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枫堡这边自有守堡修士将巨石切割好,再施展法术吊到缺口上,不用苦奴再将数万斤重的巨石艰辛的抬到离地十多米的高处。
这不是守堡修士体恤苦奴,实是防备苦奴看到他们修补石堡阵势的情形。
八百多苦奴,虽然大多数都是凡人,但也有不少真阳境散修被禁锢在赤枫堡充当苦役。
陈寻与苏棠、千兰在沧澜南城竹林分别后,就从秘道潜到一家往来云洲的货栈,藏在一堆腥臭不堪的皮货之中,随货栈商队历经艰险,才穿过涂山,进入云洲元武郡境内。
相比较已经抛出去的夔龙天图,陈寻知道他才是转移他人注意力的最大诱惑。
他一方面要留下些蛛丝马迹,叫有心人能追查到,确信他确是携宝远遁;一方面他又要赶在被人追查到行踪之前逃离是非之地,避免真正落入有心人的手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一年多来,他在元武、商原、云中等郡脚步不停的变更落脚之地,变换身份。
差不多确认苏氏、玄寒宗、夷山宗以及可能藏在暗处的青阳子,已经将注意力从玉柱峰完全转开之后,陈寻才开始想办法真正的藏踪匿迹,找个地方修炼。
一年前,遇见沙盗劫掠村落,陈寻混入村民之中,故意被沙盗俘获,而后又在乌腾大荒漠的深处“落草为寇”。
然而落草为寇的生涯才刚刚过去半年,陈寻凭借他勇武过人的“真阳境六重”修为刚当上沙盗的小头目,栖云山真传弟子卫澈就率众杀入荒漠深处。
卫澈将沙盗诸多大头目诛杀一尽,却没能识破陈寻的伪装,将陈寻及其他百余沙盗捋掠、押解到赤枫堡充当苦奴。
赤枫堡位于沙海荒漠东北角的一处绿洲之中,绿洲有地泉涌出,滋养周遭两三里方圆的土地,不被沙海荒漠侵蚀。
绿洲离云中郡城距离近两千里,离栖云山的宗门所在更是远达三千里,然而作为云中郡城最为重要的鳞纹铁产地,栖云山在此修筑了赤枫堡,每年将数以千万斤的鳞纹铁矿石运往云中郡城冶炼。
陈寻这种有修为的苦奴,栖云山并不会直接废掉他们的修为,而会施下一种叫役心符的术法加以控制。
无论是下坑挖矿还是采石修堡,陈寻这种两膀子有三五千斤气力,但又不会对守堡修士造成威胁的散修苦奴,可要比那些瘦骨嶙峋的凡人苦奴好使唤多了。
而被施下役心术的苦奴,稍有反抗,只有极少数会死得极惨,更多的则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无论是苏家的搜魂术,还是老夔传授的锁魂印炼制秘法,都与役心术有共通之处。陈寻虽然随时可以将栖云山弟下在他身上施下的役心符炼化掉,悄然离去,但实在又没有一处能比赤枫堡更好的藏身之地。
赤枫谷位于沙海荒漠之中,除了每月会跑一趟将矿石拉走的车队之外,没有外人会走进这里。
而在栖云山弟子及守堡修士眼里,他只是被沙盗捋掠后被迫入伙、又被栖云山弟子抓回充当苦奴的倒霉蛋而已。
而栖云山派驻赤枫堡的六名修士,修为最高才还胎境中期,陈寻既然担心行藏会被识破,而同时相信他想走,赤枫堡还没有人能拦住他。
而陈寻不急着从赤枫堡脱身的另一个根本原因,就是五年前,赤枫堡附近发生过一次地震。
那次地震之后,附近的石岭都断裂震塌,当时栖云山宗门上下都担心赤枫堡的那眼地泉会枯涸掉——要没有水源,绿洲萎缩消失,就无法再役使凡人苦奴下矿采石了。
事实上,栖云山宗门的担忧是多余的,地雾之后,赤枫堡的地泉非但没有干涸,还有灵气随泉水从地底深处涌入,普普通的地泉变成极稀罕的灵泉。
天地之间散溢的灵气,终究还是稀薄,然而世间绝大多数的灵脉、灵穴都叫宗门控制。
陈寻不走,夜里甚至可以悄悄利用从灵泉散溢出来的灵气修炼、洗炼灵脉;同时也暗里将栖云山弟子在他体内施下的役心符研究通彻,与锁魂印炼制之法相互印证,叫他对玄衍诀以及机关傀儡的炼制到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样的好日子刚过半年,就被千剑宗弟子对赤枫堡的突袭打破掉。
