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街道,金正武驾驶着摩托车,根本没有注意跟踪的出租车,风吹得他的头发散乱。
经风一吹,酒意漫了上来,金正武神色有些恍惚。
纳西族的女孩阿厦丽演出完毕,正抱着简单的行李,前后看了看,想要穿越马路,到对面去打的。
金正武突然发现前面的人影,猛地刹车。
摩托车紧急刹在阿厦丽眼前,金正武因为惯性,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在街面上。
阿厦丽尖叫一声,被吓呆了。
金正武艰难起身,一瘸一拐走向呆立的阿厦丽。
阿厦丽紧张后退。
尾随的出租车内,年良修看到金正武和阿厦丽的情形,暗自松了一口气吩咐出租车去朴川夏的公寓。
年良修刚走,金正武就发动了车子。
金正武骑上摩托车,正要远去。
阿厦丽发现了落在地面上的钥匙,心想一定是金正武的,就边喊边追。
金正武刚要拐弯,突然发现飞奔追赶的阿厦丽,疑惑着停下车。
阿厦丽气喘吁吁赶到,因为急剧呼吸而说不出话来。
金正武疑惑地看着她,等她平静下来。
阿厦丽展开手心,亮出了一把钥匙。
阿厦丽目送金正武的摩托车消失,雀跃走向出租车站。
金正武直接去了朴川夏的公寓,他绕过了保安,翻墙进了楼,在朴川夏的门前,金正武哆嗦着手将钥匙插进锁孔,轻轻旋转。
“喀哒!”门开了。
金正武开了灯,看见眼前一地狼藉。金正武大为意外,急切地呼唤着“川夏”,推开一间间房门,打开灯。
所有房间空无一人。
金正武茫然。
公寓楼下,年良修也来了,他抬头看到灯亮,以为朴川夏回来了,脸上漫过一丝惊喜,他疾步上楼,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公寓阳台上,金正武凭栏而立,这一切全被年良修看见。
东方渐白。
金正武深深呼吸,转身走入房间,关上了阳台门,关上屋子里的灯。
公寓楼下,年良修看着楼上的灯光熄灭,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自己上去干什么呢?难道和那个小男人争朴川夏吗?他孑然而立,等着,一会儿,金正武下了楼,他赶紧躲在了暗影里。
他看着金正武翻墙出去了,他这才上了楼,打开房间,他发现房间里一片狼藉,而朴川夏却不在,这就是说朴川夏根本就没有回来!他打朴川夏的手机,手机已经关了,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原来,朴川夏早回来了,她翻出了自己的衣物以后就打的直奔了机场,在售票窗口她要小姐给她一张回汉城的机票。
售票小姐热情地说:“您要哪家航空公司的?什么时间的?有舱位要求吗?”朴川夏目光发直:“什么要求都没有,越快越好,我要远离虚伪,远离所有人。”小姐一边狐疑扫视着女人一边飞快操作:“小姐,请出示您的护照。小姐,人呢?”窗口没有了人影,朴川夏因为一夜未休息好,血压升高,头一晕,仰面倒在地上。
售票小姐赶紧叫了机场医护人员,把朴川夏抬到了医务室,进行急救。
医生把朴川夏弄醒了,朴川夏出现妄语妄言的症状,医生说自己救不了,就打了市精神病防治中心的电话,不久,中心就派车派人,把朴川夏送到了中心。
到了公司上班时间,金正武冒充客户给朴川夏的公司打了电话。
周秘书说:“对不起,川夏经理今天没有来,有事您请留言吧。”金正武赶紧说没有什么急事,就放下了电话。
年良修也在找朴川夏,可她的手机根本没有开!年良修打电话到汉城,总部也没有朴川夏的消息。
朴川夏在防治中心一呆就是三天,这期间,医生问她要不要告诉她的单位,朴川夏拒绝了,她不想见任何熟人!
