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辗转反侧到三点多,朦朦胧胧间睡意十足,可就是睡不着。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个短信,没到一分钟他竟然就回复了,“我在想你,睡不着。”
又想到那七个字,秦桑嘴角不自觉的往上弯,安小离看的直咂嘴,“秦小桑,你绝对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型的的闷骚。笑的我直起鸡皮疙瘩。说说,这些天你和李微然到哪一步了?”
“反正没到你和陈遇白那一步。”秦桑慢慢悠悠的回答。安小离被踩到痛脚了,做贼心虚,缩回去不敢再调戏她。正好有班里同学叫她们合照,安小离红着脸趁机溜走。
……
梁氏的会议室里,空调打得极低,开发部的高层都在开会,听李总做一个新计划的展望报告。
到了提问的时间,底下人刚刚问了几个问题,就逗发现五少爷不时的看看手表,眉头越来越紧,接下来本来有点小疑问的都不敢提了,就这样会议提前了半个小时结束。
李微然连文件都不收拾了,拿了车钥匙就要走人。陈遇白坐在椅子里往后一转伸脚绊他,被他一跃躲过,“靠!三哥你干嘛啊!我赶时间。”
“赶什么时间!你刚刚做的那是什么狗屁报告。”容岩走过来,闲闲的靠在桌上训他,“主要发展安排日程排的一团糟,可行性利弊点一个没有提,PPT一张张翻的跟打仗似的,你急着干嘛去啊?”
“我女朋友今天毕业,这点儿毕业典礼都开始了,我着急着呢。你们就高抬贵手,我回头把那几个经理揪来细细的再讲一遍不就得了。”李微然急着往外走,容岩伸手伸脚的阻他,一时之间急的他越发的皱眉。
“三哥,小离不也是今天毕业,你不去啊?”李微然揪了空给了容岩当胸一掌,把话题转到陈遇白身上。容岩喔唷了一声,戏谑道,“这是吹的什么风?你们兄弟联手把人家班里漂亮的一锅端了?没留几个给我?”
陈遇白站了起来,文件夹啪的甩在容岩嘴上。在容岩的惨叫声里,他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淡淡的对李微然笑了笑,“我没空。你要走的赶紧。”
李微然皱眉,会都开完了,他哪里没空了?
看着李微然渐渐走远,陈遇白转身往反方向走。毕业典礼,她好像这几天是一直在唠叨着的,今天请假的时候也说过。她是希望他去的吧。
可是,他得好好想一想。
这些天来,事情的发展,好像越来越偏离他原先的想法了。
……
安小离眼看着某人的懒洋洋在李微然出现的一瞬间立刻消失。这么一个平时矫情的一塌糊涂的小姑娘,老是一二三四五教训她这个那个的秦小桑同学,就那么青春洋溢的跑了起来,红着脸扭捏着拉起了李微然的爪子,笑的那叫一个……什么荡。
李微然揽着她和春子阿莫打招呼自我介绍,春子阿莫面上矜持的笑,暗暗的都在吐血。这个世界怎么了?安小离那个少根筋的找了个极品,秦桑这个臭小资大别扭也领了个超级大帅哥来,笑起来比安小离家那个温柔甜美的多。而她们这样的良家少女,长相姣好脾气温顺家境一般的准灰姑娘,反而至今单身。
她们是不敢像对安小离那样暗地里掐秦桑的,所以只能呵呵阴笑着要求李微然请客。大学里仿佛都有这样的传统,宿舍里的谁恋爱了,总是要请大伙儿吃一顿,大家帮着看看,同时也诏告天下,这对狗男女从此一起混了。
李微然看了眼依偎在身边的秦桑,笑的越发温柔,“当然当然,在下十分荣幸。待会毕业典礼散了,大家都跟我走!”