千剑宗弟子之所以会突袭赤枫堡,也是因为灵泉的事情传了出去。
地震之后,地泉没有因为地下岩层的断裂而干涸,反而变成一眼极稀罕的灵泉,意味着赤枫堡的地下岩层很可能藏有一处灵脉,至少也有一座巨型灵穴。
赤枫堡本来就位于云中、固山两郡疆界的模糊区域,以往栖云山将此处盛产鳞纹铁的矿脉占去,千剑宗就满肚子意见,两宗门下弟子为此争斗死伤近百人。
而赤枫堡地下有可能藏有灵脉的消息,千剑宗自然更不肯罢休,两宗更是剑拔弩张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
最终还是千剑宗抢先动手,半个月前突然出动,袭击栖云山在云中郡境内的多处产业,袭击赤枫堡的人马更是有两名还胎境后期强者率队。
在发现灵泉后,栖云山就在赤枫堡借灵泉悄然布下防御阵势。
守堡修士借助防御阵势严防死守数日,最终还是千剑宗的一名还胎境后期弟子,祭出一枚古铜镜样状的法器,才轰开赤枫堡的一角。
好在那名千剑宗弟子受阵势反噬受了重众,叫千剑宗不得不暂时退走,赤枫堡才赢得喘息、求缓的机会。
陈寻猜测栖云山弟子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将敌情报知山门,但不知道是不是栖云山的强者,被千剑宗或其他势力牵制住,总之半个月时间过去,陈寻都没见栖云山派一名援兵过来。
他心里都替这些守堡修士担心,下回千剑宗弟子再攻过来,赤枫堡怎能不破?
第二章苦奴协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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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遮闭星月,但极远处涂山之巅的天焰犹将艳紫色的幽光抹在荒漠沙海之上,永不沉沦。
赤枫堡地牢里,百余苦奴挤挤挨挨躺着肮脏的草褥子上,臭虫满地乱爬,仅头顶三寸见方的小孔与地面相通,让新鲜的空气跟赤枫堡里的灯光透进来。
苦奴也分三六九等,像陈寻这样有修为在身的苦奴,自然有资格舒舒服服的躺在通气孔的下方,周边也空出好一片草褥子,没有哪个苦奴不开眼挤过来。
陈寻心神散开,能感应到上面守堡修士、管事们焦躁不安的情绪,为难以预料的命运而惶恐。
陈寻抱头而枕,他跟地牢里的其他苦奴一样,对发生在栖云山与千剑宗之间的恶战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无论是栖云山守住赤枫堡,还是被千剑宗攻破拿下,想到采石筑堡、下坑挖矿,都离不开这些苦奴。
还有好些苦奴的眼睛里都藏着隐隐的兴奋,暗中联通,打算趁赤枫堡被攻陷时的混乱逃出去。
陈寻心里也有所犹豫,他倒不是对栖云山存有什么好感,而是除了赤枫堡外,他一时间也找不到既能藏身,又能修炼灵力、洗炼灵脉的地方。
而同时赤枫堡真要被千剑宗攻破,千剑宗必然会对所有的苦奴再严加盘查一遍,重新施展别的控制手段。陈寻想留下来,就很难保证在这个过程中不露出马腿。
陈寻此前之所以能轻易混入赤枫堡的苦奴队伍中来,实是栖云山真传弟子卫澈太骄傲了,不屑亲自出手对俘虏施展役心术,才叫陈寻轻易就蒙混过关,不然他很难在还胎境后期巅峰的卫澈面前,隐瞒修为。
赤枫堡突的一阵巨震,几乎要将地面整个的掀翻过来,有些苦奴措不及防,被巨震掀得高高抛起。头顶砖石“哗哗”落下。砸得大家哭爹喊娘。
陈寻透过通气小孔,看到赤枫堡外的一角夜空焰光大作、剑影,从通气小孔外传来惊慌的尖叫声:
“不好,千剑宗的人又来袭了!”
