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却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似乎也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吧?
任务完成的天台上,几千米之外的轻轻一瞥,目光奇异的被锁定。顾不得从几十层的高楼上一跃而下将是怎样的惊世骇闻,顾不得乱风吹散的长发,顾不得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眼中,耳中,心中,全部都只有那一个身影……
然后,抓住。回头。相顾无言。
曾经说过的,下一次见面,一定会杀了你。
可是,当我见到你,你看,我的手已经颤抖的连法器都拿不住呢。
多讽刺,就好像在讽刺那么多年的寻找都是一场笑话一样。
然后他问:“你是谁?有什么事?”
我是谁呢?皇昂流想。是要杀你的人,还是要被你杀死的人?
“我,是你很重要的人呢。”不算谎话吧?垂下眸,星史郎总是说自己不善于说谎。但,这不算谎话不是吗?
手中拉着的人,没有挣脱他的手。人潮涌动的人海闹市,于他们来说就好像静止一般。
然后,皇昂流像是疯了一样,拉着手中的人跑起来。直到一个地方停下。
甩出金卡,昂流拿着房间卡带着身边的人朝着房间走去。
——抵死缠绵。
即使那么多年前,也没有过那么亲密的接触;即使那么多年前,也没有过那么沉默的一夜。
亲吻,交颈,仿佛要被撑坏的肠壁,因疼痛而咬破的嘴唇,抓痕,白浊的□,持续而深入的律动,燃烧起来的汗水,将要死去的沉沦……
那样的一夜。
真实的仿若梦幻,梦幻的近乎真实。
甚至在激情结束,他们还曾经那样缠绵的亲吻彼此,舌尖纠缠绕卷的过程,每一幕都如此清晰的印在脑海中。
可是,为什么那么悲哀?
那就像一个影子,一个泡沫,只需要一丝阳光一根钉子,轻轻的一照射,一戳,全部都化为须有一般。
却还是忍不住拥抱。
就像现在一样。
安在不远处的车旁,虽然温和的站着,却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的表现。
将头深深的埋进面前人的怀中。真希望时间能够停止,至少让我再在你的怀中依靠一会。
星史郎的手,依旧那么的宽大温厚。他温柔的将手抚在昂流的背上,轻轻的拍打。轻轻的问:“怎么了?”
“或许,要说再见了呢。”皇昂流抬起脸来,温柔的笑着。
“昂流要去别的地方?”星史郎抚摸着昂流的长发,仿佛一件珍宝,目光似水掩尽一切风华。
“啊,是啊,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或许,永远都见不到阿星了呢。”昂流有些可爱的皱皱鼻子,仿佛很不情愿的样子,耍着小脾气,撒着无关痛痒的娇,让人倍感亲昵。
“阿星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肯定不记得了啦……阿星说过的哦,要陪我再看一场樱花雨呢,只是可惜,现在这个季节都没有樱花了。”语气中的失落说多浓烈就有多浓烈。
星史郎温柔的笑着,皇昂流的个子高了不少,这样的高度让星史郎微微低头便能附上那张微微冰凉的红唇。这是情人间最好的高度。
远处的安,默默的看着这一幕,眼中滑过许多情绪,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清风扬起,微微清淡的花香在周围弥漫开来。
风撩起墨绿色的头发,长长的发丝随风起伏,渐渐有无数的樱红色花瓣从风的方向飘过来,随着风的气旋飞舞,与发丝纠缠,落在行道上,落在两人的肩上,落在交缠的发丝上,落在那密不可分的双唇上。
樱色的花雨,拥吻的两个人,一切突然美妙的不像凡间。
人,总是会不自觉的沉溺于虚假的温柔之中,即使明知道那是假的也会忍不住相信。
当局者说,那是爱情;而旁观者说,那是SB。
但究竟是不是旁观者清,又有谁说得清?
杀与不杀,爱或不爱,生与死,去或留,其实有时候看起来非做不可,而实际上不过执念。
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也可能以另一种方式互相取暖。
比如,让我们的鲜血相互纠缠,形成最紧密无法分割的羁绊。
倾注了皇昂流所有力量的法器,刺在最爱的人,自己最想达到的地方——心脏。
在这个直径为五米的小小圈子里,那是早已布好的局,早已画好的阵势,等待的是,最后的相拥与死亡。
“为什么哭了呢?”男人温柔的亲吻着怀中瘦弱的青年墨绿色的长发,柔软的发丝象征着他的温柔,“不要哭了,我不想看到你流眼泪。”
“因为,我最喜欢你了呢。”
时间,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柔和的语调,真诚的让人忍不住脸红的相信——
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人,就是你。
男人抬起青年满是泪痕的脸,眼中含着怜惜,凑上前近乎圣洁的亲吻着青年的眼睛。
“还在哭……明知道我不是他,还这么傻。真是个傻子。”男人的疼痛,仿佛完全没有被察觉,只是一味的温柔,却说出最残忍的话。
“所以才说,这是一个多么美味的灵魂,让人忍不住,”男人突然低下头,咬住青年白皙的脖颈,“要留到最后,再去享受那最后的飨宴。”
真正的疼痛,在那一刹那来临。
他们都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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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海燕重创的虚灵力损耗过大,导致伤口久久无法恢复。焦躁不安与疼痛以及它进化的稍微完美的智商开始让它为自己寻找出路。逃走是唯一的办法,而要恢复战斗力那么寻找适合的美味而强大的有灵力的人类灵魂则是最好的办法。
趁着海燕顾及冬狮郎而无暇去给它致命一击,虚很快突破了结界循着本能向着人群冲去。
需要,需要充沛的灵力,需要力量,需要……并且渴望着!
