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有些担忧的望着傅锦萱,柔声询问道:“你没事吧?”
傅锦萱莞尔一笑,摇头道:“爷放心,妾身无事。”
胤禛知道傅锦萱心中也定然想要知道傅倾寒究竟与她是何关系,然而为了不想给他惹来麻烦,却宁愿将所有疑惑深埋在心里,冒着极有可能就此与唯一的亲人错过一生的危险,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不愿给他招惹祸患,心中顿时觉得傅锦萱乖巧懂事得让他心疼。
胤禛为傅锦萱扶了扶头上的发簪,低头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查出你真正亲人的身份。”
傅锦萱心中一暖,仰头对胤禛轻声说道:“如今对妾身而言,爷便是妾身最重要的亲人。妾身只想要守着爷和孩子好好的过日子,至于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傅锦萱此番话虽然令胤禛心中非常感动,可是他才刚刚与傅锦萱成亲不足一年,便被她称做最重要的亲人,着实令胤禛心中有些无奈。然而尽管如此,胤禛依然下定决心要帮助傅锦萱寻找到亲人的下落,即使不能让她与亲人相认,至少也可以了却她一个心结。
第62章 阴谋计
姑苏傅家老宅,傅倾寒独自一人来到空置已久的抹云楼中,望着墙上所挂的画像中那位清雅如兰、温婉浅笑的女子,默然良久,忽然幽幽一叹,低沉而轻柔的声音中竟有着说不出的柔情与怀念。
“卿姨,时光如梭,恰如白驹过隙,自从一别之后,至今已有十五载。也不知你如今是否安好?若有来世,希望卿姨可以投生在殷实人家,一生平顺。”
傅倾寒一边说,一边用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画中女子清新俏丽的芙蓉面,尤其在那双清澈水润的精致杏眸之上留恋不舍,明亮的丹凤眼中渐渐显出一分倾慕、三分痴迷,以及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傅倾寒就这样负手而立,望着画中女子温婉的笑颜,叙叙的说起近两年家中发生的一些事情,甚至还说起他的生意做得如何,现今有何困扰,未来有什么打算。傅倾寒语速并不算急,而是缓缓的谈起纷繁琐碎的往事,如同闲话家常一般,将家中以及自己的一些经历讲给画中的女子听,那模样就仿佛画中的女子当真能够听见他所说的话一般。
傅倾寒说了半晌,忽然浅笑道:“我知道卿姨必定放心不下唯一的一位亲生爱女,我既然也曾经唤卿姨为母亲,自然便要竭尽所能为卿姨寻找到亲生女儿的下落。更可况,我曾经在卿姨的灵位前发过重誓,我一定会完成卿姨的心愿,将卿姨所出的女儿当成自己的嫡亲妹妹疼爱照顾。在找到妹妹的下落以后,一定会给她最好的生活。”
傅倾寒思及今日与傅锦萱初见时候的情形,傅倾寒脸色明显柔和了许多,深邃的眼眸之中甚至闪烁着点点笑意,“说来也巧,我今日前往西园寺敬香礼佛的时候,竟然遇见了一位容貌与卿姨有着七八分相像的女子。卿姨放心,我如今已经有了一些眉目,自会命人继续追查那名女子的身份来历。如果她当真便是卿姨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我一定要想办法将她带回来与卿姨相认。”
傅倾寒在抹云楼中和衣而卧,却是一夜难以成眠。当晨曦柔和的阳光照亮了抹云楼的粉墙黛瓦、花窗漏影,傅倾寒终于离开了抹云楼,返回了书房之中。
傅倾寒虽然生于商贾之家,然而自幼便在祖父的督促下读书习字,不仅饱读诗书,笔墨丹青更是了得。傅倾寒展开宣纸,用湖笔沾了香墨,仅用寥寥数笔便勾画出傅锦萱的秀美面容,容貌、气质、个性、神韵,竟然无处一不像,简直与傅锦萱如出一辙。
傅倾寒用了整整一个时辰画好了傅锦萱的肖像,而后唤来自己最为信任得到近身侍卫木剑锋,将傅锦萱的画像交由他观看片刻,淡淡的询问道:“都记住了么?”
