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消片刻,那王若萍见她犹豫,拂了拂鬓角碎发,笑道。“妹妹不必担心,事实上我倒是有一事相求的。”
来了花容握着瓶子的手一松,眉眼一敛绽放一个笑容。“姐姐但说无妨。”她本身是有任务在身的人,本不想蹚这浑水,可是眼下正是突破的关键时刻,南明城耽搁太久辟谷丹消耗不少,若是一直以凡间食物为食,对突破确实很有影响,这瓶辟谷丹,她确实需要。
那么便来个等价交换吧,既然做好了准备,她也宽了心,不要白不要。
王若萍看了看其余三人,见他们都已经进入冥想状态练气,于是说道。“你看小茱,她如何?”花容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正是指的黄衣少女,只见她闭目养神,嘴角紧紧抿着,额头似乎有密密的汗珠冒出。
便是这么远远看着中,她突然冒出一股熟悉之感,恍惚觉得又回到三年前那个山洞,景言他就坐在她对面,雪白的身形盘坐在石台之上,双目紧闭,嘴角微微抿着显出一派苦大仇深模样。这么久了,她其实已记不得当时的细节,只是记得那么一个别扭的雪白影子,好像一轮白白的月亮。
耳边一个炸雷响起,花容回神。哦,此时下雨,没有月亮呢。
“妹妹?”见她愣着不动,王若萍免不了出声相问。
“啊,她看上去有些不妥。”她没说百分百真话,那叫小茱的女孩若没有及时的施救,怕是活不过这个月,她面色虽然红润,但却是假象,是用大量名贵药材吊命显出的面相,只要药一断,这个女子就会即刻死去。
然而王若萍说:“你不必忌讳,她不是有些不妥,而是十分不妥,若不是师傅用药物吊着她,早就死了多时。”
“所以你们要我与你们一起去找巴蛇救她?”花容轻笑,目的暴露了,不过无事,一物换一物,公平。大约这巴蛇不好对付,所以她要找外援。
王若萍不否认。“我们四人中我修为最高,已是筑基后期,那两位是筑基初期。”她头一歪指指那两名男子。”而她……”指到黄衣女子时候,王若萍重重叹气。“不过练气五级。”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甘,虽然掩饰地极好,花容却听出来了。
这个小丫头果然是累赘啊
她正想问具体情况,可此时那个叫做小茱的黄衣丫头突然睁开了眼,望着王若萍眼神中透出一丝恶意道。“你是不满吗?”
“不是。”王若萍答地很干脆,从储物袋中摸出一个瓶子柔声道。“吃药了。”
黄衣女子闻言一把抓过王若萍手中的瓶子,掀开瓶盖子,倒出三五粒如拇指般大小的青色丸子一口吞下,也不喝水,就这么直直咽了下去,看地花容直咽口水。——看来她霸道归霸道,还是很惜命的嘛吃完药她立刻再次闭目凝神炼化去了。
然后花容才有时间听王若萍说说这一段故事,几乎可以算作她一生的最大的累赘,若是遇上渡劫,亦会是一场绝大的心魔,只是花容不懂为何她却要说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听。
大约是负累太多,无法撑下了吧。
在雨声里慢慢回忆,王若萍默默燃起一根静心香,透过袅袅青烟,一幕一幕,仿佛能看到她的过去。王若萍说:“姑娘可曾听说,苍梧大陆的北边有一处冰天雪地的小地方,叫做雪国?十二年前,我十五岁,……”
花容没做声,只微微点头示意知道这么一回事,那确是一个小国。
“我的爹爹是雪国大将军,我出身武将世家,自小便被灌输巾帼不让须眉的道理,十三四岁就跟着兄长征战四方,到了十五岁,更是盛名在外,求婚的世家大族无踏破门槛,可是就在家里替我选好一门名门贵戚之时,我却带着只有2岁的妹妹离家出走,拜入一个小门派修仙,再也没有归家。”
“你可知道为何?”王若萍叹气继续接着问道。
花容摇头。
“我实在是迫不得已”王若萍苦笑。“小茱便是我那2岁的妹妹,她如今所受之苦,都是我造的冤孽,是我害她中了剧毒,当时我怕的要死,便走了这么一条可称绝路的活路。”
