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远在望月国的莲荷和上官青玄,也是一早就得了讯息。而很不幸的是,上官青玄当初特意上的双保险,结果两个女人都已经是倒戈相向了。更为让上官青玄不爽的是,就连当初为了威胁莲荷的筹码,也被救走了。这当然也是,前些日子上官青玄脾气无常的原因之一。
人们都说女人最是衷情,但是,女人也最是多变的。当然,这并不是说女人是不可靠的。
红衣想起来,在看到夜祁冥的双眼睁开来的那一刻,所带给她的震撼和兴奋,是此前的那些年里面从来都没有过的。不过这震撼和兴奋,并没有维持多长的时间,红衣就随着妄月,将夜祁冥带去了祁连洞。红衣无法形容,这走过去的一路的心情。将自己最在意的一个人,送往最危险的龙潭虎穴,这其中的滋味多难受不用多言。
夜祁冥睁开眼睛时候,双眸里面的呆滞和无神,是红衣最不能接受的刺激。少时那么干净明朗的少年,在经年之后,成为了别人的人质,被操控的不仅仅是身体,还包括思维和心智。犹如行尸走肉一般,活在这世上。红衣为他,心疼。
“妄月大人,倘若,倘若这一切都结束了,那么他,恢复如常的机会,有多大?”红衣问妄月这句话的时候,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整个身体颤抖的声音。她愿意承受所有的一切,可是偏偏这世上的灾祸,也要降临在他的身上。
妄月虽然如今还是不知道红衣和夜祁冥此前有什么关联,但是也看得出来,红衣对于夜祁冥的感情是完全不掺假的,“百分之三十。而且,这还是乐观的估计。”
原本半跪在那药桶旁边的红衣,脚下踉跄,双膝都是跪在了地上的,一滴眼泪滴进了那药桶之中,清脆的响声却是丝毫都不悦耳。红衣觉得这声音真是刺耳,让她头疼欲裂。
这是妄月第一次见红衣流眼泪,即便只是一滴眼泪,但是却比那些哭起来动静大且声嘶力竭的女人,还要难受还要悲恸。妄月这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无声的悲伤,来得更是惊天动地。看着这样的红衣,妄月竟是不知所措了起来。这也是妄月,活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了想要安慰别人的冲动和欲望。但是妄月再清楚不过,红衣是不需要他的这些的。
“至少,还有百分之三是的希望。”红衣看着夜祁冥,喃喃自语道。就算是只有百分之三十,但是相比起来,总好过一点机会都没有啊。就算是希望再渺茫,至少,还不是零。
妄月嘲笑起来自己的同情心滥用,心地坚硬的人,竟然也是有松懈的时候。妄月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年纪变大了,所以才会如此。
那些被辜负的岁月,就那样,被很多人放任自流了。可是不管后来大家都经历了什么糟糕的事情,能够被怀念起来的,也都是从前的光景啊。是,我们谁都不能够攥着过去生活,可是不要忘了,没有那些过去,又是从哪里得来如今呢。
红衣每每想起那过去,都会感恩万分,那么幸运那么恰巧,遇上了后来的真心。
望月国。十四王府。
上官青漪难得素装,莲荷在早上为她梳妆的时候,也是十分惊讶。以往的时候,上官青漪恨不得将所有能够用上的饰品和胭脂,全部都用一个遍。莲荷拿着发簪的那只手,在听到上官青漪的拒绝之后,也是一愣。
“公主?”莲荷手中的发簪,不知道如何处理之。
上官青漪淡淡的笑着,那些妆容做起来太累,更何况,也根本就是得不到夜剡冥的眼神,如此说来,再漂亮又是如何呢。夙沙怜卿还不是每日都素面朝天,由此可知,夜剡冥在意的根本不是容貌,而是只有那个女子。除了那个女子之外,谁都不可以。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实,那么,还有什么可去争去抢的呢。
