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怀念听你说这句话。”阎月自动地将手伸到她的嘴边。
凌艾荷毫不考虑地张嘴咬住,眼神直愣愣地瞪着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害她在努力清醒的时刻里那么的恐惧,几乎将她所有的心给碎了。
“你没有问,而我也没有充足的时间向你说明。”她显然恢复得不还够,咬人的力气太小了,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我说过死神只是我的兼差,而我在人间的正职,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是个医生。”
同时兼负着夺魂与救人的两种职业,这是多么讽刺的差别。凌艾荷猛然挑高了眉梢,松开她的牙以方便自己说话,“你选择了非常矛盾的行业。”
阎月笑了出声,“你不也是?你非常不适合当个女强人。”
凌艾荷望着他,然后也跟着笑了声来,“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在对人撒娇,而且我咬你咬上瘾了。”她此时才明白她对他的依赖早就开始了,在她第一次咬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毫无顾忌地将自我的情绪完全展现在他的面前,不管是她的喜怒哀乐,她都不曾担心过他对她的反应会有任何不悦的感受,因为她打心底的相信,他可以无条件的包容她所有的任性。
阎月直视着她的眼眸,缓缓地靠近她,“你可以上瘾,但是我希望那个被你咬的对象只有我。”
他的气息和她交缠,令凌艾荷停下了笑声,贪恋地瞅着他眼里似乎流泄不尽的柔情。“因为什么?”她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的甜蜜,她始料未及,死亡为她带来了阎月,而她的生命却在得以在延续的同时再度与他相遇。他让她感觉到爱,也带领着她试着去学习付出爱和接受爱。
“因为我也咬了你,而我从来不咬人的。”他的鼻尖轻轻地抚过她的颊,感觉她滑嫩的细肤,“你把我带坏了。”
“那么,我指上的咬痕,是你的婚戒吗?”她突然明白他在两人分别的时刻为何咬了她,他想在她的身上留下证明,而中指上的咬痕,正是个独特的替代品。
阎月在她唇边笑了笑,终于吻上了她的唇瓣,“如果你相信一个可能日夜兼差的死神老公能够带给你想要的平凡,我很乐意除了咬痕,再为你套上另一个戒指以防万一。”
凌艾荷在他的吻间低低地笑出声,“我一直很后悔。”
“什么?”阎月停下他的吻,猛然地蹙起眉头,瞅着她的眼,她说……后悔?
凌艾荷忍不住地大笑出声,笑得太过用力的结果害得她的身躯疼痛了起来,她不禁呻吟了声,微微地皱起眉头,克制自己别笑得太厉害。
阎月古怪地瞅着她,“你开我玩笑。还是真的?”他在离开她之前,他一直确信她的心里有着他,莫非……她的想法起了变数?
凌艾荷拼命地抑下笑意,好不容易她终于停下笑声,瞧着满脸焦急的阎月,“我很抱歉,我把句子断得很不自然。”她脸上扬满幸福的甜蜜,宁谧中隐约地散发出迷人的柔美光泽,“我的意思是,在这一个多礼拜,我一直很后悔一件事。”
“什么?”阎月不悦地咕哝了声。
“我爱你!我非常后悔在最后回到我身体的时候,来不及对你说这句话。”凌艾荷微笑地抿了抿嘴,“当然,如果你不打算娶我,那么这句话就算我白说。”
阎月愣了好半晌,紧缩的喉头挣扎出粗嘎沙哑而陌生的音调,“什么?”她说她爱他!然而这么重要的一句话,她竟然来不及……
“你除了‘什么’,就没有其他的话可以说吗?”凌艾荷为他的反应直皱眉。他是怎么了?一点也不像她所认识的阎月。
阎月狠狠地吐了好几口气,又连连吸气,直抑止他的心脏别跳出他的喉咙。他极为轻柔地抚着她的颊,“还好我总算听到了。”
“然后呢?”这就是他的反应?凌艾荷不自觉地扬高了声调。
“你想去哪里?”阎月轻轻地再度啄过她的唇边。
“什么?”这次轮到凌艾荷说这句话了,她实在听不懂他到底想表达什么,她告诉他,她爱他,他却问她想去哪里?
