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不过我心里的‘好奇’,确实比之前更多了一些,”徐风说的并不敷衍也不像是假意,看着萧夏的时候,眼神也很诚恳,“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把关于欧阳宇的这件事,完完整整地告诉我。”
萧夏抬头,回应着他的视线,但却并不再说话。
“不用自责,”徐风笑了笑,理解地安抚道,“如果你真的信得过我,那就把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我,我会尽可能地帮你解决心里的困扰。”
话音刚落,本就稀薄的空气中,忽然萦绕出几分凝重的气氛。
两个人静默对视了半响,萧夏终是深吸了一口气,随之将关于‘欧阳宇’的整件事从预知情节到实际发生的情况,全部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徐风。
最后,他颤抖着双唇,不安地总结道:“所以,一切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徐风沉默,准确说是愣住了。
他本以为萧夏只是因为没能阻止欧阳宇的死,而且还验证了预言的真实性,所以才会心情抑郁,但结果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过他想象。
——因为试图改变,所以事件的性质也跟着发生改变。
若真是这样,别说是萧夏,就是再强大的人,怕是也要面临崩溃的境地。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欧阳宇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徐风考虑再三,决定先把萧夏的思绪往正道上引导,“毕竟那只是你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就算它真的带有预言性,也不能因此说明它就是整件事的全部。”
但听到这番安慰,萧夏的表情并未有所好转,而是更加苍白。他看着徐风,无比认真地说:“那不是预言,而是我真的亲身经历过的。”
亲身经历过的……
徐风眉头微蹙,琢磨不透这句话的潜在含义,脑海中几种猜测交替浮现。
“我现在,真的,真的很怕,”萧夏不安地做着吞咽的动作,“我不知道现在的这一切,是不是因为我试图改变而造成的,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半点儿血色,那是一种近乎于透明的颜色。
须臾间,现在这般隐忍颤栗的他,与从前那般疯狂挣扎的他影影重叠。
徐风心里咯噔一下,很怕萧夏再次变成之前的样子,于是赶忙出言安抚:“你先不要怕,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想的那么糟糕,就像我说的,可能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只不过是你之前没有看清罢了。”
“……没有看清?”这样的说法,对萧夏来说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对,先不要盲目地相信你脑海中的那些事情,”但徐风仍旧用笃定的口气说道,“无论你的预知是什么,但现在这里发生的才是真实的、正在发生的事。”
萧夏痛苦地摇了摇头:“你不懂……那些并不只是我脑海中的想象!”
“看着我,听我说,”徐风始终表现出一种冷静的状态,“无论是你脑海中的画面,还是像你刚才所说的——那是你亲身经历过的,总之这一切事情都是在你的‘认知’之后才发生的,所以我不否认这些改变可能与你的做法有着某些关联,但同样,你也不能百分百的肯定现在或者之后的一些事情,就不是它本该遵循的轨迹。”
“……本该遵循的轨迹…?”
萧夏的眼中晃出一抹犹豫,像是在努力消化着这样的说辞。
“或许你确实该自省一下,但如果是现在,那还太早了,”徐风安抚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小心观察着萧夏的表情,“在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之前,只要做你自己就够了,欧阳宇的事就姑且先把他当成是一场意外,不必自责,再说了,毕竟他心怀不轨是板上钉钉的事,结局也是他自找的,怎么都轮不到你来对这件事负责。”
“可他本应该是个好人……”萧夏的表情,纠结而又痛苦。
057 不惜苦肉
——好人?
“那是在你之前的认知里,可现在无论你怎么说,做了坏事的也是他欧阳宇而不是别人,没准这才是事情本该遵循的轨迹,所以就算这一切是因你而改变的,但你改变的可能只是经历的角度,却也因此看清了事情的本质。”
所有罪过全都扣在欧阳宇的头上——这样的做法,在过去几次的小组会议之后,徐风就已经完全能运用得如鱼得水,因而此刻为萧夏开导,几乎可以说是毫不费力。
“或许…你说的也有可能……”萧夏咬了咬下唇,但虽是听进去了这样的安抚,表情也仍旧不是轻松的样子。
徐风看着他,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明明还是一副尚未成熟的年轻模样,可表情却已经习惯性地凝重着。
“萧夏,”徐风开口,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知道很多事情都没法找到一个十分科学的解释,但生活就是这样,如果你无法百分百地预测它,那无论结局是什么,你都要做好准备去承受它——我相信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能明白我说的意思。”
“我明白,”萧夏重重地点了下头,又难掩沮丧地说,“真的很抱歉还要你们担心我、开导我,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之前想法确实太幼稚了,不然,也不会直到现在还会给大家添这么多的麻烦……”
“成熟、强大、独立,这些都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可别太心急了。”徐风半开玩笑地说道,然后见萧夏那小动物似的表情,便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顶。
但这样的动作实在是很有长辈对晚辈的感觉,于是萧夏十分不喜欢地反驳道:“虽然是循序渐进,但我还是会努力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到更好,哪怕还没有能力保护你们,至少我希望能自己保护自己,不会总是依赖于你们!”
