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海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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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海迷途-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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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是省纪委一室孙主任和李秘书。借王书记介绍的机会,他大概扫视了一下来的几位同志,个个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王书记随后向来的几位同志说道:这就是我们市委副书记吴勇仓同志。待双方点头致意后,王书记便起身对着他说:“吴书记,省上来的几位同志和你单独谈话,我就不便参加,告辞,”随后就点头关门离去。

    王书记离去之后,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从进入会议室那一刻,他就是一头雾水,开什么会?什么内容?特别是王书记走后,他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在此时,省委组织部赵副部长打破沉默说道:“吴书记,今天我们一行来,主要是关于你的工作问题。”在充分肯定了他多年来的工作之后,话锋一转,然后严肃地说道:“同时,我们也注意到了社会上的一些反映,根据有关规定,暂停你担任市委副书记职务,调省委组织部待定。”相关文件已经送达市委。赵副部长话音刚落,他已由刚才的一头雾水瞬间变为诚惶诚恐,心烦意乱,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头上滑落下来。从来还没有人这样给他谈过话,他假装镇静,当赵副部长征求他的意见时,他略一思索,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是全省树立的勤廉双优的优秀典型,你们听到了什么反映?根据什么规定?”赵副部长说道:“吴勇仓同志,你工作的情况省委是了解的。你分管组织工作多年,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应该是非常清楚的,至于听到什么反映,那是省纪委分管的工作,我们也无可奉告。”他转眼一想,我们党对干部问题非常谨慎,一般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或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采取这种措施的。他无奈地说道:“服从组织决定,希望省委尽快给我一个公平公正的结论。”

    赵副部长接着说道:“我们都是老党员,感谢你理解和支持省委的决定,同时,你放心,我们在干部问题上慎之又慎,一定会给你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向组织说明的,可以直接向省委组织部或者省纪委反映。”省纪委一室孙主任接着说道:“吴勇仓同志,根据工作需要,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外出,更不要出境,如果确需外出,需要向省纪委报告。”同时,把刚才在最里面坐的那位李秘书,叫到跟前,说道:“吴勇仓同志,这是给你重新配备了一名秘书,李向阳同志,从现在开始,协助你办理有关联络,交通,和生活工作中的有关问题,希望正确对待,做好配合。”说完,除了李秘书以外,便告辞而去。

    人在什么时候最明白?不就是大难临头时、东窗事发后吗?他是如何离开市委,怎样回到家里的,已经记不清楚了。现在他彻底明白了,多年来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倒在沙发上,用拳头不停地打着自己的头,反复地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现在最着急的就是想弄清楚,问题出在了哪里?现在离大师说的七七四十九天仅有十天时间了,他反复回想南山大师给自己说的话,除了洗澡时而损坏了的护身符以外,没有做任何不尊敬佛祖的事情啊,想到佛,他马上想到了自己在任县委书记时,有人为了谋求职位而送给自己的那个金佛像,因为害怕东窗事发已经被自己埋在老家院内的核桃树下,想到这里,他不寒而栗,佛像是为了恭敬的,怎么能随便埋在那种污秽的地方呢?当初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真是天要灭我啊!

    他无力地倒在沙发,头痛欲裂,真是天堂地狱一瞬间,上午自己还在全市三严三实专题教育活动动员大会做工作报告,中午还在为自己多年来总结的几个凡是而得意,为自己的精明而庆幸,而转眼之间,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记得谁说过的一句话,人生,过好了就是一个故事,过不好就是一个事故,正在他即将为自己的人生故事划上完美的句号时,一切就做瞬间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那么突然,又是那么骤不及防,莫非自己的人生真的演变成了一场事故吗?

    以往,不论在县里,还是在市里,他都是备受关注的几个焦点人物之一。他已习惯了那种媒体记者、工作人员、部门随从、地方政要、警车开道、前呼后拥的那种氛围。似乎只有那样,才能充分体现出他的权威尊严和价值,他喜欢那种时刻被人关注、被人需要、被人追捧的感觉。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安静,这么孤独,这么恐惧。现在,在他身边的就是刚才见过的李秘书,什么秘书,其实就是一个侦探,是来监视自己的。看来,一切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严重的多!他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回首往事,当所有的侥幸和一次次地**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绝望地在心里反复呼喊着,:“完了!完了!这辈子彻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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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吴勇仓的家位于黄土高原北部黄河边上一个名为吴家山的小山村。解放初期,兵荒马乱的战争岁月虽已结束,无休止的政治运动却才刚开始。加之十年九旱的自然环境,百废待兴,老百姓的生活异常艰辛。沿着吴家山的羊肠小道一直向北,在一个名为马沟咀的山洼里,有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院子里有依山而挖的两孔土窑洞,被烟熏火燎而漆黑的窑洞内壁,仿佛向人们诉说着时代的久远与沧桑。窑洞的外壁上,杂草丛生,犹如当代的山顶洞人一般。在窑洞的土炕上,坐着一对唉声叹气的中年夫妻,他们就是吴勇仓的爷爷和奶奶。此时,他们不仅为在朝鲜战场而牺牲的大儿子痛苦,也为在家的一双儿女的婚事发愁。由于家庭贫困,又无一技之长,虽然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却鲜有人提亲。特别是儿子吴根成的婚事,成了父母心中一大心病,虽曾多次托人保媒,但如石沉大海,终归均无下文。