陈寻心神一凛。不去管其他狼嚎鬼叫、躲避落石的苦奴。退到地牢的角落里。盘膝打坐,解去藏匿灵脉的法术,从玄冰火湖汲聚灵力。炼化将栖云山弟子在他体内施下的役心符。
是走是留,可以看形势伺机而动,但在危急之刻,不能在自己体内还留着这道受制于人的玩艺。
“乌寻!”
地牢门外就一声大喝,陈寻心里一惊,抬头就见两名赤枫堡管事在外面大呼小喝,催促看守将地牢的铁门打开。
陈寻没想到这么倒霉,刚将役心符炼化,赤枫堡的管事就跑下来找他。他不动声色的暗中凝聚两枚剑诀,直要这两名管事发生一点不对劲,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先杀出赤枫堡再说。
“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只要你们能协助守住赤枫堡,日后必会禀告宗门,解除你们的劳役之苦,任凭去留。不过,想来你们也不用我再提醒役心符的厉害……”两名管事挨着监房点名报姓,将有修为在身的苦奴都从监房里喊了出来。
陈寻没想到两名管事下地牢来,竟是要他们上面协助防守赤枫堡,他心里直是冷笑,赤枫堡都到了要苦奴协助防守的程度,可见真是抵挡不多久了。
陈寻对栖山云殊无好感,怎么会冒着暴露的危险去协守赤枫堡,但想到这无疑是他脱身的一个机会,一时不虞会被发觉异常,暂时也就按兵不动,与其他十七八名苦奴,跟着两名管事从地牢里爬出来,走到高墙。
就在赤枫堡石溪对岸不到两千米外,有三四十个身穿朱黄两色衣裳的千剑宗修士,御使法器,气势汹汹的直扑防御阵势攻来,一时间法器爆出的灵光与阵势透漏的五色禁制光芒碰撞在一起,发出阵阵雷鸣般的爆裂巨响,又像一团团炸开的烟花也将幽暗的夜色耀亮。
在如此猛烈的攻势之下,赤枫堡防御禁制看上去岌岌可危,禁制所形成的五色灵光罩波动不休,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被攻破,要比上一次启动时弱了许多。
栖云山六名守堡修士,都站在高墙之上,神情凝重的看着这一幕。为尽可能减少千剑宗之敌对防御阵势的直接攻击,一名身穿月白长衫的老者,率先放出一枚青玉珠,飞出防御阵后就倏然变大,仿佛散溢青色毫光的一轮圆月,在阵势后抵住千剑宗弟子御使的数柄飞剑。
看法器爆出的灵气强弱,陈寻估计千剑宗这次出动的还胎境修士足有二十人,其中还胎境后期修士也有四五人,比第一次突袭,战力几乎增强了一倍。
赤枫堡的防御阵势还有欠缺,陈寻可不觉得凭借六名守堡修士能够打退千剑宗的强攻。虽然他们走上高墙后,有一名身穿文士长衫的中年修士,将管事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还激励人心的许诺他们这些苦奴,只要协助防守赤枫堡立下大功,就能加入栖云山宗门的机会,陈寻心里只是暗暗琢磨脱身之策。
栖云山宗门此时都没有派遣援兵过来,要么千剑宗实施的是围点打援之策,以赤枫堡为饵,实际上在半道上设下重兵,已经将栖云山派出的援兵给干掉了,要么千剑宗直接派出人手,将栖云山也都围困住,叫栖云山根本没有能力派出援兵。
不管哪一点,栖云山都自身难保,此时连小命都未必能保住,就算有机会加入栖云山,也没有太大的诱惑力。
不过心里想归想,陈寻还是与其他苦奴乖顺的接过守堡修士发下来的兵刃。
“擅长什么兵刃?”
“剑。”陈寻说道,从那名中年修士手里接过一柄乌铁重剑。
身穿文士长衫的中年修士,手持一柄青玉柄紫扇,与另两名年轻的还胎境修士,带着陈寻他们这些苦奴走下高墙,从赤枫堡的暗门潜出,分成三股往石溪对岸包抄过去。
晋入还胎境之后,修炼灵力,御使法器、剑诀、术法,威力之强大远非真阳境的散修能远,但说到肉身强弱,除了走神魔炼体路数的修者外,普通的还胎境修士还真不比青阳境武修、蛮武强多少。
中年文士意图带他们潜行包抄,贴近后与千剑宗的修士贴身肉搏,陈寻能够理解,但不明白中年文士有什么自信确定千剑宗修士没有一点防备,就叫他们悄无声息的接近?
