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修为稀疏,却敢屡对府君不敬,倘若纵容之,有损府君威名。”姜君问身后一名妖姬,美眸冷冷的瞅向万丈之外的陈寻,却不知府君刚到珑山时就想给这个狂妄的沧澜侯一个下马威,为何现在反倒能忍下这口气了?
魏玄成退到春陵君的身边,心怀嫉恨的说道:“十一樽北斗玄兵,陈寻无德无能,却将两樽北斗玄兵收入囊中,此时不施加惩戒,等我们进入其他的珑山禁地,还不知道要被他顺手牵走多少宝物。”
魏玄成效命春陵君座前,身为策天府重臣,北斗玄兵印这样的顶级天阶法宝,他都没有机会染指;陈寻竟然在他们眼鼻子底下,将两樽北斗玄兵印收入囊中,他心里怎能平衡?
陈寻此时已经没有什么能要挟元青裳的,只要元青裳、少奚延不从中作梗,他们此时随便捏个罪名,将陈寻拿下来,应是易如反掌。
姜君问轻轻一叹,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魔龙闯入云洲,西北域糜烂不堪,帝君已有诸多不满,甚至都要亲自从天钧境返回云洲。此时西北域的局势暂时平缓下来,但又有数以百万计的魔族聚集北域黑阴岭,四宗还无可或缺;即使要诛杀此子,也理应由赤眉真君出手,其他人不便代劳。我们就暂且捏起鼻子,忍他一忍。”
魏玄成心里一惊,问道:“帝君知道此子姓名?”
“应是不知,但云洲形势一发不可收拾,帝君不得不出面收拾残局时,有些事情是怎么都瞒不住的,”姜君问说道,“你真要看他不顺眼,还得要先拿住他的把柄再说。”
魏玄成心想府君心里对心计狡诈的陈寻,还是极其不满的,但事情牵连甚广,却是不想在此时节外生枝,也不再多说什么。
春陵君见元青裳那边事毕,扬声说道:
“此地事休,我们是不是该往第二处禁地了?想来这次,元青棠、少奚延,你们该不会再欺瞒我了吧?”
“都是各凭机缘、本事,春陵君此前没能发现地下道宫,又能怨得了谁?”元青裳美眸横转,对春陵君却无客气。
看元青裳母女绝美容姿颠倒众生,春陵君心里想,若有机会将这两妖女收为宠妾,即使无望超越涅槃,也无枉此生了。
春陵君心里想归想,有淡淡金色光焰笼罩的脸庞却是肃穆,眼瞳透出湛然神光,往一旁的陈寻等人扫去,又与元青裳说道:“策天府与青鳞族,都有大量人手在珑山中麓牵制蜃妖,元青裳、少奚延,你们大概也不会再容忍这无赖子跟在我们后面浑水摸鱼了吧?”
元青裳眸光亦往陈寻这边扫来。
陈寻心里将春陵君祖宗十八辈都操过一遍,但春陵君提出这点却难以反驳。
策天府与青鳞族派出大量人手在珑山中麓牵制七族蜃妖,是他们能在开阳谷从容探寻地下道宫的关键。
元青裳、少奚延即使不追穷他扣押其女为质的事,但春陵君提出要将他逐走,元青裳、少奚延多半不会拒绝。
陈寻心念转动也快,不待元青裳开口,哂然笑道:“春陵君令我放了少奚燕岚,陈寻有哪点不遵从的,怎么这会儿就又成了春陵君眼里的无赖子?陈寻虽然不想错过此次盛事,但也知道无功不受禄的廉耻。春陵君,元前辈,你们放心好了,接下来几处禁地道宫,若有仙人遗宝,策天府、青鳞族能拿得走的,陈寻绝不伸手,就站旁边看看。策天府、青鳞族拿不走的,陈寻或可一试,想必你们也不会拦我。再者说,春陵君、元前辈,你们要是因仙人遗宝闹出什么不愉快来,陈寻站旁边也能说几句公道话……”
春陵君真想收回他刚才跟魏玄成所说的那番话,一掌劈死这小子真要省心多了、顺心多了。