“你的这个‘你们’可千万别包括我,让沈恶狼知道了,怕是我得第一个死。”
“……”萧夏坚定地表情中浮现出了一丝尴尬,“……他…他不会吃你醋的!”
徐风撇嘴,反问道:“你看你说的这么结巴,其实心里很认可这种说法的吧?”
萧夏沉默,半响后默默地拿起了半凉的食盒,一口口吃起饭来。
“哎,也难为你了,摊上这么一个霸道的恋人,”徐风试了试食盒的温度,感觉还可以,便不拦着就让他继续吃了,然后又说道,“等你吃完了饭,我先带你回医院看一眼沈檀夕,然后再送你回家。”
“好。”
见这小家伙的心情似乎稳定了不少,徐风也隐隐松了口气,但是仔细琢磨着刚才的那些对话,却又好像并不怎么能放下心来。
亲身经历过的……
徐风掐了掐自己的鼻梁,想着要么是萧夏疯了,要么就是他自己疯了,否则怎么会面对着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还会和他严肃认真地讨论这么半天?
——陪你过一生的人,姓季。
“咦咦……才不是因为这句话!”徐风甩了甩头,暴躁地小声叨念道了两句。
但萧夏没听清:“什么?”
“没事没事,”徐风摆了摆手,说,“快吃吧,再凉就没法吃了。”
“嗯……”
“对了,猫已经到国内了,等手续都办完我就给你送过去,苏格兰折耳。”
萧夏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缓了缓才继续夹菜:“好的……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但是我必须再嘱咐你一句,”徐风似是不经意的语气,说道,“你现在经历的这些才是真正的现实世界,别活在自己的认知里,那只会令你对生活充满遗憾,所以还是顺其自然一点儿,凡事别太纠结于‘过去的认知’,想不通的时候就来我找吧,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多吃了几年的饭,多少能帮你一些。”
片刻后,萧夏明了地点了点头,眼底也浮现出了一抹难得的豁然。
。。。。。。。。。。。。。。。。。
沈檀夕在伤口的二次缝合之后很快就醒了过来,但想见的人没见到,无关的人倒是来了还不肯走——温钰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扰得他实在是有些烦躁。
“你就不用去工作吗?”沈檀夕的脸色本就有些苍白,此刻更是隐隐地发青。
但温钰坦然地坐在床边,一边削苹果一边无所谓地回答说:“请假了。”
“……”
男人靠坐在床头,上身**着,在流畅的肌肉线条之下似乎正绷着劲儿。
“这苹果挺甜的,”温钰削完了就自己吃了起来,看样子好像一开始就没准备要给病人,“怎么?你这才醒了没一个小时,就看我烦想哄我走了?”
沈檀夕看了眼墙上的表,冷着脸说:“夏夏该回来了。”
“所以呢?”
“所以他现在的心情本就不算好,你在这里,只会惹他更不高兴。”
“惹他心情不好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吧!?”温钰将手里的水果刀恨恨地向桌上一甩,锋利的尖刃直接就插在了果盘里的芒果上,“别当全天下的人都像萧夏似的那么傻,你这伤口开线完全就是你自己故意的,不惜苦肉计,你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压着伤口直到崩线,从装睡一直到休克,这种自残行为可不是谁都能做到。
“这么喜欢他围着你团团转,还让他那么愧疚,也好意思说别人的不是?”温钰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但伎俩被拆穿,沈檀夕仍旧无动于衷,只是冷漠地瞟了温钰一眼,然后便扭头看向窗外:“我现在没功夫跟你掰扯,吃完了苹果,赶紧该去哪去哪。”
见他始终是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模样,半响后,温钰放下了苹果,小声悻悻地问了句:“你现在……就这么不待见我?”
058 年少过往
对于温钰这种偶尔就会冒出来的情绪,沈檀夕并不想回应,但碍于实在耗不过他,便没好气地准备再提醒了他一句:“凡事都‘别牵扯到夏夏’是我一早就告诉过你的,我能容你一而再的小动作,但你最好是别试探我能不能容忍你再而三。”
“ok!他是你心尖儿肉,我明白,”温钰妥协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但萧荷那事跟我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这事你要非冤枉我,我肯定是跟你没完没了的!”
