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裙女子周身金焰涌动,以神识摧动聚珍阁大阵,数道青濛濛的灵气绞成长索,似长蛇吞信从半空垂下来,将陈寻的气机锁住,更多多名女侍仗剑从她身后飞来,数人组成一座剑阵,遥指陈寻,势要强破陈寻的剑阵。
陈寻嘿嘿一笑,暗中将聚元灵瓶取在手里,迫不及已,他也只能大开杀戒,冲出聚珍阁去。
“珍娘,莫要胡闹!”此时就听见一声厉喝如雷轰来,震得绿裙女子气机一滞。
紧接着就有一名紫袍青年从外面跨步进来,气势看不出多强,但他手里持一柄雪白长尾的拂尘法器,往阁子里一刷,就有一股清盈之气往众人的面前扑来。
挡无可挡,陈寻就觉这清盈之气入体,使他体内刚刚萌生的一点杀气也消弥于无形。
陈寻心想这拂尘法器到底藏有什么玄机,竟然能消弥他人的杀机?
他暗感这紫袍青年才是真正难缠的敌手,跟这样的敌手搏杀,心中杀意被对方压制,就很难发挥出最大的实力来。
那两名有风氏的蛮修刚才那披坚执锐、从无数杀戮中磨砺出来的无敌战意,被这清盈之气一冲,竟然也被消解掉大半,气势陡然落了一大截。
紫袍青年的话还颇为管用,绿裙女子气鼓鼓的从法阵中枢收敛神识,气愤说道:“聚珍阁叫他们搞成这样子,莫不成还要我们忍气吞声?”
“聚珍阁设法阵护宝可以,妄动法阵锁杀他人,谁以后还要登门做你们的买卖?”陈寻蹙起眉头,不耐烦的说道。
“聚珍阁启动法阵,只是以防不患,你若心里无亏,不藏头藏脸走进聚珍阁,怎么就会觉得这是在针对你?”珍娘起初动手时,还怕砸坏打坏什么东西,没想到陈寻出手根本就没有顾忌,要不是聚珍阁本体有阵法禁制保护,整座楼刚才都会被轰成粉碎,哪里甘愿就这样让人拍拍屁股就走了?
陈寻心里冷笑,要不是两位蛮修恰好出身有风氏,他刚才还会隐忍一下,就算是受点委屈,也算不上什么,但他此时正愁找不到与有风氏拉上联系的途径,怎么不借机把事情搞大一些?
不管聚珍阁背后的势力有多强大,但在澹州城内,局势还是完全受姜氏掌控。
那两名蛮修虽然言行粗鲁,脑子却是不笨,年长者冷声说道:“只许聚珍阁以防不患,他人就应该束手让你们拿刀剑架在脖子上防着?”朝陈寻拱手谢道,“风霸、风虎,多谢上修仗手相援。”
陈寻心里暗暗奇怪,这老家伙如此精明,刚才为何那般冲动出手?
陈寻没有接风霸的话茬,跟紫袍青年说道:
“说再多也无用,要没有其他事情,想必两位不会再阻本尊离开了吧?”
“敢问真人仙居何处,他日好让我登门致歉。”紫袍青年问道。
紫袍青年手里的那只拂尘,绝对是收敛气息的异宝,若非陈寻对阴阳气息的变化极为敏锐,这一刻还察觉不到此人体内涌动的一念杀机。
陈寻心里只是冷笑,心想紫袍青年多半是怕在澹州城内出手,会引来姜氏强者出面干扰,但与绿裙女子终究都是心胸狭窄之辈。
“本樽无名无姓,居无定处,在澹州也是暂留数日,看有无合用的法器,”陈寻傲然说道,“致歉就算了,聚珍阁所出售的宝物,太过咬手,想必我们也没有再相见的机会。”
“……”紫袍青年微微含笑,似乎对陈寻这番的话毫无介意。
“适才都是误会,”南行意这时候得了陈寻授意,站出来当和事佬,说道,“也是梧山有一批龙鳞要脱手,刚才不意间提及此事,有风氏的两位上修颇感兴趣,不想会令珍娘不悦。有风氏两位上修,若真对龙鳞有兴趣,可到梧山行院一聚,就莫要再在这里,跟珍娘争什么意气。这位上修,刚才维护之情,晚辈也是感激不尽,晚辈想请上修到梧山行院一聚,让晚辈能稍尽感激之情……”
“梧山行院若真有龙鳞在手,本尊倒要去看一看。”陈寻傲然说道。
陈寻不知道聚珍阁背后是什么势力,但想到梧山真要跟聚珍阁交易,必会给盘剥得极其厉害,要是有机会跟周边的部族直接交易,才真正对梧山有利。
紫袍青年刚刚从外面赶回,不知道他们刚才在聚珍阁内谈什么事情,此时眉头一挑,问道:“听说云洲曾有仙府、蜃龙出世,梧山手中的龙鳞,可是蜃龙身上之物?”