这几天,金正武一直沉浸在对朴川夏的思念之中。
又到了去接送女孩的小狗的时间了。
女孩问到他的女朋友。
金正武无言,把小狗放进箱子,说了声:“再见。”就发动了摩托车。
在一个路口,摩托车后的箱子里的小狗又一次突然一跃而出。
金正武赶紧刹车,路人看见一条小狗夺路狂奔,一片惊呼。
金正武回头看着小狗正飞奔而去,大惊,一时间在一片喇叭声中不知所措。
小狗竟然停在街心,似乎在期待着追赶。
金正武愣愣地看着四下张望的小狗。想起了上次红衣飘飘的朴川夏疯狂追赶的情形。
他赶紧下了车,走到怏怏不快的小狗面前,轻轻抱起:“你以为谁都会追你?真是笨蛋!”小狗呜呜不止。
金正武眼睛里满了潮湿。
他把狗送给了女孩的前任男朋友,心里想着人家还有恢复关系的可能,自己和朴川夏呢,人家也许根本不给自己机会,难道她真的人间蒸发了吗?
送完狗,他回到住的弄堂,在门口,刚要用钥匙开门,门呼啦开了。
戴着围裙袖套的费雅兴冲冲地:“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是你?”金正武礼貌一笑,欲进门。
费雅的胳膊架在了门框上,一脸挑衅:“怎么见了我笑得这么勉强?”
金正武心情不好,不愿意搭理她。
“皱眉头表示你不高兴或者是不欢迎,对吗?”“我……没有啊,米拉呢?”费雅不依不饶:“你这么关心他怎么不在家里照顾他?他病了好几天,你都去哪儿了?”金正武挠头:“他病了?怎么会病了呢?他现在怎么样了?”费雅乜斜着金正武,拉着长音:“你是他的爱人,你问我?”金正武紧张地:“别这么大声好不好?费雅,让我进去,咱们进去说好不好?”费雅断然:“不行!”“我怎么得罪你了?”费雅将一张纸亮在金正武眼前:“这意大利女式时装鞋不会是你为米拉订做的吧?或者赶紧撒谎,说自己属于双性恋一类。”金正武夺过皮鞋订单:“你怎么可以随便动我的东西?”费雅逼问:“金正武,你说,你和米拉到底什么关系?”一脸不满的金正武和一脸怒气的费雅僵持。
金正武突然间明白了:“费雅,你不会是喜欢上米拉了吧?”费雅大为不自在:“你别打岔,先回答我的问题!”正这时米拉颠颠地抱着一堆东西,叫道:“费雅,我回来了!小武?哟,你们这怎么了?”费雅悻悻让开,金正武进门,米拉跟入:“怎么了?到底怎么了?”谁也不理他。
费雅径直进了厨房。
米拉小声问金正武:“你没露馅儿吧?”金正武正色:“米拉,我劝你一句话,别这样转弯抹角的,女人可能都很讨厌这样,你要是喜欢她就直接跟她表白,如果她也喜欢你,事情就简单得多。”米拉吓得:“嘘——”“爱一个人本来是很美好的事,爱和恋爱是两回事,爱一个人不必要非要等到她也爱上你才说出口,患得患失的结果就是失去,自作聪明的男人往往被女人瞧不起。”米拉观察着金正武:“你怎么了?……那个女人拒绝你了?”金正武苦笑:“我试图用委婉浪漫的方式表白,结果,她消失了。”“消失?她失踪了?”“是。”这时费雅冷着脸走出,把一个托盘放在茶几上:“吃饭!”两个男人只得照办。
金正武和米拉各自端起面条,吃了一口,两个人都停住,看着费雅。
费雅问:“怎么了?”米拉小心翼翼地:“费雅,忘记放盐了吧?”费雅没好气地:“爱情是五味俱全的,你们俩不需要盐了!吃!”米拉不吭气了,大口吞咽。