莲荷自上官青漪的身后,看着镜子里面的这个女子,一下子失了神,这个女子比起那些倾国倾城的女子来说,也是不逊色的。以前用太多的脂粉将自己的容貌遮掩了,现在这样,其实更能够让人动心的。简单才是最好的,太过于繁杂,反而是让人看了不舒服。只可惜,上官青漪喜欢的人,却是永远都得不到的。
“莲荷,我是羡慕你的。”羡慕你们的两情相悦。
“公主何出此言?”莲荷一边认真地为上官青漪顺着头发,一边问道。
上官青漪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纵然花容月貌,可是得不到爱的那个人的心,又有什么用呢?上官青漪甚至是后悔了,为什么要来望月国呢,为什么要碰上这个男子呢?可是已经被跌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再怎么收场,也回不去了。
“有他的消息没?”上官青漪微微地侧目问道。
莲荷抬起头来,也不过是微微的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了,莲荷点头,“是。”不仅是有了消息,她还躲在不远处,偷偷地去看了他。虽然失去了双腿,却依然是保持着乐观的心态。那是一处很隐蔽的院落,夜剡冥还特意请了人照顾他,莲荷看着他对着蓊郁的林木笑起来的开心模样,那颗为他悸动的心,陷得更深了。
怎么办,爱上这样一个他,这一生都放不开手来了。
可是对于莲荷来说,这并不能成为让别人来羡慕他们的理由。毕竟,他会不会接受莲荷,都还是一件未知的事情呀。所以,莲荷也从来都是不敢掉以轻心的。她如今只想一步一步慢慢走着,爱情,是不可以逼得太紧的。
“这就好。”上官青漪的脸上也挤出一丝笑容来,以前不能体会这种心情,原来看着旁人有情终成眷属,也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公主,王爷今天要植入副蛊,你要去看吗?”一直到为上官青漪梳好头发,莲荷才是问道。这件事情实在是重大,就连她都被列其中,莲荷很是清楚,上官青漪一定是想要在一侧陪着的。
上官青漪不由苦笑,“不了。”就算是她想要去,也是不被夜剡冥所允许的。既然明知道是这个结果,那么她又何必是再为自己增添难堪呢。
莲荷手下的动作一顿,看着这个将飞扬跋扈褪下的女子,竟是感慨不已,如今上官青漪这个平静淡薄的性子,倒是更加讨喜了。倘若上官青漪开始的时候,没有做到这么极端,那么也不至于会在十四王府混得这么差吧。
“早饭已经为公主备好了,莲荷先退下了。”莲荷对着上官青漪行礼。
上官青漪猛然起身,对于受了惊吓的莲荷说道:“莲荷,拜托你了。”
看着对自己突然鞠躬的上官青漪,莲荷竟是心酸的,她也是有爱着的人,因此才是更懂得上官青漪的痛处,如今看着这样子的上官青漪,之前对她的恨意竟是一点儿都发作不起来了。就算不是真正的公主,但是莲荷这么多年以来的宫廷礼仪绝不会让她失礼的。
待到莲荷的一手伸出,想要虚扶一把上官青漪的时候,才是猛然间发现,自己早就不是那个位置上的人了。抬起的那只手,又落下。心底有嘲笑的声音响起来,莲荷,你怎么忘记了,你再也不是那个人人宠爱着的——智曜国的九公主了。你,只是莲荷,配得上他的莲荷。
“公主放心。”就算是没有上官青漪的拜托,她也绝对会是倾尽自己的全力的。
怜卿看着夜剡冥,他整个人就那样斜靠在长廊的大理石柱上,眼睛是闭着的,眉间尽是疲倦。不用多想也知道,夜剡冥肯定是一定未睡。怜卿慢慢地向着夜剡冥走去,步子轻缓而又小心。她明知道,夜剡冥只是在假寐,却依旧是不想惊动他。