“不错,珑山在云洲出世,龙鳞确是我家宗主从珑山蜃龙身上所取之物。”南行意说道。
“那我能否也过去一观?”紫袍青年问道。
第七章熹武帝
陈寻他们刚从聚珍阁出来要去梧山道院,就有十数道遁光从南岭掠来,在半空滞住身影,当中一人厉声喝问:“聚珍阁因何事争斗,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不管聚珍阁背后的势力多强,但在澹州,姜氏才是绝对的统治者。
姜氏此时在天钧境占下的地盘不大,但正因为所占的地盘不大,更不会容其他势力乱来,伤及姜氏在澹州的根基。
这十数人都穿玄黑灵甲,衣禁处绣有金蛟,一看就知道是熹武帝驻守澹州城的嫡系精锐,为首有法相境中期修为,其他十二人皆是元丹境武修。
陈寻心想这十三人组成山河战阵,连天人境强者都能压制,看来姜氏对澹州城内的打斗真是极其敏感,也难怪紫袍青年心里明明存有杀机,却选择先息事宁人,原来真是怕场合闹得太难看,在姜氏面前交待不过去。
“敝人乃梧山道院主事南行意,见过这位将军,刚才大家有些小误会,这会儿释过误会,都还想到梧山道院做客呢。”南行意说道。
南行意虽是梧山在澹州的负责,但在黑甲武将的眼里却一文不名,为首的黑甲武将,眼瞳透出锐利的焰芒,从紫袍青年、陈寻、绿裙少女、风霸、风虎的脸上扫过,说道:
“你们都跟我走一趟,自有你们分辩的机会。”
“敢问是惊动的哪位大人?”紫袍青年问道。
紫袍青年虽然差半步就能修成天人之躯,但也知道澹州城虽小,但藏龙卧虎,还不是他能放肆的。
除了熹武帝与田氏老祖两位涅槃境巨头外,少说还有十数天人境强者在此地潜修,不然的话,大鸿、风后两族,早就将这巴掌大小的地方给铲平了。
“呱臊那么多做什么,你们既然说是误会,那就跟我去解释一下。”玄甲武将说道。
陈寻眉头微蹙,他刚才将聚珍阁搞得一糟糊涂,但丝毫没有破坏聚珍阁的法阵,外面的动静应该极微,看玄甲武将似从南岭方向飞来,怎么也应该是天人境巅峰强者,才能在这么远的距离,感应到聚珍阁之中的剑拔弩张……
陈寻确信没有什么把柄可以让人抓的,跟着跑一趟,也不怕对方会为难他,但他想要在天人境巅峰强者面前继续掩饰身份,这个就比较困难了。
但他也不能为了掩饰身份,就这样大打出手,杀出澹州城吧?
陈寻无奈之际,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南岭的群山之巅,屹立着一片连绵十数里、气象森严的巍峨宫室。
看到这片宫室的规模跟巍峨气度,陈寻真正是大吃了一惊,都不用旁人提醒,他都能猜到这里是熹武帝的潜修之地。
既来之则安之,陈寻虽然想不明白熹武帝怎么会直接干涉这样的小事,但他人已经走到熹武帝的行宫之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随玄甲武将走到一座琉璃玉顶的大殿前,在等候通禀时,陈寻看到庆王姜澜化为一道遁光,从他的行宫往这边飞来。
陈寻情知现在怎么都瞒不住身份,松开对脸部肌肉的控制,恢复原貌,走到庆王跟前,问道:“帝君见召,到底是怎么回事?”