    一日中午,正当夫妻俩又为此时发愁时,邻村曾托付说媒的刘婶突然到访。二人喜出望外,急忙吩咐儿子把家里仅有的一只鸡杀掉,让女儿取出为了过年而保留的一点白面,烙饼擀面。原来,就在吴家山的对面,有一姓党的地主人家,也有一儿一女,年龄与吴家兄妹相仿,儿子党世才,从小在山上放羊时,滚下山崖,一只腿略有残疾,但却是一表人才,小学文化,聪明好学,继承父业,自学医术,擅长针灸,且暂露头角。女儿党桂芬端庄秀丽,明理识体,也是小学文化,颇具大家闺秀风范,由于成分不好,使好多欣赏者望而却步。如不嫌弃,可以换亲。即让吴家儿子吴根成和党家女儿党桂芬成亲,党家儿子党世才和吴家女儿吴金凤成亲,彩礼互免,同日成婚,一举两得。吴家父母当然一千个赞成,一万个同意。和党家虽然没有什么来往,但对党家的为人处世深表赞赏。真是柳暗花明,顿时云开雾散,对刘婶感激涕零,好话说了一大堆,让刘婶极力促成。

    特别是吴家儿子吴根成,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原来他都不敢正眼看的党桂芬,就要成为自己的媳妇了。高兴地几个夜晚睡不着觉。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仅讲究卫生了,也勤快了不少,使出浑身本领,把一个原本杂乱无章的家整理的井井有条,清除了杂草,在院子里的空地上也移栽了核桃、柿子等果树,妹妹也不知道从哪里要来一些花草种苗,施肥浇水,整个院子焕然一新,变化最大的还是一家人的精神面貌,一改过去愁眉苦脸为喜气洋洋。不久,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春天,山两边的吴党两家,同日为孩子完婚,了却了父母一桩心愿。

    婚后,小两口夫妻恩爱,过着清贫而又快乐的日子。吴根成一有空闲,便上山挖药,防风、远志、地骨皮等,大山虽然贫穷,但大自然的馈赠样样不少。成了他们额外收入的唯一来源。婚后的第二年,便生下来儿子吴勇仓。一家人其乐融融,尤其是媳妇党桂芬,上俸下养,内贤外明,备受邻里称赞。一家人把对未来人生的梦想和期盼,都寄托在了儿子吴勇仓身上。即就是在随后的大跃进和三年困难时期,吃过野菜,吃过树皮,都尽量让儿子少受委屈。衣服虽然破旧,却是干干净净,小脸小手粉红鲜嫩,人见人爱。这党桂芬本是地主家的女儿,不仅人生的漂亮,还是小学文化,干净利落。惹得村里的许多男人垂涎三尺,女人们则是暗生嫉妒。特别是村里几个同龄小伙,不论农闲在家,还是下地劳动,有事没事总喜欢凑到桂芬跟前,搭讪几句。有几个男人总是以桂芬为榜样,数落指责自己的妻子,“你看人家桂芬的儿子,收拾的多干净,谁见了都想抱一抱,亲一口,你看看我们的孩子,脏的像猪一样。”这女人们也不示弱,“这老话说得好,媳妇都是人家的好,孩子都是自己的好,恐怕你是想亲桂芬吧,别拿儿子做借口。儿子是猪,你就是头大公猪。”说完,便在男人腿上拧上一把,疼的男人豪豪大叫,真像猪叫一般。慢慢的,这些女人便把自家男人对桂芬的羡慕,逐步转变为对桂芬的嫉妒甚至恨了。在背地里对桂芬指指点点,什么资产阶级生活作风,伤风败俗,有指着吴勇仓说道:“地主婆的儿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从小就是被小伙伴们骂着:“地主婆的儿子”长大的,他对这个称谓憎恶至极。当他面对地主婆的母亲时,心中充满了厌恶。一次,他又因为叫他:“地主婆的儿子”和小伙伴们打了起来,他被几个伙伴压在身下,母亲见此情景,急忙过去把压在他身上的小伙伴们一个个用力拉开,摔倒在地,那一刻,他恨透了母亲,为什么自己会是她的儿子?他起身不仅没有感谢母亲,反而用力把母亲推了一把,气氛地吼道:“谁让你多管闲事?你这个地主婆!”桂芬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惊讶地望着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了下来。那天,父亲让他跪在地上,笤帚把无情地打在他的屁股上,这是父亲第一次打他,当笤帚把再次要落下来时,母亲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父亲,忍痛地说道:“要打,就打我吧。”

