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从没有过一般,此时的张道仙看起来就如同衰弱老人一般无二,然而经过此事任谁也不敢轻视眼前颤颤巍巍的老人。
三次筛选,偌大讲堂几百学员只剩区区五人,空空荡荡只剩张道仙的声音在整间大堂回荡。
“阵法乃是将若干平凡事物按照某种方式排列已达到不平凡的效果,战阵以人为基,杀阵以器为基,困阵以天地万物为基,然而汝等有没有想过以自身为基、以气血筋骨为阵、以周天大穴为眼会是如何?”
在场四人无不是心中大震,这真是奇思妙想,真是天马行空,能有谁敢拿自己身体做实验?阵法一门最是莫测难明,纵使叶清晋级一阶阵法师时布置入门级阵法也有一大半失败几率,不是失效就是紊乱暴走,如果对于自己阵法造诣没有绝对自信的话又有谁敢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暂且不提到底可不可以用身体摆阵,单单高到可怕的失败几率和可以想象的恐怖后果就几乎否定了其可行性。
在这种固性思维下几乎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否定这一想法,然而“阵法第一人”张道仙说过的话又怎么会是无稽之谈?
叶清陷入思索,鲁鲁则一脸欣喜,坐在一起的杨帅帅和乾康则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高台上的张道仙。
看着台下四人的反应张道仙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老夫从未修习武道、魔法、术数、祭式任何一种。”
此言一出就连叶清也忍不住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如此可怕的威压和第二次筛选时以一己之力整整送走百余名学员,如此效力最少也要三阶法师才能办到,然而张道仙居然说自己从未修炼过!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
“四海升平?!”叶清脱口而出,“四海升平”是一种极其高深的二阶困阵,但其布置难度却不下于一座三阶阵法,可以在一定范围之内根据掌阵者意志浮空任何事物已达到控制效果,其实用性自然不必多说。
但是如果说将一座堪比三阶的阵法布置在自己身体之中,而且以一己之躯做阵基释放出覆盖整个阵法讲堂范围的阵法,那么只能说是……
惊才艳艳,惊才艳艳!
天才和庸才的差别就在于是否能够打破常规,循规蹈矩是庸才,无拘无束才是天才!
张道仙闻声看向叶清,颇为赞赏地冲叶清点了点头:“正是四海升平,以我身躯做阵基,五脏六腑是阵眼,目光所及皆为阵身!”
目光所及皆是阵身,一句话透露出无尽霸气和唯我独尊的自信!
有些人的霸气叫做装逼,而有些人则是真的牛逼,张道仙就是如此。
无论是刚开始还是现在张道仙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一种与自己文人谋士身份不相符的霸气,然而叶清却敏锐的从中察觉出一丝不对,虽然霸绝天下却略感中气不足、儒雅之时也透露出疲态。
仿佛看出了叶清心中所想张道仙又是点了点头,挺直的腰肢缓缓弯下,充满霸道坚毅的脸庞也渐渐改为疲态:“不错,经过无数次试阵,无数次失败,无数次险死还生,老夫的这幅身躯早已衰败,如果不出意外最多活不过三载了。”
在自己身体之中布阵失败,在阵法紊乱暴走的情况下居然更够活过来,由此可见张道仙所具备的毅力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拥有的。
而张道仙“活不过三载”的话刚说完杨帅帅就立马面色一变,而乾康更是猛地坐起,目光炯炯看向张道仙,嘴唇蠕动:“此事……父皇知道吗?”
乾国之所以可以自大九州无数小国中脱颖而出成为三大强国之一无外乎两大支柱,护国孔漠国师,镇远道仙武侯,如果张道仙一旦死掉,叶清可以想象失去一大支柱的乾国将会迎来怎样的灾难。
“你……哦,我记得,你好像叫做……叫做……”此时张道仙显现出了与之前天壤之别的龙钟老态,现在的张道仙不再是“阵法第一人”不再是镇远武侯而是一名行将就木的普通老人。
见到张道仙如此神态乾康目光凝涩,心中发酸,颤抖道:“康,我叫康……”
“哦,对,乾康,第五皇子,你看我这记性……”张道仙挠了挠头,一副对于自己记性懊恼的样子,但如果有哪人胆敢轻视面前老人绝对会死的非常难看:“近百年的休养生息,所有人都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状态,怀有野心的人早就开始了行动,现在的大九州啊,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父皇啊,现在忙着呢……”
镇远武侯就好比景阳王候一般与乾皇比肩,张道仙非但不用给皇子行礼皇子反而要向张道仙行礼,乾康弯腰行了一礼继续道:“武侯,此事,干系重大……”
张道仙摆了摆手道:“你父皇到极限了,单单太子之事就够折腾了,现在又是外敌环视内奸滋生,如果我说了你父皇怕是要撑不住了,我在这里说自然有我的道理。”
乾康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坐下便再未开口。
张道仙又是断断续续讲了一些自己的见闻以及见闻引出的关于阵法的见解,每一个见解都能让人皱眉深思然后拍案叫绝,阵法大师的演讲可以让人叫好,阵法宗师的演讲则能够让人震惊。
每一个见解往往都是一句带过却又能直指重点发人深省,仅仅一个小时演讲当中蕴藏的知识量绝对是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无法完全掌握的,这便是宗师!