木剑锋点了点头,恭敬的回答道:“属下记住了。”
傅倾寒微微颔首,而后便用火石将画像点燃,不过片刻功夫,画像便已经被付之一炬。
傅倾寒眼中微光一闪,“昨日我虽然仅与那个人有一面之缘,却也已经大概猜到了他的身份。面容冷肃、举止高华,身上的藏蓝色长袍虽然看似普通,然而却是出自江宁织造送进宫中的贡品,腰间佩戴的羊脂白玉佩更加并非寻常俗物。我曾听见他身旁的随从称他为四爷,偏巧皇上带着太后与八位皇子南巡,御驾如今便驻跸于姑苏城中的沈园之中。这世上又哪里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只怕那个人便是当今皇上的四阿哥。”
傅倾寒略微停顿片刻,微微皱着眉头沉声吩咐道:“你暗中仔细打探一下,此次跟随皇上南巡,四阿哥身旁所带的女子是什么人,家世背景如何?记住,此事只可暗访,还要办得不留一丝痕迹。千万不要给那位女子惹来任何麻烦,你听明白了吗?”
木剑锋恭敬的点头称是,向傅倾寒行了礼,便脚步匆匆的退下去完成他的命令去了。
傅倾寒望着窗外沾着晨露的两树浅粉色的桃花,若有所思的喃喃低语道:“卿姨,那个女人,会是小妹么?”
在傅倾寒命人暗查胤禛与傅锦萱的同时,胤禛也再考虑着派人暗查傅倾寒一事。然而,此时毕竟尚在南巡之中,他若是于此时有些动作,一不小心便会被康熙与其他几位阿哥知晓,反而会坏了事。左右他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张面孔与一个名字,只要安排得当,他一定可以将此人查得一清二楚,倒也并不急于一时。
六月六日,康熙帝返回京城,此次南巡历时一百二十三天。康熙在南巡中见百姓生计大不如前,皆因地方官私派豪取,或借端勒索以馈送上司,或将轻微易结案件牵连多人,故意拖延时间,索诈财物,但督抚对这些情况知情而不参劾,反将行贿官员荐举,六月八日,康熙谕大学士九卿等议永革横派、严禁贿赂、察吏安民之法。决定今后各督抚要正己率属,查参贪污害民官员,尽革积弊,不得仍前因循,如被纠参,督抚一并治罪。
胤禛带着腹部已经明显隆起的傅锦萱返回贝勒府中,简直令后院的女人们又羡又妒,险些咬碎了牙齿,锐利的目光恨不得将傅锦萱的肚子盯出一个洞来。
陶然居中,乌拉那拉秀娴恼恨的握紧拳头,用力的锤了一下桌子,将张嬷嬷心疼得险些落下泪来,连忙上前握住秀娴发红的手掌,柔声劝解道:“福晋消消气,仔细手疼!福晋若是心中有气,有多少奴婢打骂不得?又何必偏要拿自己的身子撒气呢?”
秀娴瞥了张嬷嬷一眼,在看到她那双虽然布满鱼尾纹却满溢着忧虑之色的眼眸之时,只觉得一股酸楚涌上心头,顿时便红了眼眶。
“这个该死的小贱人为何会这般好命?不是连太医院院使刘声芳都诊断她难以怀孕子嗣艰难么?为何此时她不但怀有身孕,而且还是双胎?”
秀娴想起她历尽千辛万苦才生下了大阿哥弘晖,然而却因此而熬坏了身子,从今而后再难怀孕产子。而傅锦萱明明任何方面都比不过自己,然而运气却又好的出奇。以如此残破的身子竟然怀有双胎!
秀娴疑惑的望着张嬷嬷,迟疑道:“那副药的确可以使人呈现出怀有身孕的假象,可是最多持续个三天五日的,也就自然失效了。又或者是由于佟佳氏身子不好,因此那个药效持续的时间特别的长……会不会佟佳氏其实根本并未怀有身孕,她的肚子与所谓的喜脉,也只不过是药效所致罢了?”
