不会乖乖就缚,她虽然冲动,但有时候也挺有点小聪明的。我们先走吧。”
守在外面的蒋威和杨琨看见他们没救到人,都很惊讶。
简当雄简单的说明情况。
蒋威点点头,“怪不得守备如此松懈,原来是人手被调走一大半。”
“先和老六会合再说。”简当雄也开始担心了。
一行人立刻行动。
驼子老六先行往前赶路,当后面响起杂杳的马蹄声时,还以为遇上追兵,正要躲入草丛中时,一看是雷誉,便笑着迎接他,可是他却发现雷誉的表情比稍早时更难看,就知道事情没有想象中顺利。
雷誉向他解释过后没多久,简当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