李微然看安小离一直默默的站在一边,友好的跟她打招呼。安小离假笑了声,趁他转身,她恶狠狠的指了指天上的太阳。
……
毕业典礼在学校的大礼堂里举行,学校的领导一一上台发言。无非是鼓励大家报效社会,将来回馈母校之类的。
李微然陪着秦桑坐在下面,拿着纸巾给她脸上手上擦汗。秦桑觉得不好意思,微微往一边躲,反而被他拽过来按在怀里。安小离坐在后排看的咬牙切齿,大力的一掌拍在李微然肩上,“闹什么闹!晃得我眼花。”
李微然还是温温的笑,秦桑回身警告的瞪了小离一眼。阿莫在一边玩着手机,冷冷的拆穿她,“是晃的你心酸吧?”
安小离被说中了心事,狠狠的掐了阿莫一把,心里一阵堵。她这两天暗示了无数次,冰山就是没有松口说要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眼看李微然和秦桑甜甜蜜蜜,她既替秦宋愤怒,又一阵阵的冒酸水。
他是玩玩的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是她安小离?陈遇白这样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是招招手的事呢?
他是认真的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她完全没有感觉到幸福?除了在床上的时候,她从未觉得陈遇白对她有什么好。
不对,在床上的时候也不好,他总是欺负她……
“喂,你脸红什么?”春子摇了摇她,打断了她的春思,“你看,系主任过来了。”
被她们暗地里称作大头的系主任弯着腰从走道里猫过来,蹲在她们那一排,冲着秦桑那儿直招手。秦桑看他笑的那个样子就知道是冲着李微然来的。她拍拍李微然,两个人站起来走了出去。
系主任把他们拉到了礼堂旁边的休息室,说是请稍等。没一会儿副校长就来了,上前热情的和李微然握手,“李总,大驾光临!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李微然收起了那副痞子相还是很像回事儿的,他客客气气的和副校长握手,把身后的秦桑介绍给他们,“我女朋友秦桑。今天她毕业,我纯粹是来观礼的。没想到还是打搅了。”
当初顾烟要进这所学校念书,梁飞凡大手笔承包了学校里所有教学楼的翻新,从此梁氏就成了这所学校最大的赞助商。他们几个都常来。
“李总,上台讲几句吧。作为一个有为青年,鼓励一下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副校长笑的像朵太阳花,C大的毕业典礼,有梁氏的高层亲自监场发言,简直是太有面子了。
李微然客气的推脱,副校长转而温和的攻击秦桑,说是为母校做点贡献。秦桑抿着嘴笑,拉了拉李微然的衣角,“李微然,你就去吧。”
李微然悄悄伸手扣住她的手指,在掌心里轻轻握着,“恩。”
……
李微然的登台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为了隆重其事,那么热的天他还是穿着正装,笔挺的黑色西服衬着年轻的他面冠如玉,温润儒雅。
校长亲自向大家介绍了他,掌声里,李微然接过麦克风,就这么随意的站在主席台旁边,侃侃而谈,他先是就目前的就业形势给大家分析了一下,又以梁氏的架构等为例,指点了这些毕业生一些该注意的事项。
“其实我今天,只是作为一名家属来观礼的。所以一时之间没有整理好思路,只能随意的和大家讲了几句。我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已经三年了,如果说真的有什么切身的体会,就是两个字——尝试。这和人生的道理是一样,你不去试,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做多好。”
校长带头鼓起了掌。秦桑默默坐在下面,一片躁动里望着台上微笑的英俊男子,心里一丝丝一丝丝的泛起后怕,她,竟然差点错过了这个男人。
“谢谢大家。我在这里代表梁氏欢迎各位精英来应聘。祝各位毕业愉快。”
他说完,放下了麦克风,和校长他们点头打过了招呼,下了台往秦桑走去。领导讲话还在继续,大家的眼光却都随着李微然移动,看着他微笑着走近,秦桑在满室的羡慕空气里甜蜜欲醉。
王子
李微然取了车过来,远远的看见秦桑她们宿舍女生被几个男生包围着,双方在争论什么。他刚下车,那个叫阿莫的小女孩就急急的冲他招手。
“喏!看见了没。”阿莫指指上前李微然,没好气的对一个高个子的男生说,“人家是我们寝室的新女婿,头一回上门请客,你们跟这添什么乱啊!”