藤蔓根据自己的意志向着许多方向蔓延,已经顾不得猎物的成色高低,只要是有些微灵力的都成为它攻击的目标。藤蔓在捕捉到一丝讯息时,迅速出动缠绕到猎物的身上,尽情的吸食,直到一条藤蔓再次生长出新的藤蔓来。然后继续搜索。
最后,所有的藤蔓兴奋的舞蹈起来。找到了——
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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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海燕察觉到虚的去向时,结界已经被打破了。海燕的责任感告诉他他必须尽快去制止更大的危害出现,但冬狮郎的状况又实在让人担忧。
“你快点过去,否则伤亡只会更大。”从夏尔开始,怎样做是最有利的,这样一种思想就根深蒂固的影响着他的价值判断。、
但是显然并非所有人都是这么想。
“什么啊!”海燕抓狂,“放你一个人在这里,如果再来一只虚,你觉得你还有命在?!”冬狮郎虽然受伤了,但是他的灵力还在,无法活动甚至无法隐匿灵压,这样的存在只会吸引一批又一批的虚循着味道接踵而至。
“那是你的责任。”冬狮郎平静的叙述事实,疼痛会麻痹他的神经却不会麻痹他的大脑。正如他为了凡多姆海伍家族所做的一切。
“去你的责任!那是我的义务,但是要我放弃朋友,我做不到!”海燕近乎怒吼出声,脸不知是气的还是激动而被涨的通红,最后他狠了狠心,一把抱起躺在地上的冬狮郎,看也不看的瞬步出去,只喊了一声:“你忍着点。”
这个人……
冬狮郎毫无力气的倚在海燕的怀里。
难得的温暖。
究竟是傻子,还是傻子呢?
这样带着毫无战斗力的自己,他要怎么战斗?
东京巴比伦,樱花殇4
被放在比较隐蔽的地方的冬狮郎,对战场上的情况却是能够一览无余。
而他现在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惊讶都不复存在,只是冷静的看着目前的情况,分析着现下的局势。
首先,正在与那只受过一次重创后经过大肆的吞噬灵力而实力进化了不止一个台阶的虚战斗的,是志波海燕。经过刚才一系列的缠斗,海燕的灵力已经开始呈现不稳定的状态,始解的斩魄刀威力也大大不如之前。再加上虚的突然进化,虽然目前来说尽全力的海燕正全面压制住那只虚,但从长远来看海燕想要赢,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那只虚,力量还在增强当中。然而所幸,似乎它所吸取的灵力并不是全部都能为它所用。
顺着那只虚的藤蔓似得触角,冬狮郎很快发现了第二个关键点:那被海燕砍得还剩下一个的藤蔓,正在孜孜不倦的从一个地方吸取着灵力。而那个灵力提供者,如果冬狮郎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人,从曾经看过的记忆中窥视到的,必然是樱冢护星史郎。他的灵力似乎很强大,是属于虚的力量——尽管掩饰的很好——应该不低于之前对付的虚,但是又怎么会任别人宰割?
然后冬狮郎的目光落在了他心脏上被刻有七星和五芒星图案的法器上面。
最后,是那个墨绿发丝的白衣青年。
就好像一个食物链,缠绕着。
又好像之前看过的一个毛毛虫的故事,一群毛毛虫围成一圈在一个圆上转来转去找不到出路。
明明只要又一个人改变,整个局势都会变化。
压制着星史郎的皇昂流,贪婪进食的樱冢护;吸食灵力的虚,带给虚反噬的樱冢护;以及与虚缠斗的志波海燕。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了冬狮郎的面前。
“少爷,我不在您的身边,您把自己弄得可真是狼狈呢。”男子的声音中带着嗔责的笑意,但冬狮郎却完全没有注意男子的话,他微微皱眉的看着一脸闲适的男子,仿佛那边正在逐步走向死亡的,并不是他的主人。
“皇昂流在那里,应该成不了多久,你就准备在旁边观看?”
“啊,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到了应当消失的时候,这是命运,谁都无法违抗。”男子毫无愧疚的微笑着道,模棱两可的内容没有让冬狮郎察觉,但语气中的凉薄与不在意让他的心蓦地一冷。
到了应当消失的时候……
命运……
那么,赛巴斯,也是这么想的吗?