“你倒是大言不惭,珑山之中,有什么遗宝你能取而府君、元殿主取不得?”魏玄成听到陈寻如此狂妄的口气,都忍不住出口讥笑,“沧澜侯,你未必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陈寻笑而不答,接下来会遇到怎样的凶险,他也难以预料,但不能让春陵君有与元青裳将他联手逐走的机会跟借口。
元青裳、春陵君各率人马,往第二处禁地飞去。
陈寻、常曦则与顾馨月等人远远缀在其后。
第二处禁地位于一座山谷之中,山谷里一侧的断崖早就被蜃兽打塌,三百丈高的雷霆铜柱露出地面。
地面上的建筑早被蜃兽摧毁一尽,山谷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无数碎石将草木掩埋;从倒塌的一块巨石上,陈寻他们远远能看到“天权”二字古篆,心想这就是珑山七禁之二的天权道宫了。
陈寻他们就停在天权谷的外围,隔着一百多里远,不再接近,算是遵守他与春陵君、元青裳的约定。
“你真就不进去插一脚了?”常曦侧过头,饶有兴致的瞅着陈寻的眼睛。
顾馨月也是奇怪,看向陈寻。
“那头蜃龙,不管有没有老死,必定将他所知道的凶险,早八辈子都告诉他的那些蜃子蜃孙了,”陈寻撇撇嘴说道,“九年前,蜃兽引雷霆强攻破开阳宫,但留下最后一层阵法禁制不破,就提前撤出开阳谷,也没有进入地下的玄兵殿,显然是早就知道激活北斗玄兵的后果是什么。天权道路以及其他禁地,若地下都真有秘殿,蜃兽占得先手而不进入,就说明这些秘殿里还有很多我们难以预料的凶险。现在由春陵君他们先探路去,有何不好的?”
“也是,就没有见过你吃亏的时候。”常曦笑道。
在玄兵殿时,顾馨月只看到北玄甲将四樽玄印从大殿里卷出,却不知四樽玄印之中,有一樽是有真正堪比天人境强者的北斗玄将印。
要不是陈寻提前将一樽玄将印、三樽玄兵印,就算策天府与青鳞族能毫无保留的联手,都未必能应付所遇到的惨淡局面。
更何况,谁知道天权道宫的地下秘殿里,有没有像北斗甲这样滋生自我灵识的符兵或者机关傀儡?
陈寻微微一笑,说道:”春陵君、元青裳在开阳谷轻易得手,就注定他们在天权谷会大意轻敌。就算他们不联手排挤我们,我也不会轻易跟着他们跳进这个坑里去啊!”
顾馨月微微一笑,才知道陈寻胆大妄为之际,实际上心思算计极其慎密,她刚要说什么,突有十数道光柱从天权谷的碎石堆底下射出,直欲要将暮色四色的天幕撕开。
下一刻,碎石激飞,少奚氏、策天府负责挖开碎石的弟子修为低微,一时间猝不及防,根本就来不及躲开,就被碎石打得血肉模糊,一起被带到高空。
十数头石兽从地底冲出,浑身闪烁黑色玄光,眼瞳里燃起熊熊火焰,就往策天府、少奚氏在开阳谷底的诸多弟子扑去……
石兽背生两张巨翅,周身青黑色的石鳞像刺刃一样竖起,虎头牛身,咆哮声如犬吠,震天动地。陈寻即使远在百余里,亦能感受石兽眼瞳熊熊火焰里透漏的凶气是何等的骇人。
“穷奇石兽!”常曦脸色也是一变,压着声音娇呼起来。
陈寻感觉到老夔在虚元珠中也紧张起来,问道:“穷奇是什么异兽,仿照其外形炼制的石兽傀儡,有何厉害之处?”
“北斗仙人应不会简单仿照穷奇的外形炼制石兽傀儡,这十数樽石兽傀儡,很可能就是由穷奇神魂所炼制的精魄驱动!”老夔说道。
“尔等鼠辈,竟敢侵扰仙人道宫,今日此地就是你们的葬身之所!”一头漆黑似铁的高大穷奇石兽,将逃至石崖上的一名策天卫扑杀在地,像踏西瓜似的一爪将其头颅拍成稀巴烂,凶焰四溢的盯着开阳谷里的众人,震声咆哮!