金正武放下碗,抽出一本杂志,翻到他和朴川夏的合影一张说:“费雅,这是你拍的没错吧?”费雅说:“是啊。”金正武说:“这个标题错了。”“怎么错了?你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米拉试图阻止:“小武,你干什么?!”金正武甩开米拉的手:“费雅,这个女人不是上海人,她是韩国女人,是我爱的女人,她到上海的第一天我们遭遇,她以为我是打劫她的坏人,我们就从那一天开始交往。”费雅说不出话来了。
金正武朝费雅不停说着自己对川夏的喜欢,费雅和米拉听着,脸上竟然有了泪。爱情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任谁遇到了都无法逃脱它的美妙。
金正武悄悄走出,轻轻带上了门,他总在传递男女的情义,而自己却焦头烂额。
年良修也在找朴川夏,可他又不大敢大张旗鼓的,这天,他推门进入朴川夏的办公室,见年立伦正坐在朴川夏的办公椅子上面,就问:“阿伦,听说你今天要招聘?”年立伦竟然在为自己招聘一个助理,这让年良修觉得他又可笑又生气,此时秘书进来向年良修汇报一份合同的事情,合同在川夏那里,提到这件事情,年良修无形中有些无法抑制自己的坏情绪。
到了年氏业务部,众人打开了桌上的朴川夏的一部手提电脑。
屏幕显示“请输入密码”众人试了很多的密码都不能进入。
年立伦排开众人,坐了下来,想了想,飞快敲入了一行英文。
他敲的是年良修的英文名字。
众人惊疑不定,有知道年良修英文名字的职员偷偷观察着年良修的表情。
年良修隐隐有一丝不安,心想朴川夏不会做出这种愚蠢举动吧?
哪知道年立伦重重地敲了输入键,电脑显示——密码通过,电脑进入运行程序。
众人轻轻地欢呼,然后面面相觑,各自匆匆散去。
年立伦盯着年良修呵呵一乐:“叔叔,我输入的是您的英文名字,一个字都没错吧?看来您在川夏经理心目中真的很重要啊。”年立伦一脸得意,嘎嘎怪笑。
晚上,年良修又一次来到朴川夏公寓,他盼望开门的一刹那见到朴川夏。
哪知道还是没有人。
年良修颓然地在沙发上坐了好一阵子,然后开始四处搜索着陈海一说的年老先生的遗嘱的正本,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年良修焦虑满面:“会放在哪儿呢?”忽然,柜顶上的大纸箱子露出一角,引起了年良修的注意。他站上凳子,吃力地一点点拽出箱子。“哗啦”一声,箱子掉了下来,年良修也跌在地。
他顾不得痛,看见满地都是同一封面的杂志。
年良修怔住了,拿起一本翻开到《上海街头行为艺术》一张,摩挲着画面上醉卧的朴川夏,他怅然一声长叹:她在乎我,她怕我发现,我怎么能把一个女人逼成这样?
他默默把杂志一本本捡起,扔进纸箱子。
而公寓楼下,金正武也抱着能突然见到朴川夏的希望,翻墙进来了,他抬头看到公寓窗口的灯光,以为朴川夏回来了,一阵狂喜,就冲向公寓入口。
金正武按门铃的时候,年良修正神色恍惚码着杂志。
门铃陡响。
年良修一惊,迅速收拾着杂志,把一个蓝色大信封顺手扔进了箱子。
又一摞杂志放入箱子,盖住了蓝色信封上的字样“良心罪证”。
他哪里知道,这里面就有他要找寻的年老先生的遗书的正本!
