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交集
高三的学生,本来课业就比较重。
任家敬觉得挺能理解。
“那个,没关系,我可以明天再来。。。”
“嗯。。。”刘成君笑着说:“真不好意思。”
“没事。。。”
过了一天,任家敬又站在那条巷子里面等。
这次,等待的时间比上次还要更长。
刘成君一直等任家敬走到了面前,才想起什么似的,看着任家敬,说:“我又忘了。”
任家敬觉得很失望。
但是,别人忘了就是忘了,总不能指望对方变个戏法就可以把戒指还给他。
“那。。。”任家敬还想尽快把戒指拿回来:“我和你一起回家去,行吗?我就在楼下等,你拿了戒指,就下楼还给我。。。”
“不行。”刘成君又露出那种嘲讽的笑,“我父母很严,回了家就出不来了。”
“哦。。。”任家敬还是守着最后的希望,“从窗户抛给我,不是也可以吗。。。?”
“喂,我说”,刘成君终于显现出了不耐烦:“最近你总是跟踪我,虽然掀不起什么浪,但我还是很忌讳让你知道我的地址。这样解释,能明白吗?”
任家敬一愣。
对方已经迈开步子,优哉游哉地出了这条巷子。
任家敬觉得好笑。
明明是这个人抢走了自己的东西,自己想拿回来而已,却被说成是跟踪狂,好像变态一样。
更可笑的是,为了拿到戒指,还真的要忍气吞声,承受这些毫无道理的指责。
之后的几天,刘成君没有去上学。
任家敬已经感觉到,这个高中生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回事,但还是抱着微弱的希望,希望对方能够把戒指还给他。
他在赌这个微小的可能性。
终于,再经过了几天徒劳的等待之后,他看见刘成君又再次出现在了巷子里。
一看见他的身影,任家敬就赶紧迎了上去。
刘成君看见任家敬的时候,好像有点惊讶。
不过很快,惊讶就变成了嘲弄:“又是戒指?”
任家敬看着他,没说话,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说你什么好呢?真够可以的。”
任家敬不理这些,他只关心一件事:“戒指呢?”
“嗯。。。”刘成君说:“忘了。”
现在,任家敬再笨也明白了。
对方一直在耍他。
根本就从未想过要归还属于他的东西。
他感到失望,还有些愤怒。
但是,软的和硬的手段他都试过了,没有用。
在绝望之下,任家敬说:“你要那个有什么用呢?到底怎么样你才肯还给我?”
“嗯。。。”刘成君有些玩味地看着任家敬。
这眼神一点都不像个高中生。
过了一会儿,刘成君嘴角终于挂出一丝笑:“让我干你一夜。”
“。。。什么?”
“这回是真的。”刘成君说:“你不是为了那个东西什么都肯做?躺下让我上你一次,完事了你立刻就可以拿走。”
任家敬脸涨得通红:“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
任家敬气得指尖都有点发抖:“别以为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呦。”刘成君笑了,“我还真是这么以为的。”
任家敬不想跟一个骄纵坏了的高中生计较,那种条件怎么想都不可能答应吧。
他只觉得血往脑袋上涌,眼前阵阵发黑。
然后任家敬也不想再看对方一眼,拖着步子,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发现刘成君还站在那里没动,任家敬想了想,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你到底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抢钱?”