张嬷嬷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却依然小声解释道:“那种药的药效有限,只能维持较短的一段时间。更何况,佟佳氏的肚子已经高高的隆起来了,无论如何,这肚子可是做不得假的。否则,爷与她几乎朝夕相对,又岂会看不出她的异样呢?”
秀娴越想越怒,拿起手边的青花瓷茶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咬牙切齿的怒骂道:“明明是一具子嗣艰难的身子,然而只不过才被男人随便碰一碰,便怀了身孕,果然是淫*贱无耻的贱妇!”
张嬷嬷对于惹得秀娴如此伤心的傅锦萱心中也恨之入骨,于是收起了心中所剩无几的一丝悲悯,在一旁跟着帮腔道:“福晋不必如此生气。那佟佳氏怀有身孕又能如何?能够平安无恙的将孩子们生下来才算本事呢!更何况,怀有双胎本就比寻常的产妇更多了数倍的危险,到时候若是一个不走运,佟佳氏只怕便要为了给四阿哥产子而香消玉损了!若是这两个孩子跟着佟佳氏一起去了,倒也是他们的福气。可若是他们侥幸活了下来,将来必定是要养在福晋身边的。到时候,还不是任由福晋搓圆捏扁,任凭福晋摆布?”
秀娴此时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微微点头道:“很多人都以为佟佳氏若是能够给爷生下一个健康的小阿哥,必定可以更加得到爷的重视与喜爱,认为爷对佟佳氏的感情,关键在于一个健康的小阿哥。呵呵,这简直错的不能更离谱了!依我看来,爷对于佟佳氏所出的孩子感情如何,关键却是在于佟佳氏。爷之所以会对佟佳氏腹中的孩子满怀期待,只不过是由于喜爱佟佳氏,因此才会爱屋及乌的喜欢她所生养的孩子罢了。”
秀娴冷笑数声,微微眯起双眼,唇边噙着一抹阴狠的浅笑,“倘若如同适才嬷嬷所言,佟佳氏在生产之时不幸过世,那么,即使这两个孩子侥幸活了下来,也注定得不到爷的喜爱。即使爷表面上不说,心中对于这两个害得亲生额娘难产而亡的孩子也一定有着不满与怨怼。而只要爷厌恶他们,我倒是不介意做一个和善的嫡母,好吃好喝的将他们养在府中。左右贝勒府这么大,养一两个无用的废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嬷嬷连连称赞,“福晋所言极是!也该给后院中的女人一些教训了!让她们好好的长长记性,让她们知道何为上下尊卑!”
秀娴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转头对张嬷嬷说道:“一会儿你拿着钥匙,亲自去府里的库房一趟,去取一些给怀有身孕的妇人补身子的药材。记得,什么大补便多取些什么,药材要挑选最好的,不可有半点马虎。一会儿,我还要亲自给这位熹侧福晋送药去呢!”
张嬷嬷撇了撇嘴,皱眉道:“福晋做做样子也便罢了,又何必浪费了这许多上好的药材呢?”
秀娴冷哼一声,嗤笑道:“只有好好的补一补,才能保证熹侧福晋平安的生下两个孩子啊!你说,是不是?”