陈寻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拥有自我灵识的符兵或者机关傀儡……
第六十三章天钧之秘
天罗巨掌从虚空中穿出,有百丈巨大,挟天地之威往那头周身漆黑似铁的穷奇石兽拍去。
穷奇石兽看似石刻铁铸,身肢却灵动无比,比真正的穷奇神兽并无差异,伸出铁柱一样粗壮的前肢,巴拉两下,就将春陵君所化变的天罗巨掌拍成一团碎光流影。
狰狞的头颅,有如铜铁所铸,怒吼之际,更有一层黑色的火焰浮出。
剧烈震荡的天地元力,四周陡立千丈的崖谷,碎石哗哗如雨洒落。
“吼!”一声巨吼,其他穷奇石兽皆似得到命令似的,从两侧山崖化身十数道黑色流影,都往春陵君那边扑去。
魏玄奇身后所背的剑匣翁翁作响,七柄灵剑透出水泽光波,势如恶蛟扑出,释出道道剑芒,迎头就往一头穷奇石兽劈去。
策天卫在两名元丹真人率领,组成两队山河战阵,守在春陵君的身侧。
四名艳姬也都变回七彩羽翼的妖禽真身,妖躯高达二十余丈,飞于春陵君立身的山崖前,七彩羽翼展开,仿佛山崖前的瑰丽流霞,引颈凤鸣,天幕即刻荡出一层层水波状的涟漪。
下一刻,一团团红莲天焰自天而降,往十数头穷奇石兽覆去。
陈寻没想到春陵君的四名妖禽宠姬,体内不仅有与青鸾相近的荒古精纯血脉,其天炎之道的修为也是如此精深,竟能接引比青莲焰更为精纯的红莲天焰。
只是这些穷奇石兽,要比想象中更为强横,红莲天焰似殒星流火降世,但射到它们身上,除了一团团灵光暴闪外,却难伤其分毫。
数头穷奇石兽被红莲天焰打得在深谷里翻滚,无数石木撞碎撞飞,但很快又振身飞起,继续往春陵君等人扑去。
春陵君神色凝重,从储物袋中祭出一只青玉如意,往虚空中一投,即化作一头青色灵蛟,往最先扑来的两头穷奇石兽缠卷而去。
与山河战阵、山河法阵灵气、法力汇聚的蛟龙法相不同,春陵君掷出青玉如意所化的青色灵蛟,更像是一头活物,在半空发出如雷震动的嘶吼,震得四壁高崖碎石如雨滚落,千丈蛟躯伸展,堪比甲盾大小的青色蛟鳞闪烁金属冷质的寒光,利爪张舞,就将两头穷奇石兽拍飞数百丈外。
“青玉如意必定锁有一头真正的蛟龙魂魄!”常曦说道。
陈寻让顾馨月等人,先往东南撤出,去找杜良庸他们汇合去,不要留在这凶险之地。
接下来他们一旦被殃及池鱼,修为跌到天元境的顾馨月,此时能起的作用也实在有限。
陈寻只要能成功将灵池法阵推演出来,就能助顾馨月在三五年内恢复法相境中期的修为。
到那时,顾馨月才是四宗的一大强助;要是此时稍有不慎,让顾馨月殒落此地,就太得不偿失了。
顾馨月、容缨、顾元畅三人走后,老夔元神则变成人身,从虚元珠中出来,瞩目看着天权谷里的激烈战事。
姜君问身为策天府五大府君之一,与姜明台等人共掌云洲最高权柄,陈寻自然能猜到他手里会有不少绝活,陈寻问老夔:“老夔,你修为恢复到几成,能将姜君问的这头蛟龙拍死?”
“蛟兽体内杂有神龙血脉,怎么能跟我族相提并论,”老夔瓮声说道,“待我重塑肉身,横扫云洲天人境巅峰强者都不在话下,区区一头青蛟,又能算什么?”
常曦说道:“你要真能重塑肉身,从虚元珠中出来就会受到天道的压制,还真未必是这头青蛟的对手。”
“你这女娃,说话真是不中听。”老夔不满的说道。
陈寻哈哈一笑,知道常曦戳中老夔的痛处了。
天人境巅峰强者,留在云洲就已经开始会受到天道的压制,在雷劫的威胁下束手束脚,通常都不敢在搏杀将实力完全发挥出来。
故而一些天人境巅峰强者,没等晋入涅槃境,就先借纯阳道器或天地法阵,进入比云洲更高层次的天域修炼……
涅槃境以上的强者,更是绝不会轻易返回云洲。
老夔随虚元珠降落沧澜,近万年藏头藏尾,一方面云洲强者如林,另一方面也是他的修为开始受到天道的修为,也只能深藏梧山地底或玉柱峰石崖之下不敢轻易露头。
露头易遭雷劈,天人境巅峰强者在云洲,实在是过得不如人意。
春陵君祭出青玉如意,但扳回劣势没过多久,那头漆黑似铁的穷奇石兽就从高崖扑下来,加入战团。
这头漆黑似铁的穷奇石兽,很显然北斗仙人在炼制时,没有将其自我灵识炼灭,就像常真那样,还留有独立的人格,实是这群穷奇石兽的头领。
它扑过来,张开两丈开阔的巨嘴,就喷出一道青色光柱,直接就洞穿一头妖禽艳姬的翼身。
“啊!”