小别重逢,张道仙的演讲一结束叶清就跑去和鲁鲁凑在了一块儿,鲁鲁询问了当时叶清为什么不辞而别的原因,叶清也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总不能说自己被人追杀然后跑到藏丹房偷了一大把宝贝吧?
“鲁鲁,你也学阵法?”
“略有涉猎,主要还是学习机关术,对于阵法掌握不深。”鲁鲁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你知道乾丽在哪吗?”
“哦,如果不是在药师科就是在祭司院或者外院吧,也有可能在皇宫,上次我就是去皇宫找她才遇到的你。”
“说了等于没说……”
鲁鲁和叶清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然而看到叶清和鲁鲁略显亲密的样子坐在后排的杨帅帅显然就看不惯了,一脸仇视的表情看着背对自己的鲁鲁另一边不停地用力晃动坐在一旁的乾康。
乾康被杨帅帅晃得不耐烦,开口问道:“干嘛?”
杨帅帅指了指叶清和鲁鲁然后以一种颇有深意的眼神看向乾康,并不做声。
“嗯?”乾康一脸迷茫。
杨帅帅被自己师兄逗乐,禁不住警告道:“赶快过去搭讪啊,再不搭讪你的那位叶姑娘就给旁边那小子拿下了!”
乾康看了看叶清方向又看了看杨帅帅,又看了看叶清方向,棱角分明的脸庞微微抽搐,最后还是强硬道:“别瞎说!”
见到这个各方面极其优秀却唯独情商低下的师兄杨帅帅无奈耸了耸肩道:“那被拿下了我可不管了啊。”
“谁要你管!”
看到师兄明显嘴硬的样子杨帅帅禁不住来了兴致,凑近乾康颇为神秘地道:“看他俩只是聊得热乎但并没有肢体动作,这也就在很大程度上面说明你的叶姑娘和那小子还并不是情侣关系,不过看这热乎劲儿离确定关系也不远了,最后的机会你不把握,到时候后悔都晚喽!”
然而杨帅帅刚说完叶清就一膀子将鲁鲁搂住,整个一哥俩好造型。
乾康呐呐问道:“这下有肢体动作了,算情侣了?”
自己刚说没有肢体动作丫的就来了个大大的“动作”,这不是打脸吗?!让我这个情场数十年的老将以后还怎么混?!杨帅帅看着叶清方向嘴角抽搐再也说不出话来。
大致询问完一些事情,叶清拍了拍鲁鲁肩膀站起身来向着乾康走去。
“乾康,你的头巾。”只见叶清自衣袖中掏出一条蓝色头巾,与自己头上戴的一模一样。
老是用别人头巾总感觉别扭,然而这头巾戴上感觉也不错所以叶清便又弄了一条一模一样的头巾然后再将原来的头巾还给乾康。
然而乾康和杨帅帅都是面目呆滞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哦。”听到叶清叫自己乾康下意识回答道,手足无措。
自从上次叶清将乾康这条蓝色头巾要走之后乾康就换了一条绿色头巾戴在头上。
见到乾康居然将头巾换成了绿色的叶清嘴角微抽,这不就是纯正的“戴绿帽子”吗?
虽然大九州没有“绿帽子”之说但是叶清身为一名二十一世纪深受熏陶的良民是绝对见不得自己认识的人“戴绿帽子”的,而且还是那种戴了“绿帽子”还沾沾自喜的,伸手就将乾康的绿色头巾拉了下来,然后三下除五很是粗暴地将原来蓝色头巾给其戴上。
而这在乾康和杨帅帅眼里则是另一种样子:
叶清放下第三者温柔地走到乾康面前,与乾康深情对视,温柔地替乾康解下头巾,又温柔地将乾康长发盘起为其戴上头巾。
虽然头巾戴得有些歪……
乾康呆呆地望着叶清,本该冷俊的脸庞居然泛起了一片红晕。
杨帅帅看着叶清和乾康,一只手拿着腰间悬挂的玉佩在另一只手上拍击,口中呐呐道:“师兄,春天来了……”
而在叶清眼里则是这样的:艹,本大人都给你亲手戴上了还不知道说声谢谢?面子挺大的嘛!
。。。
 ;。。。 ; ; 没有太长时间讲堂大厅已经人满为患了,所有座位几乎都被占满,然而真正阵法师的不过只有那么几十人而已,前来凑热闹的占了绝大比重。
自从知道了叶清是小国师之后张志扬言谈就变得没有先前那么随意了,叶清对此也是很无奈,看来要多多相处让人知道自己是一个非常“随和”的人才好。
然而又过了整整一个中午的时间这所谓的“大师”还是没有出现,众人都是猜测“大师讲坛”可能突然取消了,于是都是意兴阑珊前前后后走掉大半学员。
叶清由于还有事情要处理,站起身来就要出去,却被一旁的张志扬拉住:“不要走,这些‘大师’一般都是脾气古怪之人,应该是故意刁难我们,叶清还是再等等看吧!”
