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壤离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我有些搞不懂她为何这么紧张。相繇一边也拉着我跑,一边向我解释:“息壤是大禹的宝物,能随主人的心意不停增长,而且没有限制。当初大禹治水能成功,它起了很大作用。要是被息壤围起来,本事再大也死定了。怎么这东西会在太章手上?”
仿佛为了证明她说的话,息壤在半空中突然膨胀起来,并顺着墙壁不停蔓延,不到一秒的时间,它已经将停车场的四周全部填满,并一直向我们所在的地方挤过来。那辆小货车在息壤的挤压下发出吱吱的响声,最后砰的一声被压成了扁扁的铁块。
“跑不掉了,我们一人一边,看能不能挡住它。”相柳放开我的手,跑到后面。姐妹两人作出同一个动作,身子微微前倾,双手平平伸出,一片蓝色的弧形光幕在她们面前出现,将息壤挡在外面。不过她们的身子都震动了一下,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不行的,支持不了多久。”可以从相繇的声音中听出她真的非常吃力,“我们刚刚才找到主人,我不想就这么死!姐姐,你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除非主人恢复神力,否则我们一定完蛋。可是我现在不能松开手了。”相柳也很不好受。现在整个停车场都已被息壤填满,只有我们周围被相柳姐妹力量护住的不到二十平米的地方还有空间。我也想不到什么办法,一时之间三个人都沉默下来,只有太章疯狂的叫声不断传来:“我报了仇了!我报了仇了!”
光幕剧烈晃动了一下,范围收窄了一点,剩下的空间又少了四分之一,我急得满头大汗,正想引太章说话,看能不能拖延一下时间,耳畔忽然传来太章惊恐的大叫声:“什么人?为什么会这样?”
对着太章方向的息壤一下子裂开了一个大洞,露出远处太章惊疑不定的脸孔,相繇姐妹俩都感到手上一松,息壤似乎停止了膨胀。
“好机会。”没等我们说话,相柳已经做出了动作,从腰间掏出昆仑石,紧握在手掌中,手指缝中蓝光闪动。太章也惊醒过来,作了一个手势,好象是要再催动息壤。
“等等!”我刚想说话,相柳的行动已经完成。昆仑石发出了刺目的蓝色光芒,照得我眼睛都无法睁开,相柳手一扬,将它向我的头部扔了过来。
在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停顿了一般。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啪”的一声,变回原来颜色的昆仑石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终于停住。
又过了半晌,太章才涩声说出了一句话:“原来……你真的不是共工。”
我捂着流血的额头从地上爬起来:“如果这颗昆仑石不是伪劣产品的话,我想,是这样……”
* * *
注2:达芬奇的名作,描绘了耶酥与他的十二个门徒吃饭的情景。据说这顿饭之后,耶酥就被犹大出卖,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注3:据《淮南子》和《山海经》记载,息壤是一种神奇的可以不断生长的土壤,它本是天帝的宝物,为了帮助治水而送给了大禹。
第一集 第十二章 收留
停车场中的四个人都不再说话,四周一遍寂静,几乎连人的心跳声都可以听得见。远处隐隐传来其他人的喧哗声,好像这里的声响已经惊动了他们,正打算到停车场来查看出了什么状况。息壤也没有了动静,一直保持在刚才的大小,现在我们就像站在一条狭窄的隧道中一般,我和相柳姐妹站在隧道终点只有十来平米的一小块地方,而太章站在隧道出口,两边隔着中间几十米长的,只有一人多宽的通道互相对望。
从昆仑石失效的那一刻开始,相柳姐妹俩就没有说话了,只是失魂落魄的呆在原地。相柳的手都没有放回去,还保持着刚才用石头扔我时的姿势,本来灵动的双眼一下没有了神采,呆滞的望着我站的方向,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嘴唇不断的微微颤抖着,却没有声音发出来。相繇却没有放开拉着我的左手,反而将另一只手也放了上来,将我的右手紧紧握住,仿佛只要她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一样。平时总是充满着幸福笑容的小脸上写满了伤心,就这么仰着头看着我,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顺着脸庞流下,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
我用左手捂着额头上的伤口,相柳刚才那一扔将我的头砸了个口子,还好用力不是太大,只是一点皮外伤。我只感到头上有些清清凉凉的感觉,疼痛感却不强,不过血出得多了一点,不断的从我指缝中涌出来,将半边脸都染成了红色,连左眼都被挡住,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片红色闪动。
“看来平时保养得不错,将来失业了就算去卖血也饿不死我。”正想自嘲两句,看到两姐妹的样子,我又把话吞了回去。一双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该说些什么。
太章还是一个人站在远处,脸上的疯狂神色已经消失了。但他的双眼依然充满了仇恨,目光不停的在我们三个身上扫来扫去,神色阴晴不定,好象内心在不停的挣扎着什么,一双手抬起又放下,不断的重复着这个动作。