就在怜卿走到距离夜剡冥一步之遥的时候,夜剡冥突然睁开了眼睛,勾起嘴角看着怜卿,怜卿像是一只受了惊讶的小兔子,两只眼睛瞪得浑圆,十指更是可爱的翘起来,就那样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夜剡冥。夜剡冥的嘴角勾了又勾,一夜未睡的疲惫,也瞬间就扫除了绝大部分。就连跳动的心脏,也是带着愉悦的声响的。
“卿卿……”夜剡冥轻柔的声音,就好像是那微微在脸颊上擦过的羽毛一样柔软细致。
怜卿觉得耳廓“轰”得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来。不是没有听过这样温柔的声音叫她,可是偏偏就是这一声,在这样的一个清晨,让怜卿特别有感触。就好像是,在春天最暖的时日里面,播下去的一粒种子,经过风声雨露,开始生根发芽,尔后慢慢地生长起来。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莫名的,怜卿就联想到了这一番。
夜剡冥看着依旧是没有回过神儿来的怜卿,右手一伸,就将仍然是懵懵懂懂的怜卿拥入了怀中,觉察到怜卿有要挣扎的欲望,夜剡冥继续温声温气,“卿卿,让我抱一会儿……”带着一点淡淡的撒娇气,更多的却是耍赖。我们都知道,男人的本质,其实都是孩子。
怜卿握成拳头的两只手,慢慢地就松开来了,她,从夜剡冥的这句话之中,听出了浓烈的不安来。怜卿整颗心就软了下来,双手伸到夜剡冥的背后,就那样轻轻地,顺着夜剡冥的脊骨,一下一下的往下顺着。怜卿的动作很缓,力度也不大,却是让夜剡冥很舒服。
那些在身体里面不停地骚动着的不安,就那么轻易地、爽快地,被一一抚平了。夜剡冥从来都知道,现在窝在他的怀里面的这个女子,在任何危难的时候,只要是她陪在身边,那么他就会心安。夜剡冥这个时刻,并不觉得害怕,他只是在担心,他如今所做的这些,会让十五夜祁冥承受莫大的痛苦。
说起来,夜剡冥一夜未睡,是因为麒麟所送回来的消息。那消息上面,描述了十五夜祁冥目前的状况,从未受过苦的十五,在那遥远的智曜国,饱受折磨。那个自小就喜欢也只穿白色衣衫的少年,将十七年以来,都未曾受过的苦,在这一年里面全都承担了。
夜剡冥有几次在噩梦中惊醒过来,那梦境里面,已经去世的十五的母妃,痛哭流涕。食指颤抖着指着他、质问他,那么危险的战场,怎么就偏要十五去猜可以。那样的凶狠的质问,让夜剡冥醒过来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炎热到只是拥着一层小薄毯的盛夏的夜晚里面,他,却是冻得浑身发冷。夜剡冥又是何尝不止一次的,也如十五去世的母妃一样,凶狠而又生硬的问自己,为什么,偏偏要让十五去那里。夜剡冥知道,这是地上的十五的母妃,在怪他。
就连夜剡冥的母妃走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疼。
可是偏偏这一切,全数都在十五夜祁冥的身上给应验了。
可是真的是没有人,愿意去经历这一些的。他——夜剡冥,也是一样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夜剡冥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夜,你还好吧?”怜卿手下懂得动作一滞,在感受到夜剡冥的伤感情绪的时候,再也做不下来。
真是个傻丫头,夜剡冥这样子想着,却是并不打算就此松口。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都没怎么有机会和怜卿单独相处。这样难得的机会,夜剡冥自然是不会就此放过的。
怜卿见夜剡冥没有说话,原来战神的心也是脆弱的。怜卿垂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儿,认真斟酌着每一个字眼儿,“我有个外号,叫‘医毒双绝’,这你知道吧?”