高个子的男生打量了李微然一下,客气的表情里带着明显的不服。李微然揽着秦桑轻声的问:“怎么了?你们有活动?”
安小离这时从高个子男生身后踱着得意洋洋的步子出场,拍拍李微然的肩膀,“是这样哒李总,这位是我们社团的社长任侠。今天不是毕业么,说好了大家吃散伙饭的,谁知道和您的请客重了时间呢。真是遗憾。”她捂着嘴遗憾的直乐,阿莫和春子两边一个靠上去掐上她手臂内侧的嫩肉,痛的她一蹦三尺高,窜到秦桑身边去。十分无意的拍掉的了李微然搂着秦桑的手,安小离抱着秦桑的腰可怜兮兮的吸鼻涕。
秦桑温柔的笑了,抚着她的背,低头很轻声的在她耳边说:“你再捣乱,我就要你好看。”
安小离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寒颤,委委屈屈放开她,站出去老远。
李微然笑着和任侠正式的握了握手,憨厚的东北男生立刻不知所措起来,刚才他听李微然在台上讲话时就觉得他倍儿有范儿,没想到还这么懂礼貌。
“那不如这样,如果社团的同学肯赏脸的话,晚上就由我做东,大家一起聚一聚,人多也热闹些。”李微然建议。
阿莫和春子都点头,安小离被秦桑吓的根本不敢靠近了。倒是任侠憨憨的挠了挠头,说:“我得问下他们。”说完他就往后跑,和远处那边的几个男孩子商量了一下,又满头是汗的跑回来,对着李微然直摇头,“不行。”
没等阿莫和春子龇牙咧嘴的扑上来,他又憨憨的挠头,“不过你可以跟我们一起去聚餐。当然,你得交你那份钱。”
李微然点头,牵着桑桑的手轻轻捏了一下,秦桑不动声色的回捏。一个低头一个抬头,相视一笑。
……
聚餐是在学校附近的小菜馆里,十几个人挤了一张圆桌,阿莫和春子整晚换着手轮流掐安小离,就是这个扫把星搭错了线,跑去提醒社长还有散伙饭没吃,不然现在他们一定坐在大饭店里喝着燕窝了。
安小离也不好过,手臂被掐的麻木,喝酒时秦桑还老是似有似无的引着大家把矛头对准她,三四瓶啤酒下肚,她觉得饭店的屋顶变的好高好高。
中途她去洗手间,回来时摸错了路,一直走出了饭店的门。出来才发现天已经擦黑了,熙熙攘攘的街上都是年轻的情侣,好像每一个男孩子都在哄着怀里不管长成什么样的女朋友。她看着看着心里忽然酸的直冒泡。
“哟,装望夫石呢?”秦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她身后。扬声问她。
小离撇了撇嘴,“谁说我有夫了。我明明还在等我的王子翻山越岭拍马而来。”
她以前问秦桑为什么不谈恋爱时,秦桑总是开玩笑说:“我还在等我的王子拍马而来。”时间久了,小离开她玩笑,说王子来的途中要跋山涉水,所以晚一点到。
秦桑也在这分离的夜里想起了过往,这惬意洒脱的四年黄金时间,就这样春去冬来,悄然而逝。两个人一起默默的站了一会儿,她捏捏小离的脸蛋,“你家王子的坐骑该换了,脚程也太慢了些。”
安小离唔了一声,转身拉着她进去,“这年头冒充王子的太多,所以路上塞车。”
她们就出去了一会儿,里面已经乱成一团,桌上用一排开了瓶的啤酒隔的泾渭分明,李微然脱了外套挽着袖子,身后是阿莫春子等组成的纯女性拉拉队。他对面站着的是寇毅,中文系最有名的才子,生的面如冠玉身如飘絮,一肚子的酸诗。他小秦桑一届,加入了社团之后,某天在男生宿舍闲聊时说:“我觉得整个学校能勉强配得上我的也就是秦桑了。你们可以告诉她,我觉得,她还不错。可以来和我处处看。”