虽然中年文士许下诛杀一敌可入宗门的诺言,陈寻还留了一个心眼,手里拿着乌铁剑,不动声色的落在包抄队伍的后面。
前方刚趟过石溪,前方石地忽然以峡谷中心,腾起一只直径足有百丈的巨大火环。
火环火柱升腾而起,足有七八丈,走在最前面的两名苦奴措不及防,当即叫火柱烧成灰烬,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
虽说千剑宗临时布下的火环阵,没有扎根在灵脉或灵穴之上,无法持续运转太久的时间,但提醒示警则是足够了,转瞬之间,就见千剑宗修士从攻打赤枫堡的法器之中,分出十数枚剑光,朝这边斩来……
当前的三五苦奴当即就被切瓜剁菜一般,被剑光斩得身首异处,陈寻以乌铁铁为盾,横在身后,挡住一道斩来的剑芒,借势滚下石溪,避开千剑宗修士的视线。
手里的那把乌铁剑则断成两截,还有少许剑气侵入体内,陈寻潜在溪水之下,悄然将剑气化去,一时间也拿不定注意,是继续冒充死尸潜伏在石溪里,还是跟在其他苦奴身后逃回赤枫堡。
千剑宗诸修士发现赤枫堡苦奴出堡包抄,当即御使剑芒诛杀而来。
千剑宗以剑为名,青阳境巅峰弟子御使的剑气就凌厉无比;还胎境修士所使剑芒,更是能斩断一切凡铁。
赤枫堡一名苦奴竟然能以凡铁震裂剑芒,对这样的人物,不亲眼看到他死,怎么能叫人放心?
陈寻还在迟疑不决,就有一枚青滢古镜飞到石溪上空,一道清滢灵光从古镜射出,透过溪水直接落在他的身上。
陈寻就觉得他扒光后被人围观一样,心念转动之际,在原处留下一道神魂分影,真身往水底又潜入一丈。
下一瞬,青滢古镜射出一道雷光,透过溪水,直接将陈寻留在原处的神魂分影打散,涌动的水流直接将溪水里一截枯木压在粉碎。
陈寻暗暗心惊,没想到这枚古镜法器竟如此厉害,要不是他脑子更聪明一些,就要被迫露出行迹了。
仅剩七八个苦奴逃回赤枫堡,但那中年文士与另两名守名修士并没有撤离,陈寻心里暗暗奇怪,心想那中年文士有还胎境中期修为,另两人年轻一些,也晋入还胎境,总不可能就这样被千剑宗无声无息的干掉了吧?
就在陈寻捉磨不透之时,石溪西岸骤然响起一声凤鸣,一只巨大的火鸟从西岸赤枫林里升腾而起,往两百米外峡谷里的千剑宗修士猛扑过去。
千剑宗修士想将赤枫堡上空的法器撤回已是不及,当即立即掣出其他法器抵御火鸟,而火鸟扑至峡谷上空又是一声厉啸,张口喷出无数火雨将峡谷淹没……
第三章火凤焰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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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见那只腾空而起的巨大火鸟,炎型巨翅展开将有三四十米宽,仿佛从烈焰中浴火而生的火凤,张口喷出无数火雨,瞬息间将峡谷淹没。
陈寻见双方的视线都被吸引到峡谷上方,就从溪水里爬出来,闪身躲入岸边的草丛里,这才看到刚才攻击他的那枚古铜镜,此时悬峡谷上方,撑开一面数丈方圆的灵光罩,将漫天喷洒的火雨挡住。
然而千剑宗还有五名修士没有来得及躲进古铜镜护罩之中,只能御出自身法器苦苦支撑。
汇聚天地灵气的火鸟喷出火雨仿佛无休无尽,那五名修士很快就会支撑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殒命火海之中。
陈寻也不知道火鸟喷出的是何种火焰,落在光秃秃的石岭上还在燃烧,就像将山石都点燃了一般,百米宽浅的峡谷已是一片火海,火鸟犹在半空持续不断的喷射火雨。
片刻之后,那枚古铜镜撑开的护罩开始晃动起来,显得有些支撑不住。
以古铜镜为法器的,是千剑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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