本来没指望能听到回答。
没想到,刘成君竟然回答了。
他笑着说:“有点无聊,想做点新鲜的打发时间。正好他们要去抢钱,问我要不要一起,我想反正没什么事做,去看看也无所谓。”
“是吗。。。”
任家敬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因为无聊。
自己每天拼命地工作,却得不到什么回报。
这个高三的学生却说他无聊。
因为无聊所以抢走了别人重要的东西。
然后以归还为诱饵,把这个人当猴子一样地耍,继续打发无聊。
对这个孩子,他已经没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望了。
不知道他到了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会不会变得成熟一点。
于是,一直到了最后,任家敬也没能拿回戒指。
当然,也没有向文汐求婚。
他本打算攒到足够的钱之后,再执行这个没有实现的浪漫计划。
结果却是他再也不需要那劳什子戒指了。
那个狠狠地伤害过文汐的男人回来请求她的原谅。
文汐最终回到了他的身边。
任家敬握着她的手请求她不要离开。
他向文汐保证,自己一定会比那个男人待她更好,一辈子都不辜负她。
结果,文汐却说对不起。
任家敬不能明白,那个人既然可以伤害文汐一次,就能再伤害她第二次第三次,为何文汐会如此执迷不悟。
为何不能像自己一样,所有的梦想就是建立一个和睦的家庭。
那些爱啊恨啊的,他真的不能明白。
于是,任家敬只好想,这一切,大概都是命吧。
如果没有遇上那场抢劫,如果不是那个学生拒不交还戒指,他可能早就像文汐求婚了,文汐大概会答应他。
这样,当那男人回头的时候,她也许就不会离开他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谁也违抗不了。
任家敬想,可能有一种男人,注定就是要被剩下的。
然后就是,即使是这样一份工作,任家敬还是没有保住。
听说,因为大学扩招,再小的公司也能招到重点大学的学生。
任家敬因为那次偷袭了带头打自己的学生,之后自然会遭到报复。
报复就是他又被揍了几顿。
只有两个记者的网站受不了任家敬这样频繁地请假,再加上又无数重点大学的学生蜂拥而至,解聘好像也在意料之中。
任家敬知道,重点大学的文凭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这些人在高中时候付出了很多努力,起早贪黑地学习,自己有工作而他们却没有,好像也不公平。
所以,果然还是要腾出位置给他们。
于是任家敬在找工作的期间内生活得更加艰苦。
生活来源就是自己打的一些零工。
在大学校园里看那些小广告,有什么可以做的就赶紧去联系。
靠着帮人抄讲义之类的工作过活。
连鸡蛋都舍不得买。
一把菜分成很多顿来做,在冰箱里放得都有些烂掉。
但奇怪的是,他仍然可以听到关于刘成君各种各样的消息。
比如,他知道,刘成君即将成为普林斯顿大学的学生。
在2002年,能进普大是一件很稀有的事。
而且,这个人不论从背景还是长相来看,都那么显眼。
于是,各个媒体争相宣传也在意料之中。
于是,任家敬知道,刘成君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高三时曾经参与过一起抢劫案件的事,就像寒冬时的一场雪一样,到了春天,了无痕迹。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就连他自己,也很快就会记不清了。
更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这次打发无聊的行为,让另一个人在婚姻和生活上陷入了怎样的困境。
四年之后
终于找到新工作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半年以后的事了。
仍然是在一家网站里面,这回做的是娱乐新闻。
不过,即使换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工作氛围,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受气。
一篇稿子经常要写好几遍。
因为那些“资深”记者们总是喜欢对任家敬指手画脚,告诉他应该这样写那样写。
于是任家敬只得改来改去。
试着把所有人的意见都融合进去,一直到最后,总编亲自敲定了写作的思路,他才能回到角落里,安静地完成自己那一部分的工作。
日子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似乎只一转眼,就进入了而立之年。
距离文汐离开的日子,已经过了整整4年。
文汐早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可对于任家敬来说,结婚依旧是个没谱的事儿。
父母经常会说,回家多好,回家就可以给你张罗着相相亲。
有的时候,任家敬也会想,要不然,真的回老家算了。
但同时又忍不住觉得,回老家也照样不会讨女孩子的喜欢。
文汐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开了。
有一种男人,注定要被剩下。
剩下就剩下了,也没什么。
再过10年就是40岁,然后再过10年就是50岁,快得很。
这天上午,网站要评选优秀记者。
这类事情,一向没有任家敬的份。
可是这次,却有了点不同。
网站的人员流动性很大,像任家敬这样,在这里一做就是3年半的实在罕见。
所以他靠着资历,也成了候选之一。
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任家敬觉得有些惶恐。
被别人关注这件事儿,让他觉得很不习惯。
按照规定,评选要在全体员工中间进行。
很多其他部门的新进记者并不认识这些候选人。
任家敬的竞争对手有一个很威风的名字:令狐若明。
于是这些谁也不认识的记者们一股脑地将票投给了令狐若明。
所以,虽然网站有意让任家敬拿一次优秀员工奖,任家敬却还是输了。
任家敬觉得有点讽刺。
世界上各种各样的输法,他已经快要经历个遍。
这次,是因为名字输了。
“家敬,”在选题会上,总编看着任家敬,说,“前几天拿到模特比赛第一名的那个许舒,你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可写。”
“好。。。。任家敬将这名字记在自己的本子上:“我等会儿回去就开始查资料。。。”
“不用查了,”总编说,“跟一阵子,看看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
“哦。。。”任家敬垂下眼睛,“好。”
但是,不管跟多少回,他还是不能习惯这个工作。
这个许舒果然没有辜负娱乐部总编的期望,跟踪的第一天,任家敬就看见一台名车到她家门口,把她接走。
任家敬也赶紧发动单位那台谁都可以用来外出采访的二手TOYOTA,悄悄地跟在后面。
前面车里那一男一女胆子还不小,一路将车开到公园深处的树林里面。
然后两人就下了车,向更深处走过去。
任家敬赶紧拿过相机,准备抓拍一些总编想要的画面。
那两个人没搞什么没意义的聊天谈情之类,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男人背对着任家敬,将那美丽的女人按在树上,手从上衣里面探进去,另一手伸进许舒的裤子,在腰臀的地方来回抚摸着。
任家敬看着这两人,只觉得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端起相机,从取景框里看着两人越来越大胆的动作,手指在快门上一个劲儿地按。
按着按着,突然看见那男人转过头来,盯着自己的镜头。
任家敬心里其实非常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应该立即抱着相机,能跑多快跑多快。
可实际做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他放下了相机,睁大眼睛去确认自己到底是不是被人给发现了。
“嗯。。。”那长相扎眼的男人看着任家敬,露出一抹笑:“我怎么觉得。。。你不是第一次跟踪我了呢?”
