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通融的意思。
“你可以叫她姬姝，这是她原本的名字。”圆球话音未落，她手中的剑已经低垂下来。
陈默总感觉剑在她手里，低垂着没准比举起来更危险，但这起码是个取消敌对的信号，他转身想看看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她”，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举目四望，只有两人一球飘在空中，仿佛站在一层高高的玻璃上，下面是一片狼藉的东部海鲜城。
“别找了，她走了。”圆球急速转了一圈，脚下的东部海鲜城消失了，陈默回到了光洁没有阻力的平面，头上是白茫茫的天空。
“她叫姬姝，你呢？你叫什么名字？”陈默问。
它可能也是没有名字的，但他知道只要问出来，它肯定能答得上来。
“我是神的墓地，你可以叫我，神墓。”圆球轻轻一晃，一面巨大的淡蓝色显示屏再次凭空出现，上面的线条交点很有规律地成排成列，“现在，观察者，我需要最后问你一个问题才能确定你是否符合我们交易的条件。”
“可以问的问题有且只有一个，”陈默看着不远处面容恬静的姬姝，“就是另一个姬姝在哪里。”
“你很聪明，那就请你回答自己的问题吧。”
陈默眯起眼：“刚才出现了两个姬姝，只能是因为，她跟你一样，也是量子态的存在，在没有被观察到的时候，允许存在于多个地方！让我很疑惑的倒是她如何凭空消失的。”
“以后你也可以的，”圆球的语调轻快，心情貌似不错，“你拥有一颗很好用的头脑，我们可以进行这笔交易了，她将是你的老师，以后你会变得比她更厉害。”
“她为什么姓姬，是从老古董商朝活到现在的人么？”陈默深深震撼于那过于完美的容颜——难道人类是越进化反而越丑的吗？！
“她是殷商初年的一位公主，是我选中的最早一位观察者。”
陈默苦笑一声：“以后我也会这样，变成你的傀儡？”
圆球居然叹口气：“能使用神器的人，都算是神的使者，但使用神器，代价是极为高昂的，心智全失就是其中之一。对此我表示很遗憾，但没有办法。”
“神器，”陈默抓起地上的宝剑，“这也是神遗留下来的么？”
“这是曳影剑，我会告诉你如何找到它的，现在，你该醒来了。”圆球话音落下，如墨汁般纯粹的黑暗就弥漫了整个梦境。
第二十四章 梦与现实
醒来，极其精确地，下一秒，nokia5300的定时闹钟响了。
陈默已经醒了，但他没有起床，而是重新闭上眼睛，感受自己对于四肢百骸的控制。他还做不到神秘的中国气功里面“内视”的那个层次，但已经能轻而易举地发现自己存在异常的体能透支——以昨天军训的那种强度，根本不会造成这么明显的透支效果，而且，就算是军训引起的体能透支，起码也得两三天以后，肌肉中未完全分解的乳酸才会引发酸痛。
现在的情况是，他昨晚洗了一次澡，但一觉醒来，他出了一身的汗，而且浑身酸疼——尤其是头疼得要命。不过他闭上眼睛，却在偶然间发现一个不可思议的情况，他那本就十分敏锐的听觉，正在变得更加、更加的敏锐！！在这个房间范围内，他甚至能听到唯一一只蚊子飞行的声音——飞到房间另一头的窗帘去，不是飞到他的面前！！在更远的地方，脚步声轻而易举，刷牙洗脸不在话下，穿衣声略有耳闻，尤其是男生擂皮带的声音……
没法想象以后怎么睡着。
现在陈默有点理解《暗算》里面的瞎子阿炳是多么悲剧地活着了。
有的时候，听力太好，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让陈默纠结的还不止这么一条。毕竟，眼前这个情形，跟他梦中闭着眼睛手持神器曳影剑之时，何其相似！
那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梦么？
陈默心不在焉地随意瞎想着，耳中听到远处两个熟悉的声音，这两个声音说话的内容让他立刻睁开了眼睛。很神奇，舒芷涵居然跟林雨在聊他！
舒芷涵：“林雨，昨晚你跟谁一组哦，就那个‘风雨人生路’。”
林雨：“好像是陈默吧，男生长得都差不多，天黑兮兮的，没留意。”
舒芷涵（听声音上前拍了拍林的肩膀）：“我们寝室就你没男朋友了哎，抓紧机会哦，听说陈默家里挺有钱的，大学的时候谈了几个呢……”
陈默（捏捏鼻子，苦笑）：“……”心想，怎么有点酸酸的味道。
林雨（淡然自若）：“哦……”
舒芷涵（等了一会，心脏跳动明显加快）：“也是，像这样的花花公子，没必要搞什么‘防前女友’之类的。”
林雨（不知道有没有点头）：“我查过他的资料，好像他还有跟女朋友开房被请去过公安局的记录。”
舒芷涵（估计愣了，心脏跳动暴快）：“额，介……”
陈默（黑线）：“……”
完了，小辫子被心目中的完美女神给抓到了，没戏了……不对，还好，林雨说话时的心跳和语速都没什么变化。更何况，现在哪个比哪个更完美嘛……陈默嘴边的笑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就想到姬姝只是梦中的一个小配角，纯幻觉，跟现实差了何止几条街！