庆王姜澜摊摊手,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你的气机引起父皇的注意。刚才父皇派人过来人问我,庆王府那边有无邀天人境强者进入澹州。我刚要过来解释,没想到父皇已经派人将你们找过来了。”
紫袍青年、绿裙女子,与庆王都相识,走过来行礼:“逍然、珍娘见过庆王。”
庆王姜澜朝紫袍青年、绿裙女子拱拱手,算是回礼,问道,“孟真人、珍娘与陈真人,怎么一起从澹州城里过来?”
“我等与陈真人发生了些小误会,不想竟然惊动帝君,”紫袍青年满脸狐疑,眼瞳透出淡淡的焰光,在陈寻身上打量了好几下,才拱手问道,“说起来,逍然还不知道陈真人的尊姓大名呢。”
庆王姜澜哈哈一笑,替他们介绍道:“聚珍阁少主孟逍然是天道宗的真传弟子,陈寻是梧山夔龙阁宗主。你们两人都是炼器大家,有机会可要好好切磋。”
天道宗、孟氏、姜氏是什么关系?
陈寻初来乍到,而南行意此前接触的层次又太浅,天钧境太多的情况,他都还没有机会掌握,都不知道天道宗、孟氏在天钧境算多大的势力,跟姜氏又是什么关系。
陈寻只是微微颔首,跟聚珍阁少主孟逍然谦逊一笑。
孟逍然心里波澜还是难以平复。
他们不把华胥坊给拆了,熹武帝还不至于直接过问澹州城里的争斗,真正令他震惊的,还是庆王姜澜刚才的那番话。
陈寻的气机竟然引起熹武帝的注意,甚至熹武帝认为他的气机不弱于寻常的天人境强者,不然也不会额外重视这件事。
姜氏在雪龙山根基尚浅,不得不小心行事,真要有来历不明的天人境强者潜入,熹武帝确是要直接过问。
但是孟逍遥怎么看,陈寻都不像是天人境强者的样子,难道是熹武帝的感应有误?
陈寻却是大感头痛,知道熹武帝对他的气机感应没有错,他已经悟得阴阳演变大道,从气机上来说,跟天人境强者实在是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只是没想到他计划得那么好,最终竟然瞒不过熹武帝的眼睛,心想他今日去见庆王姜澜,或许是个败招。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懊悔的,身份既然败露了,田氏、元武侯府、谷阳子有什么明招、暗招,他都接下来就是。
或许青牛兕师说得对,修行求道,有时候只能一往无前,而不能一心想着借势。
“澜儿,你请几位小友进殿来。”琉璃大殿里传来声音,听上去飘渺之极,却又清晰之极的在众人耳畔回荡。
南行意、阿珂心里都极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要跟陈寻他们一起走进琉璃大殿。
陈寻朝南行意、阿珂微微颔首,示意他们一起进去,这样的机会难得,要是他们能熹武帝这样的强者跟前,都能控制心神,对他们以后的道心修行,都有极大的益处。
风霸、风虎则是出山虎狼不畏绝险,跟着大家一起走入大殿。
大殿中央并排摆放着两张莲形宝座,陈寻随同庆王姜澜,向坐在莲形宝座上的两人行礼。
熹武帝头戴玉冠,身姿巍峨挺拔,下颔留有短须,星目玉容、丰神俊朗,看样子就像是个精力正旺盛的中年人,实已有七千余年的寿元。
田氏老祖身穿青色道袍,脸容枯瘦,眼瞳还透出几许倦怠,完全看不出强者的气概,但陈寻从他身上却感受不到任何气机的存在,即使明明看看田氏老祖就坐在眼前,心里却有种空落落的感觉,暗感这才是掌握了大道的绝世强者啊。
虽然从田氏老祖眼里看不到有丝毫的敌意,但田氏一族的作风,陈寻知道田氏老祖只是不便当着熹武帝的面,将对他的敌意流露出来罢了。
“我听澜儿提起过你,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修行不过百年,竟然也悟及大道,刚才真是吓了我们一跳,还以为是有什么敌方强者,潜入澹州城了呢。”熹武帝笑道。
“帝君谬赞,陈寻修为实是浅薄得很,仅仅是机缘巧合,摸到一点大道的影子而已。”陈寻知道他此时跟真正的天人境强者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熹武帝此时夸赞,未必有什么坏心,但这话落在田氏老祖的耳朵里,或者传出去,对他绝无半点好处,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赶在他修为大成之前,对他下手。