远处的人声越来越近,已经快到大门口了。太章终于有了决定,恨恨的一跺脚,“我说过,我不会去伤害无辜。既然你真的是个普通人,我就不会对你出手。这次算她们运气好,我还会再来找她们的。”双手快速挥动两下,本来几乎填满了整个停车场的息壤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灰尘都没有留下。又不甘心的看了这边一眼,转身跑出了大门口。
太章刚刚离开,竖亥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刚才他所站的地方,身上还是那副老装扮,看了看太章离开的方向,回头笑嘻嘻的冲我招招手,也跟着跑了。
一时间,偌大的一个停车场就剩下我们三个人。四周又变得空空荡荡,只有远处那部被压扁的小货车,和被挤得有点变形的柱子可以证明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王八蛋,把这里搞得一塌糊涂,什么交代都没有,拍拍屁股就走了。”我骂了两句,跑过去拉住相柳的手,“快走,马上有人过来了。”
两姐妹都没有反应,只是呆呆的任我拉着她们从楼梯跑回了公司,幸好天已经很晚了,剩下的人都跑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去了,一路上都没被人看见。
将公司大门锁上,我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这才觉得头上的伤口火辣辣的作痛,伸手摸了一下,满手都是血,“看样子今年真的走是霉运了。”我苦笑着这么想。
相柳两姐妹还是呆在那里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也不去催她们,跑到茶水室里到处找创可贴,翻箱倒柜了半天,才算在放杯子的柜子里边找到了一个医疗箱。随便用水洗洗伤口,我就对着镜子把创可贴粘上去。
回到外边,她们还在那里发呆,气氛非常郁闷。我忍不住开了口:“喂,你们用不着这个样子吧?”
相柳身子动了动,终于有了反应——她趴在桌上大哭起来:“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不是你?”相繇仿佛受到感染,跟着趴到另一张桌上大哭个不停。
“两位大姐,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啊!当初是你们自己找来,硬说我是什么共工转世。我也和你们说过我不是了,是你们自己不信的。现在证明了,我真的不是,用不着这么意外吧?”
两人没有理我,还是趴在那里哭个不停,听得我的心也难受起来。
“其实你们没必要这么难过,既然我不是,你们接着去找就行了!”
“去哪里找啊?”相柳一边哭一边对着我大叫,神态看起来竟有几分疯狂:“从主人失踪那天开始,我们就不停的找、不停的等。四千多年啊,所有的方法我们都用过了,什么苦都吃过了,就是为了能再和主人在一起'奇''书''网',像过去一样生活。好不容易有了希望,结果却根本不是,我们还能怎么办?你来教我啊,我们还可以去哪里找?”
“你们不是说,共工是77年6月在B市B区转世的吗?既然我不是,那还有其他人在啊。”我有点不解。
“没有了。”这次回答我的是相繇,“这三年来我们已经将符合条件的人全部查过,本来我和姐姐都绝望了,后来去查户口薄才知道还有你在外面,你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的话也断断续续。
“没用了,我们还能怎么找?还要找多久?本来你和主人长得一模一样,我们以为一定是你。你知不知道刚见到你时我们有多兴奋?”现在相柳的样子居然有点像太章,“现在连你也不是,我们已经没办法了。”
“冷静一点,既然找不到,你们就开始新的生活好了,又不会死。”
“你不会懂的,只有和主人在一起,我们才会觉得快乐,否则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是吗?”我苦笑了一下,“那我不劝你们了,希望你们可以找到共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血迹,就向门口走去。
“等等!”相柳在身后叫我,我回过头,她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请你答应我们一件事!”相繇也慢慢止住了哭声,捂着自己的嘴,双肩也不时抽动一下。
“放心,我不会把你们的事说出去。”
“不是这个!”不等我说完相柳就打断我的话。
我疑惑的看着她,她的脸上还有泪痕,神情却显得很坚定,目光中闪动着一种说不明白的东西。
“你该不会想要杀人灭口吧?”我后退了一两步,警惕的看着她,“女侠,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其实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
“你还没结婚。”相繇在一边提醒我。
“是吗?”我抓抓头,“是私生子!”
“也不是这个。”相柳又否定了我的猜测。
“那你想干什么啊?我还很笨的,女侠!”我快要崩溃了。
“我想让你收留我们!”相柳转头看了看相繇,随即又用坚定的目光盯着我。
“是这样啊!”我松了口气,看见两姐妹都正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两张满是泪痕的脸在灯光下显得说不出的凄婉。“你们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小职员而已,那点薪水连自己都要养不活,更何况你们……”
“这个你不需要担心,我会想办法。你只要肯让我们跟着你就好了。”相柳的回答斩钉截铁,看样子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可以说说原因吗?”我颇有点好奇。
“那是因为……”相柳的声音带着伤感,目光也黯淡下来,“因为你长得和主人一模一样。”
“就为这个?”