即是绝路,又何称活路?花容不解。
“当时……”只是王若萍刚要细说,却突然闭住了嘴巴,眼神一凛,望向洞外。“有人来了。”她的声音在安静的洞中显得分外高亮,一时间其余三人皆是醒了,炯炯的望着洞外,一脸戒备。
噼里啪啦的雨声更加大了,在洞口化作一片朦朦的水汽烟雾。
第十六节 劫个色(补2号的)
很快一群带着雨的湿气的“东西”闯了进来。
之所以说东西,因为不像人。
首先跃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只狼,它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身躯健壮,耳朵也都是雪白雪白的,它的眼睛透着奇异的红色,有一种勾人心魄的魔力,它的背后站着一个明媚如火的兽皮衣女孩子,挑着眼朝他们笑,很是耀眼。
花容捂住心口,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狼后面跟着的那个少女开口了,十分直接。“把所有东西交出来”
花容抬头一看,是一个火焰小美人,兽皮靴子贴合在一对笔直修长的小腿上,靴子沿儿上一圈儿毛随风舞动。她上半身穿着一件短小的兽皮褂子,露出纤细而性感的小腰。蜜色皮肤,光滑的手臂,花容还注意到她修长的手指顶端闪耀着锐利的光,以及鬓角后尖尖的耳朵。
歪头,确实不是人啊——判断正确。
见没有人应话,那少女略带愤愤地将头一昂,脸上显出威严来:“你们都聋了还是傻了?你还不按照我的话来做”她指着王若萍。
这时候她的背后走来一个男人,魁梧有力的身体,凶狠的眼神,嘴角一裂开,露出血红的舌头和锋利的牙齿。
他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威胁来,咧嘴一笑:“嗬嗬嗬,与他们罗嗦什么,要不要我帮忙,我看这群人装扮不错,小脸儿也干净,肥羊呢嗬嗬嗬。”他的声音仿佛快要断气一般,花容暗想先生你怎么还不去插个气管丫别憋死了。
兽皮少女呸了一口:“放屁我们狼族何时轮到你说话?”
她不客气的话攻击力巨大,立刻让那人脸色臭的无以伦比,只听他冷冷一笑:“哼,横澜山妖狼族的公主果然厉害,丹药不够了自有办法补给,我自愧不如。”
“他们是北方的妖族——狼人,却不知为何会来到苍梧大陆的中部,果然变天了么?”惶惶然中,花容耳边响起了王若萍沉重的传音。她资历久,家乡又在极北的雪国,对于妖族的事情也知道的多一些。
“妖族?”花容紧捏了拳,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有着清冷如冰的气质,红色的令人一见难忘的眼,她还记得他说过的那个塔那把钥匙的事情,这与妖族的入袭中部会有关联吗?
不不不,她想到这里又摇起头来,眼前的妖族只是几个,并不能判断他们真的举族来了。
“废话就是废话,小妞,爷看上你了”花容尚未想完这到底怎么回事,突然那健壮的汉子已经快速朝着她攻击过来,毫无预兆的大力的拳头狠狠砸下,她一闪,本来站立的位置后方的那块大石已经碎成几片。
轰隆的烟尘中,花容腾空而起,快成一道残影,化作一个卷曲的球状然后猛地超前一击,正中那男人的裆下那尖牙男人被踢中要害,痛地满地打滚嘴巴里惨叫连连。“臭女人啊啊啊啊啊……”
包括兽皮少女大家都笑了,这个时候只见那白狼身后一个矮小的中年男子冒了出来,快步跑过去将男人扶了起来。“主人,主人,你不要紧吧。”却被那男人掀倒在地,跌了一个大马趴。不过他貌似不在意,还是挣扎着站起身,过去扶他。
那兽皮少女更是笑地大声。“到处发*的公猫嗤活该。”
这时候花容才发现那男人的屁股后面竟然拖着一条弯弯的尾巴……她不由吐了吐舌头:“我可不是故意虐待动物。”难道是猫族?