“你们刚才在聚珍阁里,又是怎么回事,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来?”熹武帝又问道。
“实是逍然侍妾太过娇纵,态度不善,惹得陈真人心里不悦,才产生了一些小误会,还请帝君治罪。”孟逍然上前主动将这事揽下来,但旁人听了他话中之意,却会觉得陈寻也是得势不饶人的主。
“既然是误会,那释去便好。”熹武帝显然也不会纠缠这种小事,但既然是因为这个借口,将这么多人召来,也不能不过问一下。
熹武帝安排宫侍赐座,又说及黑阴岭剿魔之事:“本帝近日出关,才知云洲魔劫、神宵宗破灭诸事,也知梧山四宗建功甚伟,说是力挽狂澜,也无不当。本帝诸多赏赐,已召令策天府颁布下去,既然你人已经在澹州,那本帝自然另有赏赐……”
“……”庆王赶忙趋前说道,“陈寻欲率梧山弟子在狼牙半岛择地建城,为父皇分忧。”
“哼!”风霸、风虎还以为今日之事,跟他们没有什么瓜葛,大概在大殿里骗顿吃喝说回去,此事听着熹武帝竟然要将他们有风氏的祖居之地,作为封邑、赐给他族,怎么还能坐得住?
熹武帝眼瞳里金焰大涨,往风霸、风虎两人脸上扫去。
风霸、风虎都没能从青玉长案站起来,就像是被受了两击重创,萎靡不振的坐回去,再不敢有半点放肆。
熹武帝冷冷一哼,完全没有理会风霸、风虎的意思,跟陈寻径直说道:“本帝看你也不是贪婪世俗权势之人,但你若有子嗣,或可指定一氏,永袭狼牙侯之爵封、治狼牙半岛千里之地。”
“帝君真的同意由陈寻指定狼牙侯的爵封授给哪家?”陈寻淡定的问道。
“本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熹武帝说道。
“陈寻请帝君封有风氏为狼牙侯,梧山在狼牙半岛取百里之地建城,愿与有风氏一起为帝君分忧,共建狼牙。”陈寻说道。
听陈寻这么说,庆王急得都要跳起来,都恨不得揪住陈寻耳朵,问他心里到底明不明白,父皇将狼牙半岛赐给梧山,就是希望梧山能够武力统治有风氏,避免这些蛮族部族日后成为澹州的隐患。
如果父皇再要想封有风氏为狼牙侯,还需要你陈寻跳出来做这个好人?
“这是你心里真实所想?”熹武帝眼瞳神光收敛,就像黑幽幽的无底深渊,语气变得毫无感情的问道。
“确是陈寻心中真实所想。”陈寻淡然说道。
“那好……”熹武帝沉吟片晌,却似乎忘了说后面的话,挥袖道,“你们出去吧。”
第八章善后
陈寻、南行意、阿珂在大殿外守候片刻,庆王姜澜才从里面走出来,脸上多少有些抑不住的气急败坏,只跟风霸、风虎说道:“你们在这里候着,父皇另有旨意赐下。”又请陈寻、孟逍遥等人,到他的金霞湖行宫饮宴。
到金霞湖行宫,庆王姜澜先拉陈寻到密室说话:“你是心里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父皇行分封之策,便是要诸族、诸宗能替他分忧,统治这些部族,以免他日成为后患,你今日怎么能荐有风氏为狼牙侯?”
陈寻神色如常,笑问道:“帝君怎么说?”
“父皇金口玉言,话既然都说出口,自然不会不算数。”庆王姜澜说道。
“君上,想知道陈寻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吗?”陈寻问道,他猜测熹武帝令风霸、风虎留下,应该是说封爵之事。
“你说。”庆王说道。
“澹州万里之域,大小部族仅四五百万人,诸宗、诸族实力占有绝对优势,又有帝君与田家老祖坐镇,就算是将这四五百万蛮荒族人都强捋为奴,也易如反掌,”陈寻说道,“但陈寻想帝君之志,绝不在这万里之域吧?”
“雪龙山十数万里,原本没有什么大部族,还是父皇进入雪龙山后,大鸿、风后两族的手才伸过来。雪龙山两翼的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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