陈默不敢再听两个纯理工科女生的对话，赶紧起床洗漱，一路下楼，看到实习生三三两两围坐在几张桌子前，早饭快开始了。陈默挑了第四队队长陈海生所在的桌子坐下，不一会看到舒芷涵和林雨一起走过来，舒芷涵一看到他就冷着脸，别过头去装着跟林雨说话，倒是林雨彬彬有礼地冲他打了个招呼。落座的时候，两位女生都坐到了陈默对面，相距甚远。
看来两位女生对他的埋汰是很到位的。
坐陈默旁边的是林伟璇和陈泰名。林伟璇跟其他女生一样，哪怕穿着迷彩服，也没忘了仔细地束腰和收袖口，最大化地体现自己作为一个女生的美丽，与其他女生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身上是带着淡淡的香水味的，素雅的香气，裹挟在一头长发散发的洗发水香味中，虽然难以察觉，还是被陈默闻了出来。陈默虽然谈过几个女朋友，但他没有送过她们香水，也没陪她们买过香水，本身对香水没有什么研究，所以他很喜欢那香水的味道，就只能问林伟璇了。
“林美眉，什么香水啊？”陈默用力吸了吸鼻子。
林伟璇转头看了看陈默，笑道：“你不谈恋爱的？这香水都没闻出来。”
陈默无辜地摊了摊手。
邻桌的林汝杰插了一句：“香奈儿，林妹妹你看上人家帅锅就明说嘛，问个香水还吊胃口。”
林伟璇扭头用粤语气愤地道：“林某某，收声！”
在快播的校招官方qq群，林汝杰管林伟璇叫“林妹妹”，林伟璇管林汝杰叫“林某某”，有好事者出来，想了个绝妙的绰号，一语双关，林mm，可以代指林伟璇，也可以代指林汝杰。
至于说林伟璇会看上他陈某人，陈默想，可能性不大的，林伟璇家居深圳，能在这个用金钱堆起来的城市里买下房子的都不是经济困难户。而且林美女长得也不差，重要的是身高摆在那里，快一米七的身高，轻松秒杀舒芷涵林雨之流——随便穿个十公分的高跟鞋，顺便就可以连陈默也一起秒了——他也不过一米七出头的样子……
林伟璇以为陈默是对香水过敏之类，还反复确认了半天。这是个性格很开朗的女生，有着城市女孩通常的早彗，眼界开阔，家教良好，陈默判定，这样的人物，虽然不作为人际关系网络中的活跃节点出现，但由于得天独厚的性别优势以及社交圈优势，她所拥有的人际关系能量及其价值不会弱于其他的任何一个活跃节点，甚至还有可能强于！
这样的人当然起码得留下个印象的，这也是陈默的初衷所在。
早餐在聊天声中开始，丰盛的程度不亚于昨天的午饭和晚饭，从炒河粉、炒米饭、肠粉、蒸面、煎鸡蛋、茶叶蛋、大米粥、小米粥、榨菜、豆浆、馒头、包子……涵盖了大江南北五湖四海的早餐品种，加个汉堡和橙汁的话，都可以办个早餐展览了。
吃饭的时候，陈泰名凑过来，有意无意地跟陈默打听了下舒芷涵和林雨。他问得毫无破绽，但陈默轻而易举便看出来这娃“醉翁之意不在酒”，应该想问的是跟舒林二人同宿舍的李航航或者余珍幸，不过他没有说破，陈默也不问，只是有意无意地也把话头往李余二人身上带了带，仔细看看陈泰名脸上的表情，果不其然！
吃完早饭还不到八点，实习生们从侧门走出奢华的东部海鲜城酒店，两辆巴士已经在等他们了。上车的时候，陈默感觉头脑中一个恍惚，梦境中出现的那种三维立体的视觉居然真的出现在脑海中，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着，瞬间查看了酒店侧门这个小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那不是梦，那真的不是梦，他可以看到林雨背包上溅上的一滴豆浆，也可以看到舒芷涵脚上的白色波士顿踩到的一粒饭粒！
精确而详细，就在那一刹那间！！
这个状态只持续了一瞬间，而后陈默的头就跟要裂开一样剧痛！他强忍着上了车，随便坐下之后，头上和身上的汗已经快要将迷彩服打湿了。
第二十五章 异能初现
“你没事吧。”一个熟悉而关切的声音。
陈默挣扎着抬起头，吃力地睁开眼睛，发现是林雨在担心地看着他，就吃力地抬起手摆了摆，示意没事，但还没示意完，手就无力地垂下来，人也瘫倒在靠背上。
林雨没吭声，从兜里拿出来一方雪白的手帕，摊开来给他擦汗。手帕不是常见的丝绸，是厚实的绒棉，上面散着奇异的药香，擦过的皮肤感觉温润绵延的清凉，因剧痛暴起的青筋慢慢消下去。擦完脸，林雨探手到他的后颈，轻轻地擦几下，然后将手帕整个摊开，反向折起，放到陈默手中，对他轻声道：“待会好点了你自己再擦一遍。”
陈默此刻不是好点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好了很多很多了！捏着那方神奇的手帕，嗅着那奇异的药香，陈默闭着眼，感受着头部的剧痛缓缓消除。原本平静的意识海洋此刻巨浪滔天，缓缓减轻的剧痛就如潮水渐渐消退时的海浪，力道渐弱，但拍打在礁石上，仍然足以激起冲天的浪花和漫天的水雾。这无数飞溅的水珠和飘飞的水雾，组成了陈默意识海洋上空破不开挥不去的阴霾。