夜剡冥差一点儿就笑出声音来,他点点头,然后又回了一声“嗯”。
“虽说江湖传闻不可全信,但是我的医术和毒术,绝对是信得过的。”怜卿继续推销。
夜剡冥轻笑出声来,“卿卿,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特别像是在推销呀。”
怜卿先是一愣,随即低着头,用自己的指尖儿,戳着夜剡冥的腰,她这么说,还不是为了照顾到夜剡冥的情绪,“我说的也没有错啊。”怜卿说完这句话才是反应过来,她为什么,声音突然变小了,这不是在给对方制造一个自己正在心虚的现状么。
于是,夜剡冥便紧紧地抓住了这一点儿,“卿卿,你其实,不用这么心虚的。”说完,夜剡冥还不忘记叹气一声,一只手揉揉怜卿的长发,并且在怜卿的发顶上轻轻地拍了拍。
喵的,得理不饶人是不,况且理还不在你那边。怜卿的斗志,瞬间就被激发起来了。怜卿念着,脾气好也是不能这样被欺负的。“你才心虚,你整天心虚,你吃饭心虚、睡觉心虚、上厕所都心虚。”像是没有料到自己会这样讲一样,怜卿说完便是惊住了,她是一个向来什么事都藏得住的女子,即便是之前夙沙宁和上官青漪她们百般无赖,也没有这样情绪波动过。因为是低着头,入眼的是夜剡冥一大片的黑色衣衫,那样沉静而又稳重。怜卿反思,是因为她被保护的太好,所以在他们的跟前,才是会越来越不想控制自己的脾气,越来越纵容自己小女孩的脾气发泄吧。
那些刚刚还在心底躁动不已的情绪,在这一刻,已经是偃旗息鼓。来得快,去得更快。但是对于怜卿来讲,却不是负担。而她这样抱怨,也并不是心烦。而是,这个人,就那样自然地,将她所有的小脾气,都给牵扯出来,而又彻底纵容着。如此,有什么可以计较的呢。
“好,是我心虚,卿卿哪里会是心虚的人呀。”夜剡冥顺着怜卿的小脾气,慢慢的说。
怜卿不免得意洋洋了起来,就算是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么小孩子气,却依旧是不想阻止这些情绪的发生。她也不过是才十七岁,在他们的几年陪伴之下,也是渐渐地将那些心伤和不如意,都给淡去了。十七岁的女孩子,有自己的判断和遇事不惊的冷静,可是这并不代表着,要将自己变成一个世故的老人家一般。而且,这些小情绪,也是每个女孩子都会产生的。怜卿也知道,她身边的这些人,是愿意看着她这样的。
现在的怜卿,虽还有顾虑,但是却是愿意敞开心扉的。
虽然怜卿是低着头的,但是夜剡冥依旧是,将怜卿脸上的得意和狡猾的笑意,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每每看到怜卿这样真实的小女子反应,夜剡冥都是很享受的。
“所以卿卿,我在心虚什么?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夜剡冥板起脸来,一本正经的问道。
怜卿眼见着自己的右脚,来回移动着,紧随着,便是找准了位置,在夜剡冥的靴子上面,不轻不重的踩了一脚,在听到夜剡冥刻意的一声“嘶”之后,怜卿才是停下动作。果然啊,她是一日比一日,更为恃宠而骄了。怜卿摇摇头,不过,这未必也不是一个好现象。
时间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曾经深刻的东西,变得浅淡。让以前无论如何都要坚持的原则和说法,在等到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下去之后,就会发现,连观念原来都是可以更改的。这世上并不存在永远不改变的事情或者是人,不管是已经忘却,还是变得更加爱。沧海都会移成桑田,有些改变,是为了见证更为美好的以后。这,又有什么不可呢?
而我们,也只是会在弥足珍贵的人面前,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只怪,遇上的人太好,怎么也不愿意,再给大家一个死气沉沉的自己。怜卿心中有喜悦翻涌,她才只有十七岁,等到年迈之后,自然是有的是机会这样深沉冷静。可是在那之前,她确实是应该重新定位了。
“卿卿,你这样,其实是在调戏我吗?”夜剡冥故意深吸一口气,不急不慢的开口。说起来,怜卿的这点儿小力气,完全是对夜剡冥造不成任何的杀伤力。可是偏偏,夜剡冥就是喜欢,在这样的时候对怜卿“不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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