“恩,只有这个原因。”相柳痴痴的看着我的脸,“现在我们找不到主人,就算是假的也好,我们不想离开主人。所以,求求你,让我们跟在你身边,骗我们也无所谓,只要每天能让我们看见你就行了。”
我看了看一旁的相繇,发现她也和相柳是一个表情,心中暗叹了一声,“我可以答应你们,但你们也要答应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怎么样,答不答应?”
相柳和相繇对望了一眼:“没问题!”
“那好,先把过道上的血迹弄干净,免得有人查到这里。”我这才想到这个问题,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相柳点点头,正要出去,身子却突然晃了晃,一下子向我倒过来。
我本能的张开手抱住她,结果她就这么脸朝上的躺到了我的怀中。低下头仔细观察,发现她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还没等我说话,她又醒过来,用左手揽住我的肩膀,对我笑了一下:“没事,刚才太累了,所以有点脱力,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点点头,正想把她扶到椅子上,门外却传来寡妇珍的声音:“为什么有这么多血?公司里有没有人在啊?孟轲,是不是你在里面,快点说话啊!”到后来,她的声音中已经带上几分焦急。
不等我回答,就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紧跟着大门打开,寡妇珍急匆匆的跑进来,叫了一声“孟轲”,看见了我们现在的模样,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旁边的相繇看见寡妇珍进来,立刻向她跑过去,嘴里叫着“珍姐”,又抱着寡妇珍大哭起来。
我观察了一下现在的状况,寡妇珍正站在门口,搂着相繇小声安慰,眼睛却一直盯着我这边。相柳现在正斜躺在我的怀中,左手搂着我肩膀,而且身上的衣服还很凌乱。我呆了半天,才迟疑的开了口:
“如果我说我正在给她们讲解马列主义,你信不信?”
* * *
为了避免别人追查,寡妇珍先带着我们离开公司。下面的人乱成一团,谁也没有注意我们,警察也还没到,大街上到处都是一群又一群看热闹的老百姓。
寡妇珍的车停在附近不远的街边,听她说,她正在不羡仙喝酒,听到大楼这边出了事,担心相繇还在楼上,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公司看一下。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一直都没有看我,我是待罪之身,也不敢随便开口。
说完自己赶到公司的经过,她才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你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先给你介绍,这是向悠的孪生姐姐,向柳。”我指指坐在后面的相柳,寡妇珍冲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其实是这样的,今天向柳回来,我们约好在大楼下的停车场见面。没想到她很久都没来,刚想出去看看,她就从门口跑过来,后面还有一大堆人在追她。你也知道,我是正人君子嘛,当然要去救她了。结果人救到了,我的头也被敲了一下。虽然我很厉害,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我就带着她们跑到公司里,才摆脱了那群人。”说到这里,我对坐在后面的两人使个眼色,她们很配合的一起点头。
“那在公司里的事又怎么说?”寡妇珍将信将疑。
“那更简单,向柳被吓坏了,又跑得脱了力,到公司没多久就昏过去了,你也知道,我是个正人君子嘛,当然要接住她了,就在这时候,你就来了。”
“那停车场里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寡妇珍还是有疑问。
“停车场发生了什么事吗?我一点都不知道啊。可能那伙人找不到我们,就在那里发泄吧。你也知道,我是个正人君子嘛,从来不打听别人的私事!”我的表情滴水不漏,寡妇珍看了我半天,才哼了一声转过头:“算你过关。”
我长嘘了一口气,对她伸出大拇指:“陛下圣明。”
“不过向柳也要住我家,不许跟你回去。”
“没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
“你家里还有余粮吗?”
“所以现在去买了让你抗回去!”
“……”
* * *
“喂,你不要动来动去的,这样我怎么包扎啊。”
买完东西回到寡妇珍的家里,相柳姐妹换了件衣服就跑去大吃大喝。可寡妇珍非要给我的头重新包扎一次,说我当时没有消毒,伤口会感染。我不得不乖乖坐在沙发上,让她在我头上缠来缠去。
看着寡妇珍穿了件半截装跪在身边,丰满的胸部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体香一阵阵传到鼻子里,眼前尽是她白皙柔嫩的肌肤,我拼命忍住心里的冲动,嘴里默默念讼:“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你在念什么呢?”看见我嘴不停的动,寡妇珍好奇的问我。
“没事,你也知道,我是正人君子嘛,所以没事就念念正气歌,你不用理我。”
“古里古怪。”寡妇珍拿着消毒棉签的手加了点力。
“好痛,轻点!”
“大男人还怕痛,你是不是男人啊?”
“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实话了。不错,其实我是女人……啊,好痛!”
“懒得理你。”
过了良久,寡妇珍收起药箱,“好了。”
我对着镜子看了半天:“为什么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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