第63章 比心机
当胤禛看到乌拉那拉秀娴送来的各种名贵的补品以及滋补的药膳方子,心中揣摩着秀娴的用意,唇角微扬,溢出一抹冰冷的笑纹。他的这位福晋,果然还是与前世一般,费尽心机的为弘晖筹谋打算,甚至不惜做出有违妇德之事,妄图算计把持他的子嗣。若非他前世已经看透了秀娴的为人,今生早做安排,在弘昐身边安插了眼线暗中保护,否则只怕年仅三岁的弘昐现在已经如前世一般被秀娴暗害了,小小年纪便不幸夭折,未能长大。
胤禛知道,秀娴此次之所以急于除去傅锦萱,必定是担心傅锦萱生下的小阿哥深受自己的疼宠与怜爱,会影响到弘晖将来的世子之位。其实在胤禛心中,无论他对秀娴有何看法,然而对于自己这个前世只活了八岁的嫡长子弘晖,心中还是有着几分真心的关怀与疼爱的。
胤禛心中觉得倘若他只是一位王爷,他其实并不介意将世子之位给予弘晖。他与锦萱的孩子们必定是极为聪慧可人、资质出众的,他自会好好的教导他们,让他们学会用自己的奋斗与拼搏赢取心中想要的一切,而不是让无法选择与更改的出身束缚心中的理想,或者固步自封、或者自怨自艾。这样的人,终究会一事无成。
可是,胤禛知道自己的世子人选必须慎之又慎,因为他从自己手中继承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和硕亲王的爵位,而是大清的江山社稷。弘晖虽然小时候看起来资质尚可,只可惜有那样一位溺爱孩子而又心术不正的亲生额娘,将来究竟能够成长为何种模样,如今还真是难说得紧。看来,若是他不想让弘晖被秀娴养废,他便只能尽早想办法将弘晖与秀娴分开。
傅锦萱看着桌上秀娴命人送来的林林种种的补品药方,心中自然猜到了秀娴隐藏于宽厚贤德的笑容背后阴险恶毒的用心。倘若她当真如此进补下去,只怕生产之时必定会吃上不少苦头。尽管关键时刻,她也可以用师傅老饕交给她的方法保住自己与孩子们的性命,然而如此一来,必定会给自己与孩子们引来过多的关注。反常必妖的道理,傅锦萱还是懂得的。为了她与孩子们未来的平静生活,她如今还是应该尽量控制饮食,并且适量运动,将两个孩子的体重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以便可以顺利生产。
傅锦萱仰起近来被胤禛养的越发粉嫩的俏脸,轻轻蹙着秀眉不安的询问道:“爷,妾身当真要吃下这么多补品药膳么?爷是知道的,自从怀有身孕以后,妾身便最怕喝这苦涩难咽的中药汤子的,若非爷与皇阿玛坚持,妾身就连那安胎药也是不愿服用的。”
傅锦萱略微停顿片刻,微微低下头,可怜兮兮的轻声低语道:“况且,妾身心中总是觉得若是多喝多吃雪白的羊奶与新鲜的时蔬果品,所生的孩子们也定然是雪□□嫩的。可是若是成天喝太多黑漆漆的中药,吃上过多的药膳,会不会生出一个小脸儿黑漆漆的孩子啊?”
胤禛被傅锦萱认真的模样逗得噗嗤一笑,忍不住轻轻的敲了敲她的额头,无奈道:“你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怎么可能生出和中药汤子一样黑漆漆的孩子呢?”
傅锦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声解释道:“妾身近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一些不好的事情,生怕腹中的孩子们会出事,着实有些莫名其妙。还请爷不要生妾身的气……”
傅锦萱的回答使得胤禛即刻想到了前世身为医生曾经接触过的那些患有产前忧郁症的病患,再想到傅锦萱年纪轻轻,第一次怀有身孕便碰巧怀了双胎,再加上皇家对于双生子的忌讳,也难怪会使她承受如此大的压力。
胤禛想起傅锦萱腹中所怀的便是两人的嫡亲骨肉,是融合了她们血脉的孩子,也是他与傅锦萱水乳*交融、无比亲密的证明,胤禛心中便会变得万分柔软,望向傅锦萱的目光炙热得仿佛能够将她融化。
胤禛将轻柔的将傅锦萱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柔声安抚道:“有我陪在你的身边,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和孩子们,不会让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出事。”胤禛锐利的视线冷冷的扫过秀娴送来的药材与药方,用无比温和的语气叮嘱道:“你刚才的想法虽然也有不靠谱的地方,然而其中有些顾虑也还有着几分道理。除了安胎药以外,你并不需要过多的进补,尤其是一些中药与药膳,更是不可乱吃。否则,对你的身体不但没有好处,反而还有着极大的害处。”
傅锦萱乖巧的点了点头,仰起小脸儿凝望着胤禛深邃的凤眸,浅笑道:“爷说的极为有理,妾身一切都听爷的安排。”
拥着自己乖巧可人的小妻子,胤禛自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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