“蜜月。除了冥界,你想去什么地方?”只要她想,他什么地方都带她去。
“我现在可以去什么地方?”她躺在床上,几乎连动个手都困难万分,他居然已经想到要问她去哪里度蜜月了。
阎月望了她身上的伤势一眼,“你最起码要等上几个月,这样的身体做旅行太过危险了。”而且就算他是医生,他也放心不下。
凌艾荷的笑意微微地垮了些,“听起来实在很久。”
阎月笃定地望着她,“相信我,我一定用最短的时间让你康复,然后把你绑在我身边,确定不会让其他的男人有机会靠近你一步。”
凌艾荷轻声地笑了,她费力地将自己的唇尽量配合他,然后她想起凌家在她自杀前的恐怖景象,那些数不尽的婚礼杂事,还有慕容和璎歇显然快被她们婚礼的前制作业给逼疯了……她轻轻地咬了他一口,引起他的注意,“阎月。”
“嗯?”阎月下享受着她身上的馨香,真实的她给他的感觉更加强烈,可惜她的伤势不能让他做更近一步的举动,他好想念她抱起来令人满足的身躯……
“我们不要婚礼好不好?”
阎月苦笑一声,“艾荷,别再吓我了,我禁不起第二次的惊吓。”没有婚礼,那哪来的蜜月?他为什么总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你爱我,而我也爱你,愿意给你所想要的生活,但是你却不要结婚?”
“我说的是婚礼,不是结婚。”凌艾荷停不下她脸上的笑容,她明白老二等她康复后,一定会急着把公司还给她,然而她才不想让他如愿呢!好不容易她想过自己的生活,她不会再让自己变成工作的机器。她盈满柔情地回啄了他的唇。“我的意思是,在我的家人面前把我偷走吧!我们私奔去。”
当凌鹰集团总公司最后一个加班的人熄掉了最后一盏灯,只剩下顶楼总裁办公室泄出光影中一个男人独自奋战的可怜背影,他身上的衬衫早已躺在一旁的沙发上安歇,只剩下一件汗衫贴服着下面肌肉分明的强壮体魄。
他焦虑地扯了扯头发,飞速地梭巡电脑里所有的资料,一幕幕不同的数字令他头大得想撞墙,最后他爆出一声如野兽般的怒吼,然后因为过度向后仰,而使得连人带椅子整个失去重心,他不可避免地整个人栽在地毯上。凌睿唐涩涩地从地板上爬起,随手抓起早已冷却的咖啡一口灌下。这简直不是人过的生活!老大到底是哪条筋和他不一样,怎么可能在这个位置坐上那么久?难怪老大会跳楼,他才坐了两个礼拜,连他也想跳楼了。
这么枯燥乏味的生活,有谁可以受得了?每天看着数字在眼前跳来跳去,有什么意义吗?可是话说回来,老大把公司管得井然有序,也没有多少可以让他费心的地方,他只要照着老大的行事准则去做就行了,他目前需要找的,是关于大姐跳楼那一天,电脑里究竟接到了什么样的信息,导致庞大的金额外流。
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一直隐瞒家人所从事的行业。他追查那个叫做“合云组织”的国际犯罪集团已经花了不少时间,这次合云找上凌鹰,正好给了他一个大好的机会,他非从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不可。
凌睿唐呼了口气,认命地将椅子扳正,再度将他看这N百遍的电脑所有记载再重新看一遍,纪录显示所有可以联结到主电脑的子电脑,除了老大用的这一台,早在晚间七点前全部关机,而且也完全没有外来的网路侵入。除非那笔钱是由老大亲手键出,否则那么大笔钱不可能就此消失。
但是那绝对不可能,老大会没事把钱送走,然后等着公司倒闭吗?听起来像天方夜谭,连老大自己都承认她不知金钱怎么流出外面,看来追查的线索简直少之又少。凌睿唐绷紧了牙根,克制自己别在这时候想着去扫街,虽然他热爱这项可以令他冷静下来的运动,但是查出去向更要紧。
屏幕的数据仍在他眼前跃动,当天所有主管级的动态密码完全没有问题,然后他发觉自己开始发愣,眼前的数据缓缓地扭曲出一个清灵不似凡人的身影——晚晶。
凌睿唐不自觉地漾出笑意,接近她是个意外,也是个惊喜,他不明白如此柔弱的她为什么会被合云盯上,成了这件事情的代罪羔羊,但他却坚信她的无辜,因为像她那样的人,绝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只是……她可能不会原谅他了吧!他不晓得柔顺的她竟可以发那么大的脾气,像只披上虎皮就以为自己是老虎的小猫朝他发泼,他一点也不后悔他是为了任务而接近她,如果可以,他仍想见到她那娴雅的笑容。
凌睿唐凛了凛愈飞愈远的心思,重新盯回萤幕上的数据。数据上并没有问题,难道是他寻找的方向出了问题,他陷入沉思,试着去找出他一直没注意到的盲点,他换了另一种方式,重新审视电脑里千篇一律的资讯,然后,他找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秘密。
他瞅着电脑上的资料,若有所思地喃喃自问道:“难道真的是这个样子……”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