经过叶清好长时间劝说才使得张志扬不叫自己“小国师”而是直呼名字的,毕竟还是自己名字听起来舒服一些。
“额……”叶清想想也不急,心里也对这脾气古怪的“大师”越发好奇,索性便坐了下来继续等待。
在乾宁宫混的时间长了自然是知道越是“大师”脾气就越发古怪,所以虽然走掉大半还是有百多人如同叶清一般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直到下午傍晚时分才见一名白发苍苍却气宇不凡的老者自讲坛高台一侧慢悠悠踱步走上。
“小儿们可等得不耐烦了?不耐烦的可以出去了,阵法一途如果连最基本的耐性都不具备学了也是白学。老夫姓张,研习阵法只有区区五十载,受太傅阁阁主亲自所托前来讲授一些关于阵法的一己之见。”
研习阵法五十载却能被太傅阁阁主也就是乾宁宫宫主亲自拜托,可见台上这名张姓老者阵法造诣的高深和为人的自负。
老者顿了顿继续道:“我要说明一点,我不是所谓的大师。”
听到这里台下一片唏嘘,大家都是冲“大师”来的,结果等了那么长时间对方还不是大师,于是一些人忍不住乱了起来。
然而这些唏嘘之人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直送到大厅门外,遥遥传来一句悠悠的声音:“眼高于顶,纵然学了阵法也是无用。”
又是一批人离去,大厅瞬间变得空荡荡起来,仅剩几十人稳稳坐在原地,经过连续两层的筛选平均素质以几何倍数提升。
“话不多说,阵法分困、战、杀三支,各支都是博大精深如果你们当中有一个能够精通其中一支也算是死而无憾了。老夫研习阵法五十载,五载而立,十载不惑,四十载自认知天命自封大九州阵法第一人,所以你们要知道,今天你们听到的不是那些所谓的‘大师讲坛’。”
说到这里讲坛之上张大师单薄的身躯中突兀地散发出了一种强横至极的捭阖天下气势,“大九州阵法第一人”这种称号不可谓不嚣张,不可谓不霸气,能够自封如此称号足以说明这位张姓老者的实力,十年前“阵法第一人”也就是说这位貌不惊人的老者现在最起码也是一名三阶阵法师!
也就是说这不再是“大师讲坛”而是“宗师讲坛”!
阵法不同于其他职业,如果运用得好完全可以越阶杀人!而大九州三阶人物已经属于“绝世强者”了,乾宁宫宫主怕是也不过如此,阵法三阶远比四大职业三阶要稀有得多,怕乾宁宫宫主令其前来讲课不是亲自拜托而是苦苦请求吧!
但是如此人物如果不想来纵然有人跪下也绝不会动摇,如果想来纵然乾宁宫宫主不去请他也一定会自己前来,叶清隐隐察觉这位“阵法第一人”能来讲课必定存在着某种目的!
台下学员瞬间爆炸,一时间议论纷纷。
“原来他就是十年前那位迷一般的人物,绝世强者‘阵法第一人’张道仙!”
“艹,这哪是大师啊,这尼玛就是宗师好伐?!”
“居然能听宗师演讲,捡到宝了!”
“十年前‘阵法第一人’张道仙凭借一身阵法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来却莫名失踪,相传其走火入魔身死道消,看来这一切都只是谣言,没想到我李三居然能见到如此传说人物,真是三生有幸啊!”
然而不顾台下议论,台上张道仙目光深邃似乎陷入了回忆,悠悠道:“然而,正当我志得意满的时候却遇到了那位,无论阵法、铭文、机关……都是达到了当世罕见的地步,凭借其中任何一种都有雄踞一方的资本,更何况这些全部集于一身呢?呵呵,无知的我向那位发起挑战,结果自然不必多说……”
多次听到“那位”,不管是在军口中还是山明远口中现在又是在这位张大师口中说出,叶清不由得更加好奇起来,这几人之中的“那位”到底是不是同一人呢?能凭一句话就可以否定军的前途,又能凭实力让这“阵法第一人”甘拜下风,这谜一般的人物到底是谁呢?
抱着试试的心态叶清向一旁的张志扬询问,不出意外张志扬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整间大厅的学员听到“那人”都是茫然无比,好奇心的怂恿下一名学员站起来问道:“宗师,恕我冒昧,您口中所提到的‘那位’是谁?”
张道仙摇头不语,纵然能达到张道仙这种地步也是对“那人”忌讳莫明,顿了顿继续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像刚才那些目高于顶之人不适合学习阵法!阵法一途永无止境,看透一切的我索性舍弃了那些不中用的虚名加入军队从一名小谋士做起。又十载,沙纵横,醉战阵,向披靡,尸骨堆积如山;摇羽扇,领虎符,悦龙颜,挂相印,封镇远武侯!”
一股浓烈的杀伐之气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