黑暗迅速笼罩了这个依旧奔腾不息的世界。
林雨冷静地看着几乎是立即陷入了昏迷的陈默，眉尖微處，清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复杂的不安。她从陈默手中取出手帕，仔细地重新给他擦了一遍脸。车子拐了个小弯，陈默往她这边一倒，头轻轻地枕在她的肩膀上。她略有点紧张地四下看看，还好昨晚貌似实习生们休息状况都不佳，这会都在车上补觉。
车子走了没一会，田园山庄已经可以远远看到了。林雨从另一个兜里掏出来另一方白色手帕，放到陈默鼻子前一会，就重新收回兜里。片刻，陈默居然睁开眼睛，悠悠醒来。
“好睡。”林雨看着窗外的青山，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头枕在她肩膀上。
陈默有点舍不得将头从她肩膀抬起来，直到她不安地动了动，才抬起来了，讪讪道：“确实好睡。”讪讪完了看着她的侧脸，眼神复杂而尖锐。
“看我干什么，下车了。”林雨没敢看他的眼睛。
实习生下了车，宛如昨天早上的重演，一路来到昨天的训练场地，教官们已经带着邪恶的笑容，在空地上等着了。为了促进消化，活动活动睡的舒服过于懒散的筋骨，实习生们在教官的指挥下进行了长达十几分钟的热身运动，什么头部运动啦、扩胸运动啦、伸展运动啦、环膝运动啦、深蹲啦，等等等等，最后还来了个压轴的蛙跳，跳完之后，还能精神抖擞地站在场上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休息片刻后，早上的第一个项目是蜘蛛电网，在两根树之间有横七竖八的绳子交织成的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一个个网格，要把所有人从这边转移到那边，网格的数量是有限的，而且碰到绳子，该网格就封闭。很明显，这样的规则设计，跟智商也没什么关系，除了转移过程中亲密的肢体接触，和整个人被托在空中将自己放心地交给团队能起到一点促进团队合作的效果，其他就真没什么了。宣布完规则，二十分钟商量时间，开始计时。
第四队队长还是那句话：“亲们，规则如此，肿么办是好？”
七嘴八舌，各种馊的没馊的主意都出来了。
彭森强：“陈泰名你那么瘦，我们抬起来直接从最高那个小孔中扔过去。”
陈泰名：“……”
林伟璇：“莫丽萍身材最娇小，这个小洞非你莫属。”
莫丽萍：“……”
李瑶瑶：“明显我们得把下面的大洞留给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过去的人，还得考虑说前期和后期两边人力明显不均衡的，中间的时候要把上面的所有洞都用完。”
成水华：“dota么，还前期后期。我数了一下，我们只消碰到两次绳子，就过不完了，错误只能犯一次！”
陈默（看着舒芷涵）：“……”
舒芷涵（看着陈默）：“……”
队长：“我觉得瑶瑶童鞋说得挺在理的，先过哪个再过哪个，先过谁再过谁，最后过谁，得先规划好。”队长发话，那当然没有意见，围绕着顺序问题比划一通，第四小队的方案就算是定下来了。然而，纸上谈兵说得很好，实际操作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先送过去的两位帅锅太过斯文，不够孔武有力，结果导致第三个过去的女生小腿碰到了绳子，一个洞口就这么早早地封闭了。其后随着对面人数的增加，渐渐步入正轨，不多时轮到陈默，给他安排的是最高那排的一个小洞口，两面只有四五个男生够得上撑起他。
陈默仰着脸，身体绷直，任由三个男生将他高高抬起，伸向那个高高的小洞口。身高不够的人都在下面伸出手，组成一个紧密的防护垫，陈默知道他即使直接摔下去，也不会有一点事，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如果直接这么摔到地面，奇妙的人生，是不是就此终结，死亡之后的世界，是另一次没有尽头的沉睡，还是连尽头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伴随着胡思乱想，他缓慢地进入了早上让他头痛欲裂的梦中的视角，整个小队抬着他通过那个小空洞的场面尽收眼底，不是挨个从左到右查看这个场景，而是同时查看所有的一切！
同时查看里面的每一个人，查看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查看他们的表情，可以细微到每个人的衣领是否洗得干净，甚至分析一下他们身上的细节能体现出来的另外的东西！
一个神奇的视角，上帝的视角。
这个视角持续的时间和早上一样，不长，就刹那间，但这次没有引发剧烈头痛——轻微头痛是免不了的——头痛的程度还在陈默的控制范围内。陈默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