男子手指轻柔的掀开少年身上被匆匆掩上的死霸装,目光在接触到那道刚刚被破道的火焰燎烧过的巨大伤口时蓦地变得冷厉。
那个疤,几乎占据了少年瘦小的腹部三分之二的面积。
“嘶……”好不容易忘记的疼痛突然莅临,冬狮郎忍不住叫嚷出来:“你干什么!”
“不爱惜自己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我说过的吧,少爷,要好好照顾自己。”男子仿佛要证明什么一般,手指毫不客气的朝着那刚刚灼烧过的地方触去。冬狮郎的身躯被疼痛激发的几乎弓起。然而下一瞬,清凉而舒适的感觉便从伤口蔓延到了全身,还有指腹轻轻的按揉,伤口的疼痛不但减少了不少,整个人的感觉也仿佛突然置身于云端之中。被疼痛所刺激而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也开始有所缓解。
真是,奇特的力量。
迷糊中,冬狮郎这么想着。
然而正当冬狮郎觉得自己快要陷入沉睡中时,一道凄厉的叫声震彻的人的鼓膜。
现在怎么能是睡觉的时候!
冬狮郎运用无比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从困意中醒来,安的药似乎有特效,身体突然也变得轻松了很多。觉得身体的负荷不是那么大了,冬狮郎想要撑起身体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身边的黑衣执事却一脸不赞同的拦下了他:“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要乱动。”
冬狮郎看了他一眼,刚才他对于皇昂流的言论还让他记忆犹新,所以虽然接受了他的救助,但并不表示他还会那么的信任这个人。
仿佛看透了少年心中所想,黑衣执事有些苦恼的叹气:真是个任性的少爷。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俯下·身子,胳膊穿过少年的腿弯与后背,让少年虚弱的身躯紧紧的靠在他的身上(边边:咳咳,能想象的到吧?公主抱啊公主抱……)道:“既然如此,还是让我来吧。不要乱动。”
冬狮郎自然没有力气乱动,却还是感觉别扭的将头朝外撇去。
混乱而井然有序的食物链条,居然最先从海燕这边被打破。
冬狮郎看着看完虚之后一身疲惫瘫坐在地上的志波海燕,看着他虽然累的不行却依旧闪烁着光彩的双眸,有些无良的想:大概这就是所谓的RP爆发,做了小强开外挂,亚丘卡斯一样能秒杀,谁敢说是天下第二!(注:小白翻述雏森月语……)
而另一边,僵持的两个人。
“安,到皇昂流那边去吧。”沉默了一会,冬狮郎低声说着。
两败俱伤的两个人呐。冬狮郎看着,眼中滑过受伤的表情。
直到最后,都维持着拥抱的姿势。最起码从外面看到的是这个样子。
冬狮郎微微抬手,触碰到皇昂流的身体,原本低着头的他居然缓缓转过了一个弧度。
他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可让人看着却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啊,冬狮郎啊。”
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涣散,只有其中的光亮似乎还没有散去。
“你,值得吗?”冬狮郎沉默着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们两个人都知道的,或者说皇昂流应当知道的,这个人,怎么会是那个叫做樱冢护的人呢?
曾经的冬狮郎,曾经顺着那个樱冢护在皇昂流的手上留下的唯一的痕迹寻找过他的灵络,这个人世间,早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灵力的存在。
“说不上来。”皇昂流的目光有些飘渺的转向面前与他相依偎着的人,“冬狮郎,你想知道吗?究竟值不值得?”
……
“帮我救救他吧,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或许不是你自己。
但这个世界上,绝对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他了解你甚过了解自己。
他未必是你的亲人,未必是你的爱人,未必是你的朋友,也未必是你的敌人,这个人或许只是跟你有过一点点交集,然后相处过一段时间。
你甚至无法界定这样一个人于你的存在,朋友?不过萍水相逢;路人?却又意外相知。
于冬狮郎来说,皇昂流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所以他总是知道,说出怎样的话能够引起这样的一个冷漠少年的全部注意。
或者说利用。
但对于冬狮郎来说更糟糕的一件事,便是明知那是利用,还会甘愿的去被利用。因为对方给予的诱惑,于他来说足够价值。
顾不得志波海燕在见到那一幕时气急败坏的想要阻止的诅咒声,冬狮郎抽出幸好随身放着的冰轮丸。
安依旧不肯放他下来,所以他只好在安的怀里整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缓缓的将斩魄刀挽出一个弧度,然后在刀身上画下自己的血,然后刺入那个与皇昂流依偎着的身体的腹部。
冰白色的刀身上,慢慢开始泛出一种蓝盈盈的弱光,冷色调的光芒却让人感到分外的温暖。
这样的步骤,冬狮郎只在真央的图书馆最老的图书里看到过。
这似乎是一种比较古老的术法了,以至于那本书被图书馆置之高阁,土黄色的页面翻起来还有一种让人作呕的霉气。其实那本书还是满新的,只是那历时悠久的感觉让人望而生畏。
这个仪式,好像叫做——转灵。
随着刀身渐渐的没入,冬狮郎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某种东西的流失,但他却不在乎。本来,就是多出来的东西,就算失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这个仪式,本来就是为了死神拯救堕入虚圈的虚而设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