“随便吧,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最近一段时间内最好还是别出现在夏夏面前,”沈檀夕的语气十分认真,然后又斜睨了温钰一眼,神情煞是阴鸷,“我还是那句话,若当我是朋友,你需要我的时候我肯定不含糊,但要是有别的心思,我宁可对你敬而远之,大家都落得清净。”
“檀夕……”
“我自认待你不薄,做事的风格你也很清楚,别非等毁了咱俩之间的这点儿情谊,到那时再后悔,我可就什么都不忌了。”
温钰双眉蹙起,不悦问道:“你威胁我?”
沈檀夕无声地叹了口气,解释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些‘分寸’罢了。”
“分寸?你现在跟我谈分寸?”温钰的声音拔高了两度,继而一脸愠怒地咆哮道,“那你他妈早些年和我打炮的时候分寸在哪!?”
沈檀夕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唇线也抿得僵直。
沉默片刻后,他冷冷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况且你我之间也没真的——”
“ok!你不愿提过去那就不提,但你与那孩子才相处了四年多的时间,以后就真准备把他当成无价宝捧在手心里一辈子?”温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说着说着就有些动气,甚至还有点儿委屈的样子,“沈檀夕,我劝你最好再仔细想想!”
要说在一起的时间,他与温钰真真是从小到大,漫长的经历从记事以来都已经有二十多年的光景了,但爱情这种事不能光讲究‘先来后到’,若是两个人没感觉,那就算是时间再久,也还是擦不出火花。
“就像你说的,才四年而已,我不敢保证这一生就从此‘矢志不渝’,但至少有一点我能保证,”沈檀夕的话到此一顿,继而正色看向温钰,表情里多少带着些开导意味,“我对夏夏的这种感情,很难再给别人——”
温钰不等沈檀夕说完就附身凑到他眼前,动作快而果断,甚至还恶劣地一手按在他伤口附近!沈檀夕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但躲开了第一下却没能躲开第二下:“……温钰!”
“明明在没他之前,我们也很合拍的,不是吗?”温钰用尽全力才勉强压住了失血过多的沈檀夕,接着更是毫不客气地骑坐到他身上,俨然一副要霸王硬上弓的架势,“而且在床上,我也比他更能满足你,不是吗?”
沈檀夕与他暗暗较劲,同时又阴狠地反问:“你这是想‘再而三’吗!?”
“呵,我对你早就不止‘再而三’了吧?”温钰骄傲地哼笑一声,然后俯身凑近他的眼前,“九而十都有了……”
“你别太过分了!”
沈檀夕堪堪躲过一吻,实在忍无可忍地下了重手,接着拔出手背上的输液针头就毫不犹豫地抵在了温钰的经脉上。
“别在我身上多费力气了,不值得……”沈檀夕箍紧了手臂,温钰便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被禁锢在他怀里,哪怕再多挣扎一分,那针头都可能会在他脖子上给他点儿苦头尝尝,“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做了些出格的事,我向你道歉,对不起,但如果你想用这些当做要挟我的资本,那我劝你最好是想想自己这条命到底还要不要了。”
“道歉管屁用!”温钰挣扎,针头瞬间就划破了皮肤,疼痛刺激着神经,令他整个人都有些濒临疯狂的边缘,“如果你真狠得下心!那我这条命就给你了!”
“你……!”
原本只是想警告而已,但那脖子要往针头上迎,沈檀夕就不得不收手。
然而禁锢松开,温钰快速地喘着粗气,可身体却迟迟不动,就维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坐在沈檀夕双腿之间,背靠在他的胸口。
“四年……难道我们之间的这些,不叫爱情吗?”温钰捂着自己的脖子,轻声呢喃,“…我想不明白……那萧夏明明就是个小孩子,你怎么会觉得这也能叫爱情?”
被暗喻年龄问题,沈檀夕多有不爽,但此刻还是愧疚占了上风,想着早些年仗着年轻尽在私生活上百无禁忌,甚至还对身边人下了手,结果弄得现在擦不净也洗不掉!
“我和他的事用不着你操心,至于咱俩之间的事,到底要怎么弥补,只要你开口,我绝不推辞,”沈檀夕想要推开温钰,却不料他耍赖不起,“别闹了!”
“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不忍,反正你对我狠不了,我知道,”温钰枕在沈檀夕的肩膀上,然后侧头看着他,问道,“而且和我在一起,难道不会更轻松吗?”
温钰与他同岁,上了床百无禁忌,下了床有自己的独立空间——确实比起离不开他的萧夏,更多了一份男人应有的潇洒。
但爱情,却并不代表可以因此而萌芽——
毕竟萧夏的无法独立本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