春陵君身边这四名妖禽艳姬,都有法相境巅峰的修为,此时变回妖躯真身,虽然没有修炼到魔纹金身的程度,却都是强横异常,但是叫穷奇石兽喷出的青色光柱扫中,一头妖禽的左翼就像烧熔了一样的蜡烛一般,血肉直接就滴了下来。
这头妖禽凄厉惨叫,从半空就倒栽下去。
而在这头妖禽之后,被青色光柱扫中的山崖,整个像被刀切开似的,千丈巨岩就从山头滑落下去。
看到这一幕,春陵君也是色变,从怀里取出一幅画卷展开,射出一道有着无穷山川河谷之景的虚影,横亘在天权谷的上空,将那头穷奇石兽挡住的同时,也将遭受重创的那头妖禽宠姬卷入其中。
下一道,虚影就重新化作一道青灵玄光收回画卷。
这幅山河画卷,如此玄妙,陈寻心想必是某种洞府法器,将妖禽宠姬收入其中可以保命,只是不知何故,春陵君暂时还不能继续用这幅画卷御敌。
看画卷虚影将穷奇石兽挡住的瞬间,陈寻有时空停滞之错觉,暗感这副山河画卷多半也是纯阳道器级数的法宝。
锁有蛟龙魂魄的青玉如意,堪比纯阳道器的山河画卷,陈寻倒想看看姜君问还有多少保命的底牌,心里又想,姜君问身家如此厚实,不辞辛苦,率部远赴数十万里进入坠星海深处,大概不会为得几件天阶法器就满足吧?
是不是珑山或北斗仙人有什么秘密,是策天府或者说姜氏急于进入珑山找寻的?
陈寻将他心间的疑惑问出来。
“你以为熹武帝朝就是姜氏的全部?”常曦横了陈寻一眼。
“难道说其他天域还有姜氏的分支遗族?”陈寻问道。
“应该说云洲姜氏,仅仅是上古氏族姜氏的一小支遗族而已,”常曦说道,“上古氏族姜氏的势力,庞大到令你难以想象,其宗族的立基之本在天钧大世界,云洲仅仅是其统治的中千世界之一。天钧大世界,要比云洲更加混乱,姜氏仅仅还是天钧大世界的一方霸主而已,面临的强敌无数,特别是与姬氏的恶斗,数千年来在天钧大世界就没有停止过。所以其在统治云洲之后,每隔六十年都要从诸宗、诸郡挑选弟子进入天钧秘境历炼,实是为姜氏输送继续与姬氏厮杀的炮灰。这四千年来,七宗天人真君以上的强者如此稀微,实有不少人,殒落在天钧大世界;同时云洲大量的修炼资源,都被姜氏输往天钧大世界了……”
陈寻张开嘴,咂了咂,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现在火烧眉毛,也不是试探大当家底细的时候,问道:“姜君问这次是直接奔北斗仙人而来的喽?”
“应该是这样!”常曦说道,“北斗仙人在焚天境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但数十万年来诸大天域都不知其音信,其子弟也多推测北斗仙人早就殒落。姜君问此行进珑山,寻找北斗仙人的遗宝可能还是其次,或许姜氏认为能在珑山找到发现北斗仙人踪迹的线索也说不定。只是他们还是小看了珑山,换了是我,就该将策天府的五大府君都派过来……”
陈寻笑笑,不管姜氏背后的势力有多强,但在云洲以策天府为主,仅有五名天人境强者镇戊四方,哪里可能将五大府君调集一地?
除非姜氏从天钧大世界调派多名天人境强者进入云洲……
不过想到姜氏竟然在天钧大世界都是一方霸主,陈寻也是暗自乍舌,心里十分不爽,即使姜氏的涅槃境强者不会轻易进入云洲,但以看来,姜氏能调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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