年良修托起箱子,吃力地放回原处,镇定了情绪走向门廊。
门铃又是“丁冬”一声。
年良修贴近猫眼,看见了金正武,一惊。
金正武是来给川夏送那把丢失的钥匙的。
年良修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音。
年良修心里恨的痒痒的。
金正武站在门外,把年良修当成了不肯开门的朴川夏,诉说着自己绵长的心意,年良修自然生气,却无计可施。金正武把钥匙放在门外走了,陈海一的电话打了进来,川夏病了,在医院里。年良修赶到医院。
病床上,朴川夏脸色苍白,眉头紧蹙,似乎睡得很艰难。
年良修心痛不已,想去握住朴川夏的手。
护士急忙用手势阻止。
年良修端详着女人,眼角潮了。
年良修看了看朴川夏以后回到走廊上,年良修轻轻掩上门,问护士:“她的情况怎么样?”护士说:“病人长时间处于深度焦虑之中,加上酗酒,导致她的神经系统紊乱,医生正在对她进行电疗,希望能对她有帮助。”年良修惊讶:“电疗?是不是很痛苦?”“虽然很痛苦,但是能使她恢复得快一些……有一点有些奇怪。”年良修哑然,心一阵阵揪痛。
年立伦渐渐地和同事们打成一片了,晚上,他请同事们吃过韩国“三千里”烧烤以后,驾驶着敞篷车,游荡在夜上海街道上。
公司里都知道了他和年良修的不合,可是没有人敢在表面上说些什么。
金正武知道川夏在医院里,带着客户要快递的鲜花去看她,鲜花送给了朴川夏,他必须再去买鲜花送给客人要送的病人,金正武驾驶摩托车游弋在车流中。他很兴奋,难道米拉说的真对,他会爱上一个死而后生的女人,并为她疯狂。这次变故让他相信了米拉的话,他敢确信他爱她,她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女人。他愿意因朴川夏而疯狂。
九点钟医生查完房,九点半的时候,朴川夏躺在电疗室的床上。
医生把线头接在朴川夏身上:“别紧张,尽量放松,如果非常难受就告诉我。”朴川夏点头。
医生正要开启开关,忽然传来敲门声。
医生对朴川夏说:“对不起,稍等一下。”门打开,年良修径直走入。
朴川夏有些感动,八年来,自己和这个男人毕竟已经发生了很多的事情,闹归闹,再见他还是有那种心跳的感觉。
年良修让医生在他身上试电疗的效应,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体验朴川夏目前承受的痛苦有多深。川夏看着年良修电疗时的痛苦,泪水流满脸。川夏做电疗的时候,年良修一直默默陪在她的身边。
电疗以后,年良修扶朴川夏回到了病房。年良修为朴川夏擦着汗水,故做语调轻松道:“吵架就离家出走,这可不应该是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能做出来的事吧?竟然还酗酒?真让人替你脸红。”朴川夏泪水又漫出:“良修,你何苦这样?”年良修微笑:“川夏,该受惩罚的本来就是我。好点了吗?”朴川夏像个小乖女孩:“好多了。”年良修的视线落在床头的鲜花上。
朴川夏有一丝惶惶。
中午,年良修陪朴川夏吃了饭,然后才去公司。
黄昏的时候,金正武来了,面对两个男人的照顾,朴川夏犹豫了。
而金正武全然不知,一脸阳光,他说陪朴川夏在医院花园草坪上散步吧。
朴川夏先是拒绝,但是后来抵挡不了金正武的热情,就陪他去了。
朴川夏拒绝了金正武的关心,年良修在她心里成了无法放弃的痛爱,她只能远离金正武。
金正武目送女人走远,看着手里的鲜花,懊恼万分。
第五章
暗夜里的酒吧总藏着众多人的心事,朴川夏让金正武真的有些没法儿了。看着酒吧里的人们在酒色的迷离中的表演,金正武更是心事忡忡。酒如心绪,这样的心情,调出的酒味道可想而知。
一个妖娆的女人终还是和金正武起了风波,金正武懒得答理她,然而她愤然离开还是惊了酒吧的老板,老板在金正武身边絮絮地说着客人是上帝之类的在金正武听来是一堆废话的语言,金正武依然不肯说话,老板怒了,命令金正武去向客人道歉,他当然不肯,老板当然不会知道他现在的心里在想着什么,金正武沉默的倔强让老板真的火了。
老板冷笑:就算你没错我不能解雇你,但你眼下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我允许你住在酒吧里是额外的恩惠吧?你要是不去,从今天起你就不能睡在酒吧!
金正武在众目睽睽之下,屈辱地走到女人面前,恭敬地:“对不起。”女人满意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