    1969年,他已经上了初中,当时正是如火如荼的文革时期。在哪个讲究出身的年代,他虽然不明白成分的真正含义,但他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他的母亲是地主的女儿,这如同大山一样,让他在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一天,学校红卫兵的头,身着黄军装,腰系武装带,动员同学们要去斗地主。他非常激动,想到这不仅是对他的考验,也是他和地主婆划清界限的好机会。正当大家讨论哪里有地主时,就有同学大声说道:“勇仓他外婆家就是地主。”还没有等头发话,他就脱口而出:“我坚决同意。”说完,便随同红卫兵一起,浩浩荡荡向外婆家走去。其实,他也不知道外公外婆到底做错了什么,更不明白为什么要打到他,当外公、外婆、还有舅舅、妗子(也是姑姑),看见红卫兵进了院子,早已规规矩矩在院子里站成了一排,吓得头都不敢抬。在一阵阵的:“打到地主!”“打到牛鬼蛇神!”的口号声中,外公一家明显的听到了他们最熟悉也最响亮的那个声音。外公不由自主地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他分明看见了那张不知道吻过多少次的脸,他也看见了外公那惊恐而迷茫的眼神。“看什么看!”随着一声高喊,头便在外公外婆等每个人头上打了一下。接着,头走到他跟前,解下武装带递给他,其目的不言而喻。他清楚,革命考验他的时候到了。他用颤抖的手接过武装带,一边心里默默地念着:“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背叛。”一边在心里嘀咕,先打谁?外公外婆年龄大了,妗子和我一样,都是出身贫农,不能打。看来只有打舅舅了。还有怎么打?打轻了,他们会说我立场不坚定,打重了,怎么下得去手?而且不能迟疑,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他们会看出破绽。他走到舅舅身后,闭上眼睛,高呼一声:“打到地主!”便抡起皮带。。。。就在此时,所有的一幕被急忙赶回家的他的母亲看到了,便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哥哥的面前。而落下的皮带金属扣,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母亲的额头,献血立刻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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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从那以后,那个场面就想刀刻一样,留在了他的脑海里,永远无法释怀。一连几个星期,不敢回家,他都以学习太忙为由,让父亲把干粮送到学校里。等他再次回家的时候,已是一个月之后。母亲显然没有把真相告诉父亲,只是说自己上山时不小心跌倒的。她已经不再迁怒于自己的儿子,而他却不能在心里原谅自己。他不敢叫母亲,更不愿面对母亲额头上的那道伤疤。只是看见母亲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但还是一如既往地为他准备好上学的干粮,洗净衣服,默默地迎他回家,送他出门。。。。

    到了七十年代初期,他已经高中毕业了,单纯而狂热的学生时代已经结束,真正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那一段时间,是他最迷茫、最低落的时期。一起上学的大队书记的儿子,已经在小学当了民办教师,和自己最要好的同村同学二狗,也借他舅舅的关系,已经在社办企业成了一名合同工。而他,和他的父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把太阳从东山背到西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清楚的记得,在高中毕业时的表决心班会上,当他发言谈到自己的理想,说道“我要一颗红心,两种准备,我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时刻准备着,接受党和人民的挑选”时,班主任老师当场批评道:“什么一颗红心两种准备,现在,城里的学生都要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而我们农村的学生,只有一种选择,就是一颗红心,铁心务农。说什么你是革命的一块砖,我们就是一头牛,在农村广阔而大有作为的土地上默默耕耘。”他常常躺在山坡上,望着天空发呆,难道就这样永远呆在农村,过着和父辈们一样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吗?他不甘心,为什么偏偏让我住在这个地方,偏偏让我生在这个家里,偏偏遇上这样一个时代,这么多的偏偏集中在一起,压的他痛不欲生又无可奈何。可又能怎么样呢?他常常望着弯弯曲曲的山间小道,幻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能走出大山,去看看外边的世界,他一定要做出一番成就,让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刮目相看。在这期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妹妹也早已辍学在家。父亲为了供自己上学,去社办煤矿当了一名挖煤工。人生的车轮似乎又转了一个轮回,停在了原地。原来爷爷奶奶为了父亲和姑姑的婚事熬煎,现在父母又为了他和妹妹的前途发愁。

    这年秋天,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开始了,这是农村青年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他很早就报了名,多少次梦想着自己已经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身穿四个兜的军干服,手握冲锋枪,脚蹬黑皮鞋,到了部队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照一张威风凛凛的照片,寄给母亲。但在随后的体检和政审时都没有过关。原来,他从小就患有一种病,一哭一闹或者用力时,大腿根部右侧就会出现一个大包,后来经过医生检查,属于“先天性疝气。”可在那时候,一家人勉强糊口,也不是什么急病,一直没有治疗,拖延至今,体检的医生告诉他,这种病不仅当兵不行,也不能参加重体力劳动。另外,外公家的地主成分,使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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