事实上她猜的不错,这个健壮的尖牙男子正是灵猫族的妖猫——十方。
“哼,小丫头,你倒是挺有一套,竟然将十方那样……嘻嘻嘻嘻。”那兽皮少女笑完杏眼一瞪,眸子中闪出一道微微的白光,“不过敬酒不吃吃罚酒,别说我没警告过你们。”这女子倒是大胆,想以一敌五吗?
花容撇嘴:“轻敌是一件要命的事情,你确定要来?”
那个女孩皱着眉,突然腿蜷起一跃飞身靠向花容,不带一丝犹豫,她手指快速结印轻声念到:“破道之一,风——”顿时一团龙卷裹住了花容,迷了她的眼。
这一击是出其不意,花容没想到这看似阳光灿烂的女孩也会耍阴招,竟然被困住了。
可是一道雪白的灵力从一边咻地射出,很快破了这个困局王若萍轻哼,吹了吹手指尖端,嘴唇微微一动:“狼果然是狡猾的动物”
一来就集中攻击和花容,当她是死的么?
被王若萍击中,那女孩子重重的落在地上,激出一地尘烟。见女子受伤,久不出声的黄衣女子小茱和另外两个男修士即刻也围了上来,嘲笑道。“不自量力”
花容有点鄙视他们,刚才你们跑哪儿去了,这下敌人落败了,晓得出来打落水狗了,果然有句话说滴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屎一样的队友,她突然想考虑一下是否要为了这一瓶丹药冒着生命危险去打巴蛇了。
这个队伍中只有王若萍可以算个战斗力,她有点同情她。
只见兽皮女子翻个身,蹲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竟然开始盘腿合手,看起来竟像是要修炼么?
“轻敌可是要命的哟?”兽皮少女眼角微微挑起将花容刚说的话原封不动回了过来,她眼中竟然含了一丝媚色,令人不忍移眼,一道雪白的光球从她的口中缓缓浮出,渐渐扩大“不好快走”王若萍心中大惊,高呼,可是来不及了,一道强烈的光闪过,那一直没有出声的白狼竟然化为一座小山大小,猛地将山洞顶塌了,此时碎石乱掉,混合着大雨倾泻而下,几乎要将人活埋。
虽然一瞬间有点担心他们能不能逃走,可是舍己为人实在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尤其是在如此慢一秒即是死的状态下,花容并不追求在他人的脑海中永垂不朽,于是她并没有管一边“虚弱”的小茱,而是趁着混乱飞速地往东边飞跑而去。
她认出来那狼族少女使出的是结了契约的神兽招数,那白狼估计至少是六级妖兽了。它就是活动一下筋骨,估计一下就能将自己炸成粉末,拌一拌做凉菜吃。
可惜理想都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花容突然发现一个举着一根长棍子的中年矮个子拦住了她,貌似就是称呼那猫妖为主人的家伙。
“嘿。”那个男人居然礼貌地弯了一个腰,对着花容道。“姑娘,主人看上你了,劫个色”
啪啪啪,花容听见自己额头青筋爆出的声音。
到处发*,果然是猫的特色呢
“好呀,先问问我的刀如何?”真想把这个小个子立即处以死刑,念头刚落,一道蓝光就挥了过去。
大雨被劈开一道斜斜空隙,混合着奇异的腥气与泥土味的雨水直冲鼻子。
第十七节 叛徒
只是那举着棍子的小个子竟然分外灵活,仿佛一只滑不留丢的老鼠,不好定位。几个回合下来,花容不禁有些气喘吁吁。
突然烟花一般的爆炸声从身后轰然响起,花容下意识地抬头,捂住嘴巴。
此时她的位置正好是正对这之前休息的洞穴的,只见不远处雨幕中一朵红色的花朵般的云团升起,妖气十足,也透着恐怖——此时那个小个子男人嘿嘿嘿笑了,透着得意。“愚蠢的人类与妖族对抗的没有好下场的,如果还要负隅顽抗的话,下一个就是你。”
什么?好大的口气。
喘口气,她突然脚尖一点,仿佛一只飞蝶一般向那个男子攻击过去,手也没有闲着,符篆不断地飞起,将他包围。