任家敬看着面前这男人,一瞬间有了一种回到从前的感觉。
“刘成君。。。”
几乎没用什么时间,任家敬就认出了他。
这两年来都未曾想起的画面,又一股脑儿地,全部跳了出来。
“看这样子,还是个记者?”刘成君说:“我对你的印象特别深。出国前的记忆中最有趣的一段。”
“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怎么?”对方说,“回来还得经过你的批准?4年了吧?你好像又老了些。”
任家敬觉得有点窘迫。
他比这个青年大8岁。
同时也因为这个事实而被嘲笑了。
一些传统好像在一夜之间丧失殆尽。
在过去,年纪比自己大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一群人。
现在呢,年纪比自己大的人,是意味着要被抛弃的一群人。
耳听得“哗啦”一声,许舒从那些树中间飞快地逃跑了。
刘成君皱了皱眉:“。。。什么跟什么。”
然后就将手伸到任家敬面前:“相机。”
任家敬本能地把相机藏到身后。
刘成君不耐烦了,一把就将相机扯过来:“嗬。。。!这么一会儿就照了这么多。想回去当片子看还是怎么着, 变态啊你?”
任家敬没说话。
他两手扯着相机,拼命地夺。
没想到刘成君突然一撒手,任家敬措手不及,跌坐在地上。
为了不砸到相机,他只好咬着牙,拼着尾骨骨折,高高地举着相机。
耳朵里听到刘成君的笑声。
任家敬能感觉得出来,他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很开心。
“。。。嗯?”
刘成君看了看任家敬的裆部,终于不再笑了。
他眯起漂亮的眼睛,阴冷的声音传进任家敬的耳朵里:“只是看看别人的前戏,就能立成这样?”
任家敬尴尬地涨红了脸。
虽然已经30岁,但他从来都没有过那方面的经验。
任家敬只有过文汐一个女朋友,但是,他从来都不敢想。
现在,看着这一对漂亮的男女靠在树上搂搂抱抱,身体起点反应,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
只是,被当事人发现,那就太尴尬了。
“你果然是个变态啊。”
末了,刘成君下了这样一句结论。
“对了,”然后,他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最后娶到女人没有?”
“。。。关你什么事啊。”
任家敬咬着牙,指尖微微地抖。
“看来是没有,”刘成君笑着说,“我一看你这男人,就知道戒指还给你也是浪费。”
“你别太过分了。。。!”
任家敬这时候就算脾气再好也会受不了。
他站起来,推开对方,提着相机就要离开。
“去哪里?”刘成君问,“你这样子,要去哪里解决?”
一边说着,一边将任家敬推到树干上:“没女人是吧?那我就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变态了。”
任家敬被他突然靠近时的气息吓了一跳:“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刘成君说道,“你想发泄。我也想。你把我的女人吓跑了,现在我用你代替她,怎么样?”
“开什么玩笑!”任家敬奋力挣脱:“少戏弄人!”
“我最讨厌像你这种老实人。”
刘成君的声音低得让任家敬忍不住浑身一抖。
耳听得对方又说:“真想把你干到哭。”
慈善晚宴
任家敬只觉得气血上涌。
身体也微微地抖:“。。。粗俗。。。”
“哦?”刘成君笑道,“我说这话粗俗,你跟踪偷拍,还硬成这样,就不粗俗?”
任家敬知道自己嘴笨,无论如何也说不过眼前这个人。
所以他用尽全力力气,一把将那男人推开。
“呦。”刘成君笑道,“兔子终于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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