那天晚上他洗完澡,接到一个自称是快递的电话,谁知道刚一出门就被一个桶扣在头,一群人的脚步声踢踏踢踏上前,把他揍的哼哼都哼不出。
每个学校都一个这样的女孩子,不算最美,不算最奇,可就是大家都放在心上特殊的角落,不算爱慕,不算嫉妒。一旦有人要打破平衡意图染指,就是犯了众怒。
安小离一看这热闹的PK场景,愁情都抛到脑后去了,难得有人替禽兽出这口恶气,她一溜烟上前给寇毅叫好助威,任侠那帮男孩子在刚刚的助威过程中吃尽了对面女孩子伶牙俐齿的亏,现在一个个拍着安小离的肩,极是欣慰。
秦桑没立刻过去,站在远一点的地方拿出手机,取好角度拍了几张,编辑了几个字在旁边发了出去。
回到桌旁,李微然正往下灌一大瓶的酒,余光撇到她来,伸手去牵她。秦桑和他十指交扣,微笑着看他逞英雄。寇毅那边已经不行了,一个咳嗽嘴里的酒全数喷了出来,在阿莫她们兴高采烈的倒彩声里狂奔了出去吐了。
男生们几乎车轮了李微然一遍,一圈下来看他还是面色如常,风度翩翩。个个都暗自佩服起来。
怪不得呢,秦桑都看上他了。
寇毅回来就开始发酒疯,双眼烟雨蒙蒙,含情脉脉的看着秦桑。一会儿大喊起来:“笔墨伺候!”
旁边坐着的春子使劲的伺候了他一个爆栗子。
一桌人临近九点才散,走时社团的男孩子们个个过来和李微然亲热的握手拍肩,俨然知己兄弟。
寇毅对酒当歌,指着天上的月亮大声的背着自己写的酸诗,一帮本来就嫌弃的男生你一脚我一拳的催他走快点。
“她的心里有座空城
庭院深深
几许年华悄然变更
她始终拒绝打开那扇紧闭的城门
我千山万水慕名而来
原以为
会是她命中注定的归人
几度叩门相问
佳人不闻
红尘百年滚滚
华发生
才知道
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一场空等
啊……”
“啊你奶奶个嘴儿!”脾气最好的任侠都忍不住了,轻轻松松一把把他倒着拎起来。寇毅大头朝下,一颠簸打了一个酒嗝,大量的黄色液体参杂着不明半固体沿着嘴角淌了一脸,任侠腰间热热的,一看惨叫起来,作势要丢了他,偏偏被他紧紧的抱着腰,两个人哇哇怪叫着在地上滚成一团。
秦桑和李微然走在很后面,喧嚣都远远的,只有路灯黯淡的光和彼此飞扬的神色。
“喝多了吧?”秦桑问他。他脚步没有踉跄,只是眼神更亮了,明晃晃的直照进秦桑心里去。
李微然笑着搂住她,轻声在她耳边甜言蜜语:“其实跟你在一起,我每天都是醉的。”
她抿嘴笑的样子看的李微然的心一悸,不由自主的低头吻她。后面的小离阿莫她们立马咳成一片,秦桑红着脸推开他,李微然恋恋不舍,又啄了一口才放开。
阿莫羡慕的看着前面的神仙眷侣,捅了捅小离,“你们陈家公子也是梁氏的总经理吧?”
小离闷闷的“恩”了一声。
阿莫兴奋了,“梁氏的总经理都这么极品啊?还有没有了?”
“还有一只禽兽,你要不要?”安小离看秦桑的态度强硬,禽兽这眼看没戏了,不如就迁就一下跟了阿莫算了。
阿莫啪一声重重赏了她一巴掌,安小离麻了一晚上的胳膊立马浮现出红红一个血手掌,委屈的她眼泪直打转。
“安小离你个死没良心的,自己占着陈家公子,给我介绍个禽兽?!”阿莫怒的柳眉直竖,唾沫星子飞了安小离一脸。
“陈家公子比禽兽还禽兽呢……”她咕哝了一句,撇下火冒三丈的阿莫,赌气一个人去买烤鱿鱼吃。
五六串香辣的烤鱿鱼下肚,安小离的充电就完成了。她本来就是懒性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