那男子虽然面对他主人的时候看起来十分没用,但也不是吃素的,竟然躲地过。
他嘴巴也不闲着:“原来这世间总有些认不清现实的人物四处乱跑,平白丢人现眼。”不过花容不理他这些恼人的话,继续丢符篆。看刚才那团爆炸的红云,看来王若萍他们凶多吉少,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出师未捷身先死,只是如今那狼族少女与猫妖还没有追过来,大约是在收拾战利品,想到这里她心头划过一丝难受,眼睛往小个子男人处瞟了一眼,她飞快结了个手印:“长长长……”
很快无数的藤蔓自小个子男人的周围飞速长起来了,化为一股股绳索将他缚住,挣脱不得。原来她刚才的丢符篆行为并不是要伤那男人,而是掩饰住她将植物种子暗藏其中的秘密。
而她刚才丢符篆的方位也是有讲究的,真正做到了严防死守,只要被藤蔓缠住,那小个子男人很难挣脱。
一开始,她攻击的目的就不是攻击,而是争取时间妖狼少女与猫妖为了战利品一定会对对方严防死守谁都不肯离开,只有让这个小人物来阻止她这只漏网之鱼了,而她在洞穴中也没有显示出全部实力,让这小个子轻敌,也是多了如今的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足以
丢下嗷嗷乱叫的小个子男人,花容飞快地冲了出去,在大雨中飞快消失了。她一边跑一边摸着衣襟里的那只青瓷瓶子,暗暗下了决心。“王若萍道友,我收你一瓶丹药,却不能对你们有所帮助,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帮你们报仇。”想完,长吁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雨渐渐停了,大约连着跑了十几里路,终于来到了一个小村庄。
按照幽幽的说法,过了这个村子,就是毗罗国主城了,这里也差不多算是范围之内了。
大约是近乡情更怯,化为人形的幽幽看起来竟然很有些紧张。而另一方面为了防止被追杀,花容也刻意换了男子打扮。
村子不大,据说大约有百多口人,花容搀着幽幽漫步在街头,四处看看。这里家家户户住的是一种上下两层的高脚房子,她走近看了看,发现似乎是竹子建造的。
花容没有见过这种屋子,有些好奇,问幽幽。“幽幽,这屋子倒是很漂亮啊。”这时候有一间竹楼底下窜出几只彩色的小鸡来,咯咯咯地叫着,似乎在觅食。那楼周围掩映着好几丛碧绿茁壮的芭蕉树,叶子微微抖动,小鸡钻入其中,进进出出,形成一幅干净祥和的画面。
幽幽的眼里第一次显出一丝温暖,低低叹道。“好久了,我离开好久了啊。”这时候竹楼中走出一个年轻男子,盯着幽幽直看,面上露出惊异的神色来。他上身穿着一件绛紫色的无领对襟小衫,下身是宽腰无兜长裤,头上扎着青色头巾,看起来很健壮。
“长生公主?”他突然惊叫然后腿一软猛地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口中喃喃。“长生公主饶命,长生公主饶命”
他声音太大嘴巴又太快,花容实在来不及阻止他,此时竹楼的窗户开了,一名女子探出头来怒道。“阿南你是眼花了还是疯了,长生公主已经死了,毗罗城已是死城,你大白天发什么疯?”
只是当她见到幽幽那张苍白而美丽的脸正仰着看她的时候,身子一斜差点没跌下来。
“阿百,你为什么骗我?”她乌黑的眸子里不含一丝杂质,幽深地似乎古井一般,里头有要将人吞噬的光,似乎看一眼就会不由自主地溺毙,永远被放逐在死亡的逆流之中,浮沉。
很快那个叫做阿百的女子跌跌撞撞跑了下来,一见幽幽也是猛地跪下,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